卵本身就有毒,苏尔不敢耽搁迅速脱手放在桌上,又指了指桶子。
只看了一眼用垃圾桶盛放的肉泥,苟宝菩便移开目光选择直接忽略,只对怪物的卵开价:“二十万。”
苏尔心存疑惑……吃卵不吃肉,没道理啊!
顾不得接触传来的皮肤刺痛感,他熟练地用手搓了个雪白的肉丸,补救道:“选用最新鲜的原料,嫩滑不腻入口香甜。”
试问游戏里哪个鬼怪不好这口,偏向用辨不清哪里来的肉骨做食材。
赵三两曾对此颇有怨言,不止一次向苏尔吐槽过,差点因此得了厌食症。
站在鬼怪的立场,苏尔继续道:“现在不吃可以冷藏,取出时加点水煮成香喷喷的肉汤,上面还会飘着一层淡淡的白油沫。”
他描述地绘声绘色,苟宝菩的笑容却有一丝僵硬。
时刻察言观色的苏尔主动闭上嘴,意识到这话对方可能不怎么爱听。
不知道是否因为某人的‘过激’言论,苟宝菩并未像之前一样直接吞食,而是把怪物的卵暂时收好。
担心久留招鬼嫌,苏尔跟在笑脸商人身后往外走。鬼娃娃正好也在门口,恭敬鞠躬:“一分钟内,将为您打款。”
苏尔点头:“麻烦了。”
走在前面的笑脸商人忽然道:“你父亲叫什么?”
苏尔心下一动,沉默片刻抬起头时不知出于何种缘故竟是说出真名:“苏鹤洋。”
“母亲呢?”
苏尔看着他:“宋知。”
“亲生的?”
苏尔点头,基因很强大,如果和父母站在一起,一看就知道是他们的孩子。
交谈中视线全程没离开过笑脸商人。可惜后者除了一瞬间的轻轻蹙眉没太大反应,而是拨弄了一下头顶上的小礼帽:“原来不是孤儿。”
“……”
笑脸商人:“狡诈奸猾,倒有几分苟宝菩的影子。”
而在有些事上的作派,又有些像自己。
总之,就是不像个人。
不信邪地又问一句:“祖上可有人是笑姓或者苟姓?”
苏尔眉心一跳,恰巧这时有另外一道声音插入,说是要交易。
姚知就在附近,看到他出来便准备把手上的一枚卵也去兑换掉。
笑脸商人履行主持人的职责,为姚知引路。暂时避开灵魂拷问的苏尔松了口气,走到大厅看任务表。
赏金最高的两个任务已经结束,第三个‘帮厨师摘菜’看着就不大美妙,再往下瞧,基本就是体力活。现下苏尔体力快透支,权衡下有意休息。念及客房里可谓满目疮痍,索性坐在大厅等午饭。
约莫过去一个小时,两个鬼娃娃出现,忙着铺桌布,不多时又有一位玩家提前来了。
吕焕脸色苍白,手上还裹着一层厚厚的纱布。
苏尔:“你……”
“去接了阁楼上的任务。”
毫无疑问被剥了手上的皮。
吕焕也是个能忍的,这个时候居然还能保持礼貌的笑容:“我耗费了治疗的道具,勉强能扛过去……对了,还没来得及谢谢你。”
苏尔眉梢一扬。
“在花园里碰见了朱艳艳,她帮我付了两天房费。”
朱艳艳没独自揽功,说明前因后果,是以吕焕和赵雪少不得对苏尔心生好感。
苏尔没过多表示:“只是做了最有利的选择。”
其中多少掺杂了私心。不过在副本里,大家只看结果,吕焕也记下了这个人情。
古堡里的一日三餐均是十分豪华,随着玩家陆续到场,菜的品种已经上了二十多种。众人皆是挑了最便宜的食物,偶尔会出声交谈。
苏尔全程沉默,还有一天就是拍卖会。以他目前的财产,生存不是问题,目光难免要放远些。当务之急是如何积累更多的原始资金好去拍卖道具。
正想着,目光不由自主就掠过角落里的主持人,内心不禁咯噔一声,连忙提醒自己上个副本结束时立下的理念:要猥琐发育,别浪。
作者有话要说:
平平无奇的搬运工苏尔:相信自己!忍住,你可以把持住的!
PS:关于候可为的名字,“候”其实也是姓氏,不过是罕见姓氏,念四声。选了输入法比较好打的,所以不用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结~
第28章 料理
这个副本夜晚时间几乎是白日时长的一倍,午饭后外面的天色一瞬间转暗。
苏尔早就知道游戏对玩家恶意满满,不曾想福利场几乎是把人往死里逼,如此一来,白天哪能完成多少任务?
姚知用眼神给他暗示了一下,声音不大地提醒:“多留些心。”
大厅里,蔡斗正在不安地徘徊,显然还没赚够房费。
苏尔自问看不透,一般玩家在游戏里就算有害人之心,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在这一点上,温不语就相当到位。
试问又不是新人,蔡斗怎么会毫不遮掩表达恶意?
姚知淡淡道:“请尊重物种多样性。”
苏尔无话可说。
叫住收拾完桌子准备离开的鬼娃娃,询问可否换一间客房。
鬼娃娃:“要加钱。”
苏尔:“可以。”
客房里尚有残留的毒气,除非是活腻歪了,才继续居住。
回去的路上碰见候可为,后者靠在走廊的墙上,更像是刻意在等人。他的心情似乎有些急躁,不经意间蹙了下眉很快平复,还算缓和地询问:“苏尔,要不要和我做笔交易?”
苏尔望着他不说话。
候可为吐了口气,说:“我可以把上一次参加福利场的经过事无巨细说出。”
苏尔实话实说:“你混得比我惨。”
沦落到找自己合作,这份经验似乎可有可无。
候可为面色有些难看,沉声道:“任务每天都会更换,我的实力有限。”在被怼之前,捡重点的说:“我要提供的这部分信息是关于拍卖会的。”
说到这里,他的语气突然加重:“只要你付我十万……”
“打住。”苏尔道:“一个人最多帮其他玩家支付五万,我已经用掉了一部分。”
“用道具交换也行。”
苏尔瞥了他一眼,猜测这多半才是主要目的……垂涎老婆婆给出的娃娃。
候可为承诺:“我给出的信息,绝对能让你在拍卖会上把损失双倍拿回来。”
可惜苏尔毫无所动,轻轻晃了晃手。
候可为皱眉,思索这是什么意思。
“拜拜了您嘞。”
“……”
摇摇头准备去新换的客房,斜后方候可为语气平淡却夹杂着一丝阴狠:“你的武力值不高,做事情前得考虑清楚了。”
苏尔脚步猛地一顿,回过身看着他。在对方阴测测的目光中,一字一顿:“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同他交谈绝对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候可为还没意会这句话,便又听苏尔道:“拳头再大,速度快可破。”
说完,竟是没有一点预兆朝大厅飞奔。
伴随耳畔的风声,苏尔的思绪同样在纷飞。下定决心回到现实世界苦练长跑。武力值并非一朝一夕能提上来,但只要跑得够快,拳头就追不上他!
候可为在原地反应慢了半拍,按计划谈不拢索性动手抢夺,谁能料到会出现这么不可测的一幕!
当即面色一沉,咬牙追了上去。
前方传来一阵喧嚣声,转过弯眼瞧着就要追到,却见苏尔突然折返往回跑,气势凌人一挥手:“给我打!”
候可为一怔,恍惚间面前多了一道微胖的身影,未来得及看清就被一脚踹翻在地。
“你……”
话音被腰间挨着的两脚打断,同一时间,吕焕和朱艳艳的铁拳从半空中砸下来,丝毫不讲情面。
“你们……”双拳难敌四手,候可为用胳膊护住脑袋,低吼道:“疯了么?”
他知道姚知和苏尔关系不错,心想着交易不成直接抢了娃娃去苟宝菩那里做交换,接下来躲在房间中闭门不出,他们也奈何不了自己。
当然计划失败的结果也考虑过,但无论如何同被群殴扯不上干系。
作为局外人,苏尔其实特别想上前补两下,可惜发现周围已经满员无他立足之地,只能靠嘴找回场子:“一个好汉三个帮。”
自己帮了朱艳艳等人,对方只要心肝没坏透,自然也会反过来回馈。何况只是打一个候可为,又非找鬼怪拼命。
弹指间的功夫,候可为全身挂了彩,苏尔抬起头望向不远处,之前躲在暗处有意暗搓搓捞好处的蔡斗脸色发白,连忙避开对视。
另一边,笑脸商人在阴影里面无表情看着这一幕,不时扶一下头顶的小礼帽,盘算着如何能更快收割玩家的性命。
外面的天色要彻底黑了,走廊里亮起小灯。几人先后收手各回客房。候可为勉强从地上爬起来,连骂句脏话的功夫都不敢耽搁,快速往房间移动。
就在这时,蔡斗突然冲上来,死死拉住他。
候可为受了伤,用力一抖肩竟没有甩开桎梏。
蔡斗死不放手:“要么你付房费救我一命,要么一起死!”
候可为盯紧他:“你可别后悔。”
苏尔离得近,刷开房门的一刹那正好看到戏剧性的一幕,摇了摇头关上门。
“拍卖会……”倒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喃喃了一句。
候可为的话到底带来一个警醒,拍卖会可能跟想象中的不同,并非是简单的一群人叫价,价高者可得。苏尔翻了个身,渐渐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不知过去多久,外面突然传来一声惨叫,他立马坐起身,握住电击器。
走廊里响起的声音很奇怪,除了惨叫,还有沙子落地的哗哗声。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这声音越来越沉重,门上也没有猫眼,供他窥知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一夜格外难熬,苏尔后半夜基本没睡,虽然不大可能,但稍凡有个风吹草动,便让他不免怀疑会有脏东西破门而入。
小心驶得万年船,靠在床头半坐着眯了会儿,待到白昼的光芒倾泻在面上,苏尔才微松了口气。
保持着安全距离,手放在门把手上,迟疑了片刻往下一按。
门应声而开,周围散落着黄沙,鬼娃娃正在打扫卫生。不知道是不是有意,它们先清理的不是尸体,而是无关紧要的一些黄土。
尸体已经看不清面容,四肢摊开,眼耳口鼻皆有沙子往外冒。死者胸口被开了个窟窿,分辨不清真正的死因,只能从穿着勉强辨认出是蔡斗。
玩家陆续开门,看到这一幕面色难看,又多一份庆幸,好在昨晚成功入住客房。
姚知神情凝重,贴着墙找沙子少的地方落步,走到苏尔这边:“今天别接高难度的任务。”
苏尔点头。
“这些沙子好像来自于花匠。”赵雪忌惮地开口:“我昨天的任务便是去帮花匠挖沙子。”
“不对劲。”朱艳艳道:“这次副本里的鬼过多了。”
且各个有着不低的智慧,若非实力不够,岂不都有进化成鬼王的可能?
在场唯一可能知情的候可为靠在门边一言不发。
姚知打量着那边:“抓过来打一顿,看能不能抖落出消息?”
说话的语气似曾相识,苏尔想起来数学成绩退步时,对方也是用类似的口吻和自己讲话。
“算了,”苏尔摇头:“万一他混淆视听,得不偿失。”
候可为这个人,相当不可信。
鬼娃娃的清洁工作很快,没过一会儿,就托着尸体离开。另外一个鬼娃娃去大厅张贴了新的表格。
除了缝制布娃娃,其余的任务几乎是全部进行更换。
苏尔指着和花匠有关的那条:为花匠庆生。
姚知:“蔡斗可能是被他杀死,确定要接?”
苏尔:“蔡斗死于夜间,现在去那里或许更安全。”
赏金本来就低,两人去做不划算。姚知看中的是搬运任务,离花匠那里挺近,出事也能互相有个照应。
室内外温度相差不大,空气中透着丝丝凉意。
白天时间短,光照不足,很多花长得歪歪扭扭,瞧着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
“生日快乐。”苏尔停在几丈外开口。
花匠怪笑了几声,招了招手。
苏尔手插在兜里握住道具走了过去。
花匠面前摆着一个完整的心脏,细长的蜡烛被一根根插在上面,每次都能听到‘噗叽’一声,血液顺着细小的孔往外钻。
“吹。”花匠说。
他的脚旁边掉落着一个胸牌,上面写着蔡斗的名字,这颗血淋淋的心脏属于谁可想而知。
腥臭的味道不时飘过来,花匠催促了一声:“吹。必须要全部吹灭。”
苏尔看了他一眼,屏住呼吸一口气吹灭。
花匠眼中闪过几分失望,很快又用小刀切下心脏上的一瓣:“吃。”
苏尔未有动作,这个任务报酬是最低的,就算不吃应该也没有性命之忧。这更像是对方见蜡烛全部被成功吹灭后的一点报复。
花匠语气不善:“别浪费了蛋糕。”
静静看了半晌,苏尔忽然道:“我有些东西落下了,能不能先回去一趟?”
花匠很大方地点点头,咧着嘴道:“如果你不来,我就去找你。”
时间在分秒钟消逝。
清风拂过,心脏外的血液已经开始凝固,苏尔却迟迟未归,花匠非但不生气,反而高高兴兴提起铁锹,准备往古堡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