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饶是如此,他还是色心不减,哪怕被人扶着才能立住,也要走到陆宁初面前,道:“陆师弟,走吧,我们回棠月阁。”
陆宁初露出担忧之色:“可是东方师兄你看起来不太好……”
东方昱强自行撑起身体站直,道:“我没事,陆师弟不必担心。”
为了让陆宁初相信,他还自以为潇洒地露齿一笑,
却是洛珈莲先做嗤笑道:“得了吧,就你现在这样,等会吃着吃着就吐出口血来,你要吓死陆师弟啊?”
“你!”东方昱瞪她一眼,欲强调自己无事,“我好……哇!”
却是当众又吐出口血来。
陆宁初看似吓到实则嫌弃地躲开,又担忧道:“东方师兄你伤得这么重,还是先养伤吧。要是伤到根基,影响了日后的修炼,那我可就只能去向东方天主负荆请罪了。”
伤到根基那可是会毁了前途的事,东方昱变了脸色,终于收敛色心,急切起自己的伤势来。
“陆师弟说的是,确实养伤要紧,今日之约便之后再补吧。”他倒是现实得很,之前紧追不放,现在自己要遭殃了便跑得比谁都快。
陆宁初敷衍地应了一声,又愁眉苦脸地叹气自责几句,便挥别众人回了离恨天。
十八岁的年纪颇能迷惑人,剑修又多是直来直去的性子,故倒也没人怀疑陆宁初耍了心机。
回了自己的洞府,陆宁初却是狠灌两口茶水,才压下腹中的反胃之感。
如果可以,他恨不得立刻砍死了东方昱。不说今世的恶心,前世的仇他还牢牢记着。前世导致他和龙渊相遇的烈性情毒,就是东方昱给他下的。
那情毒阴损毒辣,除了能激发欲望外,还会坏人身体毁人修为,东方昱是奔着废了他,把他收作玩物下的手。
万幸最后他遇到的是龙渊。
虽说前世后来他和龙渊一块弄死了东方昱,但这种人渣并不会因为死过一次就不恶心了,在棠月阁东方昱迫不及待地敬酒便是最好的证据。
离恨天早晚会脱离太上天宫,揭露万年前的血案,再复无极剑宗之名。万年前的那些人虽覆灭了无极剑宗,但亦明白那是滔天罪孽,竭尽全力掩盖真相。
如今的正道全然不知无极剑宗,若是听到如此过往,大多数人莫说承认,甚至还可能予剑修污名以求自清。毕竟,那些声名赫赫的宗门或者世家,都自诩是英雄伟人之后,怎肯承认自己的先祖实际上都是罪人。
到时,无极剑宗和太上天宫,乃至整个修真界的敌对都不可避免,自有机会杀了东方昱。
陆宁初努力按捺住了心底想杀人的冲动,却又觉出委屈来。
他摸出纸鹤,给龙渊传讯过去。
“你什么时候能来看我啊?我跟你说,在太上天宫,天天都有人想来跟我套近乎。今天还有个恶心的狗东西缠上我,一直想占我便宜,你再不过来看着我,到时候我指不定被谁拐跑了。”
陆宁初本想刺激刺激龙渊,不想传讯过去却是许久没有回信。
他只得赶紧讨饶:“你是不是生气了?我就是跟你开个玩笑,我怎么可能会被别人拐跑,我只喜欢你,也最喜欢你,你别生气。我好想你,好想见你,好想抱你,好想亲你,还想跟你做……”
奔放的话语颇有用处,龙渊立马回了信,声音里透着满满的无奈:“我没生气。”
第53章 龙哥哥 上门来。
生气确实是没生气,但却是泛了酸, 方才的沉默便是因为酸到开不了口。
他当然知道他的小骗子有多招人喜欢, 可听到陆宁初亲口说有人觊觎他,他还是不由心生焦躁。
隐匿气息的法子不是没有, 只是想万无一失地瞒过太上天宫的两位分神却很难。
陆宁初闹起脾气来的时候难哄, 但说起甜言蜜语来也是一套一套, 龙渊很快就被哄得酸不起来。不过因为陆宁初时不时蹦出两句黄.腔,他还是有点接不上话。
明明出身名门正派,年纪也不大,怎么就能这么口无遮拦。
又是一句黄.腔,龙渊听得都有些耳热。
活了三百年,却被十八岁的小家伙调戏到说不出话, 这实在有些丢脸。龙渊不由道:“哪学来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嗯?”
陆宁初撇了撇嘴,心想还不都是你这条小淫龙教的。前世要不是龙渊老拿修炼的借口折腾他,逼着他说荤话, 他可没功夫去了解这些事情,结果这一世他想做还给他推三阻四。
过分。
这么一想, 陆宁初就更觉不满了。
“怎么就是乱七八糟的东西了?你装什么纯, 把我哪哪都看过摸过的人是不是你?我跟你说两句不行吗?我就是馋你的身子不行吗?”
他忽地又换作细细软软的语气,委屈道:“龙哥哥,我就是想你了不行吗?”
“龙哥哥”这种称呼,当然也是龙哥哥教得好了。
“陆宁初……”龙渊都不知该说他什么好了。
陆宁初的直白热烈,总是让他无所适从。
“你浪费纸鹤!”陆宁初立刻逮住机会上纲上线, 全然忘了方才说甜言蜜语的殷勤。
哄与被哄的关系瞬间颠倒,龙渊只能好言好语地哄回去。
*
东方昱和赵锦之掐了个双双重伤后,都各回各家闭门养伤。
陆宁初本以为至少能清静一段时间,却是不想,不过两日,东方昱就又找来了离恨天。恰好他刚从剑主殿出来,还撞了个正着,躲都来不及躲。
东方昱脸上还有病态的苍白,在一身华服的映衬下越发显得憔悴,然他似乎毫无自觉,还颇觉自己风流倜傥地笑道:“陆师弟,我来邀你补前日之约了。”
陆宁初微微拧起眉头,道:“可是东方师兄你看起来脸色很差,你的伤还没全好吧?”
东方昱自是把这当成关心,大言不惭道:“区区小伤,不足挂齿。”
陆宁初的眉头蹙得越发紧了:“东方师兄可莫要逞强,身体事大,相约之事总归之后有的是时间。”
“劳陆师弟挂心了。不过我却是已经身体无恙,陆师弟不必多虑。”东方昱越发笑得如沐春风,作出请的手势,道,“陆师弟,光阴正好,你我还是莫要浪费,走吧?”
陆宁初无奈叹息,道:“东方师兄盛情难却,那我也只能奉陪了。”
东方昱显出得色,正欲领着陆宁初再往棠月阁去。
“陆宁初!——”
却听蓦的一声大喊,有一金色身影匆匆赶至。
赵锦之气未喘匀,就指着陆宁初道:“跟我切磋!上回让你跑了!”
又是他来横插一脚,东方昱显出两分怒色,冷声道:“我上回便说了,你要找陆师弟的麻烦得先过我这关。你已经输给了我,怎的还有脸来找陆师弟切磋?”
赵锦之亦是冷笑:“得了吧,你算个什么东西,手伸这么长。我找的是陆宁初,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做决定了。”
“赵锦之,你忘了前两日是怎么输给我的了是不是!”东方昱把陆宁初看做自己的囊中之物,听得赵锦之讥讽他多管闲事,自是更加不悦。
“我可不像有些人,有事没事就知道找师弟的麻烦。做师兄的,当然得护着师弟。”
“呸,少说得这么道貌岸然了,你那点龌龊心思谁看不出来!”赵锦之狠狠啐他,“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就你那衰样谁看得上你。你就是个上赶着的倒贴货,不管是我找陆宁初,还是陆宁初跟不跟我切磋你都管不着!”
赵锦之这话,几乎是把东方昱的心思摊开来讲了。虽然陆宁初是一脸茫然的模样,但东方昱还是恼羞成怒道:“我就管了怎么着!我今天就把话放在这了,你赵锦之要想找陆师弟的麻烦,有本事就先把我打趴了!”
话说到这份上,东方昱和赵锦之当然是顺理成章地大掐特掐,然后又掐到擂台上掐了个两败俱伤。
自此以后,赵锦之似乎是跟东方昱杠上了。但凡东方昱来找陆宁初的时候,他总是会及时出现,激得东方昱只记得跟他打架。
时间久了,旁人自然也看出了赵锦之的心思——他哪里是想找陆宁初的麻烦,分明就是也看上了陆宁初,才频频作梗,妨碍东方昱和陆宁初交往。
东方昱知晓后,自然是怒气更盛,跟赵锦之掐得更加激烈,有时甚至连陆宁初都顾不上,简直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至于陆宁初,他倒是没什么想法,他的一颗心都捧给了龙渊,哪有空去在意旁人。最多就是觉得,东方昱和赵锦之掐架时总要扯上他,弄得他不得不一次又一次旁观小孩掐架,实在是有点无聊且浪费时间。
可惜他也不能干脆不看,毕竟东方昱和赵锦之是为了他才打得头破血流,他要是置身事外,这两人保不准就对他生出怨气,一块来对付他了。
状也没少跟龙渊告,只是始终不见龙渊来。
陆宁初叹了口气,起身又往剑主殿去寻陆清月。
陆清月掌握御剑之术后,便先挑了十个年岁较长的师兄师姐,近日开始传授。
虽然陆宁初把曾经遇到的种种问题尽数告知,但不同的人总归是有不同的情况,而陆清月也是刚学御剑之术不久,就算是剑主也捱不住经验不足,难免遇上一时之间无法解决的问题。
对于壮大剑修,陆清月其实颇有些急切,再者他也并不拘泥什么“师尊权威”,遇上问题就十分虚心地同陆宁初商讨甚至请教。
陆宁初这回去剑主殿,便是应陆清月之邀,前去解惑的。
不过,进了剑主殿,他却发现情况有些不对。
今日的剑主殿,竟然出乎意料的热闹。
陆清月在,离恨天的几位长老也在,还有像白霓云这般,能在剑主长老面前说得上话的师兄师姐们,竟然也都在。
一水的白衣之中,还有一分外显眼的黑衣人影。
旁人听得脚步声,纷纷偏转视线看向他来,这黑衣人影亦转过半身,露出一抹温和笑意,道:“陆小友,好久不见。”
竟是有龙君来了!
陆宁初有些发懵,听到陆清月喊他:“宁初,站在那做什么?”
才又迈步入内。
他行至殿前,全然不看身侧有龙君,只行礼道:“见过师父。”
陆清月却是微微露出责备之色,道:“怎的不跟有龙君打个招呼?”
陆宁初只得不情不愿地跟有龙君见礼:“有龙君,好久不见。”
他心中却越发觉得不妙。以有龙君之盛名,离恨天把他奉为上宾并不奇怪,但怪就怪在,陆清月叫来了这么多人。不说这般相迎,着实可以称得上一声大动干戈,且这些在场的长老们,师兄师姐们,或多或少都照顾过他。
这分明就是全家相看女婿的架势啊!
“师父……”陆宁初眼巴巴地抬眼,却又不知该从何解释。
毕竟没人明说今日这一聚的目的。
陆清月却是一皱眉头,道:“宁初,哪有你这样待客的?”
这是怪他冷落了有龙君。
陆宁初只能又看向有龙君,因心有不满,他说话自然也不太好听。他道:“有龙君不是说习惯孑然一身,不喜与旁人相交,今日怎的来了离恨天?”
他以有龙君曾经说过的原话奉还,自觉夹枪带棒,定能膈应了有龙君,使他不快。然,有龙君一开口,他却又是后悔。
有龙君丝毫不恼,只徐徐笑着道:“金城一别,许久不见陆小友,我甚是想念,便冒昧投来拜帖以求一见。”
陆清月等人落在他身上的目光似乎更加沉重了。
陆宁初假笑道:“有龙君言重。有龙君是心怀天下之人,陆某不过是这渺渺天地间的沧海一粟,不足挂齿。”
有龙君眼中笑意更深,道:“天下虽重,但见得陆小友,在下才知我亦是俗人,心中难免有偏颇。”
这话几乎等同于表白了。
有性子活泼的师姐不由发出窃笑,陆清月及长老们,亦是面上显出和煦笑意。
陆宁初是离恨天上下都宠着的宝贝。得知东方昱和赵锦之争风吃醋闹出的动静后,他们就颇有些担心陆宁初这颗水汪汪的大白菜,会被哪只不像样的猪给拱了。
虽然有陆宁初心属有龙君的传闻,但他们又担心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有龙君早有盛名,倾慕他的人不在少数,然而他却从未回应过任何一人。
如今有龙君找上门来,又显心仪陆宁初之意,他们当然是颇觉欣慰。
不仅没能惹恼有龙君,使旁人看出他们并非那种关系,反而还给了有龙君乱说话的机会,越描越黑,陆宁初自然是不想说话了。
然,在旁人眼中,他这般作态却是另一番含义了。
先前那位窃笑的师姐,又拉着白霓云私语道:“哎呀真没想到小师弟的脸皮这么薄。”
白霓云也觉得如此,她笑而不语,拍拍那位师姐的手臂以作赞同。
陆清月轻咳一声,十分通情达理地道:“宁初,你陪有龙君在离恨天走走。”
第54章 寒舍 花海盛盛迎君来。
“可是师父你不是有事要和我商量吗?”陆宁初挣扎道,他可不想要什么二人独处的机会。
然而, 他却是又挨了一句斥责。
陆清月居然都瞪他了:“客在眼前, 自然是待客为先,把客人晾在一旁像什么样?”
有龙君也来凑热闹, 虽说着不在意的话, 面上却尽是落寞:“陆小友若是有事要忙, 在下自便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