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任等了片刻,又问:“小钧,你在不在?”
过来片刻,小钧才给回应,声音听起来很心虚。
【呜……对不起,我,我办不到啊!】
听到小钧的回应,路任这才放心下来。此前在时衍的过去线,小钧消失不见。他担心是不是又触发了什么机制,把小钧给隔离了。
“怎么了?”
【我,这个,就,规则规定我现在不能用……】
路任已经很熟悉了,知道小钧后面不出声,八成是被屏蔽。他沉默片刻,问道:“时衍是不是你的主人?”
【不是,也哔——】
小钧又被屏蔽,路任却已经能从它的被屏蔽推断出一些信息来。时衍不是小钧的主人,但有关系。
路任对于这种高级位面一无所知,也不知道小钧的主人怎么会被困在这个世界。
只是……
他没来得及继续想,就又听到门又响了。
时衍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瓶药。
路任没好气地说:“不是有工作要忙吗?你干嘛?”
时衍在床旁边的椅子坐下,拿过路任的手,见上面红肿了一片。他打开药瓶,仔仔细细给路任涂上药,又包扎好。
他叹气说;“你现在真气阻滞,容易受伤,不要这样了。”
路任瞪他:“要不是你下药,我能受伤?放我出去。”
时衍:“现在不行。”
路任气笑了,说:“我不就是不让你订婚吗?你至于吗?”
时衍微微一愣,说:“不是这个原因。”
“那是为什么?没原因就放了我,别发疯。”
时衍抬手,伸了过来。路任皱眉,微微一偏头表示抗。
时衍的手在半空中僵住,手指微微一曲,又收了回去。
“抱歉,我控制不了自己,我……我知道现在做的一切是错的,可是我不甘心。”
路任没说话,心想果然是恋爱脑buff在作祟。此前纪骁玩这一出的时候,之后也是这么说的。
时衍拿下眼镜,低头捂住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片刻,他才抬头,坐了到了床边。
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到一个危险的地步,路任发现,时衍的眼睛里是浓重的红血丝,眼下青黑一片,看起来有些走火入魔的征兆。
路任急了。
时衍把他关起来他不急,反正也不会受什么伤害,就当休息,但时衍走火入魔可不行。
气运之子的心魔会影响到世界线的稳定程度,甚至最终可能导致剧情纠正机制的反扑。
时衍干什么都行,就是不能因为这件事情产生心魔。
路任神情严厉,怒道:“小九!你这是胆子肥了?快把我给放开!”
时衍愣了愣,脸上露出一个茫然的表情,和以前那个小九倒是有了几分相像。他神情悲喜交加,许久之后,才嗓音沙哑地说了一句话。
“你,你都想起来了。”
路任点头,示意对方解开自己手上的锁链。时衍沉默了一会,拿出钥匙准备开锁。
就在这个时候,时衍的手机响了。
时衍停下动作,拿出手机。
角度恰好,路任一眼就瞟到了信息上的内容。手机屏幕上是几张图片,图片上的人还挺熟。
背景也熟。
飞艇场,拥抱的两个青年。
“……”
路任沉默了,那照片上的青年,不是他和纪骁还能有谁。
时衍继续往下滑,又看到了盛景和路任的照片。
同样是拥抱。
其实路任并不觉得有什么,只是朋友间的告别而已。只是说不上是拍照的角度还是什么原因,照片上的人显得无比暧昧,含情脉脉地仿佛是爱人间的离别。
时衍抬头,看了过来。
路任理直气壮,说:“搞快点,解开。”
时衍却把手机怼了过来,问:“这是什么?”
路任莫名其妙,说:“照片啊,谁发的?”
他才问完,就看到了发件人是牧清童三个字。果然又是剧情纠正机制搞事情,至于怎么拍的完全不用疑惑,对于纠正机制来说,随手抓个工具人就是。
路任皱眉看着时衍,他能从对方状似平静的表面看出其中的隐藏的狂风骤雨。
他不太明白时衍的情绪波动,以对方的智商,不至于看不出来这是剧情纠正机制在搞鬼。
不过是几张抱在一起的照片,多大点事。
时衍冷声说道:“你前段时间,是不是住在纪骁的教师公寓里?”
路任看向时衍,心想他果然对一切都清楚得很,纪骁和盛景的到来和时衍有关。
“你冷静点,你不觉得自己现在不正常?”路任压下怒火,试图安抚反时衍。
在他看来,时衍不像盛景那样只凭本能行动,即使开了恋爱脑buff应该还是能讲理的。
万万没想到,时衍不依不挠无理取闹仿佛妒夫:“我记得白虎大学的教师公寓都是单人宿舍,你们怎么住的,是不是还睡在一张床上?”
路任本来就不是个好脾气,一听这话怒火立刻炸一裂开来。从昨天到现在,他受够了!
他气急败坏,口不择言:“不仅睡在一张床上,还亲过呢,你想怎么样?又关你什么事?”
时衍一听这话,压抑在心底的种种阴暗情绪猛地爆发出来。他双目赤红,猛地一把就把路任按在了床上。
路任抬腿要踢,却被时衍抬手一指,点中了穴道。他此时经脉之内没有任何真气,一点之下,顿时失去所以反抗能力,四肢软了下来。
他本来抬手要去捏时衍后颈的手,此时也软软地搭在了上面。此情此景,倒像是路任揽住时衍的脖子,欲拒还迎的,暧昧又撩人。
地下室本就阴暗,加之为了收藏古董,设计成恒温恒湿的状态。两人之间的纠缠,几乎要氤氲而上成为实质性的雾气。
路任看着时衍,恼怒万分。只是被剥离了武道的盔甲之后,被他凌厉气势弱化的艳色在此时猛地爆发开来。
他眼角微红,晕染出一片动人心魄的姝丽。
这样的反差,反而更容易挑起人心底的施暴欲。比如现在的时衍。
当然,在时衍心中,神仙哥哥是最珍贵柔软的地方,这种憧憬贯穿了整个童年,又在年少慕艾的年纪,发酵成更深刻的情感。
于是,这种施暴欲便理所当然的转化成别的欲一望。
时衍低头,温柔的,亲上了那近在咫尺的唇。
路任呆住了,怒气倒是下降些许,变得有些不可置信。时衍和小九的形象合二为一之后,路任看时衍更多是一种对于弟弟的包容。
不得不说,路任有种三观炸裂的感觉。
震惊过后,路任又发现了不对的地方。时衍的状态不对劲,他的嘴唇凉得厉害,还在微微颤抖。
“……”
唇齿交缠之间,路任又感觉到了微微湿润的咸意。
他瞪圆了眼睛,看着一滴泪顺着时衍的眼角滑落,最后落入两人接触的唇间。
明明做的是如同情人般亲密又缠绵的事情,时衍还是那个用了手段的强迫者。他身上,却涌动着一种浓烈的悲伤。
悲伤又绝望,宛如被抛弃的小狼,绝望的,挣扎着,踉跄爬向它认定的道路。
路任捏紧的拳头,默默松开,他感觉到穴道已经被解开。时衍在混乱之中,根本就没用上什么真气,点穴效果很快就消失。
就在这个时候,时衍的手,落在了路任的锁骨上,暧昧地抚一摸,随后往下。
随后,路任觉得裤子微微一松。
这事绝对不能继续放任!
路任大怒,牙关一合,重重地就咬了下去。
第102章
时衍的血涌入路任口中,就在这个瞬间,他听小钧说道:【啊,我可以开武道巅峰卡了!】
路任毫不犹豫:“开。”
几秒钟之后,熟悉的力量奔涌在经脉之中,他毫不犹豫,一掌拍开了时衍,随后崩断了铁链。
路任下手挺重,不会造成什么致命伤害,但即便是时衍已经是古武大师级别的实力,此时也倒在地上暂时无法动。
时衍靠在床边,似乎已经失去意识。
路任翻身下床,他抬腿,本想再踹上一脚,时衍却抬起了头。
时衍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眼睛中压抑的狂乱的情绪却让路任有几分心惊。
这眼见着就是走火入魔了。
路任叹了口气,蹲下身去,说:“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才遇上你们这一个个开了恋爱脑buff就发疯的家伙。”
他抬手,准备往时衍经脉里输入真气。
就在这个时候,时衍猛地捉住了路任的手。
路任实力已经恢复,完全不惧时衍。他只以为时衍是想再次控制自己,输入真气的手就势一拍,想让时衍松手。
时衍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些鲜血,却依旧没有放手。
他盯着路任的胸口,说:“你这块牌子,怎么突然出现了?”
路任低头一看,发现那块黑色小木牌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
此前小钧明明说把这牌子数据化了,换言之就是绑定在路任的意识海里,这样可以避免再次发生什么意外情况。
路任在意识里问:“小钧,怎么回事?”
小钧:【我,这,用了权限,没办法的。】
时衍抬手去碰那块牌子,却在接触之后,猛地睁大的眼睛。他脑中有无数画面闪过。
路任大惊,小钧也被吓到了。
【不好,不好了,不会又崩塌吧?】
路任却听出什么不对,问小钧:“上次的崩塌,也和这个小木牌有关?这个小木牌到底是什么东西!”
小钧还没有回话,就见时衍神情已经恢复了清明。
他愣愣看了路任片刻,闭上眼睛,说:“抱歉,我……从昨天起,就完全失控了。”
这个路任熟,他问都懒得多问一句,直接说:“放手。”
时衍此时倒是听话得很,一个命令一个动作的,和以前的小九一个模样,完全看不出之前玩囚一禁的那股子疯劲。
路任莫名其妙想起刚回到时衍线时,小钧的那句话。
【时衍路线走的是小奶狗人设。】
“……”
“怎么了?”
路任回神,心想自己这都乱七八糟地在想些什么。他起身,说:“总之我是把话带到了,和牧清童有关的人都遭遇不测了,至于订婚的事情,你自己掂量一下。”
说完这句话,路任转身就走,在门口的时候,他又停了下来。
“不管怎么样,我不希望你出事。”
路任沿着楼梯走上去,面无表情。
旁观了一切的小钧,弱弱开口问:【怎么办,真的不管了?】
路任漫不经心,回了一句:“怎么可能,眼见着成功就在眼前了,放弃那不是如了纠正机制的意?我还没那么容易被激怒。”
小钧:【啊,我看你刚刚打时衍下手那么狠,以为你真生气了。】
路任笑了笑:“生气是生气,想打他也是真想打,但我不至于会因为怒气影响正事,那太蠢了。”
在漫长的重生旅途中,路任学会的一个道理就是,无能狂怒是最无用的事情。发泄怒气可以,但没必要因为怒气影响其他。
他走出别墅的时候,听身后有人追了出来。
“路任!”
路任回头,看见时衍倚在门框上,衬衣敞开大半,露出结实的胸膛。他的眼镜已经不知所踪,头发凌乱,唇角因为被咬过,红得有些过分。
他没有追过来,保持了一个让路任心安的距离。眼前的时衍,已经完全恢复成那个做事情永远恰到好处,优雅有礼的时衍。
当然,除了那身暧昧的打扮。
路任挑眉:“怎么,觉得后悔了?”
时衍:“不是,我刚才说谎了。”
“啊?”路任不解。
时衍垂下眼睛,轻声说:“我说自己完全失控,并不知道在做些什么,其实不是这样的。我的理智,很清楚的告诉自己在做什么。”
路任皱眉,说:“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什么会突然这样。”
时衍定定看着他,突然笑了笑:“我早就想这样做了,在见到那个纪骁,还有盛景的时候。”
路任微微一愣:“什么意思?“
“他们凭什么离你那么近。我却要压抑着自己,做一些让我自己觉得恶心的事情。”
时衍没有明确说出什么,只是语气之中能感受到他对于牧清童,或者是那个操控他人生的东西的厌恶。
路任愣住了,他问:“我一直以为,是你让他们来的。”
没错,结合这几天的经历,路任几乎能确认,让纪骁和盛景过来的就是时衍。至于他通过什么样的方法,路任无法了解。
时衍:“即使这样,我也嫉妒他们,我……”
他话没有说完,低下头,手捏在门框上,似乎在压抑着某种激烈的情绪。
“这是我的本性,无法自控的本性。”时衍轻笑一声,“不完整的人格,有什么资格妄想彻底拥有。”
说完这句话,时衍转身,走进了别墅。
门在路任眼前关上,只留下满心疑惑的路任。
时衍到底知道了什么?关于这个世界的本质,还是关于更深层次的秘密。
***
路任离开别墅之后,也没回学校,找了个酒店睡了一晚上。
到第二天,他一开机,上百条来电记录蜂拥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