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也不小了……
虽然说不至于到上辈子那种实打实的恋人关系,但是,就稍微表达一下心意的话,应该也没事吧?
虽然今天是个晴天,但毕竟还是冬季,所以屋外也没什么好呆的。贺邵承又去给陆云泽泡了一杯茶,这才和他一起回了卧室。茶水是泡在大搪瓷杯里的,因此就算茶叶其实不错,瞧上去也就是农村大叶子茶的感觉,喝不出什么品茶的调调。陆云泽抿了一口,又看了看坐在那里整理被子的人。
“贺邵承……”
“我昨天晚上,唔,亲了你。”陆云泽自暴自弃地走过去拉住了他的手,眼眸都湿漉漉的,抿着唇特别紧张地瞅着他,“你,讨不讨厌啊?”
都怪上辈子的贺邵承,和他玩什么强取豪夺,让他都没有谈恋爱的经验!
贺邵承瞪大了眼睛,呼吸猛的一滞。
他本来已经收敛好了情绪,只把一切当做醉酒后的胡闹,这样既不至于尴尬,也不至于让他们彼此之间原本的亲密分生开。但是现在,么儿居然主动提起了这件事情……
贺邵承僵硬着身体,被拉着的手也不会动了,明明是想要握紧么儿一些,可最终颤了颤的却只有小拇指。
“我……不讨厌。”他的嗓音很哑,“么儿……你想做什么,都可以的。”
陆云泽又吸了吸鼻子,脸颊烫得都要烧起来了:“我,我才没想做什么呢……”
两个人又沉默了一会儿,空气中满是燥热,仿佛身处夏天。彼此的手还拉在一起,就这样间隔着半米的距离。大约初恋都是这个样子的,又忐忑,又紧张,又想要诉说那份大胆的感情,又总是犹豫着把话语藏到肚子里去。
贺邵承抬了抬眸,看着面前别着脑袋在咬唇的么儿。
他是对这种事没有经验,也是很在意对方说的每一句话,不敢拿彼此的关系去冒险……但这并不意味着,他贺邵承是个在感情上愚钝到这种时候都反应不过来的人。
“么儿……”他沙哑地喊了一声,“我……一点都不讨厌和你亲。我甚至……很喜欢。”
陆云泽感觉自己的耳朵已经从红烧猪耳朵变成油炸猪耳朵了,简直是放在热油里在滚,都怪贺邵承的嗓音这么有磁性,还说这种羞耻的情话。
“我昨天晚上想了很久……”贺邵承拉着陆云泽的手,把人拉到了自己的面前,“我觉得,我……喜欢你,么儿。”
这句话终于说出口了。
喜欢其实是个很常用的词语,陆云泽可以很大胆地说自己喜欢姥爷,喜欢贺邵承;也可以流着口水说自己喜欢烧鸡;然而唯独在此时的语境中,这个词语让他心跳落拍,呼吸颤抖。他垂着睫毛,白净的小脸已经完全粉了,平常的小酒窝暂时也瞧不见。他的眼眸一会儿抬起瞅瞅贺邵承,一会儿又羞地躲开,总之一直在动,根本安静不下来。
贺邵承……喜欢他!
这辈子的贺邵承亲口承认了……喜欢他!
虽然早就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但是当真的等到这个时候时,陆云泽又感觉自己脑袋里炸开了一朵绚烂的烟花。
好像昨夜错过的烟火此时都在他的大脑里燃放了,还有一群小人在底下举着仙女棒欢呼,五颜六色的花火炸开,让他神志恍惚,只能感觉到此刻被紧紧拉着的手。他两辈子的爱情都只属于面前这一个人,当然还青涩极了,此刻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直接点头表示自己也喜欢他吗?还是做点什么?
看着么儿这副紧张到已经呆住的样子,贺邵承居然笑了。
他一手拉着么儿,一手摸了摸对方的发丝,“我也不知道,男生之间能不能有这种感情……但是我现在很清楚,我喜欢你。”
“你个笨蛋,在别人看来当然是不可以的。”陆云泽看着他,又吸了吸鼻子,把那只大掌紧紧地握住了,“但是……我也喜欢你。”
贺邵承一怔,心口泛起了一股从未有过的巨大喜悦。
他过去总是会有一种不满足,但又不明白自己和么儿之间还有什么是让他不满的——明明他们已经那样的亲密,每天晚上都可以抱着一起睡了。但是此刻,那股空虚感却是被填满了,而且是被满满的爱意填满的,让他心口微酸,又满腔甜蜜。
“我们两个可以偷偷的,谈个恋爱……”陆云泽小声嘟囔着,“我们两个偷偷的呀,不要被别人知道了。”
“嗯。”听到“谈恋爱”三个字,贺邵承又是一愣,因为他刚才根本没有考虑到这件事。原来他和么儿之间也是可以谈恋爱的吗?
“我以为,那是男女之间的事,我们之间不能……”
陆云泽戳了戳他的手:“笨蛋,有什么不行的呀?”
左右都坦白了,又彼此喜欢着,陆云泽此时抿了抿唇,主动踮起脚凑上去亲了一下贺邵承的唇。他以为自己很平静,很坦然,但实际上脸颊现在红得像两个苹果,“唔,谈恋爱了,就能随便亲了。”
贺邵承看着他,大脑又是一瞬间的空白,过了一会儿才点了点头。
他身体上的每一块肌肉都是紧绷的。
其实他和么儿已经足够亲密了,成为恋人之后也只是说能够亲一亲,似乎并没有什么别的生活上的改变。但贺邵承就是感到了一种由衷的满足,由衷的喜悦。他凝视着面前的么儿,又低哑地“嗯”了一声,接着才低下头去,抱着么儿又亲了一口。
他们两个人的亲昵始终都是这样的单纯,始终都是皮肤的触碰,根本没有到接吻的程度。但就算如此,也已经让彼此都心口颤抖,仿佛是在偷尝禁果了。
作者有话要说:TIP:小贺出生日期是1978年1月26日,现在是1992年2月,虚岁十五啦
第96章 吮耳垂
两个人刚刚确认感情,当然是不太愿意松开彼此的。陆云泽被贺邵承抱着亲了许久,等到他羞到脸颊通红时才微微别开了脸,抿了抿自己被啄到红肿的唇。
“好了……够了,偶尔亲一下不就行了……”心脏还在怦怦跳动着,陆云泽觉得自己的脸颊都在烧了。
贺邵承的耳根也红着,此刻才终于冷静了一点:“嗯……”
其实他本来也应该冷静的,他和么儿都已经这么亲密了,其实彼此喜欢的事情也很明显,只是过去没说出口而已。对于他们来说,生活其实不会有任何的改变,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然而只要看着陆云泽的面孔,对上那杏仁似的圆眼睛,贺邵承的呼吸又瞬间错了一拍,要好好的缓一缓才能冷静下来。
他……亲不够。
么儿的唇那么软,那么甜……
他根本亲不够。
但曾姥爷在隔壁睡觉,贺邵承也不敢放肆,又深吸了一口气,把那股躁动的心绪压了下去。
再在屋里头呆着,磨蹭磨蹭估计又要亲上了。陆云泽觉得不能总这样,他们两个都长大了,老黏糊黏糊的……万一有了不该有的念头可怎么办?刚好他现在身上热得直冒汗,也不嫌外面冷了,直接跑到了院子后头去,没事找事的开始折腾后院那一小块已经荒掉的地。
他去年留了好多土豆,今年地里头果然一拔就拽出来一群。
贺邵承也跟着过来一起开始犁地、除草。
虽然做的是很正经的活,但彼此只要抬眸对上视线,就又会瞬间猛的错开,仿佛视线也在灼烧一样。陆云泽害羞就算了,但此时的贺邵承也没有比他好到哪里去,毕竟是个情窦初开的十五岁小伙子,耳根始终都通红通红的。冬天的土地也并不潮湿,但当翻开里层的泥时,还是沾了不少在手上。他看到么儿白嫩的手指被泥弄脏了,就微微皱了皱眉。
一篮筐的土豆被挖了出来,汽水儿跟在边上一起兴奋地刨地。陆云泽却是被贺邵承拉着手到井边。
“我自己洗就好啦……”他抬了抬眸,看着贺邵承那张俊脸,心脏还是要比平时跳动得更快一些。
“泥进指甲了。”贺邵承摇了摇头,拉着一只手到了水盆里,用自己的双手裹着对方,帮他挡去了那些凉意,“我帮你搓干净。”
手被来回摸着,不仅感觉不到冷,还让他的心口又泛起了悸动。陆云泽知道这些事情都太幼稚了,他又不是手断了,指甲里有泥也会自己搓啊。但看着对方那样认真地给他擦洗指腹,他还是很没出息地不吭声了。
幼稚就幼稚吧。
反正他就是喜欢贺邵承。
曾姥爷虽然说是睡个回笼觉,但也不可能睡到下午去,因此差不多十一点四五十,他就从屋里头出来了。
院子里多了一个大竹篓,里面还都是土豆。老头子一愣,接着就反应过来肯定是外孙两个折腾出来的了。他嘿嘿一笑,觉得这土豆个个都不错,等会儿去炸个椒盐孜然小土豆给孩子们,再撒点辣椒面,那麻麻辣辣的口味两个小伙子肯定喜欢。
而此时陆云泽和贺邵承也从后院里出来了,或许是因为刚干过活,彼此的脸颊都泛着一层红。
“姥爷。”贺邵承喊了一声,虽然知道曾姥爷肯定不会看出什么倪端,但还是微微地紧张了一瞬。
陆云泽则没停,直接去屋里头打算拿护手霜出来擦擦。他们两个刚干了农活,又是那样用肥皂洗手,现在手指头都干皱了。他一边喊了一声“姥爷”,一边去推开了自己的房门,“咱们中午吃什么呀?”
“炸个土豆,再烧个小炒肉吧。”年夜饭大鱼大肉都吃过了,曾姥爷也就不打算再弄全荤的,刚好配着家里头几个素菜来个小炒。他说着就往厨房里去了,先得把菜和肉洗一洗。陆云泽也翻出了自己的护手霜,喊了一声外头还在那站着的贺邵承。
“过来擦手呀。”
贺邵承点头,一起进了屋。
一包珍珠霜,他们两个人擦手也太多了,所以陆云泽只是挤了一半出来,剩下来的折好放在抽屉里。贺邵承的手背上被他蹭了一团,可饶是如此,陆云泽手心里的还是太多了。
手指黏黏糊糊的,他想了想,直接抹到了贺邵承的脸上去。
“么儿……?”贺邵承眨了眨眼。
“太多了,找个地方擦擦而已。”陆云泽揉着他那张俊脸,忍不住地笑了,两个小酒窝又甜又圆。贺邵承怔怔地看着么儿的笑脸,那股亲吻对方的欲望又冒出来了些许。尽管对待这次感情,贺邵承是谨慎的,小心的,然而这并不意味着他丧失了自己的本能——手被握住,陆云泽的笑意一顿。
贺邵承抿起唇,吻了吻么儿的指腹,又低下头在他的唇上啄了啄,“嗯,谢谢你。”
忽然的亲吻让陆云泽的脸颊顿时红如水蜜桃。
不过这个时候,他关注的重点就不是害羞了,回神过来后而是立刻哑着嗓音叫:“啊!你也太大胆了……我们门都没关呢……!”
“嗯,我看过,姥爷不在院子里。”亲也亲到了,贺邵承便露出了满意的笑,也没有再欺负面前像是炸毛猫儿的么儿,“放心,我不乱来了。”
“本来就要注意嘛……这种事,又不好往外说的。”陆云泽还有些呼吸急促,但不得不承认,这种偷袭式的亲吻太戳他了,让他的心口一阵一阵的泛着那种青春期初恋的悸动。他咬着唇别过了头,耳根还红红的,让表面一层细细的白色绒毛都清晰地被贺邵承看到了。
贺邵承凝视着么儿的耳朵,只觉得这个地方也是如此的秀气,总之每一处……他都想要一一的去亲吻。不过他也知道现在不是个合适的时间,他也不能随便的去做么儿还没有允许过的事情。
“嗯。”他点了点头,又扬了扬唇角,“那走吧,去厨房帮姥爷烧火。”
其实在农村也就是回这个老屋子呆呆,再和村里头的人稍微聚一聚,吃个饭。按照本地规矩,年初一是不聚餐的,但到年初二开始,家家户户就要宴请宾客了,一股子的亲戚你家吃一天,我家吃一天,再打上一个通宵的牌。他们家也没什么亲戚,所以曾姥爷只是在年初二带着孩子们去李婶家吃了个饭,初四就回了县城。他难得歇歇,现在竟然也是一逮到时间就赖着睡觉,根本看不出来是个六十几岁的老头。
陆云泽和贺邵承则是又找了之前平县这边的同学,打了个篮球,聚了个餐。
副班和承哥关系好,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所以当看到贺邵承拿着毛巾给陆云泽擦额角的汗时,他们都没多想,只是觉得这两人的兄弟关系挺让人羡慕的。他们这群小伙子才初二,按照规定,假期也还有一段时间;但陆云泽和贺邵承在上海已经是个初三生,正月初十就要上课,因此这次的相聚十分短暂,两人接着就收拾收拾准备回上海了。
曾姥爷的厂子也又一次忙了起来,让他根本没有时间去担心两个孩子的远行。
贺邵承开着车,驶入了洋房的前院。
尽管一个春节没打理院子,他们家的别墅依旧是雅致宁静的,看不出什么灰尘。陆云泽走了几步,在门口等着贺邵承过来,没先开门进去。他还是穿着一件厚羽绒服,衬托得那张面孔又白又小,秀气极了。贺邵承熄了火,开门下车,同时从口袋里拿出钥匙。
“快点,我懒得拿钥匙。”陆云泽的手紧紧地藏在口袋里,因为刚才先过来开大门,他已经从车里头下来了一会儿,现在身上都冷了,“进屋就开空调,上海怎么比平县还冷呀……”
“其实今天气温还好,主要是天太湿了。”贺邵承看了一眼有些阴沉的天色,将门推了开来。
南方的冬天就是如此,虽然气温看上去没有北方低,但因为湿气重,寒气是可以入骨的,反而冷得让人直哆嗦。陆云泽立刻就进了屋,屋里头还暖和些,让他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贺邵承则没立刻进去,拔出了钥匙之后又去门口的信箱里取了一下这段时间的报纸。他们一个多星期没回来,报纸已经快把信箱塞满了,厚厚的一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