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虽然知道夏清和和池望是一对,但背地里难免拿于虹开玩笑。
于虹不好意思地看了夏清和一眼,
很快地给夏清和编了一个小兔子出来。
众人又嬉闹着把小兔子传到了夏清和手里。
池望的脸色沉了下来,他想移开视线,却并不如意,他目光紧锁着夏清和。
为什么所有人都喜欢你,觊觎你。
总预谋着把你从我身边抢走。
池望心里升起一股戾气,想把夏清和抓到身后,想毁坏那只兔子,赶跑所有人。
但是他又清醒地知道自己要保持理智,如果他失控伤害别人,夏清和一定会丢下他。
夏清和给过他的荣耀也会一并收回。
不可以,他可以忍耐,并且可以收起所有不情愿的痕迹。
同以往一样,池望将自己的唇角向上扬了扬,好像他也在这样的氛围中感受到快乐。
夏清和笑了笑:“做的很像。”他将那个小兔子放到了桌子上。
“那当然啦,给夏教授做的嘛,自然比平时做的多出点力了。对吧,于虹。”
那个同事还拿出一个于虹之前做的小兔子,确实比新做的卖相差一点。
于虹羞涩地笑笑:“恰好这只手感好罢了。”
“对啊,夏教授在你手感就好。”
“我们懂,超常发挥。”
人群里突然响起“滴滴”的声音。
“什么声音?”
夏清和赶紧转过头,池望手腕上的手环一闪一闪。池望脸上的表情却没什么异动,他嘴角浮起的笑,得体的像经过专业训练。
“池望?”夏清和一时也判断不出到底是手环出错还是池望出问题了。
池望摸了一下那个手环,手环还是不知疲倦地响着,这会大家都知道警报声来自池望了。
池望淡淡道:“我没事。”
他的视线落在夏清和身上,像无形中展开了一道屏障。他的视线里似乎只看得到夏清和,也最关心夏清和的情绪。
夏清和的手握上池望:“嗯。”
池望低下头,视线落在夏清和的手上,那只手干燥温暖,指节分明,指尖浅粉,情.动时指尖的颜色甚至更迷人。
池望面上未显,手上却近乎小心翼翼地回握那只手。
夏清和总是知道怎样快速找到驱散他心里戾气的按钮。
警报声解除,众人又恢复嬉闹。
夏清和歉意道:“我们有点事,失陪。”
他拉着池望
出了房间,喧闹声渐渐远处,两人走到一处四下无人的走廊。
“池望,你没事吧?”夏清和担心道,“你如果不适应,我们就回去。”
“我没事,抱歉……”
尽管夏清和总是一幅淡漠疏离的样子,但是他看得出来,夏清和还是很想参加集体活动。
有时候池望也感到好奇,他自己是天生不喜欢和人亲近的性格。但夏清和不一样,他似乎处于一种矛盾之中,他本性想亲近人,但又强迫自己不要和人亲近。
他以为是夏清和的人生经历造成的这种清和,但是他旁敲侧击问过,夏清和的人生经历很简单。而且像夏清和这种从小的天之骄子,又会在人际交往上遇到什么挫折?
池望没有问原因,但不妨碍他体谅夏清和。
夏清和看了看他手环:“你能控制自己吗?”
“嗯。”
“那我相信你。”
夏清和牵着他回去,房间里闹哄哄的,他们一进去,有人在他们头顶拉开了礼花,纷纷扬扬的彩带落下来。
他们坐在一旁吃东西,夏清和静静看着吵闹的人,眼睛有时候舒服的微微眯起来。
池望也朝那个方向看去,打闹嬉戏的场面,他没看出有什么吸引人的。
哪有看夏清和让人心情舒爽。
于是视线又转回来,一眨不眨地看着夏清和。
夏清和纵使习惯了这样的视线,在这么多人的场合被池望这么盯着,也会不自在。
“你一直看着我,我有什么好看,又不是没见过。”
池望笑道:“我只见过过去的你,又没见过现在的你。”
“现在的我和过去的我有什么不一样吗?”
“很多不一样。”
池望一脸痴汉相,夏清和被肉麻的不行,他脸上发烫地转开视线。
夏清和一直看着欢闹的人群,那群人也注意到了夏清和,邀请道:“夏教授,来唱一首歌吧!”
“我过去,你去吗?”
“我在这等你吧。”池望说,一直跟着不太好吧,虽然他很想一直跟着。
夏清和放心地留下他,朝唱歌的那堆人走去。
“夏教授,就你一个人过来啊,池望不来吗?”
夏清和说:“他不过来。”
“太稀奇了,”那人朝池望那边看了一眼,“有
生之年能见到池望出现在夏教授一米之外了。”
“哈哈哈,说的像夏教授和池望是连体婴一样。”
“连体婴都没他们感情这么好吧,你记不记得,大学时候,我们还去采集过一个连体婴的数据资料,那俩兄弟恨不得把对方杀了的眼神,想起来都胆寒。”
“今天大喜的日子,就别提这了。再说,那两兄弟做了手术分开后,感情好着呢,此一时彼一时。”
“我怎么听说他们又因为抢一个女朋友大打出手了?”
“哈哈哈,我怎么没听说啊!”
夏清和听着他们的玩笑,这种喧闹让他很放松,他浅浅地笑起来,虽然没有插言,但已经融入了氛围中。
池望远远地看着,突然有点寂寞,如果不是他总是缠着夏清和,夏清和会有很多这种放松的时候吧。
那种氛围很刺眼,但是池望不得不承认,有些东西,他一个人无法带给夏清和。
他喝了杯饮料,什么也没尝出来。
他想,是不是人际交往就像这杯饮料,对于夏清和来说是酸甜苦辣多姿多彩,但对于他来说,只是一杯平淡的尝不出味道的白开水?
人群里又爆发阵阵掌声。
“夏教授,来一个!”
“夏教授,你会唱什么,我给你找。只要你想唱,我现场写也给你写出来。”
众人盛情邀请,夏清和也不多推辞,他随便说了一首歌。歌曲的年代很远,还是他小时候在大街上听的流行歌。
有人打趣道:“夏教授,这是什么年代的歌,你和我们不是一辈人吧。”
“夏教授和你本来就不是一辈人,他和我们是一辈。”
“你扯呢,夏教授看起来这么年轻!”
旋律响起,夏清和接过话筒唱了起来。
唱的中规中矩,不过有年代滤镜加成,很多熟悉的人都跟着唱了起来。有的人不知道想起什么峥嵘往事,眼泪哗啦啦地流。
池望也知道这首歌,这歌还是他们大学时考试曲目之一,他以前唱的很熟练。
他跟着哼了起来,视线落在夏清和的背影上,温柔眷恋。
一共有两个话筒,本来是一个男生和夏清和一起唱,中途那个男生有事,顺手把话筒塞给了离的最近的于虹。
所以猝不及防,现
场变成了夏清和和于虹合唱。有人吹起了口哨。
“好!唱的真好!郎才女貌!”
“啊啊啊对视了对视了!于虹你别害羞啊!夏教授看你了!”
“夏教授,看镜头,这么有纪念意义的时刻必须记下来!”
“再近一点,都是同事,不要这么生疏嘛。”
远处,池望的手抚上手环,在警报响起前,捏坏了手环上的电路。手环闪了两下,徒劳地挂在池望手腕上。
夏清和笑容勉强挂在唇角,他往池望的方向看了一眼,池望竟然带着淡淡的笑看着他。手环没有响,夏清和悄悄松了一口气。
唱完一首歌,夏清和推辞了同事下首歌的邀请,往池望身边走去。
“池望,你要不要过来?”冷淡的表情藏着几分心虚。
池望笑笑:“不用,我在这里看着你玩。”
夏清和坐在池望边上:“我还是陪着你吧。”
“我真没事,你看手环不是好好的吗。”
池望扬了扬那只手,劲瘦的手腕在夏清和眼前一闪而过。
是这样没错……可是池望的表情看起来不像开心的样子啊。
夏清和琢磨着。池望不想让他看穿的时候,他也不太能看出池望的真实想法。
夏清和陪池望坐了一会,除了感觉池望的气压比较低外,没有表现出其他异样。
他提起的心稍稍放下,也许是他想多了。
他以前没谈过恋爱,也不知道池望这样算不算正常。
池望对他有很强的占有欲,这是他从和池望的长期相处中观察得出的结论。
池望喜欢跟着他,别人对他的过分靠近会令池望紧张,如果有人对他表示好感的话,池望还会陷入焦虑。
他也不会逼问夏清和什么,事实上他们之间的感情也不会因为这些出现裂痕。
焦虑不会影响彼此之间的信任,但是焦虑的时候池望的X欲会变得比平时强。
他一遍遍把人占有,或许是为了确认自己对夏清和的所有权,或许仅仅这样能够纾解他心里的焦虑。
夏清和也愿意配合他,这不是他对池望的补偿,而是纵容,因为甘愿才会有的纵容。
夏清和自己倒无所谓,融入群体或者孤独自处,他都能够接受。
更何况,在小世界里的融入群体
,最后他要面对的是更深的孤独。只有和池望在一起的时候,这种孤独才会消散,让他觉得他不是一个人。
所以如果一定要夏清和在人群和池望中间二选一,他肯定毫不犹豫选择池望。
偶尔从同事的闲聊中,他听到一两句,似乎池望这样的感情不正常。感情太过浓烈,没有距离,人是独立的个体,但池望似乎没意识到这点。
夏清和其实很想说,并不是池望不给他私人空间,而是他不介意池望对他私人领域的侵入。
如果他哪天生气,想收回池望的特权,池望毫无反抗的余地。
似乎在外人眼里,他是被池望用感情胁迫的人,但事实正相反。池望所有的放肆都来自夏清和的默许,夏清和为池望画下一个圈,这个圈就是底线。在圈之内,他所有的肆无忌惮夏清和都接受。在圈之外,则是池望也不知道的领地。
池望不知夏清和的底线在哪,也不知道自己是否会得意忘形踩到圈外,他小心试探,步步谨慎。
夏清和其实也不知道他对池望的底线在哪,如果他知道,他会毫不保留地告诉池望,约法三章也罢,总比让池望像现在这样隐忍谨慎的好。
有池望在夏清和边上,别人就不敢靠过来。整个房间闹哄哄的,唯独他们俩这显得格外冷清。
夏清和不去玩,池望更不是那种会主动推他出去的人。
两人低头悄悄说了会话,在外人眼里显得感情很好。
一阵吵闹中,新人走了进来。研究所物资短缺,婚礼的礼服是东拼西凑而来。
女生穿着一身红色旗袍,男生穿的则是黑色中山服,看起来有些不伦不类,好在这对情侣目光缠绵,很符合婚礼的氛围。
有人弄了点玫瑰花瓣,纷纷扬扬撒向那对新人。
池望从地上捡起一个小花骨朵,插在夏清和衣服前襟。
这一幕有些熟悉,回忆在脑海飞速闪过,他失神地眨了眨眼。
“发什么呆?”
“唔,没事,想起一些事。”夏清和说。
“什么事?”
“我也忘了,什么都没想起来。”
池望笑了笑,心道夏清和一本正经讲冷笑话的样子比冷笑话有意思多了。
研究所共同送出的礼物是一本写了所有人
祝福语的笔记本,大家吵闹着找两个人一起读。
人群里有人说:“这肯定是找新人读啊!”
“既然要读,随机一点趣味性高啊。”
“那怎么随机。”
“新娘新郎各自丢一次捧花,咋到的两人一起读。”
“就这么办,我看行。”
新娘先丢捧花,新娘准头不错,第一个砸到了于虹身上。
“新娘的捧花砸到了于虹,于虹快脱单了!”
“哈哈哈,我宣布新郎砸中的人就是于虹对象。”
“大家别躲啊!”
“我愿意,砸我,我愿意当他对象!”
“你可躲远点,于虹喜欢的人可不是你!”
所有人都在开玩笑,所有人都知道这场玩笑里还有一个隐形的人是谁。但是因为没有任何人挑明,被开玩笑的另一人不能做出任何澄清。而这沉默又被理解为另一种意义上的默认。
除了当事人,所有人都沉浸在这种心照不宣中的快乐里。
池望沉了脸,冷冷勾起的唇角有几分嗜血的味道。夏清和看的心惊胆战,很想拉着池望先退场,但这种时候离开无疑给在场的人增加了饭后谈资,而且看起来还有几分闹场子的意思。
夏清和小声道:“池望,我们过了这一节就走。”
新郎丢了花,那花竟然像长了眼睛一样往夏清和他们的方向抛来。
“哇!”
“缘分天注定!”
“挡也挡不掉!”
眼看着那束花就要砸到夏清和身上,池望伸手接住了它。
哄闹的声音静了一瞬,更热烈的吵闹声迭起。
“啊啊啊,这这这,池望的手太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