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较之下,赖衡显得更加自然大方。从赖妍口中得知神秘哥夫的真实身份之前,他已经和叶高联系过。他的初印象里神秘哥夫是个平易近人说话幽默的男人,等他知道对方是大名鼎鼎的叶高时,很难再把两人挂上等号。
“那可不得搞快点,久哥你赶紧走吧,这里有我和小眼镜。”赖衡把叶宝宝的书包塞到贺久手上,凑到他旁边暧昧地挑了挑眉,小声说,“兄弟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赶紧跟哥夫过七夕去。”
说完他把两人连同小孩推出门外,留下一个深藏功与名的背影。
砰!
门被关上了。
贺久沉着脸叩门,门上的小窗唰地打开,赖衡恨铁不成钢地对他挤眉弄眼。
“久哥,我这人眼尖,一眼就看得出你俩感情有问题。今天是七夕,多么好的机会,一家人欢聚一堂,等小苹果睡了,你俩就可以这样那样。好了快去吧!”赖衡跟机关枪似的噼里啪啦说完,唰地又把小窗关上。
我们感情没问题就真有问题了!再次被迫面壁的贺久无语地想。
一回头,那两人已经坐到车上,叶宝宝把脑袋探出车窗:“爹爹快来呀。”
“我去开我的车。”贺久敲了敲驾驶座的车窗。
“直接上来,明天我送你过来。”
“你今晚不回家?”
“是啊,为了宝宝的作业牺牲了自己的夜生活。”叶高捏了把叶宝宝的鼻子,“爸爸伟大吗?”
“?”贺久,“大可不必。”
车开到贺久公寓旁边的商圈时拐了个道,直接进了商场地下车库。贺久看到叶高不知从哪儿摸了个口罩出来,又把一个鸭舌帽扣在头上。
“你干什么?”
“买菜啊,刚刚我和宝宝说好了,今天给他做我的拿手大菜。对不对啊,小苹果。”
“对!”
虽然叶高做了全副武装,但他的身材和气质很难混迹于人群中,再加上贺久和叶宝宝没做遮掩,一路上依旧有不少人盯着他们看。
叶高毫不在意,很熟练地挑选着青椒:“你家没油了,刚才那边的货架上有,你去拿,我先把菜称了。”
“我家油没了怪谁?”贺久翻了个白眼。
有一天叶高来看叶宝宝没吃晚饭,自觉地往厨房钻,结果把他没盖上盖的菜籽油打翻在地。因为太忙,贺久一直没来得及买,每天都带着叶宝宝在外面解决了才回家。
拿完油他又拿了点其他调料,看到叶高推着装着菜和叶宝宝的小车往这边走。叶宝宝对他遥遥地挥手,很兴奋的样子。
这是他第一次来超市,小推车的幼儿专属座位对他而言就像一个会动的玩具。
“都买完了,走吧。”叶高帮他把调料瓶放进推车里,突然目光搁在酒架上。
“你买酒干嘛?”
“烧啤酒鸭。”
贺久用怀疑的眼神看向那一件瓶酒:“你烧的是头象吧,用这么多啤酒?”
叶高高深莫测地回答:“你不懂。”
“不懂个屁。”
明白自己的性取向后,贺久幻想过很多次和某个男人一起在忙碌的工作后逛逛超市,然后偷偷用胳膊碰着胳膊回到同居的小窝。但他没想到,这种温馨的画面会发生在他和叶高身上。
“一定是因为宝宝在的缘故,否则我怎么会产生一家人的错觉。”
回到公寓,叶宝宝自觉地进到贺久给他准备的小卧室做作业。原本的客卧被贺久改造成叶宝宝的书房和卧房,现在堆了些毛绒玩具,一张崭新的小书桌并在床的旁边,上面整整齐齐地放着文具。
叶高用脚踢了踢塑料袋:“你帮我打个佐料,我理菜。”
贺久已经瘫在沙发上,闻言直接把眼睛闭上:“做梦,你说的你做大餐不是我做。”
只听啪嗒啪嗒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面前的光线突然被挡住,贺久睁开眼发现叶高正站在面前俯视着他。
“干什么。”贺久睁开一只眼睛。
叶高果断地拉起他的一只胳膊,向自己的方向扯去。贺久一没留神,整个人往前扑去,栽到叶高怀里。
脸撑在热乎乎的胸膛上,头顶上的呼吸声突然变得有些急促,他赶紧稳住身形,拉开两人间的距离,瞌睡也没了。
“操,偷袭可耻。”贺久不自在地骂了句。
叶高没说什么,转过身往厨房走去,边走边嘟囔:“你怎么变轻了。”
“你什么意思,敢情我以前是个坦克是吧?”
“我可没说,是你自己代号入座的。”
“放你娘——宝宝出来啦?饿了吧?先吃块小饼干,不准吃多了。”贺久瞬间变脸。
考虑到小孩需要按时吃饭,贺久没再跟叶高对着干,跟到厨房把料酒以及其他调料翻出来,在叶高的指点下调好。
他把弄好的作料放到锅边,准备把水槽里的两个土豆洗了。抬头一看,叶高正利落地切着菜,手起刀落及其熟练。
“看不出来你真还有一手。”贺久盯着叶高的手,那只修长的手正拿着白色的陶瓷刀,以匀速上下晃动。
“你看不出来的事多着呢。”叶高抬头看了他一眼,低头把鸭和切好的辅料放进高压锅里,开了两罐啤酒倒进去。
贺久被他那一眼看得心里有些发慌,随口说:“怎么只用两瓶酒,你不是买了一件吗?”
“开玩笑的你也信。再说了,我怕你发酒疯。”叶高说完勾起嘴角,“不过,你发酒疯的样子挺好玩的。”
“操,我出去看电视了。”
叶高盯着贺久的背影看了一会儿,收起笑容,处理剩下的菜。
贺久在叶宝宝的卧室里陪着他把小桥的基座搭好,不一会儿闻到一股饭香。叶宝宝嗖地冲出去,快速洗干净手,站到了桌边。
贺久一把将他抱起来放到儿童椅上,叶高端着菜从厨房出来了。
望着桌上标准的四菜一汤,贺久的口水有点抑制不住。他隐约觉得,如果白喆用比厨艺招亲的方式来选择男朋友,他一定输得连渣都不剩。
刚开始他还有些矜持,直到叶高开了两罐啤酒放在面前。
“喝点。”
“你不怕我发酒疯?”
“喝啤酒能发什么疯?还是说你酒量小得连一罐酒都喝不了。”
赌上男人的尊严,贺久直接干了半罐。
“呵,这点自信我还是有的。”
叶高笑了一下,拿酒在他的瓶子上碰了一下:“厉害。”
贺久觉得在酒精作祟下,两颊有些发热,没看对方的眼睛,又把剩下的半罐喝下肚。
吃完饭两人都没洗盘子,先陪小苹果把七夕鹊桥的手工做了。大概是因为饭菜里有啤酒的缘故,叶宝宝也有点精神不济,打着哈切就往贺久的怀里栽。
帮小孩洗漱安顿好,贺久总算松了口气。
带孩子真是一件辛苦的事啊!
他走出卧室,看到桌子上的一片狼藉,僵硬地转过头:“你洗碗?”
叶高从他身边擦肩而过:“有名人说过,做菜不洗碗,洗碗不做菜。”
“哪个名人?”
“我。”
“滚。”
作者有话要说: 预告,下一章喜闻乐见的醉酒
第23章 黑暗中的人
“明天早上我洗,现在请让我养精蓄锐。”叶高终于退了一步,打开一罐啤酒翘着脚舒舒服服地喝起来。
过了一会儿他又端了一叠小菜放到茶几上,美滋滋地点了一部电影看起来。
夏天的空调房里,坐在舒适的沙发上喝着冰啤酒看着电影,贺久喉结鼓动一下,突然觉得自己有点渴。
叶高抬头晃了晃手里的易拉罐:“不想证明一下自己的酒量吗?”
“呵,我怕露出真本事吓到你。”顺着台阶,贺久走了过去。
两人坐得很远,拿着啤酒一言不发地往嘴里灌。
“你说白喆现在在做什么?”面前多了一排空易拉罐后,贺久打破沉默。
“也许在加班。”叶高说,“他实习公司的领导是个不太好对付的人。”
贺久又开了一瓶:“我们两个消失这么久,他们会不会报警?”
“废话。”
“希望警察叔叔不要在我们身上浪费精力。”贺久仰头喝了一口,“因为他们根本找不到我们......我们回不去了。”
叶高看着他,很难遇到贺久安静地和他说话的时候。每次都像一只炸毛小狮子的贺久,现在却低着头,柔顺的头发在灯光下绽开光晕,双手握着易拉罐,就似一个手足无措的小孩。
“我会想办法。”叶高说。
“想办法?”贺久抬头,眼里充满了迷茫。
他抬手将易拉罐送到嘴边,却发现里面早就空空荡荡,桌子上的啤酒也都是开过的空罐子。
“没了。”贺久站起来往门的方向走,身体晃悠了一下,又坐回沙发上。
他没醉,但神经已经被酒精麻痹,手脚发软只想瘫在床上,但心里却渴望着一醉解千愁。
“你坐着我去买。”叶高状态相当好,走路的时候一点也看不出喝过酒的样子。
“切,你牛逼。”他放弃挣扎,靠着沙发闭上眼睛。
不知道什么时候睡过去的,他朦胧地睁开眼,看见面前正坐着一个低着头的人。周围黑蒙蒙一片没有开灯,唯一能看清的就只有身前五米内。那人一直没有抬头,肩膀微微颤动,贺久猜测他在哭,但又听不到任何声音。
虽然不知道这人是谁,但他心里却像被一层黑纱笼住,透不过气来的难受。
过了很久,面前的人终于抬起头,一双通红的眼睛直直地看向他,眼角眼尾处都有晶莹的水迹。贺久看见对方脸的瞬间大吃一惊,这是叶高。
叶高买酒回来了?为什么要坐在他面前?贺久试图出声,但无论如何发不出声音。
他这时才发现,像鬼压床般,他无法掌控自己的身体,但叶高丝毫没有发现他的异样,依旧用忧伤的眼神看着他。
紧接着他看到叶高俯下身,在他嘴唇上吻了一下。
啪!
一声响亮的耳光响起。
叶高捂着脸皱眉道:“你搞什么,又发癫了?”
贺久坐起来,发现黑暗已经不复存在,两人依旧在客厅的沙发上,天花板上的吊顶灯开得明晃晃的有些扎眼。
“你看我做什么?”叶高揉揉脸,“嘶,手劲怎么这么大。”
贺久死死盯着叶高,对方除了有些郁闷,找不出任何其他情绪,黑暗中的一切就像是一场梦。
“啊,是梦。梦里的一切太过真实,所以让我产生的幻觉。”贺久暗暗想着,试图调整好情绪,但他一放空思想,脑袋里浮现的全是梦里叶高的脸,“他为什么会那样悲伤,就好像再也快乐不起来。”
“喝酒喝傻了?”叶高伸手捏着贺久的下巴晃了晃,“还是做噩梦了?”
贺久回过神来,别开头:“我去睡了,你睡沙发。”
叶高盯着他的背影,直到卧室的门关上。空酒罐凌乱地摆放在茶几上,沙发靠垫被两人挤到了地上,屋门口放着一件新买来的啤酒。
买完酒回来后,他发现贺久已经歪在沙发上睡着了。小狮子变成了安静的小猫,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在温暖的灯光下细细地呼吸。等他反应过来,已经俯下身试图触碰对方的嘴唇。
这样的距离是他与贺久同窗四年里只会在梦中肖想的。无数次梦里,两人交颈缠绵,回到现实时,喜欢的人目光却永远看着别人。
叶高指尖抵着额头倒回沙发里,手指逐渐滑到嘴唇上,右脸颊上的掌印还火辣辣的疼,叶高忍住给自己补一耳光的冲动闭上眼睛。
贺久起床时叶高已经走了,家中像来了田螺姑娘,昨夜的残局已经被收拾得干干净净,连染了酒渍的地毯都被挂到了阳台上。
叶宝宝揉着眼睛走出来:“爸爸走了吗?”
贺久点头,走得一干二净,连张纸条都没留下。
叶宝宝有些失落,突然想起什么,从卧室里拿了一个黑色的钱包出来:“爹爹,这是不是爸爸的钱包呀,我刚刚捡小熊的时候在床下看到的。”
很明显这是一只男士钱包,这个家里除了他就只剩叶高一个成年人进进出出,应该是昨天陪小苹果做手工的时候不小心掉到地上的。
贺久接过钱包:“是他的,我帮你还给爸爸。”
叶宝宝拽了拽手指,小脸微微泛红:“爹爹可以带我一起去吗,我昨天还没有给爸爸看我的试卷。”
“等爹爹忙完了,就带你去爸爸家。”贺久抱起小孩啾了一口。
昨天是坐叶高的车回来的,这人一大早跟投胎似的逃了,贺久只能带着叶宝宝打车去工作室。
赖衡见到贺久后,探头探脑地跑来:“久哥,昨天晚上你和哥夫有没有那个呀?”说完还做了一个不雅的手势。
贺久捂住叶宝宝的眼睛,转头皮笑肉不笑地说:“去给我写三十条文案,内容包括接下来的每个周三,每个节日,每个节气。十二点前写完,写不完我跟你姐告状。”
赖衡差点跪下:“久哥,放我一条狗命!”
正拿笔画图的谷雨喜闻乐见地抬头:“这是冬季定制,你照着我的概念图写文案。”
“小眼镜,久哥可以命令我,你不行。”赖衡摇摇手指。
赖衡推了推眼镜:“但我可以让贺久扣你工资。”
赖衡:“我错了谷哥。”
本来心事重重的贺久抬头:“我说,能不能换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