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久说:“我一朋友, 没什么事儿我们先走了, 他喝太多挺不住了。”
谷雨闻言, 演技拙劣地往贺久肩膀上一倒。
贺久忍住揍他的冲动,决定回去后给他花高价请个表演老师上小课。不像赖衡,大概和他姐一样有天赋,初次见面时娘炮得惟妙惟肖浑然天成。
贺诚眉头一皱:“你这......行了我没资格说你,别让叶高知道。”
贺久被贺诚这一出以己度人弄笑了,也没解释,笑着说:“行,那我们先走了。”
贺诚叹口气, 突然看见被那对双胞胎围住的叶高, 赶紧伸手抓住贺久的袖子:“等等,那人是叶高?”
“对。”贺久看了眼袖子,“要不您先松手?”
“你啊究竟在想什么。”贺诚恨铁不成钢地说,“三年前要死要活地要替你弟结婚, 好不容易扯证了,你还搞外遇!搞外遇就搞, 你看那小妞胸都要贴叶高身上了!”
“他真要选妃我也拦不住。”贺久将贺诚的手扒拉开,“要不这样,你替我盯着点, 我老在他身边转悠,他会觉得没有自由。男人嘛,都喜欢私人空间,你懂的。”
贺诚一听,好像是这个道理没错,松动了两秒,又看了一眼谷雨:“那行......你这,咳,朋友长得真挺眼熟。”
一直装作醉酒,不小心知道太多的谷雨闻言立马把脸朝下又埋了埋。
正在这时,他察觉到一股凌厉的视线锁定住他,心中颤悠悠地不敢睁眼看,虚着眼睛任由贺久搂着他走到门口。
“你搂着他干嘛?”
谷雨听到叶高的声音。
“喝醉了,有什么问题吗?”
这是贺久的声音,谷雨很想劝他温柔点。
“你可以换种姿势。”
“不好意思,公主抱我差那么点力气。”
贺久一边说话一边继续拖着谷雨往车边走,还顺便用手机喊了个代驾。
“你以前喝醉了我怎么就抱得动你。”
“放你X的狗屁。”
谷雨觉得自己不应该在这里,应该在车底,为了等会儿不出现在土里,他更卖力地闭紧双眼。
过了一会儿,他听到车门打开的声音,一双手将他拎起来,他觉得自己跟个包袱似的被丢进了后座。
还好不是后备厢。听见车门被关上,谷雨长吁一口气。
“到底想说什么?”贺久靠在车门上,叶高不辞而别的事又浮上心头,让他有些暴躁。
“你刚才见到苏轻羽了对吧。”叶高说,“我让他搬出去了,但没办法让他离开华业集团。”
“为什么,你舍不得么。”
“我现在的这位老爹,来公司开会的时候遇见了他,点名要他留在华业。我没让宝宝回家,也是因为我担心苏轻羽会做出什么。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他也许比我想象的更急功近利。我得转移他的目标,让他的关注点从宝宝和你身上转开。”叶高说。
完了,就在刚才他还刺激了苏轻羽一把。贺久心道。
“你有没有发现,我们无论做什么,事情的发展都会回归到小说上。”叶高又说。
小说里叶高希望苏轻羽住进家里,所以苏轻羽住进来了。现在叶高换了个芯,不希望与苏轻羽有太多接触,但通过外力干涉,依然摆脱不了他。
叶高说:“包括你带着宝宝离开我家,虽然是小说后段发生的,但现在已经实现了。”
“是啊。”贺久点点头,突然愣住,质问道,“等等,你不是说没看这本小说吗?”
“怕你尴尬。”叶高笑眯眯地回答,“我装的。”
这意味着叶高乐津津地看完了冠着他名字的主角做的各种为爱痴狂的蠢事。贺久脸一下红了,还好停车场灯光昏暗,叶高应该看不清楚。
“有什么可尴尬的,小说是小说,我是我。”贺久换了个站姿,“对了,刚才宴会上有个头发花白穿着灰西装的男人,你认识吗?”
“灰西装花白头发......”叶高想了想,“你说的应该是罗建瑜,他是华业的股东之一。怎么了?”
“没什么,我看见他跟你说话,有点好奇。”贺久不敢肯定在花园里看见的人就是他,毕竟今天到场的男士多半穿着西装,头发花白的也不在少数。
见贺久欲言又止,叶高打趣地说:“帅哥跟我说话你不好奇,一个糟老头跟我说话你怎么还在意起来了。”
“大概是我知道你的口味有些不同。”贺久怼了一句。
“我的口味的确与众不同,不过不是罗建瑜那样的。”
晚宴正进行到高.潮,交响乐远远地传到花园里的露天停车场,昏暗的庭灯下,静谧和喧闹互相排斥又互相交融。
贺久觉得叶高说话的尾音像带颗粒感的磁带,磨得他心神不宁。暗暖色的灯光将高挺的鼻梁作为分界线,将叶高的半张脸藏在暗影中。在光明中的那只眼睛,闪烁着温柔和深邃的光泽。
嘀!
信息提示音将不自觉靠近的两人拉开,贺久低头看了眼手机:“我出去接代驾,拜。”
望着他的背影,叶高懊恼地长吁一口气,叫住他:“我明天会来看宝宝,给我留门。”
“李季彤昨天给我灌了好多迷魂汤,差点没绷住答应给她做一套首饰。”第二天日上三更,谷雨喝着醒酒汤萎靡不振地坐在工作桌面前。
“她介绍了哪些人给你?”贺久问。
谷雨从搭在椅子上的外套中掏出一把名片:“这些都是。”
贺久一张张看了,都是商界和娱乐圈的人士,看来结交政界的大佬果然要从温萍处入手。
“等人手足够,你就可以开一个小型个人展,我们邀请这些人撑场面足够了。”
谷雨惶恐:“我我应该不行吧......”
贺久说:“没天赋的人到老都没天赋,你不用因为年纪和资历自卑。没听方聪说么,他愿意花钱投资你。”
谷雨问:“方聪是谁?”
贺久无语:“你的记忆是不是都用在记八卦消息上了?”
谷雨委屈:“昨晚我太紧张了,她拉着我认识了好多人,我记不住。”
贺久:“除了表演课,再报个记忆力训练营。”
谷雨:“啥?”
贺久:“没什么,可以滚去工作了。”
经过谷雨昨晚的营业,“几何”的官方微博涨了几个粉丝。
他们只借着赖妍的名气公开了谷雨的个人微博,再加上谷雨的微博没有关注官微,所以“几何”这个账户下除了偶尔新增的僵尸粉,是没人关注的。
贺久怀疑这几个新粉丝就是昨晚慈善晚宴上的某几个对“几何”感兴趣的投资人。
他又切到谷雨的个人账户,最新的评论还是几分钟前。
——Echo为什么这么高冷啊!
——亲亲老公!
——么么哒小可爱~
——上面的鸡笼警告。别把孩子吓得连转发都不敢转了。
贺久注意到一条评论。
——你们知道你们的小可爱一套首饰值多少吗?我一朋友,家里背景我就不说了,哭爹喊娘的求着定制了一套,八开头七个零。
这条评论下有不少回复。
——有人的地方就有牛皮。
——无中生友警告。
——层主可以左转去‘知否’。
贺久笑了笑,多半是黄云云订到首饰后告诉了哪个朋友,虽然一般人都会怀疑评论的真实性,但这种自来水军他是不会拒绝的。
聊天窗口闪了一下,赖衡传了几张谷雨参加晚宴时,在红毯前照的精修图过来:“我姐专门让她的摄影师抓拍的,不用谢。”
贺久把输入框里的“谢谢”删掉:“好的,不客气。”
赖衡大概气结,“对方正在输入”的提示闪烁了半天,又传了一张图过来:“还拍了你的。”
贺久将图点开,这张照片抓拍了他回眸的刹那,发丝被风吹起,淘气地翘在耳旁。眼底清澈又弥蒙有着若有似无的水光,贺久认为这大概是闪光灯的效果,毕竟当时他快被闪瞎了狗眼。他穿着月白色的礼服,皮肤显得更加白皙。不知是否调过颜色,看到自己嘴唇红得和吃了毒苹果的白雪公主有得一拼,贺久心中一阵恶寒。
“不用这么麻烦。”他回复道,“我是幕后BOSS,不需要出卖色相。”
“不麻烦,反正是拍给哥夫看的,发给你只是顺带。”
“赖衡,等宝宝放学再跟我慢慢聊。”
然而赖衡发完最后一句话就开始装死,无论贺久怎么抖动窗口都不再回应。
贺久将谷雨的新照发至“几何”官微,然后用谷雨的个人微博点了个赞。不一会儿,新照下就涌来了大量的评论。
——我终于等到了小可爱的照片。
——啊!这冷艳的气质,awsl
——小Echo穿西装有种禁欲感,母爱变质的一天。
——谷雨?[挠头.jpg]
贺久心中一紧,他预料到终有一天谷雨的人设将被拆穿,但没想到这一天来得如此之快。
毕竟精心包装后的谷雨和曾经戴着粗框眼镜的他,从形象到气质是完全不同的,就是叫谷雨的爸妈辨认,恐怕不仔细看也认不出Echo和他们的儿子是同一个人。
微博的私聊框开始闪烁,从Echo这个微博账号被广而告之开始,他已经陆续收到几百条私信,但这一条和那些表示喜欢、崇拜的信息完全不同。
“谷雨的能力还没得到真正的认识,这个程咬金我必须拦住。先看看他要提什么条件,如果不能满足,再考虑其他办法。”思绪不断从脑海中闪过,贺久吐了口气点开私信。
——谷雨是你吧?
——我看得到你在线,别躲着。
——什么时候长这样了,我差点没认出来。
下一步就要提条件了吧。贺久沉住气没回话。
——你的工作室就叫“几何”?
——上次那个癞子头辞职没有,辞职了我可以考虑过来帮你。
贺久差点从板凳上摔下去。
敢情谷雨这个家伙招人连自己到底在哪个公司做些什么都没说清楚。这人也是,参加应聘连公司名字都不知道,真是什么锅配什么盖。
贺久蹬蹬蹬跑上楼:“你上次说被赖衡气走那个应聘者,是你朋友?”
谷雨捏了下指头:“算是吧。”
算是吧?
贺久没多想,继续说:“他在微博上找到你了。”
谷雨:“啊?”
贺久:“Echo那号。”
谷雨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他看到我的照片了?”
贺久:“这你得问他。既然是你信得过的,那就赶紧叫来,别忙得像只没头苍蝇。”
谷雨喃喃道:“我尽量。”
贺久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回到楼下继续完成年度运营规划。他把之前做简要版商业策划重新梳理了一遍,补充进一些刚开始没有考虑的细节。专注的工作中,天色逐渐昏沉,已经过了赖衡接叶宝宝回来的时间点。
谷雨打了个哈切从楼上走下来:“今天是堵车了?怎么赖衡还没回来,肚子都快饿扁了。”
贺久抬头看了眼电脑右下角的时间:“我问问。”
他刚拿出手机,赖衡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一接通,就听见赖衡焦急的声音:“久哥!宝宝不见了!”
“什么?!”贺久如遭雷劈,“你说清楚点!”
“放学的时候我在门口等着,但今天宝宝迟迟没出来,我就让保安通知了宝宝的班主任。结果那老师说宝宝一放学就背着书包走了,休斯里平时只有正门开放,宝宝能去哪里呀?所以我们都以为宝宝还在学校里。”赖衡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可是,我已经和学校的老师把整个休斯里找了一圈,也没看到他!”
“冷静点。”贺久深吸一口气,也不知道是在让赖衡冷静还是让自己冷静,“先让学校调校园内的监控,我找人调学校附近街道的。”
“嗯,刚才已经让学校的老师去监控室了,我准备再找一圈操场就去看。”赖衡沉重地说,“久哥,对不起。”
“这不是你的问题。”贺久说,“往好了想,说不定宝宝在哪个地方睡着了。”
他嘴上虽然这么说着,但心里却慌得像一团被棕丝缠住的兔子,想蹦出来,又被死死压抑着。
“贺久怎么了?”见他脸色白得吓人,谷雨小心地问。
“宝宝可能失踪了。”贺久站起来,“对不起,今天我要早点走。”
“外面在下雨。”谷雨拿起一把伞冲出门,“我和你一起去。”
“不用,你宿醉过,今天不要累着。”
“你在说什么话,就你担心宝宝?”谷雨第一次生气,“你别开车,我怕你人没找着出车祸了。”
贺久没推辞,他心神不灵的情况下的确不适合开车,就像谷雨说的,叶宝宝还没找到他先在路上出事,这纯属火上浇油。
谷雨跟开飞车似的,一连闯了两个红灯,一路过关斩将,变道变得后边的车边按喇叭边骂娘。
没想到谷雨有开赛车的天赋,但贺久没心情吐槽,一下车就冲进学校。
已经有老师在门口等着他,一见面就诚惶诚恐地道歉:“贺先生对不起,我们——”
“行了,快带我去监控室。”贺久打断他。
“久哥,不用去了。”赖衡从楼梯上跑下来,脸色十分难看,“监控被人销毁了,刚才我们已经试图恢复,但没有成功。我找了一哥们儿来看看,他在这方面挺牛叉的,不知道能不能找到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