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我还挺好奇的,怎么网上那些黑子是怎么知道我回家不写作业,全部都丢给弟弟的。”贺久转头,“苏轻羽,你说是吧?”
从叶高家搬出去后,苏轻羽便住在贺家,此时正坐在一旁一声不吭地听着。
他未说话,苏玲先慌了:“小久,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想说是你弟弟搞的鬼吗?”
贺久:“苏阿姨,我只是顺口问问,你急什么。”
苏轻羽看向苏玲,眼中透着生气:“妈,哥没说什么,你这样反倒像我做了什么似的。”
苏玲在儿子的目光中逐渐心虚,深知自己做了错事,也说错了话。
网上那些拿贺久上学时的事泼脏水的,其实是她请人搞的鬼。她本以为自己帮了儿子,没想到反而在贺诚面前露了马脚。
苏轻羽住回贺家后,哄得贺诚心情舒畅,在华业又得了叶正青的赏识,她一下子有些飘飘然,认为在叶家当米虫的贺久不值一提。
偶然听贺家的佣人说起贺久在网上的事,她才知道贺久自己创立了一个珠宝品牌,甚至一开始就有极高的起点。
这打乱了她的计划,她绝不能容忍,便想趁着这一波混乱把贺久拖到更深的泥潭中。
没想到,等来的是叶高的公开。
她看到苏轻羽盯着手机在床上坐了一天,好几次到嘴的话都咽了下去。
以苏轻羽的脑子,肯定知道有些黑料是她放出去的,然而她不敢戳破,怕苏轻羽怪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还有贺诚。
贺诚这人什么都不要,但是是最要面子的。不管他喜不喜欢贺久,贺久终归是贺家明面上唯一的继承人。
贺久自立门户虽然让他生气,但传出去最多嘲讽他管不住儿子。换个说法,还能夸一句年轻人有想法,不拘泥于父辈的成果。
在贺久身上泼第三者、不成器、靠勾引男人给贺氏补贴的脏水,实实在在是打肿了他的脸。
贺诚的视线在三人中过了一圈,立马想清楚了一些事,看苏玲的目光变得厌弃。
贺久把卡塞到贺诚手里:“爸,贺氏珠宝百年基业不能毁在我手上,你就当‘几何’是我的实习基地。等我能胜任了,再回来帮你的忙。”
他的话满足了贺诚的面子,贺诚也没心情和他争执,顺着他递的台阶下:“你就造作吧,不过人年轻的时候是该闯荡闯荡,吃点亏就知道长辈的不易了。”
苏玲脸色骤变,银牙差点咬碎。贺久的话仿佛贺氏珠宝已经被他收入囊中,贺诚竟然顺着他说下去,完全没考虑苏轻羽的感受!
她偷偷看了眼苏轻羽,对方依旧维持着完美的表情,连眼神也没有一丝波动。
贺久点头称是,贺诚极为受用,一时间父慈子孝竟看不出刚开始剑拔弩张的样子。
贺久知道贺诚这副样子是对苏玲的做法表示不满,于是趁机火上浇油:“爸,我妈在老家玩太久,我有些想她了,我想把她接回来。”
贺诚一顿,见贺久眼中感情真挚,又想起几乎有半年没见过自己的结发妻子,有些场合的确会引人闲言碎语。
“那你跟你妈说吧,我让人把她的房间收拾收拾。”
要收拾的何止是房间,于菁回来,苏轻羽可以不走,但苏玲肯定得搬出去。
闻言,苏玲感觉自己像被一桶冰水从头浇到脚,又如同常年被关在黑暗中的人突然被拉到太阳下曝光示众。
她一直避而不谈的身份,再次横在面前,不停地提醒她——你在这个家中,什么都不算。
苏玲没有掩饰愤怒,狠狠地盯着贺久,差点把他的脑门盯出一个窟窿。
贺久转头对她笑:“那就委屈苏阿姨先回家住两天。”
回家。
这两字像两把钢刀插到苏玲心上,这里甚至连她的家都不算。
苏玲看向贺诚,贺诚根本没看她,自在其乐地盘起核桃。
她又看向苏轻羽,苏轻羽依旧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不过嘴角的微笑已然消失。
于菁在A市有许多人脉,一直待在老家不走动,这些关系就会慢慢淡化。贺久请她回家,她没拒绝,和贺诚表面夫妻当久了,她也习惯了。
贺久自觉还是讨扰了于菁,请她回来倒不是为了对付苏玲,只是另外有事相求。
黄云云的订婚宴马上就要举行,她热情地邀请了贺久和谷雨。这对“几何”而言,是个绝佳的机会。
参加婚宴的人不是商界人士,华业未必能有这么大的影响力。但这些人贺久有意结交。
黄云云是订婚宴的主角,必然没时间带着他寒暄。温萍要接待的人太多,也不能随时陪着他。有参与理由有一定人脉的于菁便成了最佳的选择。
把于菁安顿好没几日,李泊金的个人作品展开展了。
贺久看着随手扔在杂物桶里的邀请函,决定亲自上门砸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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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个人展是李泊金为自己在国内发展铺路的。他在A牌这种蓝血品牌工作过, 一般的品牌他是看不上眼的。
其他高定品牌以他的资历绰绰有余,但要当总设计师,除了始终差了火候也差了贡献度。
开独立工作室, 李泊金又少了人脉, 只能依赖于小众客户的发现。这对他的自尊心以及一个蓝血品牌出身的设计师是一种打击, 因此他对突然声名鹊起的Echo满心嫉妒。
李泊金专门挑了今天, 在租金最昂贵的会展中心举行属于他的展览。
因为今天, 会展中心有一场商务峰会, 他打听到不少大佬会亲临现场。而他的场馆就在他们出入口的必经之地, 在门口的草坪放上冷食和酒水,再打点峰会的接待员,一定会有收获。
作为猎物的大佬们果然没让他失望,从峰会出来途径他的展馆时,在接待员的引导下果然产生了兴趣。
人群中每当一个人有兴趣时,总会吸引其他人,就像苍蝇馆子如果坐满了人,就没人嫌弃它的饭菜到底干不干净。
李泊金还限制了参观者的身份, 要么收到他的邀请函, 要么有峰会的贵宾证。这样更加方便他和大佬们接触时不受其他人影响。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李泊金突然发现自己遗漏了什么。
紧接着他看见正在接受迎宾小姐查验邀请函的贺久朝他笑了笑。
东风还没吹起,西风已经到境。
李泊金如临大敌,前段时间他因为愤愤不平, 为图一时之快,在网上不顾后果地给Echo泼脏水。
当然这并没给对方造成任何损失, A牌也没有因此改变决定。
本来他默不作声地做完这一切不会有人发现,但坏就坏在他送了一张邀请函上门挑衅。
“几何”的人只要聪明一点,都能联想到这两件事的关系。
到后来, 他发现根本不需要他使劲,黑“几何”的人越来越多。他本来还沾沾自喜,直到叶高爆出自己的婚姻状况,李泊金才发现他踢到了铁板。
贺久一出现,就有很多双眼睛聚了过去。展馆里不乏为了公司业务多次去几何求购的人。
等贺久检查完邀请函,已经有大佬迎了上去:“贺先生,上次来几何你不在,没想到在这里碰上了,缘分啊。”
“我夫人对Echo的珠宝很是钟爱,不知道有没有求购的机会?”
“我儿子要结婚了,要我给他定两枚戒指,想来想去只有‘几何’最符合他的要求。贺先生什么时候给个机会让我带他来看看。”
贺久滴水不漏地回应着聚到他身边的人,没上前寒暄的人也在观察着他。
这个个人珠宝设计展的主人是几何的同行,几何的老板突然莅临,究竟是示好还是踢馆。摸不清贺久态度前,最好不要再与李泊金交谈。
一时间那些原本有求于叶高的纷纷以去旁边看看为由,从李泊金身边走开,生怕晚一步就被贺久记到小本子上。
趾高气扬的商界大佬们突然走开,却在一个比他年轻的小子面前用熟稔的语气套近乎,这让李泊金感到耻辱。
“不过是背靠大山的小屁孩,就凭他……”
能在A牌工作这么多年,李泊金的实力是毋庸置疑的,但他一直以来没有再往上爬的机会,因此才选择了置死地而后生的方法。
原本十拿九稳的事,被一个叫Echo的新秀截胡。
想到这里,他的心情愈发阴沉,脚死死踩在地上,鞋子里的脚趾抓着地板,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地看着门口,仿佛门口进来的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
这时贺久主动朝他走去,伸出右手道:“李老师,久仰了。前段时间你送的大礼我也收到了,多谢。”
他果然知道了!
李泊金心中一跳,沉住气伸手和他碰了一下:“应该的,我不过是稍微有些资历,给后辈在设计道路上提一些微不足道的建议。”
贺久将笑容收起来:“不过李老师给的建议不像是建议,倒像抢不到糖的小孩儿胡乱哭闹。”
李泊金的痛处被戳穿,他险些无法保持表情,只好转移话题说Echo怎么没来。
“他已经去F国了,你知道的,A牌的周年秀明年年初就要举行,他得提前与A牌的设计师们熟悉熟悉。”贺久话音一转,“对了,李老师也是A牌出身的对吧。”
李泊金的脸涨成猪肝色,恨自己为什么要自找苦吃。
贺久的视线在展馆中巡视一周:“今天过来,只是因为李老师递了邀请函,不来就显得不够尊重。既然已经打过招呼,那我就先走。”说完毫不犹豫地转身走了出去。
他这一来一去,其他人自然知道了他的态度。于是不再停留,连忙跟了出去,试图将贺久堵在路上谈谈叶高什么时候有空。
展厅瞬间变得清冷,华丽繁复的珠宝和冰晶装饰在展示灯下玲珑剔透,堪比一座梦幻的水晶宫,李泊金站在中心,却觉得自己掉进了冰窟。
这一次,他明明有站在高起点的实力和机会,却被自己一时图快搞砸了。
他想起A牌的总设计师对他说过的话,说这么多年你始终沉不住气,所以连一个组长的位置都无法胜任。
此时他有些明白总设计师的话是什么意思。
贺久其实没想这么多,他的意图很单纯,就是来砸场子,幼稚地用谷雨已经去A牌参与设计的事气一气这位A牌的前珠宝设计师罢了。
来而不往非礼也。
至于那些老总们在他离开后也跟着出来,他管不着。他只是往那儿一站,没一个字提到叶高,别人怎么想,不关他的事。
在打蜡抛光后,极地冰洋系列的最后一枚耳坠也大功告成。黄云云看到它们时二话不说付清尾款,并且给几何工作室送来价值不菲的喜糖礼包。
贺久把属于他的红色炸弹提回去,发现桌子上还有一个一模一样的礼盒。李晶晶见他盯着那个礼盒看,走过来说是叶高让人带回来的。
贺久没去动它,把自己的礼盒打开,拎出里面的小糖包。
“宝宝,今天吃过糖没有?”
“没有。”叶宝宝摇头。
前段时间贺久和叶高太宠着他,又想到小孩子被绑架有心理阴影,买了一堆零食放在家里,吃得叶宝宝长了一颗蛀牙。
贺久把一块巧克力递给他,说喜糖吃了吉利,但只能吃一块。
小孩子见到糖果哪有不开心的,叶宝宝包开糖纸,露出黝黑芳香的巧克力。他把巧克力掰成两半,举起来想喂给贺久吃。
贺久本来不大喜欢吃糖,但见叶宝宝明明只能吃一块,却大方的分一半给他,心中一暖把巧克力吃下去。
黄云云送的喜糖,自然是花了功夫,他还没来得及看那两瓶包装精美的酒,单凭这块巧克力就知道这个红色炸弹本身的份量不轻。
一想到自己收了这么贵的喜糖,随的份子只会多不会少,心中就一阵忧伤。好在也在黄云云身上赚了不少,羊毛出在羊身上,就当给她打了个折。
叶高一回来就看见贺久神色复杂地盯着两个礼盒,仿佛那是什么洪水猛兽。
他对贺久的心态一清二楚,不由得心中好笑,说:“要不要我帮你把份子钱出了。”
贺久听到他的声音,不自在地挪了挪脚:“算了,我还要点脸。”
那天找叶高借到钱后,他一直拿陪于菁散心理由,逃避般地不想回来。几次回家看望叶宝宝,都是趁着叶高不在的时候。
那个拥抱后,贺久有点害怕与他相处。
叶高走到他旁边,很随意地看了看黄云云送来的礼盒,两人几乎肩并肩,叶高的胳膊偶尔碰了碰他的手臂。贺久不想表现得太明显,脚上没动作,身子不着痕迹地往旁边躲闪。
叶高还是发现了,这人一直不着家,几日不见,看到自己脸都僵了,不会发现才怪。
他转身面向贺久,抱手靠着桌子,见对方连耳朵都慢慢透出红色,才满足地收起放肆的目光。
“黄云云是谁,一大早就托前台把东西放我办公室了。前台一听是你的朋友,问也没问就拿给我,也不怕是炸弹。”叶高随口问道。
有了话题,贺久终于松了口气。
刚才叶高给他的压力就像盯上猎物的豹子,看似好整以暇,实际上压迫性十足。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慌什么,大概是几个无稽的梦把他搞蒙了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