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说的是通传的下人,可白雅惠听着却像是在讽刺刚才叫骂的她,一时间都被她气懵了,随即浑身颤抖。
这个贱人,现在有了皇上做靠山,竟然敢跟她顶嘴了。
白雅惠眸子里闪过怒火,当下就想掏出铃铛,往死里折磨白颂。
只是现在不方便,在心里暗暗咒骂了白颂数十遍,发誓今后有机会一定要让白颂痛哭流涕跪在地上跟自己求饶,这才勉强顺了气。
她行动不便,依旧坐着,抬手直指着白颂,脸色憋得通红:“你放肆,见到本宫还不行礼!”
“本宫?”白颂轻飘飘看他一眼,眼底满满都是讽刺,这公主真的是被白国国主捧杀的不知所谓了,都这么长时间了,竟然还没看清楚形势。
若是寻常人,怀孕了这么久也没见到皇上,指不定就猜到自己要被去母留子了,不想着法子自救也安安定定不敢作妖。
而白雅惠,心态好的惊人,都死到临头了还敢在宫里作威作福,也是蠢而不自知。
这样的人,白颂都不知道怎么评价,跟她斗法,还真是没劲。
白颂撇着嘴,摇头道:“白雅惠,你是真傻还是假傻,萧澜这么久都没来看你,你还咂摸不出味吗?”
白颂起身,走到白雅惠面前,居高临下,眼神轻蔑地看她:“萧澜留着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不过是想逼迫你们对她下手,她好找一个理由,除掉你们罢了。”
“你胡说!”白雅惠智商有限,根本没弄明白白颂在说什么,她只是下意识反驳。但她不是无知,时间长了,她当然知道萧澜的心根本不在自己这里,但她不愿相信。
毕竟在后宫,没有皇帝的宠爱,她们什么都不算。
她可是清楚地记得,那些不被父皇所喜爱的女子或者虽然喜欢但没有那么喜欢的女人,是怎么被母亲一点点逼死或者直接下毒而死的,她不接受自己也将要面对那样的人生。
她不愿面对现实罢了。
而白颂,此刻却将她辛苦掩藏的丑陋和腐朽一股脑全翻了出来,白雅惠恼羞成怒,扬起手拿着金钗就要扎白颂。
那正在捶腿的两个宫女哪敢让她伤到白颂半分,又不敢拦住白雅惠,只能慌乱用自己去挡。
白颂猛地抬手,“怕——”的一声,重重地扇了白雅惠一个巴掌。
白雅惠的头被打的侧过去,嘴角渗出一丝血迹,包括她在内的所有人都震惊无比,完全没想到白颂竟然会跟白雅惠动手。
108、霸道皇帝俏细作
白颂心情很好, 她勾了勾唇角,漾开一抹非常好看的笑容,凑到白雅惠的耳畔, 轻声道:“你知道为什么女帝每次在你宠幸之后都召见我吗?不是她需求大。”
白雅惠心里咯噔一声, 莫名不想让她说出后半段话。
但她的动作哪有白颂的嘴快, 白颂怜悯地看着她, 嘲讽地笑了笑:“因为呀,跟你发生关系的从来都不是女帝, 是她的那些——侍卫们!”
白颂着重强调了们这个字。
“不可能!”这消息太假了,白雅惠怎么都不会相信她的片面之词的, 但她抓着案桌的手在微微颤抖, 杯子都几乎被她摇晃下来。
“不可能?”白颂耸了耸肩膀,指尖落在白雅惠的肚皮上方。
“你干什么?!”白雅惠捂着肚子, 满脸戒备。这孩子如今就是她的免死金牌,都已经快出生了,绝对不能出事。
免死金牌?
白颂冷笑, 催命符还差不多。
白颂收回手, 在衣服上狠狠蹭了蹭指尖, 即便是隔空,也觉得白雅惠脏。
她歪了歪脑袋:“你肚子里的是男胎。”
“为了让罪名落实,也为了不混淆皇室血脉, 虽然和你苟合的有男有女, 但敢让你生下孩子的, 就只有男人。”
“你是不是经常浑浑噩噩, 欲|仙|欲|死?不过是被喂了药物罢了,目的就是不让你发现他们男人的身份。”
“不过——这孩子注定可怜,一出生就会没妈, 又不知道爸爸是谁,只希望有善良的家庭愿意收留他。”
“你——”白雅惠终于忍不住了,蹭的站起来,使劲推了一把越来越逼近的白颂,大吼道,“放肆,胆敢随意污蔑本宫,本宫要——要——”白雅惠一口气没上来,肚子一阵剧痛,就听见旁边过宫女嘈杂的声音,“娘娘要生了,快来人哪,娘娘要生了。”
大夫就住在隔壁,所有的东西也都是早就收拾准备好了的,直接拿出来用就好了。
而纷乱之下,一个宫女伸手想要将刚刚摔倒又站起来的白颂拉走,一面怕她再次磕着碰着,也怕她一直在这里,再把娘娘给气死了。
这一尸两命的,她们可就真的死定了。
“姑娘,奴婢扶您过去坐坐。”这位好心的宫女说了好几遍,见白颂呆愣愣的,一咬牙直接上手,搀扶着白颂就要往边上坐。
可手蹭过她的腰间,只觉得一片濡湿,她低头一看,发现手上竟然一小片血迹,茫然地看向白颂。
只见白颂面色煞白,就连唇瓣都褪去了血色,整个人都呈现出一种灰败颓唐的感觉。
她双腿微微颤栗,脚下一小滩血渍。
宫女吓了一跳,紧接着就发现,血液滴滴答答顺着白颂的裤脚往下流,血渍越积越多。
宫女怔愣了一瞬,突然爆发出一大声吼叫:“来人呐,白姑娘流血了,快来人呐,快去叫太医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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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澜今日一直静不下心,议事的时候总是走神,就连老大人也看出她心不在焉,抚着胡须笑道:“皇上最近也累了,左右此事也不着急,容老臣回去整理一番,明日朝堂上呈递给皇上。”
“好。”萧澜放下朱砂笔,捏了捏鼻翼两端,又觉得太阳穴酸胀肿痛,胸口滞涩心神不宁,她起身想要送送老大人,不料衣袖撩到了毛笔,染上了大片墨渍,眉心狠狠皱了皱。
老大人见她情绪不佳,也不用她送,直接告辞了。
脑海中陡然浮现出当日亭子内白颂淡然又决然的脸,萧澜心头猛地一痛,她深呼吸一口气,算了算自己确实很久没见她了,也不知她过的如何,尤其是放心不下她腹中的胎儿。
颂颂身子不好,再加上每日饮食甚少,她担心肚子里的孩子是否体谅母亲,有没有折腾她,有没有跟她抢夺营养。
一想到白颂若是真生下了这个孩子,两人之间的纠葛牵绊和联系就更深了。
颂颂即便不想见自己,可她总不能舍弃自己的孩子。
颂颂……不是那样无情的人。
一想到白颂,萧澜眼中露出温柔缱绻的神情,她心里暗暗发誓,只要颂颂愿意原谅自己,她一定会改过自新,千百倍地偿还颂颂,竭尽所能地对她好,就是她想要自己的命都可以。
这样想着,萧澜压抑的心情有所缓解。
她站起身,正准备说摆驾去哪儿,曹公公忽然踉跄着冲进来,一点形象也不顾,球似的在地上滚了一圈,跪定了拖着颤抖的哭腔道:“皇上,大事不好了!”
“什么事?”眼前眩晕了一下,萧澜扶住案桌,强自镇定,“慌慌张张做什么,慢慢说!”
曹公公抬起一张泪流满面的脸,哀戚地说道:“白姑娘,白姑娘她——小产了,如今大出血正严重,赵太医说姑娘,姑娘……很危险。”
“什么!”萧澜瞳孔骤缩,眼前乍然全黑,只觉得天旋地转,一口气都喘不上来,她大脑甚至有一瞬间的空白,半晌后重见光明,恍惚以为刚才是做梦,但一眼就看到跪趴在地上的曹公公,一口血吐出来,僵硬的手脚总算是可以动了。
“去叫夏且,找夏且过去!”萧澜回过神来,脚不点地地往外面冲,曹公公则派人去找夏太医,自己则是紧跟在女帝的身后,生怕她跑的太快再把自己摔着。
萧澜赶到的时候,门口已经围了不少太医,但个个都摇着头,束手无策。
她大喝一声:“不进去诊治病人,都在这里做什么?”
“皇上!”诸位太医面面相觑,扑通扑通尽数跪了下去,“恕老臣无能,白姑娘的身子太弱了,胎儿还没完全成型,保不住,大人又失血过多……”
接下来的话萧澜已经听不下去了,她一脚踹翻最前面的太医,唰地拔下墙上的佩剑,一道寒光闪过,距离她最近的太医的帽子掉落在地上,还有好几绺头发轻飘飘落在地上。
那位太医一下子瘫软在地上,两股战战,差点吓尿。
萧澜阴鸷的眼眸扫视了一圈,厉声呵斥道:“朕说救她你们就去救她,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朕都要她活着!”
太医们面色惨白,目露绝望。
根本救不了!
胎儿早就保不住了,而白姑娘因为失血过多,也已陷入深度昏迷,此时怕是已经彻底失去了意识,除非有人能让白姑娘再生一部分的血,否则她的身体绝对扛不住。
就在两厢对峙,太医们万分为难,甚至都已经豁出命想跟皇上解释这其中缘由地时候,夏且蓬头垢面,甚至连鞋子都没有穿,直接就冲了进来。
这段时间她被萧澜软禁在偏僻的院落里,无人照顾,也没有吃的和穿的,过的清贫艰苦,但为了颂儿,她都忍下来了。
她没想到这么快就能重见颂儿,心情万分激动,但有听说颂儿危在旦夕,担心得不得了,立刻便飞奔过来,路上还跑丢了鞋子,生怕耽搁了颂儿宝贵的抢救时间。
萧澜也没拦她,甚至还露出了几分欣喜的表情。
看来情况是真的很严峻。
夏且也不先去看白颂,只看了几位太医的斩断记录,立刻跪在地上:“皇上,现在能救颂儿的,只有一个人。”
萧澜面色阴郁,她知道夏且一定会提出自己难以满足的要求,比如只要她只好白颂,就让她和白颂一起离开,或者——
但她不能拿白颂的性命做赌注,她甚至根本浪费不起时间。
“你是想说能救她的只有我?”萧澜阴沉着脸,不耐说道,“别说这些虚头巴脑的,只要你能救活她,条件随便你开!”
夏且看傻子似的鄙夷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冷笑一声:“果然卑鄙的人看问题都跟常人不一样,你觉得我救她需要条件吗?”
火气蹭蹭蹭往上冒,但此刻绝对不是针锋相对,斤斤计较的时候,萧澜沉淀下情绪,尽可能平缓地问道:“你想要什么?”
“颂儿失血过多,现在唯一能救她的方法便是给她输血。”
“输血?”
“是,将其他人的血引流到颂儿的体内,只要血气够了,等人清醒过来再慢慢滋补调养。这是臣在古医书上看到的法子,虽未曾试验过,但此刻别无他法。”
“怎么输血?用朕的。”说着她提起手中的佩剑,就要在自己的身上捅窟窿取血。
曹公公吓得赶忙想要以身挡住那把剑。
就算是要血,也还是奴才们的血,怎么能让皇帝亲自涉险?
幸亏夏且太医似乎也不想用女帝的血,冷笑一声:“用你的血?你配吗?”
萧澜一口气被她堵在胸腔,不上也不下,难受的厉害,她咬着牙:“夏且,你我之间的恩怨稍后再说,现在还是救颂颂要紧!”
夏且嘲讽地盯着她,但也知道她说得对,没再说其他,开门见山道:“需要有血缘关系才可以。”
萧澜立刻想到了白雅惠,立刻看向曹公公:“去把白雅惠带过来!”
“可……可她正在生产中呀!”曹公公都快哭了,生怕女帝一个不高兴,提剑把自己砍瓜落了。
萧澜不知道先前发生了什么事,还只当是巧合,但也不管那么多,直接吩咐道:“那就派御辇过去接!让接生的太医随行,千万保住白雅惠的性命。”
生产过程中还要移动,这位娘娘怕是历史上的第一人了,只希望孩子坚强点,早点出来就不用受大苦。
女帝正在气头上,自己的孩子都能置之不顾,更何况他们这些做奴才的,曹公公再不敢耽搁,赶忙去做准备了。
很快,就有人通报说热水已经准备好,就在隔壁,就等夏且太医沐浴净身。
萧澜这才注意到夏且的狼狈模样,而夏且,看到没有看她一眼,急匆匆趁着白雅惠还没来的这段时间好好清洗一番,可不能污了颂儿的伤口,对恢复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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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才多久不见,萧澜都快认不出白颂了。
即便下人每天都有报告说白颂瘦了,但萧澜从未想过竟然会瘦的如此不成人样。
白颂面色苍白,双颊瘦削凹陷,露在外面的手臂瘦骨嶙峋,就像是干枯的树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