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出去。”阮阮声音犹如冰碴子,冷的人心肝俱颤。
一阵混乱之后,白颂听见了关门的声音,紧接着,身上的被子被猛地扒了下去。
白颂眼睫毛使劲颤了颤,她下意识想要环抱住自己,被阮阮强行打开了手。
里里外外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阮阮终于停下手,她一把抱住白颂,下巴磕在白颂的颈窝处,深深嗅了一口气:“你怎么会在这里?”
白颂抿了抿唇:“如果我说我一觉醒来就在这的话,你信吗?”
“我信!”阮阮没有半点犹豫地点头,“只要你说,我就信。”
“是吗?”白颂的语气里夹杂着苦涩,她啃了啃嘴角,“如果你刚才没做多余的动作的话,我就信你相信我的话了。”
阮阮表情一僵,她捧着白颂的脸,即便白颂看不到但她还是专注盯着对方:“我没有不相信你的意思,我只是怕你被暗算,他喝醉了,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时间出现在这里的,我……”
她话还没说完,白颂轻轻推开她,嘴角勾着自嘲的笑容:“阮阮,这些话,你自己都不相信,你怎么让我相信?”
你进来,第一反应不是关心我的安慰,而是在意我的贞操。
从你关注点错了的那一刻,我们之间,就已经彻底完了。
“颂颂,我……”阮阮着急想要解释,但白颂已经什么都不想听了。
她依旧是那副淡淡的表情,毫无章法地在床上乱摸,想要找到自己的衣服。
可床上一片狼藉,被褥床单乱糟糟的,甚至看不出来她的衣服是不是在这里,阮阮颤抖着手帮她翻,小心翼翼地用眼神偷瞄她,但白颂都只当她不存在。
“颂……”阮阮一个字还没说完,白颂转过身,背对着她。
她没法闭上自己的耳朵,但她态度决绝,死都不想再跟阮阮有任何牵扯。
阮阮恨不得剁掉自己的手,但现在,后悔也来不及。
……
那件事过后,白颂表现的处处和往常一样,但她和阮阮本已经快要缓和的关系又重新回到了冰点。
阮阮还是会经常出现在她的周围,但白颂,说不搭理她就是不搭理她。
以前每每听到阮阮的动静,表情还有细微的变化。
可现在,白颂就像是一具没有灵魂的牵线木偶,能吃能动,但没有半点感情。
白颂每天昏昏欲睡,即便醒着也是一副忧郁的模样,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甚至茶饭不思,没几天,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
阮阮看在眼里,心疼地不得了,但她对那天的事无从解释。
她加紧调查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其实很好查到。
那天晚上有一个小型庆功会,很多人都喝了不少酒,就连自己也多喝了几杯。
白颂的名声不好,很少有人愿意跟她接触,也不屑于陷害她,所以有机会动手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一直照顾着她的豆包。
阮阮把豆包捆起来送到白颂面前的时候,白颂一点都不奇怪。
也对,豆包打晕白颂的时候,她就应该有所察觉了。
只是没说出来而已。
阮阮看着白颂已经失去了生气的脸,心想,也或许是她不计较这些了。
为什么不计较了,是因为生死之外无大事。
只有不想活了的人才会对什么都完全不在乎,而白颂表现出来的,也很像是一个对生活失去了兴趣的人的模样。
阮阮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情一天比一天沉重。
但她毫无办法,她费尽心思照顾这个人,好不容易等到两人关系回暖,结果一个意外……也怪她,在看到白颂赤身裸体躺在别的男人身边的时候,心志就已经乱了。
白颂没有说错,她当时确实怀疑对方了。
这一切,都是那个死小孩造成的!
阮阮一脚踹在豆包的肩膀上,踹的豆包向前一扑,趴在了地上。
豆包也算是有骨气,咬着牙没吭声,只掉了几滴无声的泪水。
白颂看不见,但能听见咚地撞击地面的声音,再联想到软软的暴脾气,怎么都猜到是豆包挨打了。
白颂不是圣母,不会这个时候还给豆包求情。
她冷冷听着阮阮的威胁和恐吓,甚至在听到豆包凄厉惨叫的时候脸上也没有变色。
她知道豆包绝对不是普通的开玩笑。
她可是知道阮阮的性情的,一个弄不好,自己是会被阮阮当场弄死的。
豆包绝对是故意想置自己于死地的。
白颂自认为对她不错,根本没有任何对不起她的地方,何苦这么害她。
豆包到底是个孩子,被阮阮绕了两句之后,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冲着白颂就是一通乱吼。
“对,我是嫉妒你。”
“凭什么,凭什么你运气那么好,明明都没有异能,你却有人誓死保护你,而我的父母,把我扔在柜子里就再也没回来过,对,我就是见不得你好,我知道你在李昊那过的不舒心,我可开心了,但是我没想到黑袍怪人就是阮阮,不过还好,你俩一直闹矛盾,你老被她虐待,看你浑身是伤的凄惨模样,我就高兴!”
“可是,她现在又对你好了,我看不惯,我知道你俩中间还有误会,我也知道她在意这种事,她虽然嘴上说相信你,但其实没有,我看出来了,她还是很介意之前的那些事。哈哈哈,所以我就带你去那边散步,打晕你之后把你拖进那个人的房间里!我本来想让所有人都当做是你勾引那个男人的,但是我力气太小了,很多事做不好……”
“还有,那个男人虽然喝醉了,但他太没用了,我都把你放在他床上了,他竟然睡着了,打都打不醒,坏了我的好事!”
豆包表情癫狂,对于她所作的事,她一点都不后悔。
语气里满满都是没有成事的遗憾,她阴鹜的眼神紧紧盯着白颂:“哈哈哈,不过我也没想到你们能发生点什么,我就是看不惯你俩好,别以为你们抓到我了,这件事就过去了,我就不相信,你俩都能当做这件事没发生过?阮阮,你不介意她脱光了和男人躺在同一张床上吗?你是不是根本不相信她跟那个男人什么都没发生过?!”
豆包看着阮阮脸上变幻莫测的表情,笑的更张狂了。
“闭嘴!”阮阮恼羞成怒,一巴掌抽在豆包的脸上。
豆包被打的趴在地上半晌头都抬不起来,半张脸肿成了猪头,殷红的鲜血顺着嘴角溢出来。
但她依旧一副得意的表情看着阮阮。
这孩子,心理彻底扭曲变态了。
阮阮被她戳中了痛脚,气的不轻。胸口剧烈起伏,眼底的怒火几乎凝成实质,想要将豆包烧成灰烬似的。
她反手又是一巴掌抽在豆包翘起嘴角的脸上,“咚——”的一声,脑袋撞在地上,豆包眼白一翻,彻底晕了过去。
相对于豆包和阮阮的大喜大悲,另一个当事人,白颂的表情始终淡淡的,看不出生气还是失落。
她气息一如既往的微弱,情绪没有丝毫起伏,就好像随时都有可能消失似的。
阮阮看着她苍白的面孔,心慌不已,下意识想要伸手,确定她的存在。
白颂偏了偏头,本能地避开了她的触碰。
一时之间,两人都有些尴尬。
白颂嘴唇抖了一下,吸了口气轻声道:“就连小孩子都能看出来,你不相信我。”
她叹气:“阮阮,既然如此,你还留下我做什么,我们……不要再互相折磨了好吗?”
阮阮身子陡然僵住。
她大脑一片空白,互相折磨四个字,在她的脑海中加粗标红循环滚动播放。
她心口疼的厉害,有些喘不过气来。她甚至有些庆幸,白颂的眼神空洞无神,否则她该如何面对白颂对自己失望又绝望的眼神……自己已经消磨干净了她的信任。
阮阮眼底浮现出痛苦和自嘲,她哆嗦着嘴唇,小心翼翼说道:“我没有,你也听到她说了,她是嫉妒,她见不得你好,她想挑拨离间。”
“嗯。”白颂轻声应道,“她成功了,她将我们之间本身就存在的间隙扩大了,阮阮,两个人在一起是要互相信任的,就算你没问题,我也不相信你了,我们之间依旧是出问题了。”
她摇摇头,脸上满是无奈:“回不去就是回不去,没法勉强的。”
她低下头哽咽着说道:“阮阮,对不起,你就当作是我对不起你,是我不相信你了,我没法心无芥蒂地继续相信你还相信我,也没法认为经历了这些事情之后的我们还能回到最初两人相爱的甜蜜时光。”
在我对你敞开心扉,袒露自己最柔软的心脏时,你发狠地把它扎得千疮百孔,疼的我几乎死掉。即便我还爱你,但那扇门,关上了就是关上了,也不是我想,就能打开的。
“阮阮,我不相信你还爱着我,甚至我不相信,我对你的是爱还是恨。”她叹了一口气,“或许什么都不是,我对你,大概是没有感觉了。”
白颂脸上浮现出茫然的神色:“阮阮,你还活着,真好,我身上压着的胆子终于放下了,但是就算你活着,我们的关系也不可能回到从前了,我累了,阮阮。”
“世道艰难,末世难以生存,就像是你说的,仅仅只是活着又有什么意义。活着这么累,还不如重新洗牌,或许下辈子能投个好胎。”
阮阮倒吸一口冷气,手脚都像是被冰封住的似的,她微微攥紧了手,非常小声,生怕惊扰到了白颂:“你胡说什么呢,活着怎么会没意思?”
她强行勾起唇角,绽放出一抹苦涩的笑容,看起来极为心酸:“我现在可不是以前任由别人欺侮的普通人了,我可以保护你的,颂颂,即便是末世,我也一定会让你过得很好的。”
是呀,你不是小可怜的事,我最清楚不过了。
因为你的那些手段,我之前都已经领教过了。
白颂嘴角下垮,满脸的无趣。
她懒洋洋打了个哈欠,径直躺了下去:“我有点困,先睡了,你们自便吧。”
阮阮看着她的背影,心脏一抽一抽的疼。她下意识紧紧抓住自己的胸口,焦臭的味道在屋子里蔓延开,这味道白颂很熟悉,是毒液腐蚀皮肉的味道。
白颂:“……”这家伙是在自残吗?不会死吧,死了的话,之前的一切努力可就白费了。
系统:“放心吧,阮阮现在身怀多种异能,毒液本来就是她身体的一部分,要不是她挑着胸口那特殊的地方,毒液根本伤不到她半分。”
也对,每次毒液都是从阮阮身上溢出来的,要是能伤到的话,她的内里怕是早就烂掉了。
白颂放了心,就是丧尸堆她都待过,更不用说这点味道。
她不闻不问的态度和撇清关系的决绝让阮阮更加心痛不已,这一次比差点被丧尸群咬死觉醒异能的时候还要更加痛苦不堪。
她宁愿白颂憎恶着她,也不要白颂对她采取这样无所谓的态度。
尤其是这段时间,只要一闭上眼,她的眼前就会浮现出两人先前亲密无间的画面。
那时候的白颂,满心满眼都是自己,虽然有点小任性,但大多时候都还是相信自己,依赖自己的。
但现在,她甚至不敢直视白颂受伤的双眼。
原来这就是不被信任的感觉。
被自己深爱的人怀疑,原来是这么痛苦的吗?
就好像世界都变成了灰白色,动不了听不了说不了,甚至无法呼吸。
只要一想到白颂可能会做傻事,阮阮眼底浮现出浓浓的痛苦之色,她咬着下嘴唇,最后看了白颂决绝的后背一眼,拎着被她打晕过去的豆包,出了屋子。
……
“你……在睡觉吗?”
自从豆包被阮阮带走之后,白颂的生活起居就由阮阮亲自照顾了。
但她到底是小队的队长,有很多事情都需要她最后拍板做决定,最危险的地方也需要她亲自出马摆平。
所以阮阮有时候会将白颂安置在院子里晒太阳,嘱咐专人看管着,自己再去工作。
这天,阳光正好,晒在身上暖融融的,白颂躺着躺着就有些困意上涌,眼皮逐渐耷拉下来。
听到陌生的声音,她一愣,缓缓坐直了身子,竖起了耳朵。
她没有表现出害怕的神色,毕竟没什么好怕的。
“没有,有什么事吗?”白颂歪着脑袋,朝他“看”过去。
来人惊讶:“你能看到我吗?”
白颂嗤笑一声。
来人注意到她的眼睛依旧是灰白色的,当时医生也说了,没法恢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