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叶天砚也是关心则乱,如果她现在可以冷静下来好好思考一下的话,她就会明白,如果主脑真的要追究她做过的事情的话,他也就不会那么耐心地等到沈砚喊他才现出踪迹了,更不需要等到今天再让她付出代价了——毕竟,能够在她真正成为这个世界的天道后仍然毫无阻碍地入侵这个世界的主脑,如果想要对付曾经连世界都不承认的叶天砚,几乎可以说是不费吹灰之力,自然也没有必要与她虚与委蛇。
所以,但凡叶天砚稍微用脑子思考一下,她就应该知道,主脑并不会把她怎么样。不过这份冷静与睿智显然是不属于现在已经被吓蒙了的叶天砚的。
不过,这对于沈砚与叶英二人而言却是一个好消息,沈砚趁机挣脱叶天砚的怀抱,顺手把叶英也解救了出来,随后一眨眼便已经闪入了树林之中,脱离了叶天砚的世界,只听到沈砚的声音远远传来:“你们先聊,我们还有事!先走一步了!”
——————
远远避开了叶天砚的视线的沈砚二人并肩而行,沈砚略一挑眉,问道:“系统?”
“宿主!”996立刻应答道:“您想问什么?”
沈砚失笑:“我问什么你就会答什么?”
996震声:“当然!”不过,下一句它的声音便低了下来:“主脑说了,您帮助世界晋升的水平不错,值得重点培养,只要是你们问的,不涉及原则性的问题我们都可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沈砚略微一笑,却是摇头道:“算了吧,我还是不问那么多了。我只有一个问题。”
“什么?”
沈砚笑容微敛,略微侧首望向叶英,口中问道:“我和阿英什么时候才能回到我们的世界?”
996沉默了片刻,方才回道:“这个世界结束之后,虽然这个世界的改造历程还需要漫长的时间去完善,但是完成之后宿主随时可以返回原世界驻留一段时间——至少陪伴您的家人度过一生没有问题。”
“家人……一生……”沈砚低喃着,半晌后方才笑了起来,眼中尽是释然与安恬:“也好,总该回家看看了。不过……”沈砚侧首与叶英相视一笑:“一辈子太短也太长,我们还是要只争朝夕的。”
说罢,沈砚便拉着叶英的手准备返回他们隐居的人类部落继续近距离围观人族波澜壮阔地成长史。
996忍了又忍,最后还是没忍住,出声问道:“宿主?您就没有什么其他的想问的了?您就不问问您现在的命运究竟是不是主脑决定的、您与罗睺究竟是什么关系、这个世界和曾经的那个洪荒究竟有什么联系……这些您都不好奇的吗?”
996等了许久,正当它认为沈砚不会回答了的时候,忽而听到沈砚轻笑道:“那些重要吗?统啊,我教你一个道理,人呐,难得糊涂。”
“难得……糊涂?”996不解。
却只见沈砚与叶英相视一笑,携手离去,不约而同地笑道:“对!难得糊涂。”
996仍是懵懵懂懂,然而沈砚二人却是已不再多言。
毕竟,他们早已过了需要旁人来认可的年龄,对于他们而言,什么命运、名誉、荣耀早已不重要了,于他们而言没有什么比他们喜欢更重要。更何况……
一世浮沉何足道?
前路漫漫,他们可携手同行,足矣!
第278章 番外 人族
姜烈山近来颇为委屈。
为什么呢?
因为他最近发现了一个小秘密, 可是无论他告诉任何人都没有人相信他——即便是最疼爱他的阿母都劝告他——不要为了博取他人的目光而抛弃自己的良知。
这让他如何不委屈呢?他承认他确实是一个有野心的人,但是,他的野心可是曾经名满天下的巫蜃啊!作为一个以圣人之下第一功德的拥有者作为目标的人,他又怎么可能为了些许浮名而做出有损功德的事情呢?
虽然他的想法确实有些功利, 但他也是真的想要在提升自己的同时帮助他人啊!否则, 专心修炼也不失为一种出人头地的途径——他的修炼天赋可一点不必族中那些继承了妖族或是巫族血脉的天骄们差。
但是, 他可是励志要成为巫蜃一样伟大的大巫的人, 他才不会为了眼前的诱惑或些许的困难而改变自己的初衷或志向呢!
在这个人族、巫族、妖族已然实现了混居融合的时代,姜烈山的这个目标不可谓不远大,要知道, 纵观万族, 在造福众生这一点上, 能够比肩巫蜃者, 只怕除了创立轮回的平心圣人以外, 只怕连女娲圣人都要自叹弗如了。
总而言之, 姜烈山最近真得是委屈极了!
他自小亲近自然, 喜爱草木, 再加上自从曾经的巫蜃寻到草药,降低了炼丹制药的门槛以来, 如今人族大多数部落的巫都兼职着医师的角色, 所以, 一直将巫蜃视作自己的目标的姜烈山自然也在医药上投注了大量的精力。虽然自巫蜃以来, 人族之中已不乏能人异士不断地将这条道路推向更高的巅峰, 但是姜烈山依旧坚信他一定可以从这些人中脱颖而出, 成为人族第一位大巫!
因此,出于种种原因,姜烈山总会更加细心地去观察身边的各种植物, 以期发现它们尚未为世人所知的功效。
不过,他也知道这种做法注定是低效的,效果微弱,甚至可以说是希望渺茫的。但是,他依旧在那么做,毕竟,即便他没有找到新的草药,能够学以致用,顺便复习一遍自己学过的知识也是好的啊!
然而,这个世界上有一个词,叫作功夫不负有心人。
就在几天前,姜烈山发现了一个秘密——就在距离他们部落不足百里的山谷中,有一种娇艳美丽的红色花朵,花型娇美,内生蒴果,鸟雀食之,可使伤痛立止。
姜烈山将自己的发现告诉了教导他的部落的巫,然而姜烈山没有想到的是,教导他的巫竟然不仅没有夸赞他,甚至脸色大变,当即告诫他不许好高骛远,并且严肃地告诉他——那并不是治病的良药,反而是索命的毒、药。
姜烈山亲眼见到鸟雀吞食之后好好地飞走,自然心怀疑惑,毕竟若是这种果实对人类都有致命的毒性的话,那么比人类的体型小上那么多的普通鸟雀理应早就毒发身亡了。
姜烈山心中不解,自然连连追问。但是他没有想到的是,平时对他们这些求学者和蔼可亲的巫竟然大声呵斥他,并举起拐杖生生将他赶出了自己的屋子。巫这样反常的举动自然惹来了姜烈山的怀疑——虽然巫一再强调这种植物有毒是伟大的巫蜃强调过的,但是一旦他追问此物的毒性与毒理,巫却总是含糊其辞顾左右而言他。
这种情况由不得姜烈山不将事情朝阴暗的方向猜测——难道巫是不愿意看到他发现新的草药动摇他的地位?——不过很快,姜烈山自己便否认了这种可能,这种情况并不是没有发生过,但是自从第一次打压事件曝光以来,无论是各族对于这种行为都是严惩不殆,对比这件事情可能带来的危险与机遇,显然没有几个人愿意铤而走险。
但是,又是什么原因致使巫用那种理由来搪塞他呢?
姜烈山是一个执拗的人,所以在没有得到答案之前他是绝对不会轻易罢休的,于是姜烈山又找到自己的母亲叙说自己的经历,但是他没有想到的是,母亲这一次竟然也没有站在他这边!这让姜烈山委屈之余更是生起了不服输的念头,他们不相信他,不告诉他真相,那他还不相信他们呢!
姜烈山决定他一定要想办法证明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
可是,那么问题来了,他要怎么证明自己的主张呢?
对于草药而言没有什么比实际服用试用更有说服力的证明途径了。
不过千万别认为他想要以身试药什么的,那可是违法的!要知道,妖族天帝獬豸制定律法,其中医药法第一条第三款便规定,医者严禁在活人身上试用未经活体动物实验的药物,若有违逆者,轻者永远剥夺成为医者的权利,重者甚至要被罚入十八层地狱受千年酷刑!
在这么严苛的律法之下即便姜烈山急于证明自己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跳过动物实验直接将药用在自己身上。
于是,姜烈山想来又想,最后还是决定靠着厚脸皮透支自己的权限跟看守鼠笼的族人讨走了一笼试药的小白鼠,然后又细心地把一笼小白鼠分别装入单个的分装笼里,然后小心地将笼子串成一串提在手中,悄悄地再度独自一人离开了部落。
部落守卫见到姜烈山独自离去倒也不觉奇怪,毕竟这些巫的学徒都喜欢自己一个人在山里乱跑,即便姜烈山提了一串小白鼠出门,但这番行为在一众奇怪的学徒中间,倒也不甚显眼了。但是,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的是,姜烈山这一去竟是打了不试出结果就绝不回来的打算——要知道乾坤袋可不是人人都有,姜烈山没带任何生活用品就离开,他若想独自一人生活,那么生活条件会有多么艰难也就可想而知了。
但是,姜烈山的计划不过刚刚进行了半天——他刚刚给割伤了的小白鼠喂过不同剂量的红花蒴果、搭建好一座简易草棚、正满身疲惫地准备捉只山鸡稍微填补一下自己咕咕作响的肚子,便忽而听到不远处的树丛中传来一阵脚步声。
姜烈山瞬间便握紧了手中的投石,虽然如今随着各种法度的完善,曾经随处可见的杀人越货的行径已经渐渐销声匿迹,但是这种荒郊野外,谁也不能保证自己会不会遇到几个凶恶歹人,他现在又是独身一人,为了自己的安全着想,姜烈山自然不敢放松警惕。
然而不待姜烈山找到合适的位置潜伏下来,远来的脚步便已然急速抵至近前。
“咦?竟然有人在?”
只见一名少年与一名青年并肩而来。二人皆是一身各家部落中最常见的棉麻短打,但是就是这身最普通的衣物却被二人穿出了绝非凡俗的气度。
姜烈山虽然惊叹了一秒,但是他毕竟不是一个将心思放在这些外在的东西上的人,于是,姜烈山当即做出戒备的姿态,高声道:“来者止步!你们是什么人?这里是我们姜部落的狩猎范围,如果二位无事的话还请离开这里,我们的狩猎队马上就会回来!”
姜烈山这么说自然是希望自己的谎言能够吓退这两位来路不明的外人,毕竟他们虽然修为不明可人数显然在他之上,作为一个不善争斗的巫的预备役,姜烈山还是希望能够不动用武力解决问题就不要动用武力解决问题。
沈砚——姜烈山眼中来路不明的少年——不由心下发笑,这个孩子真当他们看不出他在撒谎吗?讲道理,多少把草棚遮遮再扯这种谎啊!不然的话,你见过谁家的狩猎队出门狩猎还要在半路盖个棚子的?要知道,这可是日行万里的洪荒,从一个部落跑到另一个部落都用不了一天,歇脚用的棚子?真的用不到!
不过话虽如此说,但沈砚并没有揭穿姜烈山的打算,毕竟,这一串一字排开的小白鼠就已经足以说明很多事情了。想起姜部落的巫担忧的语气,沈砚已经猜到了姜烈山的身份。他不由弯了弯眼睛,只当自己被骗过了一样,笑道:“阁下不要那么凶嘛,我们是受邀来处理那个的。”
说着沈砚的手指指向被姜烈山圈在屋后的一片火红的花海。
姜烈山心头一跳,生出了一种触摸到了答案的紧张感:“你、你们要怎么处理它们?”
沈砚装作理所应当道:“当然是毁掉咯!”
“不行!”姜烈山脱口而出,不过旋即在叶英投来的锋锐的目光中,姜烈山生硬地改口道:“不是,我是说为什么要毁掉它们?明明鸟儿吃了都没有事的啊!”
沈砚闻言不由挑了挑眉笑道:“真的没事吗?”
姜烈山忍不住皱眉嘀咕道:“你们到底都神神秘秘地做什么啊?”姜烈山话音刚落,便只听身后一声闷响,转头一看只见一只小白鼠竟然已是口吐白沫装倒在了笼门前。姜烈山顿时大惊失色:“这是怎么一回事?!”
这时沈砚的解说悠悠传来:“巫蜃所留的笔记中曾言,此花名为罂、粟。有阵痛、止咳、止涩等众多功效,然而其果汁液亦有致幻、成瘾等弊效。”
姜烈山闻言不由释然,他知道一般具有成瘾性的药物在医药中都被归结为禁药,至少不是他这种程度的学徒接触得到的,怪不得巫不愿意与他深言。不过,姜烈山很快又注意到了一点:“咦?这不是还有小白鼠没事吗?看来巫蜃也有错的时候吧。”
“不,那是虞美人,如果你足够细心的话就会发现虞美人的花更小,体态也更娇弱。虞美人虽与罂、粟相似,但其药用价值与罂、粟相似,且全株无毒。”沈砚的解释接踵而至。
姜烈山被噎得一梗,有一种闻道的喜悦之余,少年心性被几度噎住,姜烈山也不免小声嘀咕道:“该不会又是巫蜃说的吧?即便是巫蜃也不可能没有错漏的地方吧?”
沈砚闻言不由轻笑:“你说得对,我也不是没有错漏的地方,所以,你这种质疑、探索的精神一定要保持下去哦,我相信,人族的未来一定是属于你这样的少年英才的。不过……下次可千万别那么冲动了,自己一个人赌气住在这里的话,若是遇上什么凶兽,你可就要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说着,沈砚已一挥手毁去了大半的花海——被毁的皆是罂、粟。随即,他便拉着叶英飘然而去。
直到沈砚二人离去许久,呆立的姜烈山方才反应过来沈砚话中的含义,失声惊叫:“巫蜃前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