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义问:“你妈妈呢”看薛羽册的样子,不可能会不管邵辕,她还要靠邵辕这个邵振垣的亲儿子帮她争家产呢。
邵辕想了想,道:“妈妈好像有事,走得特别快,我跟不上……后来他们上了一辆车走了,我没上去……然后我就看见哥哥和小哥哥了!哥哥我们回家吧!”
“下去。”邵炀毫不留情地赶人。
邵辕撇了撇嘴,一副要哭的样子,拽了拽蒋义的袖子,糯糯地喊了声:“小哥哥。”
蒋义拿孩子没辙,往车窗外看看,的确没看到邵振垣和薛羽珊,便商量着问邵炀:“他怎么办,要让人来接吗?”
邵炀冷冷地哼了一声:“扔在这。”
蒋义:“他这么小,把他一个人扔这?不太好吧?”
邵炀:“死不掉,你管他干嘛?”
“危险啊,”蒋义道,“再怎么说他也是你弟啊,而且跟你有血缘关系,跟我也——”
蒋义顿了顿,突然懊恼:“啧,这话说的……”虽然不排除邵辕跟他有血缘关系所以他才管了一下,但他和邵炀没有任何血缘关系,这小孩既跟邵炀有血缘关系又跟他有血缘关系的,怎么听怎么觉着别扭。
就好像这小孩是他和邵炀生的一样。
然而蒋义惊奇地发现邵炀的嘴唇居然不自然地上翘了,似乎因为什么事而感到愉悦。
邵炀挑了挑眉:“行,你想带着就带着,到时候我不管他。”
“好。”蒋义长吁了一口气,这车是邵炀的,他想让邵辕跟着他们总得经过邵炀的同意,现在邵炀同意了,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但至少可以不把邵辕这么小的孩子一个人丢在机场了。
可能是因为昨天晚上没有睡好的缘故,也可能是再次见到了邵炀安了心,蒋义在车上迷迷糊糊,竟然睡了过
去,等邵炀把把他喊起来时,他恍惚觉得自己睡了一个世纪那么长时间,把这几天失眠而带来的睡眠不足的痛苦全都弥补了回来。
车窗外的景色和他上车时大相径庭,车外一片绿色,上面是一排排树木投下来的绿茵,下面是一列列穿着军装排着整齐方队在训练的士兵。
“这是哪里?”蒋义揉了揉眼睛,问道。
邵炀:“这里是部队。”
蒋义一下子清醒了,上辈子他混日子的时候最不喜欢和当兵的或是警察打交道,他们这些躲在下水道里混日子的人,最害怕的就是条子,就跟老鼠见了猫一样,这会儿被带到部队里来,就像是误入了狼穴的小绵羊一样:“到部队里来干嘛?”
邵炀:“后面就是军区大院,我外公住那里,这段时间你跟我也一起住过去,省得邵振垣搞什么花样。”
“要住军区大院里,”蒋义不确信地又问一遍,“跟你外公一起?”
“怎么了?”邵炀似乎看出蒋义有点紧张,“里面什么都有,你别害怕。”
蒋义在心里偷偷捏了把汗,干笑道:“不害怕……”才怪,住军区大院就挺吓人的,还要跟邵炀的外公住,那得吓死个人了。
邵炀告诉蒋义,他外公叫杨朔同,年轻的时候当兵,十分刻苦认真,表现也一直很优秀,又是个有胆识的人,受很多女同志的喜欢,后来和部队的一个女兵结了婚,生下了一儿一女,儿子叫杨烨,也就是邵炀的舅舅,女儿叫杨熳——邵炀的母亲。后来杨朔同的妻子在一次行动之中牺牲了,杨朔同一个人带着儿子女儿,因为优秀的表现一路晋升,分到了军区大院的房子,后来因为表现优秀还当上了军区司令。
杨朔同带着两个孩子在军区大院一住就是几十年,到现在还不舍得搬出去。
杨烨和杨熳受父亲的影响,都当过一段时间的兵,杨烨退役后则开始创业,因为时机抓得好眼光独到,从房地产开始产业越做越大,成了本市的房地产大亨。杨熳则在部队里和当时服兵役的邵振垣认识了,邵振垣当时家底不做,心高气傲的是个刺头小子,而杨熳样貌水灵,两个人看对上了眼,相互吸引,离开部队后就结了婚。
蒋义跟听故事一样地听邵炀给他讲自己家的事,倒也听得津津有味,当知道邵炀的外公曾当过军区司令,终于知道杨朔同为什么会有那样的眼神了,自己会怕杨朔同的原因也可能是受到了上辈子的影响,是一种贼畏惧警察的惯性心理。
邵炀音色偏低,讲起故事来嗓音低低沉沉很好听,蒋义靠着邵炀,漫不经心地听着邵炀讲,余光还能瞟见邵辕酣睡的小脸,这种状态悠闲舒适,还挺舒服的。
邵炀说到母亲杨熳时声音突然哑了下去。
蒋义心提了提,下意识地去看邵炀的表情,见邵炀表情并没有多大的变化,只是眼神突然没有了聚焦点。蒋义担心地握住邵炀的手:“没事吧。”
“没事,都过去那么久了,”邵炀回过神,随意笑笑道,“我很小的时候妈妈就去世了,都过去那么多年了,现在想起来也就惋惜一下。”
蒋义听出邵炀的话里有一丝落寞,心里生出了一种心心相惜的感觉:“很小的时候,父母也都不在了,我一个人——”蒋义猛地意识到什么,忙改口,“我在养父母家里长大……”
邵炀没听出蒋义话中的漏洞,目色暗沉:“那样的母亲,不要也罢。”他指的是薛羽珊。
蒋义看了眼从小被宠到大的还睡着的邵辕,心里就为原主感到不值,遂点了点头:“不要也罢。”
邵炀:“而且你的养父母不是对你很好吗?”
邵炀沉默片刻,微微颔首:“他们是挺不错的。”
只是前段时间吵过架后就没再联系了,这段时间他连蒋芸芸的信息都没回。
现在想想,他做得有点过分了,毕竟是把原主抚养长大的家人,也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伊始,最亲密的家人。
过几天高一新生就要入校了,他到时候去看看蒋芸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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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支持
事实证明,军区大院的住宿条件真不错。
邵炀的外公家在大院最里头的那栋民国风的青石楼里,一楼,带个小院儿,里面的装修也是那种古色古香的,雕花木桌椅,水墨屏风,还有不少的青花瓷器和古玩,这样看来邵炀的外公是个很爱收藏的人。
一共三间卧房,最里面那间关着门的,是杨朔同在住,还有一间比较大的是每次杨烨来的时候住的。还剩下一同客房,也就杨苒住过,现在给邵炀和蒋义住了。
杨朔同宠着邵炀,对蒋义的脸色不会太差。不过毕竟是老一辈的固化思想,虽然在机场的时候他没有说什么,但其实对两个人的关系并没有表面上的那么支持,对蒋义态度淡淡的,也不太搭理。
蒋义偶尔和杨朔同对视上了,都是蒋义迅速挪走目光,不敢与杨朔同那犀利的眼神对视太久。
杨朔同让两个年轻人饿了就去军区大院的食堂吃东西,随后便进了那扇属于他老人家——唯一一道紧闭的房门里。那道房门开合不过几秒,从里面漫出来了浓重的香烛味道。
蒋义有些诧异:“你外公信佛”
“嗯,”邵炀应声道,“我小时候他就经常读佛经之类的,还让我坐在他旁边陪他一起静修,其实就是听他念经罢了,这么多年过去了,外公还是老样子。”大概是看到蒋义目光中带着疑惑,便问,“怎么了?”
蒋义:“只是没想到当过兵的会信佛。”
邵炀笑笑:“想不通的事情多着呢,就像我一直没想通当初我妈为什么不跟那个男人离婚,也没想到某种意义上,我们两还算是兄弟。”
蒋义默了默,他总觉得他和邵炀兄弟层面的关系在邵炀那算是个禁忌,没想到邵场会那么轻松地以这种方式说出来,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身后倒是响起了个稚嫩的声音:“小哥哥也是我的哥哥吗”
邵炀的脸瞬间黑了一大半,颇为不爽道:“他怎么还在这?”
蒋义看着躲在他身后战战兢兢的小孩子,瞪了一眼邵炀:“别吓他,他跟着我们又没跑,当然在这。”
邵炀抿了抿嘴唇:“他还要跟我们谁?”
蒋义:“不然呢?”
邵炀脸色阴沉,像听了什么噩耗一样,半天啐了一口“艹”。
也许是声音大了点,最里面那间房间有了动静。
蒋义捏了一把邵炀的手心,邵炀脸臭,但也没再说什么了。
军区大院有公共食堂,在这的几天,邵炀蒋义就带着邵辕去食堂里吃,食堂里不少人都好奇两人是谁家的孩子,还有人猜是新兵蛋子偷偷来军区大院吃饭。邵辕倒是一张嘴甜甜的,会甜甜地哥哥姐姐地叫,军区的不少军人家属都挺喜欢这个小孩子的。军区大院的小孩子多,邵辕在这里认识了很多小朋友,小朋友们之间无心的交流,邵辕什么都说,渐渐的就有人知道了嘴甜甜的小孩子口中的“哥哥的外公”竟是大院里深居简出的那位前司令。
大院里新住进来的人只知道那位前司令有一个儿子和孙女,孙女已经考上研究生了,只有一些老的住民知道杨朔同还有个外孙的事,都感慨这么多年过去了,杨朔同的外孙都高三了,居然想到要回大院看看,还有不少邵炀小时候亲近的老兵们这回还特地找邵炀过去叙叙旧。
这会儿邵辕找新认识的小伙伴去玩了,邵炀就带着蒋义在院里到处逛,逛到一个老兵的家里,那老兵原来跟杨朔同在一个部队呆过,当时两人都年轻,一起出过任务,留下了很多回忆。
其实都是一些邵炀小时候就听老兵讲过很多遍的事情,但现在又听老兵聊起来,还听得津津有味。
老兵说:“我和老杨以前在一个部队的,他这人就特别梗,有时候一根筋。有一次我们出任务,他一个人潜入匪窝,在里面呆了一个多月,从内部给我们递消息,后来他被发现了差点被打死,我们进去营救的时候他浑身是血,但愣是咬住了一个匪徒的手指,怎么都没有松牙关,最后他晕过去之前,那匪徒手上的肉都给咬掉了一块,能看到里面森森白骨……”
蒋义听这一段的时候画面感极强,他以前就在这种差不多的情况下混日子,这种殴打、甚至打死人的情况不计其数,他上辈子最后也是死于打架,这没什么稀奇的。他当然也知道越是黑暗的地方就越凶险,像这种警察潜入匪窝做卧底的,如果被发现了,只有死路一条。
杨朔同在匪窝里面呆了一个多月才被发现,竟然还能活着出来,非常厉害了。
老兵继续道:“我们救到他时看到的他那个眼神,我永远也不会忘记,那是豁出了性命的,只为了能完成任务,连命都不要。”
蒋义想到了之前无意之中对上杨朔同眼睛时看到的那个眼神,心里颤了颤,不由地赞同了。
老兵又道:“所以我当时就很佩服他,一直到现在,只是这几年他也不爱出来跟我们这些老战友唠唠嗑。前些年见到他时他还念叨过外孙子,我也怪想的,这次就看见炀炀回来了啊。小时候你还成天缠着我让我教你军体拳,只是我现在老了,不能教你打拳咯。”
邵炀:“爷爷身体还坚朗着呢,不老。”
老兵听了这话笑了,脸上的褶皱也舒缓了许多,嘴上却念着:“老喽,老喽,哪有不老的道理啊,现在都是年轻人的世界了,我们的时代早就过去喽。炀炀小时候不是闹着要当兵吗,今年高三了吧,有没有想过考军校啊?”
邵炀微微一愣,随即很快笑了下,没说话。
老兵大约是看出邵炀的笑容之中带着一丝勉强,大概懂了邵炀的意思,便缓缓点了下头:“老杨家的后代都厉害啊,在外头赚大钱,现在和平年代了,还是安安稳稳得好哟。”
邵炀轻抿了下唇,抬头望了眼天边,不知道在看什么,几秒之后,道:“爷爷,太阳要落了,食堂快开饭了,我带我朋友去吃饭,下回再聊。”
老兵也没有多留,挥挥手:“走吧走吧。”
回去的路上,两人顺便把邵辕从一堆小朋友里面拉了出来领回家。
邵炀明显话少了很多,也没有去找老兵之前那么积极了。之前邵辕一挨着蒋义,邵炀就会幼稚地发一些脾气,把邵辕从蒋义的身边唬开,这次邵辕缠着蒋义要牵蒋义的手,邵炀也没有任何反应,像是有心事一般,周围的其他都不重要了。
蒋义安抚好邵辕,让邵辕不要再闹腾,牵好邵辕与邵炀并排走着。
他们这条回家的路和训练营地就隔着一道铁栅栏,从栅栏这边可以看到训练营地的情况,此时太阳已经有一半落下了山,天色逐渐昏暗。
训练营地还有不少兵在训练,比较瞩目的是离栅栏不远的地方有一排兵在比划着什么,应该是一套拳法,整齐划一、颇有气势。
蒋义问:“这是刚才那个爷爷说的军体拳吗?”
邵炀的眼睛从刚才开始就黏在了那些兵身上:“对,就是这套拳,小时候跟着打了很多遍,现在还会打。”
蒋义想象了一下邵炀打这套拳的模样,不禁莞尔,又想到了什么,试探性地问:“邵炀,刚才那个爷爷问你的那个问题,你没考虑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