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一片灰暗暴戾的天幕下,一道金色的光幕徒然升起!它将所有的灰尘与岩溶全部阻挡在外,即使是扑面而来的粘稠暗红色岩浆也只能悻悻离开。
站在这光幕中看着面前的天灾,就仿佛看到了脚下这颗星球在亿万年前新生的那一刻。
岩石与火焰,毁灭与诞生。
然而喷薄迸溅的火山挡不住渐明的天色,朝阳早已跃出地表,隔着层层火山灰的涅斯克希斯似有所感,他抬头望着太阳的方向,抬起了手——
无数金色的光芒像是锋锐的刀刃一般撕裂了布满了火山灰的天空,它们恣意地驱逐着一切阴暗,最后凝聚在光幕之下,将它们的主人照耀得恍若神祇。
缪宣回头,看见了一双与烈阳无疑的金色双眼。
环在他肩膀上的手臂又紧了紧,温热的气息轻轻拂过他的耳边。
“好不容易来到这里……”涅斯克希斯低头含住了他的耳垂,“要不要,试一试?”
“绝对不会有人看见的——我保证。”
———
缇琉利乌线
宁静的大海是世界上最温柔,也最美丽的地方。
海风轻柔地拂过海面,飞鸟鸣叫的声音在半空中划过,和煦又不灼热的阳光直射在海水上,层层叠叠的色彩堆叠铺陈,波浪的纹路像是在海面上绽放的别样花朵,连那边沿的白沫都如此可爱软和。
光线从海面降下,依次将海水点亮,薄荷的淡绿、翡翠的翠绿、孔雀的尾羽、天空的碧蓝、夜色的湛蓝……直到最沉重的黑。
在这一片本该恬静的水域中,水泡伴随着水花翻涌上浮,在海面上轻轻破碎,像是美梦的余晖。
碧蓝的海水中,白色的衣袍随着水流荡出波浪一般的弧度,假如说它们像是鱼尾,那么它们的主人则完全符合神话传说里一切水魅精华、妖鬼仙灵的幻想。
那是拥抱在一起的两具身躯,是交尾的鱼,是追逐的浪……那样的姿态,简直就像是海王掳走了帝国的公主。
缇琉利乌淡金色的长发在水中被染上了淡淡的蓝色,但是他碧绿的双眼却在光线的折射下更加深邃。
缪宣能够在他的双眼里看到自己的倒影。
其实比起缇琉利乌,他现在这个样子倒是更加像是水魅仙灵,原本深紫色的眼睛在倒映出海水的波澜后更加神秘,而黑色在发色上向来也是最诱惑最神秘的色彩。
更不要说他殷红的嘴唇——在白肤的映衬下,这一切都显得格外罪恶。
缪宣推了推男人的胸膛,发现他抱得还挺紧,但是此时他也不想惯着他了,于是高抬起左腿稳稳地蹬在缇琉利乌胸口。
这么看起来什么海王掳掠公主的形容也不那么恰当,毕竟没有哪个公主能一脚踹开海王,同时还真的把他给蹬远了的。
缪宣顺势捞起自己的衣袍裹了裹就往水面上浮,在水里泡了这么久,他觉得自己都快要泡皱了。
缇琉利乌没有阻拦他,相反,他还用水流把他推向水面。
水面破开,缪宣坐在软垫一样的海面上,单手拧着湿漉漉的头发吐了几口咸咸的海水。
海水像是绽放的花苞一样涌动,将缇琉利乌托出水面,他原本也披着白袍,不过此时只随意地将袍子拎在手上,湿润的金发紧贴着他雕塑一样的身躯。
白与蓝,天与海。
缇琉利乌笑得温和:“怎么了?对我的表现不满意吗?”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缇琉利乌还挺喜欢事后调查满意度的。
缪宣:“……”
虽然泡久了皮肤都要皱了,但是似乎还真不能违心说不好……
似乎是猜到了爱人的腹诽,缇琉利乌轻轻笑起来。
“看来是喜欢了,好的,我会继续努力的。”
缪宣:“不,你不要想有下一次。”
“我要回去了,还有你今晚不许过来。”
缇琉利乌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遵命。”
海风轻柔地拂过,水光在阳光下潋滟。
缇琉利乌向前走了几步停在缪宣身边,单膝跪下,那双翠绿的眼眸紧紧盯着身边的人。
“永远也不要离开我好吗?”
“留在海洋的怀抱里,留在我的土地上,留在我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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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刑线
汤锅里正滚滚冒着热气,醇香的味道弥漫在厨房的每一个角落里。
缪宣犹豫了一下,往锅里多加了小半瓶米酒。
土豆不能放的话,要想增加汤羹的粘稠度就只能选取别的方法了……但是直接用芡水似乎也不是最佳的选择。
缪宣举起了勺子,慢慢撇去汤面上的浮沫。
他放下了小汤匙,拿起大钢勺,然后面无表情往身后一敲。
只听一声闷响,钢勺果然敲到了某个硬硬的东西上。
缪宣感觉手感不对劲,收回手,竟然发现大钢勺被敲变形了。
缪宣:“……”
可以的,不愧是蟒蛇皮。
一双冰冰凉凉的手臂搂紧了他的腰,湿润浅淡的气息拂过他的后颈:“这么不欢迎我吗,小宣?”
缪宣冷酷无情:“对,所以你可以出去了。”
“出去?”身后的人沉吟了一会儿,好像真的很认真去思考这个提议了一样,然后他断然拒绝,“我拒绝。”
他俯身亲吻缪宣的后颈,这个来自冷血动物冰凉而潮湿的吻,让缪宣本能地打了个寒战:“别在这里碍手碍脚……喂!别咬了。”
百里刑满足地看着青年后颈上细密暧昧的痕迹,然后抬头蹭了蹭他毛绒绒的立耳:“好。你怎么没有穿围裙?”
缪宣:“为什么我一定要穿围裙?围裙脏了,我不想穿。”
“这样吗——”百里刑不失遗憾地叹了口气,“那真是令人沮丧……锅里煮的是什么?好香。”
缪宣微微一笑:“蛇肉羹。”
百里刑:“……”
“你不是问我为什么没穿围裙吗?”缪宣继续道,“因为刚才给蛇剥皮的时候把血溅到围裙上了,所以弄脏了。”
“那条蛇挣扎得到处都是血……蛇的精力可真好。”
百里刑听着缪宣的挤兑,倒是慢慢笑起来。
“谢谢夸赞,小宣也很厉害。”
缪宣眼神死:“我不是在夸你……起开,你戳到我了。”
百里刑毫无歉意地道歉:“啊,抱歉,这也不是我能控制的,毕竟蛇的精力总是很好。”
缪宣慢慢放下了勺,单手按住了案板上的刀:“如果不能控制的话就剁掉好了。”
“反正割掉一个还剩一个,两个都处理掉皆大欢喜。”
“这样可是不行的。”百里刑伸手覆在缪宣按着刀的手背上,“这种刀具不可能割破我的鳞片,小宣可以试一试别的方法。”
“也许用牙齿能够咬断也说不定呢……要不要来试试看?”
缪宣:“……”
#果然比无耻我是不可能赢的#
他想了想,决定和百里刑讲道理:“我最后说一次,下次再也不许超过十二个小时。”
“嗯,好,是我的错。”百里刑千依百顺,把下巴搁在他的肩窝里,“如若再犯错,它们就随你处置。”
缪宣:“……”
“我跟你讲。”缪宣把钢勺往汤锅里一顿,“再有下一次,剥了皮锅里炖的就是你。”
#这日子过不下去了#
放在他腰间的双手徒然收紧,百里刑闷闷的笑声在他耳边响起。
“好啊,我等着你来杀我。”
“用你的……绞死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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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钺线
远东战线的夜晚永远都是这样寒冷。
白雪簌簌落下,蓬松地在地面上堆积,一层层堆砌直到成年男子的腰部那么厚。
即使高耸的岗哨上有净雪装置,定点还有军士来清雪,这里仍然是一片素白,连绵的岗哨好似冰雪雕刻的长城,在寒风中屹立。
雪花夹杂着冰渣落在缪宣身上,他只穿着单薄的背心,却一点都不觉得冷。
他的身后是密封的简易移动帐篷,帐篷内跳跃着小小的火光,给这片冷肃的天空添上了一点软软的橘黄。
一个冰冰凉凉的大型物件“pia”一声贴到了缪宣后背上,一口凉气吹着他的侧脸,冻得人打了个哆嗦。
大型物件哼哼唧唧道:“哥哥,汤好了。”
缪宣一边抖落头发与耳朵绒毛中的冰渣一边道:“你怎么出来了?外面这么冷。”
“因为帐篷里也冷啊……哥哥不在的地方,有什么区别吗?”百里钺细心地帮助兄长清理尾巴里的冰渣碎雪。
缪宣:“等等!——别摸哪里!”
百里钺:“可是不把冰渣抖下来一会儿进去会化成水,哥哥会被打湿的。”
“早就没有雪在里面了!”缪宣一把扯着懒洋洋的弟弟往帐篷里走,“这么冷你不应该是想睡觉吗?这么精神还真好?”
“为什么?”百里钺轻轻咬了咬哥哥的后颈,“当然是因为哥哥是暖的啊。”
帐篷的门重新封上,小小的空间里只剩下两人,顶端挂着橘黄的灯,将缪宣的银发与白色的毛染成暖色。
地面中央则点着小小的火焰,火焰上架着一口锅,国内是冒着泡的红色汤汁,帐篷负责换气的系统发出轻轻的嗡嗡声,与这咕嘟咕嘟的声音交织在一起,演奏着世俗的温馨。
缪宣喝了一口汤,觉得还不够醇厚粘稠,切了一些土豆倒入:“下一次不要这样胡闹了……在岗哨上也没地方清理。”
“为什么要清理?”百里钺看着雾气对面朦朦胧胧的兄长,蠢蠢欲动,“留在里面不好吗?哥哥嫌弃我了吗?”
缪宣:“……”
缪宣:“对,我嫌弃你了。”
百里钺绕过火堆就往缪宣身上倒:“不行,我不许哥哥嫌弃我。”
“别动!锅要翻了!”缪宣眼疾手快稳住锅,“你身上还是很冰……远东军区不适合爬行纲,你任职的时候怎么就选了这里?”
牢牢地将缪宣抱在怀里,百里钺得逞地笑了:“选了远东军区,当然是因为哥哥也在这里啊。”
“哥哥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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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越线
“老师……我明明完成了,为什么不给我一个优上?”秦越盲拆着手中的零件,委屈地道,“您这是以权谋私啊。”
他面前的桌子上已经放了一排整整齐齐的零件,就算是让缪宣来拆也不会比他做得更好了。
缪宣合上光脑,不自在地偏过头:“因为你超时了……你整整超过了两个小时。”
“这样啊……两个小时。”秦越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随后他笑了:“老师这是不满意吗?我下次一定改。”
缪宣没听明白:“你说什么?”
“两个小时啊。”秦越笑得阳光开朗,露出口腔中尖锐的獠牙,“果然还是太短了吧……不能让老师满足。”
缪宣:“……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吗……”秦越偏了偏头,双眼中闪耀着赤金的色彩,“那又为什么不给我优上?我不是‘命中’了吗?——百,里,老,师。”
他刻意慢腾腾地念出这个尊称来,那四个字仿佛在他的唇舌间被细细舔舐过一次,流淌着旖旎而粘稠的情感。
“不行。”缪宣起身,态度坚定,“让你考试就好好考试,胡闹什么?又不是不给你……总之你就等着补考吧。”
“补考吗?”秦越扑哧一声笑了,“我记得这一次也是补考吧?既然两次考核都没有通过,那么我只能再选修一次老师的拆解枪械了。”
“好棒啊,明年又是老师的学生了。”
走到门边的缪宣:“……”
缪宣颇为无奈地取下外套:“……算了让你过吧,我们该走了。”
秦越也站起来,但是他却并没有伸手去拿自己的外套,而是扑到了缪宣身上。
“那可不行!”他将头埋进缪宣温热的侧颈,“违反了规则的坏学生怎么能不得到惩罚?老师让我通过才是以权谋私,更何况——”
秦越轻轻咬住了缪宣的耳垂:“老师,只要还是你在监考,我就永远都无法通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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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珀尼亚线
秋收的季节到了。
虽然不论是哪一个季节,冥王殿永远都是一片死寂。
冥王殿的藏书室被凯珀尼亚整理得井井有条,缪宣把石板放回它的原处,单手抓着凌乱的长发往梯子下爬。
啊……这种事情真的不能再干了,这真是侮辱知识……也幸好是石板,如果是植物纤维制作的纸那就没有挽救的余地了。
白色的雪貂从墓园里跑出来,占满了满身不知道是骨灰还是灰尘的脏污,眼见着它就要窜上缪宣的衣摆,一个披着黑色衣袍的男人从大殿外走入,同时伸手揪住了雪貂的尾巴。
雪貂:……
雪貂瑟瑟发抖,老老实实把自己缩成球。
缪宣看着他:“你来了?石板我已经清理完了。”
凯珀尼亚忍不住笑了笑:“我不是来找石板的……你……还好吗?”
缪宣:“又没有流血,我还不至于这么脆弱吧?”
红晕慢慢爬上了凯珀尼亚苍白的脸庞,他往日里古井无波的双眸再一次荡起涟漪:“对不起……是我没有忍住。”
两人之间陷入了尴尬的沉默,缪宣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而凯珀尼亚看起来则是自责羞赧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