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饭,把该买的东西都买了,宋文倩就带苏云景去了五金店的门市。
到了建材市场的门市,苏云景用宋文倩的手机,给傅寒舟打了一通电话。
“我被我妈接到店里了,得跟他们待到下班,我晚一点过去检查作业。”
“嗯。”
“你想吃糖葫芦吗?回去的时候我给你带一串儿。”
傅寒舟没说话,隔了一会儿他幽幽的问,“只给我一个人买吗?”
苏云景不知道傅寒舟怎么会突然这么问,他也没多想,笑着说,“对呀,你想吃吗?”
“那你买吧。”傅寒舟清泠的声音干脆轻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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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苏云景带着一串糖葫芦去找傅寒舟。
红彤彤的山楂,浇了一层薄亮的冰糖,鲜艳的色泽,让手拿糖葫芦的苏云景,一进孤儿院就成为了瞩目的焦点。
苏云景:……
齐刷刷二十多双目光望过来,苏云景有点招架不住。
他站在孤儿院大门口,愣是不敢进去。
就在苏云景踌躇时,一个清瘦,背脊却挺直的漂亮男孩走了过来。
他眉眼沉静,神情淡漠,走过来,拿了苏云景手里的糖葫芦,目不斜视地走了。
要不是傅寒舟只有七岁,拿的还只是糖葫芦。
就他那个骄矜的样子,苏云景还以为是古早偶像剧走出来的霸总!
苏云景没他那么厚的脸皮,吃独食可以吃的如此心安理得。
他在一众或愤愤,或失望,或可怜巴巴的目光下,狗狗祟祟地跟在傅寒舟身后。
活像个霸总身后的小跟班。
资本大佬跟普通百姓的本性,在这一刻尽显无疑。
像苏云景这种普通百姓,就做不到傅寒舟这个未来资本大佬那样,无视人民群众的‘疾苦’。
但没办法,他现在能力有限,能把傅寒舟养得白白胖胖就不错了。
苏云景正感叹自己人小势弱时,就被傅寒舟塞了一口糖葫芦。
嗯,还挺甜。
苏云景咬了一口,是小时候的记忆。
现在的糖葫芦都剔了子儿,没有小时候吃的新鲜。
这个时候的糖葫芦,水气很大,甜中混着山楂汁水的酸味。
先喂了苏云景一颗,傅寒舟才低头咬了口糖葫芦。
他的唇色很艳,映着那层冰糖蜜糖般的光泽,嘴里鼓囊囊塞着一颗山楂。
傅寒舟皱眉嚼粘牙的山楂时,终于有了几分鲜活的孩子气。
苏云景突然开口,“对了,后天我生日,你晚上来我们家吃饭吧。”
傅寒舟咬糖葫芦的动作一顿,他抬头去看苏云景。
现在昼短夜长,六点天就开始黑了,对面的筒子楼纷纷亮起了灯。
远处的万家灯光,明明暗暗投进傅寒舟漆黑的眼睛,最后被吞噬殆尽,只有那双眸子越发幽邃。
“只有我一个人吗?”他问。
苏云景一时没明白傅寒舟什么意思,“不是你一个人,还有我爸妈,是在我家过生日。”
苏云景怕他没听懂,又重复了一遍,“我邀请你来我们家,我已经跟我妈说好了,她会跟院长妈妈说一声的。”
“就我们四个是吗?”傅寒舟执着的又问。
苏云景:“对,就我们四个。”
得到苏云景肯定的回答,傅寒舟满意地继续咬冰糖葫芦。
苏云景语气带了几分小心,“你什么时候生日?”
傅寒舟摇了摇头,神色平和,“我不知道,我没生日,也没过过。”
傅寒舟妈妈生下他之后,病情就一直不稳定,对他非打即骂。
虽然出生证明跟户口本都有出生日期,但傅寒舟没见过这两样东西。
傅寒舟从不过生日,这点苏云景是知道的,小说里提到过。
一个不幸的童年,往往要用一生去治愈。
傅寒舟后来遇到了一个能治愈他的女孩,但对方是女主,他却是个男二。
世界上最悲催的事莫过于此!
所以苏云景想给傅寒舟一个幸福的童年,也希望他不要卷入别人的爱情。
“既然你没有生日,那就用我的生日。我是阴历九月初十那天生的,以后九月初十也是你生日。”
“我妈说要给我买生日蛋糕,到时候咱们俩一块吹蜡烛。”
苏云景明亮的眼睛映着愣神的傅寒舟。
他脑子还没反应过来,但下意识点了点头。
苏云景声音跟笑容都很爽朗干净,“那说好了,后天我放学就来接你。”
傅寒舟被他的笑晃了一下,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种喜悦从心底冒出,怎么也压不下来。
“好。”
傅寒舟的眼眸微微弯了一点,拉出一个漂亮的弧度。
见傅寒舟笑了,苏云景愣了一愣,随后抬手撸了撸小酷娇的脑袋。
不管傅寒舟平时表现的有多成熟,但到底是个七岁的孩子,所以才会对生日有种莫名的向往。
苏云景很鸡贼,他没有把自己准备生日礼物的事告诉傅寒舟,打算后天给傅寒舟一个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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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生日那天,宋文倩亲自去孤儿院把傅寒舟接了过来。
只是一顿晚饭,再加上宋文倩就住对面,都是知根知底的。
所以院长妈妈没多说什么,只是让他们在八点之前把傅寒舟送回来。
为了给苏云景傅寒舟过生日,宋文倩订了一个八寸的蛋糕。
蛋糕上面满满当当写着,祝明明跟寒舟,生日快乐。
宋文倩特意跟蛋糕店的人,要了两个生日帽。
苏云景叠了一个生日帽,叩到了傅寒舟脑袋上,眼睛染了丝笑意,“生日快乐。”
傅寒舟摸了摸头顶红色的纸皇冠。
明知道这是假的,是商家骗小孩的手段,以前他是从来不屑的。
但真有人把它戴到自己头上,傅寒舟摩挲着皇冠,心里是喜悦的。
他轻轻摸着皇冠的边缘,动作细致又小心。
苏云景看见了傅寒舟的小动作,心想,他应该是高兴的吧。
傅寒舟摸了一会儿,才抬头去看苏云景。
黑黢黢的眼睛,定定看着苏云景的脑袋,像是在无声质问,你怎么不戴?
苏云景已经过了渴望过生日的年纪,对生日蛋糕跟皇冠早就不感兴趣了。
但在傅寒舟的目光下,他还是给自己戴了一顶。
宋文倩从厨房端出刚蒸好的糯米排骨,对他们俩说,“你们两个小寿星都站着干什么?”
把排骨放到餐桌,宋文倩抓了一把瓜子给了傅寒舟。
“寒舟,把这里当自己家里,千万别客气。你们先吃点瓜子,等明明他爸爸回来了,我们就能吹蜡烛切蛋糕了。”
傅寒舟礼貌地道了一声谢,“谢谢阿姨。”
他长的很好看,唇红齿白,眉目清秀,掩去冷冰冰那面时,显得特别乖巧。
宋文倩看到这样的傅寒舟,母爱瞬间被激出来了。
“哎呀,这孩子真懂事。”宋文倩捏了捏傅寒舟瓷白细嫩的脸,“文文静静,像个小姑娘。”
苏云景:……
小酷娇是不喜欢别人碰他的,宋文倩捏他脸,他难得没表现出嫌弃跟厌恶,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透着天真。
就,还挺能装的。
第15章
陆涛回来时,给苏云景傅寒舟一人买了一辆四驱小赛车。
随着四驱兄弟这部动画片大热,校门口都是卖四驱车的。
陆涛是听了门市隔壁卖灯的意见,路过商店时买了俩赛车,还大手笔买了赛车跑道。
然后,毫不意外被宋文倩呲了一顿。
“你买这个干什么?家里就这么一大块地方,弄这么个东西一摆,客厅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今天是孩子的生日,我也是为了让他们高兴。”陆涛赶紧拉两个孩子挡枪,“儿子,爸给你买的礼物高兴吗?”
这要是十几年前,他摊上这么一个爸,苏云景能高兴地起飞。
毕竟当年,谁还没个赛车梦?
苏云景很给面子的点头,“高兴。”
“叔叔给你买的礼物喜欢吗?”陆涛又问傅寒舟。
莫名被拉下水的傅寒舟,跟苏云景一样点了点头。
陆涛顿时就有理了,“你看,俩孩子都高兴。”
宋文倩不想跟他再掰扯下去了,没好气地说,“洗手吃饭!”
陆涛嘴角一扬,笑得有点欠抽,“得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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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文倩在蛋糕上点了一圈蜡烛,大家齐齐唱了生日祝福歌。
苏云景转头对傅寒舟说,“一起吹蜡烛吧。”
他明亮的眼睛映着摇曳的烛火,星星点点,深处像是有蜜色的糖浆在化开。
傅寒舟只觉得很温暖,也很甜。
他点了下头,跟苏云景一起凑过去,将蜡烛吹灭了。
吹完蜡烛,苏云景拿透明的塑料刀开始切蛋糕。
他切好后,宋文倩装到了蛋糕托盘上。
苏云景将第一块蛋糕给了宋文倩,“妈妈,工作辛苦了。”
宋文倩一愣,然后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还是我儿子知道心疼我。”
躺枪的陆涛:“……”
苏云景又切了一块给陆涛,“爸爸,工作辛苦了。”
陆涛感叹:“还是我儿子知道心疼我。”
宋文倩瞪了陆涛一眼。
苏云景给傅寒舟切了一块后,在他耳边小声说了一句什么。
见俩小家伙咬耳朵,宋文倩觉得很有意思,笑着问,“你们说什么悄悄话呢?”
“没什么。”咬完耳朵的苏云景,不慌不忙地坐好。
他只是对傅寒舟说,让他少吃点蛋糕,如果还想吃,明天他再给他带。
蛋糕这玩意儿吃多了容易消化不良。
傅寒舟倒是很听话,真的只吃了一块。
吃完晚饭,苏云景征求宋文倩的同意,“妈,现在还不到八点,能不能让我在家给寒舟洗个澡?”
“你给寒舟洗澡?”宋文倩哭笑不得,“你才刚学会自己洗澡,就敢给别人洗了?”
苏云景:“……”
他顶着八岁的脸,干什么都会被家长怀疑。
但傅寒舟不太喜欢别人碰他,也就苏云景跟他混熟后,傅寒舟不那么反感了。
“他自己会洗澡,我就给他洗洗头发。妈,你把小孩儿洗头那个防水的浴帽给我找出来吧。”
在苏云景再三保证下,宋文倩才终于松口了。
“冲白沫的时候,让寒舟低着头,这样洗发膏不容易溅到眼里。”
“我知道了。”
“打开喷头前试试水温,别烫到寒舟了。”
“好。”
“干净的衣服,我给你们挂到这里了,穿好衣服再出来,别感冒了。”
“嗯。”
宋文倩嘱咐了苏云景好几句,她才离开了。
苏云景刚要去关洗手间的门,宋文倩又折回来了,她不放心地说,“要不,还是我给你们洗吧。”
苏云景:“……”
陆涛都听不下去了,走过来把宋文倩拽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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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云景关上门,转身无奈对傅寒舟说,“我妈就是怕我蛰到你眼睛。”
当妈妈的都喜欢操心。
傅寒舟坐在小板凳上,抬头看着苏云景。
浴霸洒下的橘色暖灯,在傅寒舟柔软细黑的头发晕出一个漂亮的光圈。
眉目精致的小孩儿,眼睛黑得发亮,但不像往日那样冷冰冰的瘆人,反而很乖巧。
苏云景感觉今天的小酷娇,好像从一只凶悍高冷的狼崽子,变成了刚出羊圈的小羔羊。
苏云景的心都柔软了几分。
他蹲到傅寒舟面前,把宋文倩拿给他的小孩洗头专用浴帽,给傅寒舟戴上了。
踮着脚取下淋浴喷头,苏云景先试了试水温。
觉得水温合适后,他让傅寒舟低下头。
花洒的水浇下那刻,傅寒舟猛地闭上眼睛,齿颊咬紧。
感受到傅寒舟身体的紧绷,苏云景连忙移开了花洒,他问,“怎么了,是水温不合适吗,烫了,还是凉了?”
水是温热的,不是傅寒舟想象的凉到刺骨,这让他抿了抿唇。
傅寒舟摇了摇头,“不凉也不烫,很好。”
听到这话,苏云景放心了,他用花洒打湿了傅寒舟的头发,然后关了水,挤了点冰冰凉凉的洗发露。
苏云景在手心打出白沫,才抹到了傅寒舟头发上。
他的指甲被宋文倩剪得很短,手指穿过傅寒舟发间,轻轻搓着他的头皮时,不会有任何的不舒服。
傅寒舟垂着眼睫,水雾氤氲在他的眼角眉梢,白皙的脸庞被水汽蒸得泛出一层浅浅的红晕。
不知道是不是这里的温度太高了,傅寒舟整个人头重脚轻。
周围光怪离陆,眼前的苏云景也变得不真切了起来。
傅寒舟心里蓦然生出一种慌乱恐惧。
苏云景的声音十分缥缈,像是跟他隔了很远的距离。
“闭上眼睛,我给你把洗发膏的沫冲了。”
傅寒舟头疼的更厉害了,小小的空间怪诞扭曲,他低低喘息着。
苏云景没注意到傅寒舟的异常,他第一次给别人洗头发,怎么都感觉别扭,调整了好几次姿势。
突然,他的衣摆被傅寒舟紧紧抓住了。
嗯?
苏云景纳闷地询问傅寒舟,“蛰到眼睛了?”
傅寒舟没说话,他用力抓着傅寒舟,然后凑过去,靠到了苏云景的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