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因为身上缠绕的怨气太多,邹景澄的身子很是沉重,特别是脚踝的部分,感觉像是缠了两三个人。
但南源并没有放弃。
他大喝一声,加重了手劲,用尽全身的力气,将邹景澄的身子一点点从那些怨气的手中夺回。
这一刻,他仿佛又回到了五年前的那一天。
他未曾想过,当初怀中那个瘦弱而又无助,执意走向湖畔赴死的少年,现在会如此牵动着他的心。
他想和他携手通过考试,揭开全科考试的真面目。
他想成为他灰暗生命中的亮光,陪他一起走过更长的人生。
他想告诉他,他并不是追光者……
因为,现在的他,正被光笼罩着的!
在强大的意志力下,南源战胜了那些缠绕的怨气,将邹景澄的身子抱了起来。
为提防怨气趁机缠住邹景澄的四肢,南源将邹景澄整个人紧紧拥在了怀里,不给那些怨气一点可乘之机。
然而,抓不到邹景澄的怨气,逐步聚集到了南源的身上。
南源只觉那阴冷的气息逐步向上涌,很快,他感到自己的脚踝、手臂、腰际都被无形之力拖拽住了。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
怨气的威力越来越大,那股冷意,仿佛深入他的骨子里一般。
那副画已渐渐消失殆尽,南源只觉得呼吸越来越困难,脚步也越来越沉重。
然而,他是南源。
在全国武术大赛中,凭借最后的反击,反败为胜的南源。
即使到了穷途末路,他也绝对不会放弃!
他再次确认了下窗口的方向。
随后,他收紧手臂,搂紧了邹景澄的身子。
下一刻,他大喝一声,用尽全身力气朝窗口的方向冲去!
此刻,他的耳边顿时充斥着一阵阵尖锐的咆哮声与怒吼声,但南源不予理会,在到达窗口的那一刻,他纵身一跃,直接破窗而出!
在地上翻滚了几下,缓冲了下跳窗的冲力后,南源停下了身子。
在确认了两人的安全后,他松了一口气。
他成功带着邹景澄逃出了那充斥着怨气的画室。
他想要看一看邹景澄的伤势。
然而这一刻,南源突然想起,刚才自己走的匆忙,忘了拿油灯。
他想起之前找到的那打火石还在身上,倒是可以用他们身上的被单充当下助燃物。
然而,一伸手,南源的心再次凉了半截。
两人身上的床单都不翼而飞了,看起来,应该是与那些怨气拉扯的时候被扯落了。
因为记挂着邹景澄的安危,南源也没有心情去找其他的助燃物。
他伸手探了探邹景澄的气息,虽然还有气息还却是十分的微弱。
南源想到刚才自己经历的窒息的感觉。
邹景澄一直没有醒来,是因为缺氧吧?
如果是缺氧……
这一刻,南源不再犹豫,伸手一把托住了邹景澄的下巴,覆上他的唇,不断将氧气渡到了邹景澄的口中。
南源虽然不懂医术,但急救的方法他很熟悉,那时候他记得,师父和他说过,他的一个小小的举动或许可以挽救一个人的生命,所以,南源学习急救的时候也很用心。
在经过了十几次的辅助呼吸后,南源感到怀中的身子动了下。
他起了身子,焦急地开口问道,
“邹景澄,你还好吧?感觉怎么样?”
“学长……”邹景澄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颤抖,还带着一点结巴,
“你……你刚才……”
南源马上接过了他的话,
“我刚才见你一直没出来,就进了画室去找你,发现你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说着,他紧张地问道,“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我听你的声音好像有些不对劲。”
邹景澄轻咳了两声后,起了身子,
“我没事……”
顿了顿,他低声开口道,“你又一次救了我,学长……”
又?
为什么是又?
然而,因担心邹景澄的身体状况,南源并没有再深究下去,而是再一次确认道,
“你是真的没事吗?不要逞强,不然你刚才怎么会在画室里面晕倒?”
邹景澄沉默了片刻后,开口道,
“我晕倒并不是因为我身体上出了什么事,而是因为我激活了秋葵姑娘的死亡剧情……”
“死亡剧情?”
南源没有想到邹景澄晕倒的原因是这个,不由瞬间愣住了。
“难道……你在画室里发现了那个叫孟艺的画师尸体?”
然而,邹景澄却是摇了摇头,“没有。”
南源奇道:“那你怎么会激活死亡剧情?”
他记得,自己当时是看到金鹏的尸体后,才解锁了春桃的死亡剧情的。
邹景澄深呼了一口气,
“我只是看到了画师的画像,就解锁了剧情……”
南源不禁很是意外,“所以,不局限于看到凶手的尸体,看到凶手的画像也能解锁剧情?”
邹景澄:“现在看起来是这样的,不过还是要看后面的解锁方式是怎么样,才能寻找到规律。”
南源凝神点了下头。
“也就是说,你走了秋葵姑娘的死亡剧情了?她究竟是怎么死的?”
邹景澄:“和你说的有些相似,但孟艺并不是无差别杀人,而是有预谋的投毒,只是秋葵姑娘运气不好,成了牺牲品。”
南源惊道:“有预谋投毒?”
邹景澄点头道,“孟艺在幼年时被母亲所抛弃,所以对母亲这个角色很是痛恨,在历尽千辛万苦之下,他终于找到了当初抛弃他的母亲,并凭借自己画画的才艺进入了她母亲的工作的地方,寻找毒害母亲的机会,在得知她母亲养了诸多的男宠后,他在堕胎药上做了手脚,但没想到,没有毒死自己的母亲,却毒死了无辜的人。”
听了邹景澄的描述,南源顿时明白了什么,
“也就是说……孟艺的母亲……是老鸨姚姑?”
“正是她。”
邹景澄沉声开口道,“我在孟艺内侧隐藏的房间中,发现了老鸨的竹牌,还有其他诸多生活物品,应该都是孟艺偷偷拿来的,只是因为时间太紧来不及看,所以我都揣在了身上,”
南源一惊,“你都揣身上了?”
邹景澄点了点头,
“秋葵姑娘当时因为要遮盖住隆起的肚子,所以裙子做的十分宽松,肚子部分做了个特别的剪裁,隐藏了一块很大的空间,我把物品都放进了这个空间中。”
南源顿时想到了什么,
“怪不得,那怨气要缠着你不放了,原来你拿了他的东西!”
邹景澄愣了愣,“怨气?”
南源点了点头,将那些怨气缠住他身子的事情简要告诉了邹景澄。
虽然南源描述的很简单,但聪明如邹景澄,自然料到了其中的惊险。
他不由低声开口道,
“对不起,学长,让你为了我冒这种险……”
南源不由马上打断了他的话,
“邹景澄,你再这么说我可要生气了。”
顿了顿,他再次开口道,
“救人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不用说什么对不起,更何况……”
他一把握住了邹景澄的手,“你是我喜欢的人。”
虽然四周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但邹景澄却是觉得南源正在发着光,他甚至能够看到他那晶亮的眼眸……
邹景澄不由回握住了他的手,正想开口说什么,却听南源再次抢先一步开口道,
“说实话,我有些庆幸你忘记了以前的事情,毕竟以前我是个混球,没有眼光,也没有好好珍惜你,还经常和你吵架,给你留下了很不好的回忆,后面虽然被你所吸引,但却也只是习惯有你在,但是刚才,我真的怕了,我害怕失去你,邹景澄,我无法想象没有你我该怎么办,我前面就一直在想,如果我顺利带着你出来,就一定要告诉你这句话,我是真的喜欢你,Me gustas tu,邹景澄!”
邹景澄愣住了。
他没有想到,南源竟然会和他说这番话。
他想告诉南源真相,但是,在南源的这番话后,他却是怎么也开不了口……
此刻,却听南源再次开口道,
“没事,邹景澄,你不用现在答复我,我知道一个男人要接受另一个男人有多困难,我可以慢慢等你,用一辈子的时间。”
说着,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开口道,
“对了,现在你身上有老鸨的贴身物品,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去那老鸨的房间了?还有,我们要搞个火把,你看我笨手笨脚的,把油灯都忘在画室了……”
说着,南源起身就要去找树枝,然而,邹景澄拦住了他,
“等一下,不用找了,我这里有蜡烛……”
南源拿过蜡烛后,马上用打火石点燃了火。
当四周再次变得明亮后,他看到了邹景澄泛红的眼眸,不由担心道,
“邹景澄,你怎么了?眼睛不舒服吗?”
邹景澄撇过头,低声道,
“没什么……”
他深呼了一口气。
虽然他很想回应南源的告白,但是,他们现在还在考试,考试中有太多的不确定性,稍不留神可能就会丧命。
现在对他们来说,最重要的,并不是谈情说爱,而是通过考试。
想到这里,他抬起头,凝神望向南源,
“学长,不用等一辈子,如果我们能够顺利通过这门考试,我就会给你答复。”
第186章 襁褓
在情话过后,两人再次回到了正题。
邹景澄醒来,也就意味着他走完了秋葵的死亡剧情,再次换回了他原来的衣服,原本藏在兜里的那些东西也都尽数掉了出来。
只见里面除了他刚才提到过的写有姚姑名字的竹牌,还有一些女人用的梳子、簪子、玉器等等物品,其中,还有一块挂牌。
翻开这块挂牌,里面是生辰八字,旁边有一个乳名“朔儿”。
南源望着这块挂牌,不禁想到了什么,
“难道,这是那画师孟艺的挂牌?”
邹景澄点了点头,“那孟艺应该是通过这块挂牌,才确认自己的母亲是姚姑的。”
南源:“什么意思?”
邹景澄:“你仔细看一下姚姑的物品。”
南源拿起那把梳子,左右翻看了起来。
突然,他发现,在这梳子底部不起眼的地方,刻着一个“朔”字。
下一刻,他又拿起了旁边的一把簪子。
果然,簪子上也有这个字。
而那玉器、刺绣,无一例外,都有这个字的痕迹。
他将这些不起眼的刻字递给了一旁的邹景澄。
“看起来,那姚姑一直都在思念着这个孩子?难不成,画师说姚姑抛弃他这件事另有隐情?”
邹景澄望着那些字,微微蹙起了眉,
“有这个可能性,不过,也不排除是画师自己刻上去的,就像你刚才所说的,我们先去老鸨的房间作个确认吧。”
说着,他再次脱下了自己的那件外套,递给南源,
“像刚才那样套上吧。”
但这一次,南源并没有乖乖的照做。
联想到之前自己看邹景澄穿裙子时的心情后,他不由低笑一声道,
“邹景澄,你是不是吃醋了?”
邹景澄的眼眸蓦然暗敛了下来,
“你说什么?”
南源:“你是觉得我穿的太性感,怕被别人看到,所以心里痒痒的很不舒服,是这样吗?”
邹景澄瞥过了头,沉声道,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晚上夜风凉,劝你还是将外套给套上。”
但是,南源非但没有套上外套,而是伸手抓向了肩上的布料……
邹景澄不由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声音逐渐变得沙哑,
“你究竟在干什么?”
南源:“我非但没觉得冷,倒是感到有些热,不知是不是内心比较火热……”
正当他准备抓着那布料往下拉的时候,突然,他发现了什么,不由“咦——”了一声。
他低下头,往下了那肩上的布料。
只见那布料并不是薄薄一层,里面竟然有好几层。
此刻,他也不再以此戏弄邹景澄,而是研究起了这件衣服的构造。
却见身上的那布料竟然可以延展开,让这件原本布料极少的衣服,转眼变成了一件布料极多的长袍,两侧多余的布料还能够围着整个身子绕个两三圈。
“卧槽,这是什么奇装异服啊?”
南源不由蹙起了眉,从来没见过一件衣服还能这么收缩自如的啊?
而邹景澄也意识到了这件衣服的不同寻常。
他仔细研究了下这件衣服的构造后,沉声开口道,
“这不是衣服,而是一件襁褓!”
南源愣了愣,“襁褓?”
邹景澄点了点头,“也就是古时候包裹婴儿用的布料,在风大或者天冷的时候,将布料放长,能将婴儿包裹在其中御寒,而当天气热的时候,将布料缩短,露出四肢和胸脯,给婴儿散热。”
南源再次低头望了下自己这件衣服,
“所以,这小石子穿的并不是衣服,而是襁褓?”
邹景澄低头沉思了片刻后,开口道,
“细细一想,这朔和石的发言有些相似,用本地话来说,更是近乎一样……”
南源顿时想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