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拜[穿书][穿越重生]——BY:西西特

作者:西西特  录入:01-21

  陈一铭喂了,他对他这个盟友发出迟来的唏嘘:“你对自己真狠。”
  茭白从陈一铭眼里看到了不解,不明白他怎么能那么不在乎自己。这就错了,他对自己下得去手,不是不在乎自己,刚好相反,他那么做,正是因为珍惜自己。
  珍惜这得来不易的再生机会。
  茭白是在即将走上人生新起点,就要触碰梦想的时候死的,天知道他有多少怨念跟遗憾。
  他能激活个人账号成为玩家,靠的是生存意念跟筑梦信念双爆,可见他有多想活。
  “我要对你说声谢谢。”陈一铭又道。
  茭白摆了摆手。
  他们对视一眼,两人心照不宣。
  那时候,要是没有茭白的说服跟引路,陈一铭应该会忍着恶心完成他老板下达的指令,等茭白被找到的那一刻,就是他的死期。
  茭白如果死在铁笼里,尸体被发现,不论他逃到哪,都是死。
  或者他们谈成了协议,用手电筒辅助,茭白让陈一铭来,许诺他“没事,身体是我自己的,你尽管下手,我不会怪你,我也会跟我哥说清楚”之类,那他照样会死。
  因为他精神不好,紧张,没经验,下手没轻没重,可能会让茭白在中途死掉。
  即便茭白在他手上留了一口气,那也没用。戚以潦怪不怪罪他不确定,但小沈董,以及身手好的那位精神病患者都不会放过他。
  茭白活着,是暴风雨平息的前提。
  陈一铭这段时间在小宾馆里反复想过,他没步上他老板的后尘,手脚都在,三餐能吃上饭,可以说是全靠茭白撑下来,才有他的活命。
  “互相成就吧。”茭白猜到陈一铭所想,装逼道。
  陈一铭:“……”
  “你让人把我叫过来,是要兑现陈诺?”陈一铭见茭白不提,他主动把这件事拎出来。
  茭白不答反问:“没改变注意?”
  陈一铭点头。
  茭白又问:“你真想利用戚家的资源脱离这个圈子改名换姓,以一个新身份去小地方找一份喜欢的工作,和一个合眼缘的姑娘组建一个家庭?”
  “对。”陈一铭刻板着脸,十分坚定。
  “作为一个助理,你已经爬到了最高的位置,看到过那个职业能看到的最高处的风景,腻了也正常。”茭白嘴上理解,心里吐槽。
  陈一铭看破红尘,甘愿卸甲归田,柴米油盐岁月静好?放屁!!!
  不就是跟着沈寄做事的这些年得罪了太多人,又不能确定自己找的下家能保住他,一直保他,就想趁机撤。
  反正钱也够花,命要紧,不如先避风头,等几年后再看形势决定走向。
  时间分秒流逝,陈一铭察觉出异常,他在职场积累的锋利拿了出来:“你要毁约?”
  “是又怎样?”茭白龇出小虎牙。
  陈一铭满脸被耍了的怒气,却没做出什么举动,他不能怎样。
  “你作恶多端,是个垃圾,”茭白冷笑一声,“不过一码归一码,你的确帮了我。”
  陈一铭没露出轻松之色,他知道这话题不会结束的这么容易。
  果然,陈一铭就听到茭白来一句:“你去见他。”
  这个“他”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陈一铭的脸色一变。
  茭白用疑惑的语气说:“陈助理,你怎么是这个表情,出事这么久了,你不是应该去见见你主子,好让他看到你平平安安?”
  陈一铭:“……”茭白是要他们狗咬狗,一嘴毛。
  茭白闭了闭眼,自从他在北城打沈寄两耳光,发现也就那么回事之后,他就懒得对照小本本上的账一笔笔讨回来。
  小黑屋一行让他深刻明白,报复沈寄,要走心,用心,可不能粗暴了,那只会让他觉得痛快。单单只有身体上的痛压不跨他的不可一世。霸总致死都是霸总。
  “以前怎么叫他,去了还怎么叫。”茭白戏都没劲演了,恹声道。
  陈一铭不免抽了下眼皮。对一个在为多年,被亲生儿子夺权的家族一掌舵者来说,再被人叫“董事长”,太讽刺,笑话一般。
  “对了,”茭白说,“你在手机上找找沈氏记者招待会的新闻,让他看看他儿子,他肯定也怪想的。”
  陈一铭哑口无言。
  “还有当晚的宴会视频。”茭白思考着补充,他对陈一铭笑笑,“都有记者跟拍的吧?”
  陈一铭板着脸:“嗯。”
  “那就这么办。”茭白靠不住了,他叫陈一铭给他把床头摇下去,躺好了说,“你再买一只那样的手电筒,揣兜里带上。”
  陈一铭一顿。从刚才的几点来看,茭白报复人的法子都是戳心,不暴力。
  现在怎么……
  那时候茭白在铁笼里说要买大号的手电筒,陈一铭只当他是为了发泄给自己力量。
  难道真要那么做?还是要他动手?陈一铭有些抗拒。
  “想什么呢,不是让你喂他吃那玩意。老子是人,他是屎,不是一类,”茭白呵呵,“我要你告诉他,你是怎么跟我合作的,任何细节都不要漏。”
  “去的时候记得录音,你表现得好一点,能去的小地方就多一点选择。”茭白皮笑肉不笑,“我让人带你去见你主子,陈助理,看好你。”
  陈一铭转身往外面走,门外的戚二快步进来,凑在茭白耳边说:“白少,戚爷在那边。”
  茭白刚要问“哪边”,话绷到嗓子眼,他就有了答案。
  戚二小声说:“戚爷一直没去那边,是你今天的身体状况好了一些,他才去的,据那边的弟兄说他半路接了个电话,面色很差,可能,”
  “可能跟姓沈的伤害你一事有关。”戚二说出自己的想法。
  茭白沉吟了会,对陈一铭道:“你过几天再去。”
  陈一铭应声离开。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前主子已经倒了,他总要为自己谋出路。
  .
  茭白跟陈一铭的这场谈话,耗费了他大半精力,吃饭都嚼慢了。
  戚二看茭白情绪不高,就拿出手机,翻开姜焉发的信息。
  姜焉到了住处,那是他和乐队租的屋子,车库改造的,很潮很大,他拍视频敲加过联系方式的戚二,带文字。
  -老二,你把这视频给我亲爱的看。
  -等他出院,欢迎他来住。
  戚二点开视频,眼睛瞥“老二”两字,壮硕的胸肌震了震:“白少,你能跟姜焉成为朋友,这我挺佩服的。”最佩服的是,枕哥也能忍了。可能是茭白的朋友不多,枕哥不想让他生气伤心。
  “都是随缘。”茭白看视频里的房子摆设,扑面而来一股豪放风,住在那,会觉得放松惬意。
  “ 不看了。”他说。
  戚二收起手机:“那再吃点?”
  “吃。”茭白抬下巴。必须吃,吃饱了影响够了,他说不定能早一点下地。
  在完成任务修复身体前,他的右臂跟腿都要复建。
  不但毁容了,还瘸了,妈得。
  脚踝还要做激光手术。到时候去了,用个东西盖上吧。
  .
  戚二再次给茭白喂饭喂汤的时候,西城郊外一破旧小院里,戚以潦连踢地上的沈寄几脚,他换下了白衬衣,穿着平时的深灰色商务款,领带扯下来绕在手中,领口敞开,露着很少见光的脖颈跟锁骨。
  沈寄被踢得趴在地上,他咳着血丝:“阿潦,你送我儿子上位,不怕他像对付我一样,对付你?”
  戚以潦一脚踢在沈寄肚子上面。
  “看在相识多年的份上,我提醒你一句,”沈寄露出血迹斑斑的牙齿,笑得诡异,“我那儿子,遗传了我的基因,他的独占是生来就有的,再加上他的世界贫瘠得可怜,零星的朋友都当作珍贵的……咳……唔……”
  戚以潦踹他头部,坚硬的皮鞋踩在他不断起伏的凸起脊骨上面,散漫地向下移动,停在他的尾椎处,一下接一下地碾压。
  “呵,看到那些监……”沈寄带血的唇勾起蔑视弧度,他没说完就被一根领带勒住脖子,那股力道将他的脑袋高高捞起来,再重重往下砸。
  “砰”“砰”“砰”
  额头磕在凹凸不平地面上的声响很有规律,透着失控边缘的人的最后一次自我克制。
  否则,他会杀人。
  戚以潦丢掉脏了的领带,他把下滑的袖子卷回去,捋起散落的黑发,粗声喘几口气,口中充斥着浓郁的铁锈气味。
  茭白身上那些伤,普通人不太能完全看出来分别都是怎么造成的,他能。
  知道是一回事,看了对应的画面则是另一回事。
  戚以潦在来这里的路上,收到了一些监控画面,是他叫去查沈寄书房的人查到的。
  画面里都是,
  戚以潦一口血涌到喉咙里,他弯腰去抓沈寄的头发,继续将对方的头往地上按。
  第一轮,七十个。
  第二轮,三十个。
  第三轮,九十二个。
  第四轮……
  第五轮……
  “克制”
  戚以潦露在袖口下的小臂肌肉紧绷到抽动,扯下沉寄的一把发丝。
  “砰砰”声再次响起。
  那一块地已经被血迹染成深红色。
  旁边的章枕戴着拳套,半天没出声。沈寄被沈而铵的人送来西城已经有段时间了,一直都是他们过来练拳脚,练完让医护人员过来看看,保证沈寄不死,来日方长。
  三哥今天是头一回来。
  沈寄说了什么,把三哥刺激到了。章枕的脑中想到了一种可能,呼吸快了起来,牙齿咯咯响。
  “是小白被囚的那些天的监控视频,”戚以潦没瞒他,瞒不住,“被我毁了。”
  章枕掉头就去找了铁棍,猩红着眼冲过去。
  戚以潦伸手:“给我。”
  章枕攥着铁棍,手指关节冰凉。
  “阿枕。”戚以潦喊,他鼻息里的血腥气更重,心跳也慢下来,身体的不适让他眉间布满阴鸷。
  章枕的手颤抖,他慢慢把铁棍递给三哥。
  像是交出了,能让他报仇雪恨的武器,和他是否能活下去的希望。
  戚以潦接过铁棍,扬起,对着沈寄的尾椎大力挥下去。
  沈寄来不及吼叫,就痛昏了。
  戚以潦丢掉铁棍,他从西裤口袋里摸出打火机跟烟盒,这是他今天的第三包烟。
  今年的秋季,他每天吸烟的量,都超过以往的每年。
  戚以潦点燃一支烟,口腔里的血水沾上了尼古丁味道,他阖了下眼,喉头攒动着偏头,目光穿过漂浮的烟雾,落在小院的坟包上面。
  那处栽种着低矮灌木,围绕着坟包。
  章枕捡起铁棍,发现三哥看的那里,他浑身僵了僵,像做错事的小孩怕被家长训斥。
  坟包是上周才挖的,里面是沈家老夫人的骨灰坛。
  这周沈寄进食都是强行灌,要他吃得多排得多。
  小院的粪桶撤了,没有厕所,也光秃秃的,只有坟包周围栽了植物,可以用来遮蔽脏污。
  沈寄要么在毫无遮挡的地方排泄,要么去坟包那边的植物丛里,能挡一挡他的排泄物,他二选一,选了后者。
  坟包那里臭气熏天。
  章枕眼里爆发出神经质的亮光,他绷着全身,口袋里的药瓶抵着他的腿部肌肉。
  戚以潦吸着烟:“阿枕,你以后尽量别再过来。”
  章枕贴着颧骨的皮肉泛起激动的红:“三哥,陈一铭说白白在铁笼里就有个桶用来……我为什么不能……”
  戚以潦侧过头看他:“我是怕你来多了,陷进去出不来。”
  末了,道:“小白希望你积极治疗。”
  章枕听到后半句,瘦削的肩膀瞬间垮了下去。空荡荡的衣物下,他的身子抖动,握着铁棍的手一松。
  铁棍“嘭”一下掉落在地,一小片灰尘溅到他的鞋面上,和那上面的血迹缠上。
  那份杀戮的血色,模糊了一点。
  戚以潦大步朝着院门方向走:“接一根水管过来,每天给院子里的地浇水,确保地是烂的,烂出泥水。”
  章枕跟在后面:“好。”
  “每天的肌肉松弛药剂继续打。”戚以潦唇边的烟抖了抖。
  章枕摘掉拳套,握了握训练过度的双手。那药剂是改良版的,既能让沈寄无法自杀反抗,还能让他去坟包那走个来回,看看他母亲。
  “从明天开始,不要给他食物,饿三天。”戚以潦踏过门槛,“三天后,一日三餐都送。”
  章枕还没回应,就听三哥又说了一句。
  “食物倒在同一块烂泥地上,不用清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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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天后,陈一铭去的时候,就看到一滩猪都不吃的食物。
  没吃完的跟新的混在一起,最近气温有点高,那味道很酸很臭。
  陈一铭在坟包旁找到了他老板。
  曾经的南城商界领军人物坐在那,以前总是打蜡往后梳大背头的发丝长了很多,野人似的,他身上是几个月前的衬衣裤子,看不出颜色,也没法近人,味道太大了。
  陈一铭走一步呕一步,他佩服那些对沈寄拳打脚踢的人,靠那么近是怎么忍下来的。估计他们蒙住了口鼻,打完就洗澡。
  前任沈氏董事长俊朗高挺,年轻男孩女孩前仆后继地往他床上爬,此时他肮脏丑陋,路边的乞丐都要捏着鼻子说一声“恶心”。
  今不如昔,天差地别,人事全非。
  陈一铭实在是没勇气走近,他停在一个避风处,喊了一声:“董事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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