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酒杯相碰后,华纳将酒一饮而尽。
在周围人的注视下,为了显示礼节、尊重国王,夏佐伊也只好将杯中的酒液喝个干净。
等到华纳带着莎蜜尔离开后,夏佐伊扶了扶额头,竟然感觉到些许的微醺……
酒量太不好了。
他不过才喝了两杯而已。
夏佐伊找个桌子放下酒杯,不打算再碰了。
他立在原地,看着华纳带着莎蜜尔又同几个贵族、远来的贵客说了说话后,便重新走回宽敞的台阶上,开始订婚仪式特定的讲话流程。
他耳边听着说话的声音,目光却好奇略感兴趣地扫视整个大厅——
埃德商会的总会长老托马斯也在邀请的行列之中,他身边站着他的儿子杰瑞德,身材高大,模样有一点帅气,正瞪着自己……
夏佐伊疑惑,随即想起来他以前做过的事情。
——他好像曾经命人将这位总会长的儿子和原书中女主的父亲给全部都脱光了衣服,绑在一起一个晚上……
好损的方法,怪不得这位总会长的儿子到现在还记恨他。
夏佐伊有些晕乎乎地扶住脑袋,没在意杰瑞德的眼神,又开始看向别处……咦?那是教皇冕下吗?!
赛加洛特见夏佐伊终于看向自己的位置,嘴角勾起,对他招了招手。
他此刻站在大厅内很是隐蔽的角落,周围有帘布帷幔遮挡,在所有人都抬起头看向华纳与莎蜜尔时,他才站出来一点。
然后就瞧见小玫瑰表面淡定,实则目光迷迷糊糊地看向周围。
明显在走神,注意力并不集中。
夏佐伊笑了起来。
他的思绪其实还清明着,就是稍稍有些发沉,犹如酒液在慢慢的发酵一般,直至充盈整个脑内。
华纳还在台阶上讲话。
夏佐伊心道应该没人注意,便离开桌前,朝着教皇冕下的方向走去。
他走后,却让一直站在不远处的阿奇伯德发现了。
阿奇伯德知晓夏佐伊的酒量不行,之前就没有怎么喝过,今天晚上却一连喝下两杯由伏特加酒调兑的酒液。
不舒服是必然的。
阿奇伯德有些担心,在国王华纳开始讲话时便分了几分神在夏佐伊的身上,这会儿发现他朝着一个地方走去,便不禁疑惑起来。
赛加洛特站立的地方在阿奇伯德视线死角的位置,等到阿奇伯德跟在夏佐伊的身后也走过去时,教皇冕下早已隐进层层叠叠的帘布之后。
帘布的后面是通往院子的露台。
连接宴会大厅的庭院也全部都被王宫里面的侍者、仆人等布置了一番,有盛开的花卉摆放在庭院的四周,小路两旁则竖立着正在燃烧的灯火。
镂空的铁具作为支撑,上面摆放着半圆的铁盆,而木柴就在盆里噼里啪啦地燃烧着,将周围的环境映衬在一片暖意之下。
赛加洛特就站在一棵正在抽枝发芽的树下。
他抬起头,鎏金色的眼眸正专注地看着一根树枝上已经冒出来的绿意,神情淡淡,眼神却温和不已。
似乎听到了轻轻的脚步声,他转头,被神喜爱的一双眼睛便看了过来。
夏佐伊蓦地停下脚步。
那一瞬间,他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
他仿佛听见了花开的声音、树叶正在抽芽生长、泉水咕咚咕咚的冒着水泡……
有种难以抑制的感觉正在从心里冒出。
大概是周围的一切都恰到好处,气氛烘托的完美,夏佐伊不禁加快脚步朝着教皇冕下走去,最后,他站在教皇的面前,抿着嘴,忍不住笑起。
赛加洛特摸了摸他因为喝酒而略微发烫的耳垂,低声道:“醉了吗?”
“没醉。”夏佐伊摇头。
“我还能够识数,还可以看清东西,你站在我的面前,这里是眉毛、眼睛、鼻子……还有嘴。”
夏佐伊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指划过教皇冕下的脸,指尖带着的热度好似烫人的厉害,可以撩起火焰。
最后,柔软的指腹停在赛加洛特的唇上。
赛加洛特的头稍稍向后,略微离开些许的距离,然后笑着亲吻了一下夏佐伊的指尖,他道:“我觉得你醉了。”
但还没有醉的彻底,最起码还有清醒的意识。
夏佐伊收回手指,不满道:“
我没醉,我现在清醒的很。”
只不过情绪被酒精放大了而已。
赛加洛特顺着他的话点头:“好,你没有醉,要不要找一个地方休息?”
夏佐伊:“这里是王宫,怎么可能会有地方让我休息,不要乱走。”
他蹙眉突然想到,教皇冕下的姓氏是奥格斯格,中间姓为渥兹华斯,在原书中好像提到过教皇与圣艾罗帝国的王室有些关系。
但原书中对于教皇的描写太少,夏佐伊并不确定。
赛加洛特道:“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说完,他拉起夏佐伊的手腕,离开大厅外的庭院。
两人走后,阿奇伯德慢慢地从灯火照不到的阴暗处走出,他望着两人逐渐远离的背影,神情不明。
火盆里面的木柴突然噼啦一声,火光闪烁,在阿奇伯德的脸上一晃而过,虽然只是一瞬间,但却也照亮了他阴郁的湖绿色眼眸。
半晌,一名仆人从庭院里经过,他注意到站在稍暗地方的阿奇伯德,便走过去行礼,可抬起头时却被这位亲王殿下的脸色吓了一跳。
…………
赛加洛特带着夏佐伊穿过庭院、走廊、无数的房间……一路上遇见的守卫骑士、仆人和侍者等恭敬地行礼。
他们仿佛对教皇出现在王宫深处的行为习以为常。
并且,对于教皇带着夏佐伊前行,这些骑士、仆人等即便心里惊讶,却也不会在面上流露出异样的神情。
走到最后,看守的骑士越来越少,而仆人和侍者几乎不见踪影。
他们来到的地方虽然仍旧奢华,却也能够看出这里许久都没有人住了,仿佛与前部分的王宫分割成了两个部分。
“这是哪里?”夏佐伊疑惑地问道。
赛加洛特:“这里是我出生的地方。”
夏佐伊惊讶地抬起头,冕下出生的地方是在王宫?!
赛加洛特牵起夏佐伊的手,带着他慢慢往里走,穿过圆拱形的走廊,外面是光秃秃的庭院。
这里没有被种植上任何观赏性的植物。
赛加洛特:“圣教堂后面的贝尔兰卡就是我从这里移栽过去的,当初,一些贝尔兰卡因为不适应新的环境而慢慢的衰败凋落……”
“不过,时间会抚平一切,新的神花总会替代旧的。”
“冕下……”夏佐伊轻轻拽了拽他的手指,问:“您和帝国的王室……”
赛加洛特:“我和现在的帝国王室没有任何关系。”
“不要纠结这些,你想知道的我都会一一说给你听,我想要你了解我的全部,一点一滴全都知晓……”
作者有话要说:夏夏:捂胸口.jpg,又心动了,但为什么是今晚?
教皇:因为月色很美。
夏夏:不,是因为我醉了,头脑迟钝。
教皇:转移话题.jpg,从我的出生开始了解,接下来就要了解我的身体……唔。
夏夏:嘘!
晚安~
第167章
夏佐伊被教皇冕下拉进他出生的房间, 听他慢慢说起从前的事情,在还没有继任教皇之前,赛加洛特曾经在帝国的王宫里面生活一段时间。
那个时候, 他和华纳可以说是作为玩伴的情谊。
不过,赛加洛特很快就被上任教皇从王宫里接了出去, 住进圣教堂。
关系虽然没说如何的疏远, 但也并不亲近。
一直维持在陌生到友好的距离之间。
“至于我的身世,其实总结起来也没有什么好说的……”赛加洛特拉着夏佐伊坐在床边,一手握着他的手,两手交握,指缝亲密的相贴。
他慢慢诉说从前一切的事情。
夏佐伊听得认真——圣艾罗帝国从很久前经历过王室更迭,奥格斯格曾在帝国中作为最尊贵的姓氏而存在过。
只是很可惜,任何事物都会随着人们生命的消逝而逐渐凋零、没落。
奥格斯格家族就是如此。
尽管一时显赫非常, 但随着家族人数渐渐的减少、再加上许久都没有新鲜的血液注入……这个最尊贵的姓氏便开始慢慢的被旁人所取代。
并且, 随着时间的流逝,不会再有人记得。
没有阴谋, 只是现实的无奈而已。
赛加洛特是奥格斯格家族里仅剩的一人。
如果他没有出生时的异象、如果没有那一双备受眷顾的鎏金色双眸,或许……
“或许什么?”
见教皇不再往下说下去, 夏佐伊好奇地晃了晃两人相握的手掌, 示意他继续。
赛加洛特:“奥格斯格一直被供养在王宫之中, 其实这也算是一种变相的囚禁, 只不过是‘犯人’享受最奢华的待遇……”
“就像是笼中的鸟儿一般,虽然衣食无忧,却自由受限。”
夏佐伊:“如果冕下您没有成为教皇, 以后将会一直住在这里,对吗?”
住在这个几乎不被人注意到的地方。
赛加洛特轻笑着,一手捻起夏佐伊的发丝勾在指间道:“是, 或许我会一直住在这里,但我不会什么也不做……”
“既然奥格斯格家族曾经辉煌过,那么,这个家族在我手里将会重新燃起火焰。”
“至于盖尔斯……帝国不需要两个尊贵的姓氏。”
但既然他已经成为下任教皇的人选,这些对于他来说就都不重要了。
赛加洛特从始至终想要的只是不受束缚。
虽然赛加洛特是奥格斯格家族中的最后一人。
但在他看来,如非必要,他并不会背负家族的使命与传承,天生冷情的心性让他从小到大在乎的东西少之又少。
“任何东西都可以轻易的抛弃。”
赛加洛特执起夏佐伊的手,拉至唇边温柔地亲吻:“可如今,你却是我不可或缺的存在。”
夏佐伊的脸颊红了红。
赛加洛特继续轻声道:“我会永远待在有你的地方,在你的视线范围之内……我不走,而你也不会离开。”
“我会支持你所做的一切决定,毫无保留……”
他慢慢说着,缱绻的耳语声仿佛要将夏佐伊全部包围。
酒精发酵,微醺的感觉再次涌了上来。
夏佐伊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哈欠,随即便被赛加洛特拥入怀中,拍了拍后背,低沉的声音好似催眠曲般,让他想要睡觉。
“唔……”
夏佐伊半眯着眼睛蹭了蹭教皇冕下的胸膛,企图让自己清醒一点。
“是不是困了。”赛加洛特捏了捏他绯红的耳垂低声道。
夏佐伊含糊地应了一声,眼皮半搭着:“冕下,能够遇见你,真好……”
再等一等,剧情偏离值就快要满了。
赛加洛特轻拍着他后背的手一顿,随即嘴角便控制不住地勾起,鎏金色的眼眸里好似盛满了星光,璀璨又漂亮。
他低头,在夏佐伊的额前落下一吻。
“我才是……”
*
之后怎么回到舍里会馆的,夏佐伊完全不记得。
他睁开眼睛后就已经躺在了房间里面,身上盖着暖洋洋的被,蛋仔则是睡在床尾的位置上。
等他坐起身,蛋仔也竖起耳朵,往后瞅了一眼。
“难道是冕下抱我回来的么。”夏佐伊喃喃自语。
他揉揉头,感觉自己喝了酒以后睡得死沉,竟然一点回来的记忆都没有……
蛋仔这个时候跳下床铺,将摆放在床尾的拖鞋咬起,随后叼到夏佐伊的手边,呜呜的示意他快接。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养成的好习惯。
夏佐伊一边夸它,一边穿好衣服下床,他好像听见外面隐隐约约的传来声音,便走过去将门打开——
刺眼的阳光从敞开的阳台处倾泻而进,打在走廊地毯上的光线仿佛泛着五彩斑斓的颜色,连空气中微微浮动的粉尘都清晰可见。
房间外面的大阳台上,毛绒绒的猛兽们各自找个地方或趴或卧地晒着太阳。
而尤狄特的手中则端着一壶泡好的花茶正倒进杯中,圆桌旁边还坐着两个人影,是奥维尔和阿奇伯德。
“醒了。”
奥维尔见夏佐伊打开门出现,招手道:“过来这里坐,喝杯茶。”
阿奇伯德眉眼幽深地看过来。
夏佐伊适应了一下刺眼的阳光,放下略微遮挡在眼前的手,道:“尤狄特,什么时间了?”
尤狄特:“领主,您错过了午餐。”
现在已经是中午。
他竟然睡了这么久么……
夏佐伊趿拉着拖鞋走过去坐下,喝了一口尤狄特为他奉上的花茶,问道:“冕下呢?”
他以为醒来会第一眼瞧见赛加洛特。
闻言,奥维尔望向毛绒绒们的眼神一闪,将头转了回来。
阿奇伯德只觉得入口的花茶霎时索然无味,随即面无表情的将杯子放回桌上,发出不大不小的声响。
尤狄特道:“领主,教皇冕下去了圣教堂,才刚刚离开不久。”
“冕下说,他晚饭前就会回来。”
夏佐伊点点头。
稍后,尤狄特离开,去为他准备午餐,而奥维尔和阿奇伯德一左一右的坐在他的身边,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话,气氛有些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