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我曾是个大人物[快穿] 完结+番外[穿越重生]——BY:兰陵笑笑梦

作者:兰陵笑笑梦  录入:02-01


萧恒顺着云桑的目光看去,很快了然,知道这是少年本次乡试强有力的竞争对手。他捏了捏少年的肩膀,安慰道:“他走他的阳关道,我们走我们的独木桥,你不要有压力。”

他不是觉得少年不如人,而是知道乡试总共会录取一百余人,没必要激起攀比,反倒乱了心绪。

云桑点头,表示认同。

他稍作休息,很快八月初九乡试第一场就来了,提前一日初八,云家人就紧张地来到城东南,目送云桑排队进入贡院,接受点名和全身搜查。

贡院即乡试的考场。和院试差不多,考生每人一个小隔间,笔墨工具、衣物吃食全都自带,考生只能待在这个小天地里,吃喝拉撒和答题。考官发放三根蜡烛,以供夜晚照明。考场内建有小高楼,某些监考、巡查的官吏会登高眺望,看考场内有无作弊者,那锐利的视线令众学子如坐针毡、如芒刺背。

再加上乡试在八月举行,最热的时节内,外面火球烤炙大地,屋内也如熏蒸的笼房一般闷热,吃食容易发馊,还有臭气熏天。这九天熬下来,人都得瘦脱一层皮。

连云桑都只能喝一些清汤寡水,用考场内的炉子烧热,才能好受许多。偏偏到底能否鲤鱼跃龙门、改变境遇就在这小小一根蜡烛点亮的小天地间,环境再艰苦也只能忍耐。

整个考场安静得落针可闻,唯有加水磨墨和毛笔落纸的书写声。到了策论这一大头,拿到卷子的那一刹那,云桑眉眼浮现了了然。

大凤朝内忧外患严重,外有边郡恶邻露出刀锋,想在大凤领土上谋求更丰美的水土;内有山贼匪患层出不穷,折腾着皇朝边郡地区的元气,导致百姓南下逃荒,导致部分地方十室九空,难以休养生息。

朝堂之上早就对此不满了,也是凤帝的一块小心病,想要改变这一现状。本次策论便围绕这个展开,让考生畅所欲言。

云桑也算押中了考题。

他稍微打了一下腹稿框架后,便下笔作答,时而旁征博引、引经据典,时而以史为鉴、微加修饰,很快便写好了一篇锦绣文章。

此时夜色已黑,这考场环境极为简陋,气味也难闻。有风灌了进来,一排排考房如长巷,气温骤降,更令人难耐。

云桑知道自己身体单薄,生怕自己被吹凉了,也不想勉强,吹熄了烛火,拿起简单的被褥便躺在席上睡了。他努力在养精蓄力、节省体力。

他还不知道,蹲守在外的云家人都差点被吓坏了。因为三场考试接连不断,从第一场考试开始,就有身体孱弱的考生一边脸色发白,一边被抬了出来,路上还一直上吐下泻、呕吐不止。

这样的考生不止一个两个,引起考场外的恐慌。随着被抬出来的人越多,云家人每次凑上去都心惊胆战,他们知道里面环境苦,也都对云桑薄弱的体质很了解,生怕下一个被抬出来的就是自家孩子。

尤其是这些学子消瘦的身形、衣服审美都差不多,导致这心情简直如同过山车,起伏跌宕个没完。

唯有云娇娇嘟着嘴说:“爹娘、三叔,你们不要大惊小怪,桑哥儿不会被抬出来的。”要抬出来,也是到了“春闱”。那个时候,二月天寒地冻,还只能穿单薄防夹带的衣物、食物冷得快,云桑才真的撑不住了。

云家人见她口吻像是在说风凉话,脸上一点担忧都没有,不由都对她怒目而视,训斥了两句。

又一名学子被抬了出来,那一次那长长的头发和天青色衣服跟桑哥儿有点像,露出来的手腕儿也极细白,云家人心中一跳。

萧恒上前去,撩开那名新抬出来的学子头发,那名学子似乎已经极虚弱,进的气少,出的气多,头发蒙面、眼圈浓厚。

看清面容后,萧恒一颗紧紧攥起的心慢慢落回胸膛,发觉自己手心里竟冒出了粘腻的汗,庆幸眼前躺倒在地的学子不是少年。如果云桑在自己面前上吐下泻,甚至奄奄一息,他八成会透不过气。

他第一次觉得这九天简直度日如年,无比煎熬,等到了清场那一日,无数学子游魂似的被放出。少年也是其中之一,比起最初进去的那一日,他的头发不再柔顺,有些凌乱毛躁,衣服也不整洁有些颓唐,脸色看上去还好,脚步也稳当。

萧恒却感到震惊和思念,亲眼看着这些日子他朝思暮想牵肠挂肚的人,正朝自己走来,他几乎要挪不开眼。明明衣衫如此的凌乱,可他却第一次觉得少年是如此的好看。

再也克制不住汹涌澎湃的想法,没等人走上前,他就大步流星上前,将那身影霸道地拥入怀里,唇也几乎要贴在那白皙的颈侧。

他的吐息灼人温热,不过是一个拥抱,云桑就感觉自己贴在男人胸膛,隔着一层单薄的衣料,也挡不住那阳刚俊美的体魄,那肌肉极为紧实强健,浓烈的男子气息把他笼罩住,他根本挣脱不开。

云桑甚至感受到,萧恒的脸庞在逼近,那线条刚毅的唇几乎要吻在他脸颊。他心口都要跳出来,好在考场外众目睽睽,男人只不舍地抱了抱他,没有做多余的事情。

可云桑还是被弄得脸红了,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

第47章 步平步青云的农家子vs锦鲤女配10

第10章

这三场考试下来, 所有学子吃了不少苦头,无一不感到身心俱疲。云桑也不例外,他回到了客栈, 简单吃了点东西、洗了个澡后, 连头发都来不及擦干,便疲累地倒头就睡。

谁都能分辨出,一场乡试下来, 这少年身上本来没有多少的肉, 又清减了许多,那清冷的眉宇紧锁,仿佛泅住了世间的痛苦,萧恒目中流露出心疼, 他为少年把头发擦干后,任由对方熟睡,生怕吵醒他,自己不敢发出大的动静,还小心翼翼将对方纤弱的手臂放进被子中。

萧恒挺在床上, 两人维持一个姿势良久后,萧恒也闭起了眼睛。

但是他耳边还是能听到门外的窃窃私语声:

“桑哥儿挺过来了,真是争气, 那补汤贵是贵了点,但确实有效果。总之, 人平安无事就好。”

“你们小声点, 当心把桑哥儿吵醒。我去熬点奶汤白粥, 等桑哥儿一醒,你们就端来给他喂下,喂了再睡。”

中途云桑果然醒了一次, 吃了一碗白粥后似乎有些想吐,但还是忍着又睡着了,睡到夜幕低垂才苏醒,然后继续背手,点油灯看书了。

这已经很让云娇娇吃惊了,因为她记忆犹新,上辈子云桑没被抬出来,但从乡试考场出来时的样子也极为狼狈:披头散发衣冠不整,整个人面若菜色、气若游丝,嘴唇也干裂起皮,眼皮下是浓郁的青黑,完完全全是撑着一口气才没被抬出来。然后一到客栈,人就开始上吐下泻,云家人吓坏了,忙前忙后地照顾,给对方喂多少粥,对方就倒吐多少。更甚者,对方不舍昼夜、昏天暗地的嗜睡,足足睡了两三天才醒,完完全全就是受了一场折磨的样子。

这一辈子,对方却从容了很多,虽然看上去还是极为难受,但到底没病没灾、也好吃好睡,难道对方的体质真的改好了?云娇娇感觉到了计划之外的变故,再看兄长熟睡间萧恒的细微照顾,这种意外让她感到了颇为棘手。

云桑不死,她怎么出头?好在二月春闱天寒地冻,远不是一般人能抵御,云桑能不能安生出考场这还未知呢。想到上辈子对方的惨状,云娇娇才松了口气,只有想象着上辈子对方是如何的时运不济,她才能感觉到充沛的安全感,仿佛她这只蝴蝶扇动翅膀,不会带来重生后的多少改变。

九月底,乡试放榜。

楚州郡省城风武十年乡试共有两千八百名考生参与,只录取了一百二十名举人,这个比例让人吃惊。更让楚州府郡人吃惊的是,他们楚州不是多么文教兴盛、英才辈出的地方,地方上居然能有两千八百名的秀才和监生参考?

这个人数都快赶上那些底蕴深厚、文教繁荣的江南州、山东州了,这两千八百名的考生到底从何而来?其实本地学子还不知道,这些人其中一部分确实不是本地人。他们本是江南江北籍的学子,因本地竞争厮杀太激烈,于是在家族或师长的安排下避其锋芒,不得不改籍考试。

大凤的户籍制度是如此,只要家族直系中往上数三代内有人籍贯属于外地,儿女便能改外地籍,于是光云桑所在的清远县,也冒泡了不少先前从未听过的秀才。偏偏这些人钻漏洞改籍,大凤朝堂是默许的,哪怕跟自己的三年官员评定无关,清远县县令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接受了这批户籍学子。

所以今年楚州府郡考试空前的激烈,本地学子纷纷被强势的外地籍学子刷下榜单。

云娇娇对此表示同情,她是重生的,自然知道这一次两次还好,随着后来钻漏洞的改籍学子越来越多,愤怒的本地学子不干了,名额本来就有限制,居然还要被这些假外地人瓜分,本地人处处受压制,于是地方上掀起了一场暴动,这种改籍情况才得到了遏制。

今年是无法幸免的,本地学子注定敌不过那些出自学问之乡的外地学子,他们的名次都得落下一大截,包括她的兄长在内。

可事实却再次出乎了她的意料。

随着无数喜庆的鞭炮声响,报喜之人的马蹄声惊起无数街人的注意力,他们带着抄录的榜单冲进了各大客栈:“捷报——”

“楚州郡清远县山溪村学子云桑老爷高中解元,金榜题名——”

云家人狂喜,当即大发赏钱。萧恒也跟着拿起一麻袋的铜币,在街边上发了起来,让人沾沾喜气,只要有人夸云桑一分,他骄傲眉眼就融化一分,赏钱也给得毫不吝啬。显是与有荣焉。

客栈掌柜也掩不住喜意,没想到自己挑中的云姓学子竟然考得这般好,竟一跃成为了解元老爷。待云桑他们退房后,云桑住过的那间屋子他们得好好整饬,多摆一些松柏盆景和文房四宝,再放一缸锦鲤,墙上再挂一些山水画,从此命名为“解元房”,定会引起今后赴考学子的趋之若鹜。

本地人笃定风水之说,也相信解元住过的屋子有文曲星光顾,绝对风水上乘,这个气运也能辐射到周边房间,所以客栈生意今后一定客如云来。随便算了算一笔账,客栈掌柜就喜笑颜开。

可云娇娇却大吃一惊,怎么可能呢!上辈子兄长才考了正榜第四十三名,已经是极好的成绩,这辈子竟一跃成为了解元?尤其本地学子还被外地学子如此压迫的情况下,上次院试榜二的徽安县才子张文书也只考了第三十六名,云桑居然能突破重围、脱颖而出?

难道体质改好了,人的发挥会更好,头脑也会变得更加清明?这怎么可能呢!

其实还真有可能,科考全是主观题,很多时候取决于主考官的想法。本次主考官是一个刚正不阿之人,对改籍学子现象就深恶痛绝,认为这些汲汲营营的外地学子,如同引入到本地池塘的水藻,吸附走本地鱼苗的养分也就罢了,还想吸光水中的活氧,将本地学子的生存空间进一步压榨。

要知道,本次科考落榜不少,有些本地学子连副榜单的贡生名单都上不去,所以主考官不会拔擢外地学子为解元,云桑天时地利人和中,便占了一个人和。

再加上本届乡试人数太多,考官们阅卷前期还有闲暇细细品味,到了后期就心生倦怠,如果不是多耳目一新的策论,根本无法取得好名次,而这时候云桑的策论就推送到了他们面前,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首先,字如其人,这个考生的字苍劲有力、铁画银钩,能引起极强的审美好感,第一印象便是极好。其次是这个考生的策论观点很新颖,鞭辟入里,令人耳目一新,直接让他们精神了。

在内忧外患的提议中,有考生提议内忧伤怀柔诏安、外患上提议和亲远嫁公主来保边郡太平,也有人说山贼匪患太多,纯属可掩藏的林野太多,提议开垦山林或者放火烧山,让贼匪无处可逃……这些建议大多平庸或者激进,如隔靴搔痒无法解决问题,甚至没有考虑过如果放火烧山,日后子子孙孙后代如何生存。

直到他们看到了云桑的文章,云桑首先否决了“和亲”,并提到蛮夷之地游牧民族缺乏教化,多数都有“父妻子继,兄死娶嫂”的婚姻习俗,本朝尊贵的公主嫁过去后,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公主,而是成为了一件财产、附属品。当丈夫失去后还能被丈夫的儿子或者兄弟继承,公主在夹缝中生存何其艰难,于本朝颜面也有损害,再加上天高地远如若公主思念故土又该如何是好,所以他反对和亲制度,并略略嘲讽了一句男人解决不了的事情,居然要拿女子的婚姻去做牺牲陪葬品,这根本无法解决问题。

言辞间并不激进,但说得恳切有理,主考官们都赞同了。

当今圣上有三位小公主,个个貌美如花、高贵得体,身为本朝官员,谁舍得她们远嫁异乡?

云桑否决了和亲后,认为真正解决边境问题要么战,要么和平分化,他提议朝廷可以在边郡地区开设官方贸易区,鼓励商人去边境进行交流贸易,将本地的粮食、烈酒外输,跟外族交换牛羊,甚至可以把酒方外泄。为了在严寒环境中保持体温,外族人想酿酒必定要消耗大批粮食,粮食又从何而来,只能依赖于边境商人,或者内部消耗,只要“有求于人”,久而久之外族人的脊梁骨就挺不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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