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湛关掉电脑,轻轻扯了一下领带,望着窗外的夜空沉默片刻,转身向门口走去。
走过办公桌的时候,江湛轻轻伸手,像是很随意一样将那张房卡拿到手里,随手放进口袋。
方秘书顿时眼前一亮,赶紧给司机发消息。
第19章 一夜之后
江湛上车之后一直在闭目养神,等车停下来,睁开眼便看到外面“卡尔斯酒店”的巨大招牌。
江湛从后视镜看向了前座的方秘书。
方秘书下车,帮江湛拉开车门保持着微笑:“江总,到了。”
江湛盯着方秘书看了一会,才不情不愿地下车,走卡尔斯酒店的贵宾通道,很快就到了人鱼间的门口。
刷卡进门。
推开门,房间里弥漫着熟悉的香草气息,如同之前江湛在白衍身上闻到的一模一样,让江湛怀疑白衍是不是直接拿花洒在房里喷了一圈。
好在这气味虽然浓郁,却意外地不刺鼻,反倒唤醒了江湛对于那两个缠绕着同样气息的夜晚的回忆。
房间里一片漆黑。
江湛按开灯,环视一圈,没有看到白衍的人。
他将西装挂在门口的衣架上,慢慢走下楼梯,循着香草味最浓郁的方向,推开了卧室的门。
没有任何惊喜。
只有躺在床上四肢摊开、睡得正香的猪。
江湛轻轻吸了口气,扶着门框的手指用力了一些。
床上的猪似乎觉得还没把江湛气死,翻了个身,嘴里不知道咕哝着什么。
江湛很想直接转身离开,又觉得有点不爽,冷着脸走过去,一把把白衍身上的被子扯开。
白衍骤然惊醒,茫然地睁开眼睛,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怎么了?”
江湛阴沉着脸,声音带着咬牙切齿的冰渣:“这就是你说的‘很多花样’?”
虽然他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但是用手指头想也知道绝对不会有被包养的金丝雀在床上睡得昏天黑地来等金主临幸!
白衍的理智渐渐回笼,打了个哈欠:“谁让你来得这么晚?”
发情期身体本来就容易疲惫,白衍自己开了房洗了澡,闲着没事干就看起了网课,等了好久没等到江湛,还以为江湛不来了,干脆就躺下睡了。
江湛深吸了口气,万分后悔自己一定是脑子有问题,才会真的跑过来。
看江湛转身准备离开,白衍连忙爬起来,扑上去一把抱住了他。
江湛低头看了他一眼,冷声道:“放开。”
白衍抱着他,倚在他的身上慢慢站起来,头搭在江湛的肩膀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清爽的木质香味,夹杂着柠香和檀香。
白衍舒爽地呼了口气,脸上浮现出满足的红晕。
江湛身上的香味给予他短暂的满足,随后如同上瘾一样带来更深一轮的空虚感。
白衍抬起头,清澈的眼眸此时已经有些迷离,眨眨眼看着江湛:“江总,不好意思,我一定好好补偿您。”
江湛冷漠地看着他:“你消毒了吗?”
白衍差点被噎到。
尽管方秘书和周胜华都曾经告诫过他,江湛有很强的洁癖,但白衍其实没什么实感。前两次和江湛睡的时候,也没见江湛表现出什么排斥,反而比他还要热情。
现在……
白衍眨眨眼,眼睛里已经隐隐有委屈的泪水:“当然。”
这个距离,江湛几乎能够感觉到白衍吐出的灼热气息,白衍身上的香草气味也开始渐渐变得浓郁、惑人。
和白天在公司里见到的嚣张、任性的白衍不同,现在的白衍紧紧依偎在他的身上,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目光中盛满情意,没有了平日里的“刺”,整个人都显得无比柔顺。
江湛清晰的体会到此时的白衍对他的渴求和依赖。
不像是源自于金丝雀对金主的恭敬、对权势财富的渴望,更像是对他本人的倾慕。
江湛闭了一下眼睛,脸色稍稍缓和,目光落在白衍的身上。
白衍头发还没有完全干透、身上的睡袍略微散乱,显然已经提前洗过澡。
察觉到江湛的态度有所软化,白衍神色明亮了一些,手指灵活而轻盈地扯开江湛的领带,声音轻缓:“江总……”
江湛慢慢地抬起手,放在白衍的背后。
浓郁的香草气息像诱惑亚当夏娃的伊甸园的蛇,缓慢、柔韧、不留一丝缝隙地将他缠紧。
“只有一条。”
白衍凑近了些,又呼吸了一口:“什么?”
江湛揽着白衍,低下头额头和白衍碰在一起,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不许电我。”
……
人鱼间卧室右侧墙壁四分之三的部分都是玻璃,揭开窗帘就能看到一墙之隔后面荡漾的海水,以及悠闲游动、五彩斑斓的观赏鱼。
考虑到光线问题,水族馆墙壁上镶嵌了许多仿日光的小型灯,按照时间点逐渐开放不同的亮度,一方面给房间里的客人真实的光线感,另一方面也能吸引趋光的鱼凑近墙壁。
江湛拉开窗帘,正午的灯光染着海水的的浅色投射在纯色地毯上,隐约有粼粼波光的倒影。
江湛回头看了眼床上依然在睡梦中的白衍,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后颈。
前两次和白衍过夜,第二天都是以他被电晕、白衍消失得无影无踪为结束,这还是头一次正常地醒来。
昨天晚上两个人折腾到几近天明,把床搞得一团乱,白衍才不甚满足地沉沉睡去。
江湛扶着自己的腰坐下来,揉了揉有些酸疼的大腿。
按照他理解的知识,腰酸背痛、浑身无力这种事情不应该是作为承受方的白衍才有的表现吗?
想起昨天晚上白衍一次又一次地索求,江湛忍不住扶了一下额头,心里骂了一句“不知羞耻”。
尤其是中间他特意停下拒绝了两次,结果白衍好像根本听不懂一样,依然扑了上来。
偏偏他一闻到白衍身上那种浓郁的香草味就像着了魔,拒绝不成,白衍要,他就给,把医生的嘱托全部抛在了脑后。
江湛轻轻揉了揉鼻子,感受着空气中淡淡的香草气息。
每一次他控制不住自己,都是因为闻到这种香草味;但是他昨天晚上刚过来的时候似乎很正常,等白衍扑到他身上时,香草气味才开始变得魅惑黏稠……
这是香水或者□□能做到的事情吗?
尤其是在他不知道会不会过来的情况下,白衍直接用上□□不是自讨苦吃?
江湛凝视着床上的白衍,手指无意识地敲着玻璃桌面。
不知是不是被他的动静吵醒,床上的白衍翻了个身,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
一开口就是江湛没有听过的语言,让江湛整个人都愣了一下:“你说什么?”
白衍坐起身,回过神来,咳嗽一声,意识到自己下意识说了另一个世界的语言,换回了中文:“没什么,我说梦话。”
没有人愿意做这种事的时候还能听到智脑败坏心情的机械音,所以昨天晚上白衍就把智脑暂停了。
以至于中间有几次江湛跟他说话,他昏昏沉沉的大脑都听不大清楚,没法像母语一样快速反应,只能堵住江湛的嘴,用实际行动回答。
怕江湛继续多问,白衍扯开身上的被子,对江湛眨眨眼,“早上好,江总。”
因为昨天晚上两个人奋斗得太晚,结束战斗之后几乎倒头就睡,既没有去清理身体、更没来得及穿衣服。
所以白衍就这么光着身体大剌剌地站在江湛面前,身上还残留着昨天弄出来的些许痕迹。
江湛动了动嘴唇,吸了口气,别过脸去,板着脸训斥白衍:“穿衣服。”
白衍看了看江湛——这位江总现在确实穿了睡裤,只赤着上身,露出精壮又不失流畅的肌肉线条。肩膀上还有他留下的几个牙印。
赏心悦目。
在江湛这个位置上,能够保持这样的身材想必平日里也有刻意锻炼。
白衍舒展了一下胳膊,走到江湛身边,轻轻嗅了一口。
如今江湛的身上那种混杂着柠香和檀香的木质香水味淡了许多,倒是更多一些略带暧昧的气息。
白衍伸出一根手指,在江湛的肩膀上轻轻滑动,停留在自己昨夜动情时咬出牙印上。
略微的刺痛让江湛皱了皱眉,一瞬间忘了他本来想问问白衍香草味的来源:“干什么?”
“没什么。”白衍收回手,笑吟吟地道,“只是想看看我的‘成果’。”
江湛抬头看了白衍一眼,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略微有些别扭,停顿片刻,忽然站起身,拧起了眉:“去洗澡,脏死了。”
白衍其实也觉得身上汗水干涸之后有些黏糊糊的不舒服,顺从地转身:“好。”
江湛站在原地,看着白衍顺手捞起一套浴衣,从卧室推门出去,下意识道:“你……”
白衍停在门口,回过头来:“江总还有什么吩咐?”
“……没什么,你去吧。”
等白衍出去,江湛才收回目光,不着痕迹地揉了揉自己的腰。
看白衍走路自如,似乎没受到什么影响?
是白衍天赋异禀、还是他自己……不够卖力?
江湛思考了这个问题十秒钟,随后唾弃了自己一把,也拿起浴衣去了淋浴间。
第20章 小白花人设
总统套房里有四间小浴室,简单清洗干净之后,江湛用吹风机吹着自己的头发,就看到白衍趴到他的身边。
沐浴之后的白衍身上多了一丝沐浴露的香味,更多的依然是浓郁的香草气息。
江湛对气味敏感,闻到那丝沐浴露的时候便蹙了一下眉,心里却想着白衍洗完澡之后还要补上香水,是有多喜欢香草的味道?
——而且现在的香草味似乎没什么魅惑的效果……
耳边忽然响起白衍压低的轻声:“江总,继续?”
江湛手一抖:“什么继续?”
白衍眨眨眼,白皙的手掌轻轻抚摸了一下江湛的肩膀,在牙印上点了点:“这个呀。”
江湛:“……”
还要?
江湛手一抖,镇定地放下吹风机,板起脸来:“你用了沐浴露?”
白衍不明所以地点点头。
“我讨厌这种气味。”江湛站起来走远了一些,淡淡地道,“今天还有工作。我先走了。”
他走开两步,没有听到预想中白衍的挽留声,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
白衍站在原处,双肩垂下,两只手握在身侧,漂亮的脸上已经滚落了两行透明的泪水,深灰色的眸中满是委屈,愣愣地看着江湛。
竟然哭了。
江湛呆了一下,停住脚步,一时竟然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白衍在他心里的印象一直是主动、激昂、开朗的,敢直接找上门签包养合同、敢直接拦在电梯前面给他塞房卡、敢缠着他要一整晚……就是没想到自己一句拒绝的话,竟然能让他当场哭出来。
江湛反思了一瞬自己刚才那句话的口气是不是太重了。
白衍还站在那里,抿着嘴唇,眼泪还在不停地滴落,只用手擦一擦,什么话也不说。
这样硬憋着的模样,反倒更叫人心疼。
江湛长长出了一口气,态度软化了些:“你想怎样?”
白衍动了动嘴唇,有些委屈、还有些期盼地抬头,小声道:“留下来陪我……”
江湛怔了怔,对上白衍闪着泪光的双眸,那句“公司还有事”在嘴里转了两圈,就是说不出来。
说到底,明明是他包养的白衍,但到目前为止都没有给白衍什么好处,就连开房都是白衍主动,还特意挑了最贵的总统套房;白衍本人对他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排斥,反倒是极为热情,现在也不过是想让他留下陪伴……
江湛不知道别人家包养的小情人什么样子,但知道正常情况下金丝雀是不会对金主这么在意的。
江湛闭了一下眼睛,还是叹了口气,认命地坐了下来:“我留下。”
白衍高兴地抬起头,还没说话,就听到江湛继续道,“但还是要工作。”
江湛给方秘书发了消息,抬头看到白衍还是一脸委屈,难得多嘴解释了一句,“公司有事。我不会走,你先去把脸洗了。”
“真的不走?”
“真的不走。”
白衍这才依依不舍地去了洗手间。
江湛呼了口气,坐在沙发上,轻轻揉了揉额头,开始认真地反思怎么白衍一掉眼泪,他就退让了?
……
关上洗手间的门,白衍对着镜子,几秒之前脸上那种委委屈屈的神情已经完全消失,只剩下隐约的泪痕,让他显得有点怪异。
拧开水龙头轻轻冲了一把脸,擦干净脸上的水,再看镜子时除了眼圈还有些红之外已经没什么别的影响。
白衍慢悠悠地擦着手,有些好笑地看着洗脸池里的水形成一个小漩涡慢慢降下去。
刚才他的委屈和眼泪一大部分都是演的,但也有一小部分是真的委屈。
委屈的点倒不是江湛拔腿无情,而是好不容易找到个合适的、能帮助他解决发情期困扰、又不会标记他的人选,偏偏不够持久。
按照他上的《Omega生理课》的知识,如果采用交合的方式解决发情期,Alpha和Omega之间通常会交合五天至一周——尤其是刚刚戒掉抑制剂的Omega,积累了这么多年的冲动,一直采用建坝修闸的方式拥堵,忽然开了闸门,自然滚滚而来势不可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