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文崩不想要死!
他还想活下去,他才是施虐的一方,没有人可以这样对他,只有他能够这样对别人!
“谢奚,你以为你可以弄死我吗?”文崩嘶声,他挣扎着,全力拉扯住了铁链。
闻言谢奚的动作停下了。
一瞬间走廊里只剩下文崩粗噶的喘气声。
谢奚的停下让文崩不明所以,可是文崩一点也不敢掉以轻心,他完完全全地被谢奚震撼住了。
毕竟…谁能相信金丝雀除了向往自由,其实还长着爪牙?
顿了顿之后,谢奚向文崩走近。
“!!!”文崩火辣辣的背脊登时寒毛根根竖立,连牙龈都在打颤。
疯子并非不会恐惧,疯子在面对另一个疯子的时候,是会恐惧的。
现在的谢奚,在文崩眼里俨然就是一个疯子。
可谢奚只是踩住文崩,从他手里取走锁链,重新把他锁住。
文崩:“……”
这么一顿收拾,谢奚很清楚,除非文崩能拿到什么工具,否则根本翻不出浪花来了。
谢奚终于开了口,声音喑哑冷漠:“我是正当防卫。”
文崩:“???”
文崩:“……”
正当防卫?????
谢奚拽拉起文崩,继续往走廊深处走。
文崩的大脑开始战栗,嘴里的血腥味越发的重,他几乎是抵着上颚用肌肉在发音:“你要去哪?”
“焚尸炉。”看也不看文崩,谢奚淡淡问:“你推顾寅下去的吗?”
文崩:“……”
谢奚:“那么高,你把顾寅推下去的吗?”
文崩:“……”
文崩顿时脑子里第一想法是,这里是地下室,构造跟画展不同,不然,就凭谢奚刚刚疯狂的举措,他毫不怀疑谢奚会把他从高处推到低处,来回推个百八十次…
感受着文崩近乎战栗的恐惧,谢奚目色深黝暗沉。像是在极力克制着某种恐怖的情绪,谢奚浅浅一笑,说:“放心,我不会弄死你。”
谢奚何曾笑过?
文崩一次都没见到谢奚笑过,更别提是这种发出声音的低笑。
可是在这条望不到头的黑暗走廊里,谢奚的这声低笑带给文崩的只有恐惧。
猎人才会发笑啊,猎人最擅长诱哄,猎人会一边对猎物说着“我不会伤害你”,一边把最锋利的锯齿插.进猎物的身体。
原来谢奚才是真正的猎人,无师自通的真正的猎人…
谢奚找到了焚尸炉所在的房间。
他把文崩拴在了焚尸炉的壁炉上。
文崩布置房间的习惯和爱好,谢奚早就摸得一清二楚,轻车熟路的,谢奚从桌子的抽屉里取出一截蜡烛。
这种蜡烛是经由文崩特殊加工过的,蜡油对人的伤害是剧烈的。
文崩喜欢在活人的身体上点蜡,看红烛滚滚,听凄声尖叫,享受那种病态的快乐,等玩腻了,再选择是把人直接丢进焚尸炉,还是换一个房间,玩新的花样…
将蜡烛点燃,谢奚静静站着,观摩蜡身上的雕纹。
文崩:“……”
血水和汗水黏在一起,文崩全身都湿透了,他早已奄奄一息,如果谢奚现在想要折磨他,他根本没多少挣扎反抗的力气。
紧接着文崩看到谢奚又拉开抽屉,取出了更多的蜡烛。
“……”文崩僵住了。
舒适圈待得久了,在自己的地盘被绝对想不到的人偷袭…已经是奇耻大辱…现在,还要被自己的玩具伤害…
谢奚带着这些蜡烛走到文崩身前。
文崩侧过头,湿稠的眼睛里翻涌着恨意、屈辱,还有恐惧。
谢奚:“你关了顾寅二十个小时。”
边说着,谢奚边动手,把蜡烛一根根点燃,挂在绳子上斜斜吊满在文崩的上方。
文崩都震惊了。
正震惊着,已经有一根斜斜的蜡烛掉下一滴蜡油下来,就掉在文崩的耳垂上。
霎时间,文崩头脑一片空白,暴烈的苦楚炸在耳朵上,刀子一样割开他的肉,痛的他嘶声大叫。
偏偏他双手被捆,连摸一摸被伤害的耳垂都做不到。
而这才是一个蜡烛上的一滴。文崩上方各个方位已经被谢奚挂满了蜡烛。
谢奚面无表情:“铁链给你留了点空间,你可以躲开这些蜡烛的。”
文崩目眦欲裂,像看一个来自地狱的魔鬼一样看着谢奚。
谢奚:“我没有那么多时间,只剩下几个小时,你就用跑躲来替代吧。”
又一滴恐怖的蜡油滴落了下来,文崩再次痛苦地大叫,可紧接着又一滴也掉了下来,又一滴、又一滴…
文崩顿时成了油锅里的老鼠,只能在狭小的锅里拼命的跑,拼命的跑,努力地不让油溅到他的身上。
可是老鼠跑得出油锅吗?
头顶悬着那么多的蜡烛,文崩感受到了久违的绝望。
绝望着,躲避着,文崩很快就气喘吁吁,但又无法停下奔命的脚步。
但就是在这种情况之下,他也没有忘记谢奚刚刚说的话。
谢奚说“只剩下几个小时”…是什么意思?
几个小时以后解决掉他吗?
可无论文崩说什么问什么,谢奚都不理会他。
谢奚只是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冷漠地看着他这样狼狈不堪地在有限的空间范围里闪躲避逃…
有限的空间范围,拼命的躲闪避逃…
金丝雀的命运…
待看到文崩强忍的屈辱和绝望藏都藏不住了,谢奚才淡淡回答他:“我的爱人是优秀良好市民,我当然也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一切只是,正当防卫罢了。”
93、援救,不堕落
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也就是说目前为止的这些都还不能称之为“出格”是吗?
文崩窜逃的脚步停不下来,心肺火燎,差点没喷出一口血来。
但实际上谢奚所做的,比起往日文崩对“猎物”的种种行迹还不到百分之一,只是文崩不会这样去感同身受罢了。
排排红烛燃烧,文崩做不到百分百闪避,他逃窜的速度越来越慢,蜡油毫不留情滴打而下,衣服上有些地方在蜡油落下的瞬间就被砸破烫了个洞,还有些地方积了好几层蜡油…
现在的文崩再没有了斯文的书卷气息,他狼狈,肮脏,慌不择路却又无路可走。
“谢奚…”文崩喘着喊谢奚的名字。
当疼痛累积到一定程度,文崩反而在麻木中冷静下来了。
局面已然如此,他不能再坐以待毙。
谢奚下手虽然重,却都是挑的不致命还能让他痛苦的地方打的,再加上谢奚强调的是“正当防卫”,文崩明白,谢奚确实不打算要他的命。
但是…
死死盯着谢奚,文崩察觉了,与其说谢奚是不想…倒不如说是在努力克制着这份想…
谢奚是想,但是不能,所以不做。
可为什么呢?
为什么要克制?这么好的机会,谢奚不应该用几倍几十倍的程度报复回来吗?
眯起眼睛,含着口腔里的铁锈味,文崩呵呵笑了出来
他明白了,谢奚不想脏了自己的手。
开什么玩笑?明明也是个恶魔,居然不想脏了手?
谁准他有这种可笑的想法!
面上浮现嘲意,任由蜡油滴在痛到麻木的皮肤上,文崩低语:“谢奚,只是这样你就满足了吗?我关了你那么久,那样对待你,你现在只是这样,就满足了吗!?”
谢奚掀起眼皮,漂亮黝黑的眼眸没有一丝温度,冷冷瞧着文崩,并不答话。
这在文崩眼里,就成了一种近乎傲慢的不在乎。
太可笑了!也太刺眼了!什么人可以在他面前傲慢!?
文崩猛地向谢奚所在的椅子窜去,当然他并不能够到谢奚,他身后的锁链被拉得笔直,哗哗啦啦,让他像一个提线木偶。
提线木偶的眼睛瞪大,红的充血,嘴角也沾着血沫,声音粗噶难听:“就用这么几根蜡烛,你就爽到了!?”
谢奚薄唇抿下。
“如果不是苏楠横插一手,你知道你现在会是什么样子吗…你以为我把你圈养起来,是为了什么?”
疯癫毕露,文崩说的话越来越刺耳露骨。
谢奚眸色越发的冷,任文崩叫嚣,就是不为所动。他头顶上又没有排排的蜡烛,文崩想要站着不动,越发伤痕累累,那就让他疼。
果然,文崩并没能坚持太久,他又开始窜逃。
逃,逃着,文崩怒笑:“谢奚,你会后悔的,等我出来,你和顾寅谁也别想逃!”
谢奚闻声站起,抡起身下的椅子直接抄了过去。
“砰”一声,椅子碎开,木料向四边迸跳,文崩随之呜咽了一声。
这一声呜咽之后,文崩狂笑了起来,他扯着铁锁仰头狂笑:“比起你,我可是更喜欢顾寅,顾寅比你新鲜有趣得多的多…你想听听我会怎么对顾寅吗?我会把他的四肢折断,钉在床.上…”
谢奚上前一步狠狠捏住了文崩的下巴。
谢奚比任何人都清楚文崩人皮底下有多么龌龊恶心的灵魂,文崩每提一句顾寅的名字,都让他觉得恶寒,难以忍受。
文崩却畅快了,呵呵直笑:“我和顾寅一起从北江开车到南江,我把他…从高处推…下去,安排到…我最喜欢的房间…里,我让他…听我是…如何折磨其他人…”
下颚都快被捏碎了,文崩也不停,直直盯着谢奚,恶魔低语,诱惑谢奚堕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文崩不想死,他想活下来作恶,可这一刻,他更想让谢奚彻底变黑,哪怕是作用在他自己的身上。
正当防卫?别开玩笑了!一起下地狱去吧!
文崩嘶吼:“你得不到别人的爱的!你不配的!你只能跟我一样!懂吗!?”
“懂个屁懂!!”有人一脚踹开了焚尸房的门,几柱强光猛地扫了进来。
突然的强光跟昏暗格格不入,谢奚和文崩被强光一照,本能停了动作,齐齐闭了闭眼。
接着没等谢奚睁眼,顾寅人已经奔到了谢奚身边,直接把人扯进了怀里。
这一扯又重又快,顾寅的额头撞到了谢奚的鼻梁,又酸又疼…但顾寅现在哪有心思在乎这点儿酸疼…
顾寅双手都在发颤,才把人抱紧,又急急忙忙推开,惊慌失措不安到了极点,“你怎么全身上下都是血,哪儿受伤了…”
谢奚秀挺的鼻梁窜上酸麻,被顾寅紧张,他眼眸暗下,声音很低:“疼…”
顾寅音量拔高:“哪儿疼!!”
心都要碎了!
门口,苏楠是第一时间扫过了谢奚和文崩的,凭借老练的经验,苏楠立刻判断出现场大概是个什么样的状况。
嘴角一抽,苏楠忍不住腹诽:他怕不是鼻子疼,还是被你撞的…
再说顾寅率先踹门而入后,苏楠就横站在屋门中间,恰到好处地把身后的人全都拦在了外面。
判断出谢奚没有大碍,吊了一夜的心塞回肚子里,苏楠转身对门外下令:“去检查每一间暗室,迅速营救其他受害者。”
吩咐完了,苏楠踏入屋子。
直接把强光手电对准文崩的脸,苏楠恶狠狠长叹:“老子憋了多年的一口恶气,今天终于他妈的能扬眉吐气了!!”
“呵…”文崩脸上都是血,强光怼着他照,显得有些可怖。
没有看苏楠,借着光,文崩死死盯着谢奚,以及…抱着谢奚,像抱着什么珍宝一样小心翼翼的顾寅。
文崩:“……”
苏楠戳戳文崩身上的锁链,把文崩的脑袋往旁边一掰,声音冷酷刚毅极了:“还有心情看别人,文崩,你可让我好抓啊…”
虽然是这么说,苏楠自己却忍不住看了眼顾寅。
顾寅紧紧抱着谢奚,还是谢奚不想把衣服上的脏蹭到顾寅身上,握住顾寅的手后退,安抚地说着没事。
顾寅:“怎么没事?!弄得这么大的动静!!”
进来地下室,深入走廊听到哐哐的动静,顾寅整个人都不好了。
地下室这种环境,稍微大点的声音都会被无限回音,这些哐哐哐哐的回音一哐一哐都哐在顾寅的心脏上,顾寅当时恨不能直接推平了地下室立马见到谢奚的人。
顾寅:“文崩有对你做什么吗?”
还被锁链捆着,满身都是蜡痕的文崩:“……”
文崩喉咙发苦,真差一点就呕出一口血出来。
但凡看一眼,还问得出来这种话吗?!
“寅哥,我没事。”谢奚摇头,目色深深,跟顾寅十指相扣,凑到顾寅干燥的唇角,轻轻啜了一口,“我没事,别着急。”
清冽的气味像一剂镇定剂,顾寅无处着落的一颗心,终于被谢奚放回了胸腔该在的位置。
深深呼了一口气,顾寅敛目,揉了揉谢奚柔软的黑发,“等着,哥在这,没人能动你。”
话说完,顾寅冷冷看向文崩。
文崩听到了顾寅的话。
感觉心肝脾肺肾全都呕得要死,哪怕被苏楠强硬地按着,姿势不便,文崩仍是费了很大一个劲,把自己扭成了一个陡峭的角度,就是要看到顾寅。
他看到顾寅了,见顾寅也在看他,含着血沫的嘴张开。文崩想要说点什么,但还没等他开口,顾寅就又把目光收回去了。
文崩:“……”
要是谢奚出手往要害内脏打打,文崩一点也不怀疑他真的能生生吐出一口血来!
苏楠的强光手电筒在架子上放着,强光冷峻,照出顾寅俊朗的侧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