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淡淡道:“你去吧,我帮你看着。”
?
看什么?
“不用不用。”季未然连忙摆摆手,脑海中不自觉想起了那一晚,脸腾的一下就红了。
“好吧。”封澈撩起眼皮,一本正经地说:“这附近出现了野生狼群,那你自己注意一下,我回去了。”
???
“这里怎么会有……”
像是回应着他似的,远处忽然传来一阵阵嗥叫,听得人心里发寒。
季未然登时吓得不敢动了:“等等!”
他一下子想起来那天遇到小花的情形,一只还好说,如果是一群,那他不就成了人家的夜宵了吗?!
季未然可不信自己还有那天那么好的运气。
封澈停住脚步,转身疑惑地问:“还有什么事吗?”
季未然磨了磨牙。
封澈一定是故意的,虽然他没有证据。
“你、你还是帮我看一下吧。”
季未然说完,似乎听到了一声轻笑,不过看过去,封澈依旧是那副高冷矜贵的模样,并无异常。
只听他淡淡开口道:“好。”
“谢谢……”季未然松了口气,转身走到湖边,回头看了一眼。
封澈抱着臂,懒懒地靠在树干上,颀长的身影在地上拉着一道长长的影子。
他并没有看过来,而是低着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军靴踩在地上,发着锃亮的光。
季未然很快脱了衣服,滑进水里,舒服地泡了一会。
清凉的湖水没过他的锁骨,水波荡漾,静谧的湖面上散落着三三两两的星光。
“封哥哥?”
“我在。”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季未然放下了心。
一只萤火虫落在了他的肩上。
封澈静静看着他的背影,少年的皮肤白得在夜里发了光似的,身形美好,和周围的景色融为一体,像是从水墨画中走出来的人。
然而却隔着一层轻纱,让人捉摸不透。
封澈眸色深了深,望着季未然的背影凝眉沉思。
半小时后。
洗完澡,季未然神清气爽地上了岸。
回去的路上,封澈自然而然地牵住他的手。
季未然眨眨眼,忽然脱口而出:“封哥哥,我是谁?”
封澈感受到掌心源源不断传来的温热,心里的疑惑更甚,听到季未然的话,他顿住脚步。
“怎么了?”
季未然回过神,把手抽了出来,轻咳一声,尴尬地笑了笑:“没事,就是和你闹着玩的。”
刚刚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脑子一抽就问了出来。
“快走吧,天亮还要启程呢。”
季未然越过封澈,率先往回走。
“季未然。”封澈叫住他。
“嗯?”季未然疑惑地回头。
封澈走了过来,再次牵住他的手,薄唇轻启,声音清冷地道:“走吧。”
季未然怔愣地看着他,张了张嘴,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
顺利地回到首都星,封澈带领部下在无人区歼灭星盗的事情早就传开了,封老一行人早早地等在别墅门口。
“爷爷,我们回来了。”季未然下了车,看着眼前的人们忽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辛苦了!”封老高兴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依旧是那副神采奕奕的模样,只是仔细看就会发现,鬓角的白霜比他走之前又多了几分。
季未然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老大,你终于回来了呜呜呜呜,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顾年音一下子扑了过来,紧紧地抱着季未然不松手。
封澈把人从季未然身上推开,冷声道:“回去写你的作业去。”
顾年音不情愿地撇撇嘴,站在季未然身旁,像个跟屁虫似的寸步不离。
封老看了一眼,哼了一声,问:“没受伤吧?”
封澈规规矩矩地答:“小伤。”
封老一下子不淡定了,想要抱怨的话只好咽了回去,瞪着眼睛说:“那还愣在门口干什么,还不找苏诺过来!”
每次打仗回来,封澈都是报喜不报忧,就算是受了伤只要不被看出来,都会说一切都好,只有严重到撑不住了,才肯承认自己受了伤。
进了卧室,季未然被封老交代好好照顾他就走了。
季未然疑惑地眨眨眼:“爷爷怎么这么紧张你,是不是吓坏了?”
封澈开着光脑正在开文字会议,头也不抬地道:“爷爷一时半会不会来找我了,你去忙你自己的事就好,不用照顾我。”
“……”季未然嘴角抽了抽。
合着是为了躲骂才说自己受伤的?
他怎么之前没发现,封澈说起谎话来眼睛都不眨一下呢。
·
房间里只剩下苏诺和封澈两个人。
“这次伤得不轻,注意别沾水。”苏诺很快包扎完,怕他不听,又叮嘱道:“不然反复感染,万一你再发烧,不利于体内精神力的恢复。”
“知道了。”封澈穿好衣服,紧抿着唇,额头不知不觉已经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苏诺装好药箱,一边推开门一边说:“实验室重建得很顺利,老师说他过段时间可能会有空。”
“等他来了我通知你。”
“谢了。”封澈说。
苏诺朝他摆摆手,转身关上了门。
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封澈坐在窗边,盯着手里那只小小的蓝色玻璃瓶,半晌都没有动作。
听手下的人说,这就是季未然交给他们的。
封澈看了一会,拿出电话,给顾遇洲拨了过去。
“过来一趟。”
“有点东西需要你帮我查一下。”
挂了电话,封澈把那只空的玻璃瓶装到了透明袋里,深深看过一眼后,拉开抽屉放了进去。
·
季未然洗完澡,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一直睡到了第二天一早。
终于休息过来。
出了卧室,顾年音正抱着抱枕坐在他门口。
季未然差点一脚踩到他,吓了一跳:“你怎么坐在这里?”
“老大你醒了!”顾年音猛地爬起来,眼巴巴地看着他。
“你不会一夜都在这里了吧?”季未然看着他眼底的黑眼圈,怀疑地问道。
顾年音抓了抓头发:“唔,睡过去了,应该是吧。”
季未然皱了皱眉,催促道:“快回房间睡。”
然而顾年音却说什么也不同意。
说是要陪着他,万一再出什么事好能第一时间保护他。
季未然喝了口牛奶,实在是怕了,连忙道:“可别再出事了。”
“对对对!不会出事了!”顾年音马上改口。
熊孩子比之前贴心了不少,不但没有缠着他打游戏,而且一直忙前忙后,替他端茶倒水,简直就是一个贴心小棉袄。
季未然欣慰地摸了摸他的头,像看着小树苗一样,感叹道:“长大了。”
一个学期不见,顾年音比之前长高了不少,褪去了青涩的少年期,已经隐隐能看出来会是一个迷倒万千少女的小帅哥了。
顾年音耳朵微微有些红,躲开了他的手,嘟囔道:“我本来也没比你小几岁,说得你比我大多少似的。”
季未然不在意地收回手,挑挑眉,得意道:“那我也比你大。”
他的眉眼周围总是带着一圈淡淡的红晕,眼尾微微上挑,像把钩子似的,明明都是再正常不过的表情,可是却总能看得人心口一跳。
眼波流转,分外动人。
顾年音不再是拿着水枪玩泥巴的年纪了,已经能分辨美丑,他惊艳地看着季未然,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
“怎么了?”季未然摸了摸自己的脸,奇怪地看着他。
顾年音回过神,连忙低下头,不敢再看。
“我、我去打游戏了!”
“……”季未然无奈地摇了摇头。
·
因为昨晚没忍心叫醒季未然,所以接风宴定在了今晚。
不过都是家里的这几个人,并没有外人来。
顾遇洲来取完东西,刚想走,被封老叫住了。
“小顾留下来一起吃个晚饭吧!”
“封爷爷不用了,我还有事——”
封澈走出卧室,淡淡道:“吃完饭再走吧,不急。”
顾遇洲看了他一眼,又不自觉瞄了一眼季未然,应道:“好。”
饭桌上,封老显然十分高兴,不但回忆起了当年的一些趣事,话都比之前多了不少。
顾年音举起一杯橙汁:“外公,我敬您一杯,我干了,您随意!”
他说着,拿着橙汁一饮而尽。
封老笑着点了点他:“你小子,来,我也干了!”
“爷爷!”
“爷爷。”
封澈和季未然同时看过去。
封老板着脸道:“今天高兴,谁也不能拦着我,然然来,给爷爷敬酒!”
“……”季未然站起来,只好举起酒杯:“好吧,这段日子让爷爷您担心了,我敬您老一杯。”
“好好好,来,满上满上。”封老终于笑了。
顾年音好奇地睁大眼睛:“老大,你酒量这么好呀?”
季未然喝完,放下酒杯,咂咂嘴:“还好吧。”
封澈因为身上有伤,不能喝酒,所以默默吃着菜。
顾遇洲见喝得越来越兴奋的爷孙俩,附在封澈耳边小声问:“老大,他……能喝吗?你劝劝吧,别喝多了。”
季未然现在已经喝得脸蛋红扑扑的了,距离喝醉就差那么一丁点。
那双殷红的桃花眼愈发动人,清澈的眼眸中蕴着柔柔的水波。
顾年音也学着他的样子偷偷给自己的橙汁里倒了点酒,在一边喝得越来越嗨。
封老率先告了饶,被管家搀扶回了卧室。
这回只剩下顾年音和季未然两个人一边石头剪刀布一边拼酒。
顾遇洲看得哭笑不得。
封澈抬眼,冷淡的眉眼来回扫了扫,继续低下头,默不作声。
“……?”顾遇洲不懂了。
他老大不是最疼季未然的吗?放在手心里都怕掉了!
这回是什么情况?
封澈时不时撩起眼皮看上一眼,终于,他放下筷子,起身扶住喝得醉醺醺的季未然。
少年软软地靠在他怀里,不安地动了动身体,声音糯糯地道:“再来一局……”
精致漂亮的脸蛋上热得出了汗,红酒的香气扑鼻而来,在封澈怀里软得差点成了一滩水。
封澈把人抱了起来:“不喝了。”
说完,大步走向卧室。
顾遇洲看着这幅景象,眼睛转了转,终于恍然大悟。
啧啧啧,他老大什么时候这么有心机了?
为了看小美人喝醉真是不择手段啊!
“嗯?老大怎么走了?继续喝啊!”顾年音迷迷糊糊地抱着酒瓶,砰的一声站了起来。
顾遇洲连忙扶住他:“小祖宗,你哥和你嫂子有正事,走吧走吧,不喝了。”
顾年音大着舌头疑惑道:“色i?我没哥啊!”
顾遇洲:“……”
·
封澈把季未然放到床上,刚想去给他拿毛巾擦擦脸上的汗,手臂一下子被人抓住。
少年睡得脸色发红,身上带着微醺的红酒味道,还有些甜。
封澈在床边坐了下来,静静地看着他。
“唔,热……”季未然翻了个身,放开了封澈的手,难受地抓着衣领。
扣子被扯开,露出精致的锁骨轮廓和一小片白到发光的嫩白脖颈。
终于,像是凉快了下来,少年安静了。
封澈帮他把薄毯盖在身上,看着再次睡过去的人,想了想,伸出手轻轻戳了戳季未然的脸颊。
一下,两下,三下……
季未然皱着眉,挥了挥脸上捣乱的手。
小脸皱成了一团,像只奶猫似的哼唧了一声。
封澈继续手上的动作,季未然终于迷迷糊糊地醒了。
他伸手挡了挡有些晃眼的灯光,声音委屈地说:“我要睡觉。”
封澈拉下他的手,看着他的眼睛,清冷的声音蓦然响起:“乖,先别睡。”
“唔……放开……”季未然难受地挣扎了一下。
“我是谁?”封澈盯着他的眼睛问。
半睡半醒的感觉很不好受,季未然听着他莫名其妙的话,只想把人推开快点睡觉:“你干嘛啊封澈!”
封澈捏了捏他的脸,淡漠的声音没什么起伏:“不是封哥哥了?”
季未然委屈地拍掉他的手,嘟囔道:“什么封哥哥……”
封澈再次把他不老实的手按在床上,轻叹一声,问:“那你是谁?”
“我当然是季未然啊。”
这个人怎么总问废话啊。
季未然在梦里迷迷糊糊地想。
说完这句,他的眼皮困得怎么也睁不开了,终于再次沉沉地睡了过去。
房间安静下来,氤氲的香气夹杂着红酒的气息飘荡在空气中,很容易让人产生醉意。
封澈静静地看了季未然一会,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发,清冷的声音低低响起。
“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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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封澈是真的受伤了。
季未然是那天不小心撞到他在卫生间洗澡才发现的。
只是封澈最近似乎又忙了起来,总也抓不到人影。
这天,外面下着大雨,季未然自己一个人在家里,听着外面的雷暴和雨滴噼里啪啦打在玻璃窗上的声音,忽然就想起了那晚在无人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