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未然摇摇头,软软的头发在封澈的手心里晃了晃。
“就是想吃东西……”
“想吃什么?我马上让人去买。”封澈一眨不眨地看着眼前的人,仿佛看着一件失而复得的珍贵艺术品,生怕再弄丢,不敢错过一丝一毫。
季未然报完一堆菜名,轻咳一声问:“行吗?会不会有点多?”
“不多。”
“顾遇洲。”
“明白!”顾遇洲连忙小跑着出去了。
封澈指尖发颤地摸了摸季未然的脸,真实的触感让他心口一热,再也忍不住,一把将人紧紧抱在怀里。
鼻尖传来熟悉的清冽味道,季未然忽然感觉眼睛有些涩。
他轻轻抬手,终于,慢慢回抱住了封澈。
苏诺看了两人一眼,不愿打扰他们,转身挥挥手,带着一众专家出了病房。
“苏医生,您说,这怎么可能呀?”
“我从医三十多年,还从来没有遇见过这样的病例,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会不会是仪器出错了?”
“就算仪器出错,可是病人真的醒过来了啊,而且还——”
“好了。”苏诺打断众人。
“这件事还有待调查,希望大家本着对病人负责的态度,保护好病人的隐私,不要再议论这件事了,好吗?”
众人压下内心的震惊,齐声说:“这是一定的,请苏医生放心。”
苏诺微笑着说:“麻烦了。”
·
吃完了饭,季未然因为太累睡了过去,封澈静静地看了他一会,目光闪过一抹复杂,起身走出病房。
他找到苏诺。
“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诺耸耸肩:“或许是医学奇迹吧。”
“这就是你的结论?”封澈目光淡淡地看着他。
苏诺叹了口气,把报告递给他:“就是你看到的这样,一开始生命体征全无,下肢血管坏死。”
“然后呢?”封澈皱着眉,翻着手中的报告。
“没然后了,正想抢救的时候忽然恢复心跳,三分钟后所有指标恢复正常,就连坏死的血管都奇迹般地康复了。”
“要不是还有这张纸,我都怀疑我是做梦了。”苏诺自嘲地笑了一下。
“那他现在——”
“太累了,睡一觉明天出院吧,你要是着急今晚走也行。”
走廊里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封澈紧紧地盯着手中的报告,半晌没有说话。
苏诺把手术服脱了下来,开口道:“说实话,我受过的教育不容许我相信这种医学奇迹,但真实发生在眼前,逼着我不得不相信。”
“我能找到的解释,只有一种。”
他静静地看着封澈的眼睛:“我相信你应该也猜到了。”
封澈撩起眼皮看了苏诺一眼,把手中的报告撕碎,什么也没说,转身进了病房。
苏诺挑了挑眉,眼中似乎有光一闪而过。
·
季未然半夜忽然醒了过来。
他睡得不踏实,总是重复做着一个梦,很黑,很冷。
“不舒服吗?”
封澈听到动静抬起头,一脸紧张地看着他。
季未然的心忽然就安定了下来。
他摇了摇头,望着那双漂亮的银灰色眼睛,想说的话突然有些说不出口。
“你一直坐在这里?”季未然注意到封澈的动作,有些不敢相信地眨眨眼。
封澈帮他盖好被子,安慰道:“放心睡吧,我在这。”
“那你呢?”季未然仰着脑袋看他。
“我不困。”他说。
季未然抓着被子,咬了咬唇,一脸纠结。
终于,他像是鼓起了莫大的勇气,小声说:“要不你上来睡吧。”
封澈动作一僵:“你说什么?”
季未然说完,感觉脸有些烫,飞快道:“没说什么!”
不过已经晚了。
封澈动作利落地上了床,把人抱在怀里,低沉的嗓音有些沙哑:“我听到了。”
“那你还问……”季未然抓着他胸前的衣服,佯装生气地把头低了下去。
滚烫的热度从耳垂一直传到脖颈,像是一颗刚刚采撷下来的樱桃。
封澈心尖一烫,忍不住亲了亲他的发顶,又亲了亲他的额头,动作轻柔,不掺杂任何□□的味道,只有珍视和安抚。
季未然紧紧抓着他的衣领,抬起头,叫他的名字:“封澈。”
“我在。”
“封澈。”
封澈低声回应:“我……”
季未然毫不犹豫地覆上他的唇,声音消失,空气中只剩下缱绻的味道。
第55章 狗粮
清晨。
季未然被热醒,迷迷糊糊睁开眼睛。
此时天色已经大亮,阳光洒在雪白的床单上,微微有些晃眼。
季未然刚想翻身,忽然察觉到放在自己身上的大手。
封澈在后面紧紧抱着他,有力的手臂放在他的腰际,没有半分逾矩,却是完完全全占有的姿势。
像是生怕他消失一样。
季未然回想起昨晚的一幕,脸微微有些红。
他艰难地翻了个身,回抱住封澈。
封澈骤然惊醒,手臂不自觉用力。
“是我。”季未然轻轻说。
见人好好的在这里,封澈的神色明显松弛下来,动了动手臂,让季未然更舒服地靠在自己怀里。
“怎么醒这么早?”他问。
低哑的声音略带疲惫。
“你继续睡吧。”季未然望着他的眼睛,里面明显带着红血丝,看来昨晚并没有睡好。
封澈摇摇头,把人往怀里揽了揽:“不用。”
季未然唰地闭上眼睛:“你陪我睡。”
封澈唇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明白他的意思,低声道:“好。”
温热的气息夹杂着清冽的雪松味在鼻尖绕来绕去,季未然耳朵发红,下意识往他的怀里躲了躲。
怎么一下子这么肉麻了呢!
季未然紧紧闭着眼睛,一边红着脸,一边嘴角翘起一个甜甜的梨涡。
封澈静静地看他一会,亲了亲他的眼睛。
季未然心里一动,睫毛倏然轻轻地颤了颤。
·
再次睡醒的时候,封澈已经不在身边了。
季未然摸着空空的床铺,上面早已经没有了温度。
他有些疲惫地揉了揉脖子,不知怎么回事,睡了这么久竟然比没睡的时候还要难受。
可能是睡多了?
季未然不解地坐起身,拿起正在充电的电话看了看。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被人推开,苏诺拿着检查报告单走了进来。
“醒了?”苏诺笑着问。
“苏医生。”季未然放下电话,礼貌地和他打招呼。
苏诺看着坐在病床上乖巧的少年,眼里闪过一抹暗色,不过快得根本抓不住。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季未然摇摇头,想了想,有些奇怪地说:“不过我好像……”
“怎么了?”苏诺有些紧张地看着他。
“也没什么。”季未然笑了一下,以为是自己反应太大,才让苏医生这么紧张。
“就是好像有什么事情记不太清了一样,可能是昨晚休息不太好吧。”他如实说。
苏诺想了想,问他:“冷库里发生什么还记得吗?”
季未然点点头:“记得,不过后来我晕过去了,发生什么就不知道了。”
“苏医生,我身体没什么事吧?”季未然试探问道。
苏诺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没问题,各项检查都很好。”
“那就好。”季未然放下了心。
看来他昏迷不久后就被封澈救出来了。
不过他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事情被自己遗忘了一样,季未然拍了拍脑袋,还是没想起来。
苏诺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会,笑着说:“那我先走了,等下封澈回来你直接出院就好。”
“哦哦好,谢谢苏医生。”
季未然只好暂时将疑问抛到了脑后。
·
护士清洗完伤口,小心翼翼地把扎在掌心的碎屑挑出来,面露不忍地道:“疼的话就告诉我。”
封澈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声音冷肃:“麻烦快一点。”
“……好的。”
护士只好加快手上的速度,心无旁骛地处理起伤口。
顾遇洲在一旁啧了一声,无奈地摇摇头:“这要不是我发现,你是不是就一直不处理了?”
封澈无所谓地说:“又不是什么大事。”
对对对,你家小然然最大。
顾遇洲识相地闭上了嘴。
很快,处理完,封澈道了声谢,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顾遇洲紧随其后。
护士终于擦了擦额头的汗,心脏怦怦跳个不停。
听说这两天医院里来了大人物,应该就是这位了,原本她们还以为大人物都是那种上了年纪的老头子,没想到简直帅得人神共愤!
她花痴地拿起电话,忍不住在群里和小姐妹们八卦起来。
病房里。
季未然吃完了饭,听到开门声,抬头看过去。
封澈把那只受伤的手放到后面,淡声问:“睡得好吗?”
季未然点点头,刚想问他去哪了,忽然动了动鼻子,闻到了一股消毒药水的味道。
他疑惑地扫了一眼,封澈站在任他打量,高大的身影依旧挺得笔直,仿佛一座永远不会倒下的山峰。
“你手怎么了?”季未然奇怪地问。
昨晚不是好好的吗?
还是他没有发现?
顾遇洲忍不住冲他竖了个大拇指。
“没怎么。”封澈说。
“过来让我看看。”季未然不依不饶,漂亮的眼睛里顿时写满了紧张。
封澈轻叹一声,把手伸了过去:“真没什么,就是划破了。”
他坐在床边,揉了揉季未然的头发。
“是不是昨天弄伤的?”季未然皱眉看着他包扎起来的那只手。
“还疼吗?”
少年满脸紧张,咬着下唇,连声音都放轻了,像是一把羽毛扇轻轻扫过。
封澈轻咳一声,垂下眼眸,点点头:“嗯。”
“???”
顾遇洲在一旁顿时睁大了眼睛。
他老大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弱不禁风了?!
当时被精神力折磨得都快死了也没吭过一声吧?
顾遇洲傻了。
再看另一边,季未然似乎一下子心疼得不行,又不敢碰,只能像哄小孩子一样,吹了吹封澈的掌心,哄道:“吹吹就不疼了啊。”
封澈:“嗯,再吹吹。”
“呼——”
顾遇洲:“!”
妈的,一脚踹翻这碗狗粮!
等顾遇洲气势汹汹地摔门出去,两人终于忍不住笑起来。
季未然摸了摸有些热的脸:“太肉麻了,我要打人了。”
封澈捏了捏他的脸,愉悦的笑声从胸腔里发了出来,低沉而又撩人:“走吧,回家。”
·
工厂。
虽然第一时间保护了现场,可是监控记录还是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过好在依旧被负责人认出了两个可疑人员。
“这两个人不是我们工厂的,虽然穿着一样的工服,但肯定不是我们的人,从走路姿势就能看出来。”负责人笃定地道。
“查一下。”封澈冷声吩咐道。
顾遇洲很快把监控锁定:“确实,老大你看。”
角落里,一个熟悉的身影一闪而逝。
封澈眯了眯眼,声音冷得发寒:“果然又是他。”
“可是……”顾遇洲皱了皱眉,愈发疑惑。
“怎么能这么快做得这么干净啊,你们工厂到底有多少心思不正的人?”
负责人脸上的汗一下子下来了,哭丧着脸道:“以前从没出过事啊,不信您和少帅查查,这、也不知道怎么就……”
封澈冷眼看着监控画面。
既然早就准备好了,恐怕不止是冲着季未然来的。
别墅外。
季未然看完封老,又哄了哄几天没看见他闹起了脾气的小花,这才上了车,回到公寓。
打开灯,房间被阿姨打扫得很干净,桌子上还放着新做的饭菜。
得知封澈很快就会回来,季未然把饭菜放到微波炉里热了一下。
不多时,门开了。
外面的天越来越冷,封澈带着一身寒气进门,在门口站了一会,把大衣脱掉,这才走进来。
“你回来了?”季未然从厨房探出脑袋。
“小心!”封澈目光一凛,一个箭步冲上去拿住盘子。
“啊……还好还好。”季未然拍拍胸脯,看着差点打翻的盘子有些心虚。
封澈蹙了蹙眉:“什么味道?”
季未然迷茫地眨了眨眼:“怎么了?”
“啊!我热的菜!”
只见一旁的微波炉里冒出了阵阵白烟,紧接着砰的一声,从里面炸开了。
季·厨房杀手·未然:……
把糊了的菜扔到垃圾桶后,封澈看了一眼蔫哒哒站在一旁的少年,揉了揉他的脑袋:“走吧,出去吃。”
“那这里……”季未然皱着眉看着满地狼藉。
“交给阿姨。”
封澈不由分说地带着季未然出了门,这次没有司机,他亲自开车。
很快达到目的地。
季未然坐在副驾驶上,解了安全带,一脸茫然地问:“这是哪?”
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吃饭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