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跑路,但也还没忘记严漠正在里面洗澡,话说有水声的话,应该就听不见外面这动静。
他稍微松了一口气,再怎么说,一个人听见,也总比两个人一块儿听见要好。
然而他的想法刚落下,里面的水声却突然停了下来,陆经纬右眼皮跳个不停,连忙跳到门口,迟疑地喊道:“那个,你再洗洗!我不急!”
严漠忽然听见陆经纬的说话声,没忍住有点哭笑不得,他转过身,便隐约看见了门外鬼鬼祟祟的人影。
分辨不出对方究竟是否在说反话,他开口询问道:“怎么了?”
“总之你先别出来!知道吗?”陆经纬说着,又慌忙从浴室门口跑到电视前,拿起遥控器开始捣鼓,想要在严漠出来之前调个什么音乐频道,最好能盖过隔壁的双人呐喊。
严漠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就看见了个神速从门外掠过的黑影,他没懂陆经纬的脑回路,只先穿上裤子,试探着叫了一声:“我洗好了。”
“别,先别出来。”陆经纬听见严漠的声音,手中动作更乱,这电视简直就跟个摆设似的,他弄了半天,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这倒霉房间,该出声儿的不出声儿,不该传过来的声儿偏偏像加了扩音器,非得往他脑子里面钻。
有必要这么卖力地叫吗?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老公多厉害是吧,陆经纬虽这么想着,但仍旧不敢去对面拍门,只能在心里默默腹诽。
严漠穿好衣服,在里面又多站了十来秒,仍旧没听见外面有任何其他动静,他心有疑惑,不准备再等下去,只抬手拧开了浴室门把。
然而他的脚步还没来得及迈出去,突然就有道人影冲了进来,推着他撞在了身后的墙上,紧接着,门也立马被关上。
“谁叫你出来的?”陆经纬喘着气,脸上还带着可疑的红晕,刚才估计是他人生中跑得最快的时刻,连幼儿园回家见他妈都没这么努力过。
与此同时,他的双手也搭在对方胸膛,像是生怕严漠从自己眼皮底下钻到外面去。
严漠看见对方满头的汗,更加不解,他记得自己进来时,陆经纬分明躺下床上说要睡觉。
“又在干坏事?”严漠看着对方不停转动的眼珠,立即就瞧出了其中的猫腻,他伸手绕过陆经纬,想要开门出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怎么可能,外面那个……正扫黄呢。”陆经纬咽了咽口水,总算找到个像话的理由。
“是吗?那我们为什么要躲。”严漠声音里莫名生出几分笑意,他瞧着对方这慌张的模样,险些真要相信这胡诌出来的话。
“还不是因为……我怕你被抓进去。”陆经纬自认这话语里充满诚恳,为了让对方相信,他又立马扯过严漠手掌,像古装剧每到分别时那般,紧握住不放。
严漠让陆经纬这样捧着手,仿佛置身在战胜岁月里,而对方则是那个抓着他,一遍又一遍说保重的老大哥。
他感觉自己也让陆经纬给带偏了,正准备再次发问,嘴巴就又让眼前人伸手挡住。
“那是什么?”陆经纬摸上严漠的脸,将他往身后转,而后故作惊讶地指向架子上的东西。
浴室里带着雾气,他的确看不清那具体是啥,但更多的,他还是想转移严漠的注意力,因为他发现自打进来后,便没再听见那要命的叫声,所以他们绝对不能出去。
严漠转头看了一眼,如实回答道:“是我的内裤。”
陆经纬眼中闪过震惊,脸上也浮现出惊恐,他下意识低头往对方那里看了一眼,大声道:“你居然不穿内裤?挂空档很爽吗?”
【作者有话说】:上上章又被锁了,啊这。
第75章 假期不愉快
这下子严漠是真的克制不住嘴角的笑意,他按住陆经纬手腕,盯着对方的脸问:“又在乱想什么,你洗澡不换内裤?”
陆经纬听着对方一本正经的话,立刻明白过来是自己误会了,他连忙开口补充:“换,当然换。”
严漠瞧见对方似懂非懂的样子,无奈道:“现在可以出去了?”
他话里带着试探,可手却已经穿过陆经纬腰际,向着门把的方向伸去。
陆经纬反应过来,吓得连忙按住对方手掌,大喊道:“不,不行!我说了外面有人扫黄,你想被抓进去吗?”
严漠看着陆经纬如此剧烈的反对形式,脸上笑意更深,尽管清楚根本没人来敲门,他还是配合地摊手,满是无辜的问:“但我们什么都没干,不是吗?”
“不行,万一别人不相信你怎么办,我是为你好!”陆经纬用力拍了两下胸口,打包票般回答。
而他话音未落,脚却忽然悬空,严漠将眼前人抱起,飞快打开门往外走。
陆经纬受到的惊吓极其巨大,他原本让严漠抗在肩上,待反应过来,立刻挣扎着跳到地上,并伸手捂住了严漠耳朵。
严漠叫他这动作弄得有几分莫名其妙,倒也没有即刻就将人推开,只是就着这姿势,打量陆经纬的脸。
陆经纬踮脚,双手紧按在严漠耳边,屏住呼吸听周围的声音,过了几秒钟,却好像并没有听到先前的那些不雅叫声。
难道结束了?他松了口气,试探着将手收回,却见严漠正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看。
陆经纬尴尬地笑了笑,想要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浑水摸鱼地打算转身往床上走,嘴里还念念有词:“好困啊,该睡觉了。”
严漠被他这撒泼打滚后又睁眼说瞎话的技能弄得叹为观止,本来不准备计较,奈何他刚关掉床头的灯,就听见了一点儿不对劲的噪音。
陆经纬自然也听见了这动静,然而此刻已经来不及阻拦,他只好掩耳盗铃般用被子盖住头,合着刚来以为隔壁散场了,谁知道只是中场休息。
他默默在心里诅咒干这事的人明早弄丢一百块钱,最好掉他门口,这样才能平息今夜耳朵受到的污染,还有补偿这种社会性窘迫现场带来的心灵伤害。
然而没等他想完,身后就传来响动,好像是严漠揭开了被子。
陆经纬紧张的不行,只紧闭着双眼,想要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可没过几秒,他便感受到了对方往这边伸的手,与此同时,隔壁传来的动静也越发激烈。
他的脸眨眼间就烫了起来,为了他和严漠不走向歧路,陆经纬立马开口道:“真男人要学会克制自己的欲望,才能走向成功!”
严漠让对方这突然加大的嗓门给镇住,本欲将对方从床沿边搂进来点的手臂也停在了半空。
低沉的笑声跟着传来,陆经纬捂住脸,身体就被严漠揽着往床中央抱。
等将陆经纬从快掉下床的边缘解救出来,严漠不禁靠在他身边,笑着询问:“你是在提醒我吗?”
“没,我和那边的人隔空传话呢。”陆经纬松开搭在脸上的手,但依旧没有睁开眼睛。
严漠瞧见他浑身僵硬的模样,没忍住打趣道:“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有谐星基因。”
陆经纬不知道这算不算夸奖,想了想又觉得肯定不算,他没敢说话,只维持着原有的姿势。
严漠没再开玩笑,只抬手替陆经纬掖好被子,又摸上对方挡在胸口紧握成拳的手,将其缓缓掰开,而后扣进自己掌心,轻声道:“睡吧,不碰你。”
陆经纬听见严漠做出这种承诺,思绪有瞬间恍惚,但对方已经不再有其他动作,而只是不带欲望的躺在他身边。
他偷偷睁开眼睛,黑暗中只能看见严漠隐约的轮廓,好像一切都仅仅是他想得太多,对方并不打算把他怎么样,甚至没有询问他先前那些奇怪的做法是否因为这个。
但他想,凭借对方的智慧,或许早就猜到了。
陆经纬心里有点乱,他其实不是担心严漠会兽性大发对他做什么,他就是还没有做好准备,加之对于Omega这种身体构造的陌生感,他难免会胡思乱想。
不过如今对方给了他空间,他便放松了不少,陆经纬不打算再想下去,只跟着转身,靠进严漠怀里闭上了眼睛。
时间过得很快,一学期的结束更是让人猝不及防,那之后没过两周,他们便迎来了期末考试。
后面的日子因为严漠一直陪着他,陆经纬自我感觉考的还行。
并且那之后纪惊鸿也没有再出现,宛如人间蒸发了一般,陆经纬虽心有不安,但过了阵平静的生活,他也稍微没再那样提心吊胆。
放寒假那天陆经纬的爸妈都来了,于是他没来得及跟严漠单独告别,只能在人群里冲对方晃了晃手机,示意电话交流。
也是在这时候,他才意识到他们好像马上要迎来所谓的异地恋?
主要是因为,他妈早就说过,今年春节一家人都回乡下,先去爷爷家待几天,然后再去外婆家。
说是老人一直惦记他,每回碰上都催着陆经纬放假了要回去玩。
陆经纬对此倒是没有什么异议,他和严漠说了这件事,对方只说等他回来。
陆经纬原以为自己会悠闲地享受假期,然而刚回家第二天,他便有点不习惯。
尤其他爸妈都得上班,他醒来时屋子里只剩下冰箱上的字条,连个人影都没有。
他不是个多勤快的人,懒得自己做菜,只拿上手机跑到小区楼下店里吃了早餐,而后就开始休息。
然而没玩多久,他母亲就打电话过来,叫他帮忙送个资料到学校。
陆经纬拿上东西,换了衣服走去站台,这边没有直达的车,得走个五百米才行。
因为距离他妈说的时间还早,他的步伐便慢了不少,几乎是边看风景,边享受这难得的散步时间。
然而在快要走到公交站时,陆经纬还是察觉到了点问题。
身后那个穿蓝衣服的男人,好像刚出门时就迎面碰见过。
当时他没怎么注意,可现在他都已经走到了这边,回头却又看见了对方,就像是在不紧不慢地跟着他一样。
第76章 目击证人
陆经纬心有疑虑,犹豫着不知是不是该打电话报警,自打上回经历了纪惊鸿那件事,他如今不免风声鹤唳,稍有点风吹草动便想着要珍惜小命,趁早将危险扼杀于摇篮里。
公交车还没有来,但此刻已经过了上班时间,站台等待的人并不多,陆经纬往右边路线图旁移了移,眼睛依旧往左边转,用余光观察那个人的一举一动。
男人佝偻着背,身躯瞧上去并不壮硕,反而因着不够挺拔的站姿,显得比其他人要矮小许多,对方双手抱臂,低头正往他这边走来。
陆经纬难免有点慌乱,他捏紧手里拿着的资料袋,身体跟着紧绷起来,眼见着对方即将走到他身旁,他下意识想往另一侧再走几步。
然而男人像是觉察出他的意图,率先转头冲他开口:“你怕我?”
陆经纬顿时像印证了心头不好的预感,他目光落在对方脸上,才发现男人长得极为普通,并不起眼的五官,瞧上去平平无奇,像是这座城市里最不惹眼的人物,即便面对面擦肩而过,或许都不会给人留下什么印象。
然而或许是纪惊鸿给他的阴影依旧存在,陆经纬心里还是留有基本的安全意识,他没有搭理对方,只默默往右侧又挪了两步。
男人看着他的动作,并没有表现出半分着急,而仍然站在原地,隔着稍远的距离再次发问:“你自杀进医院了,为什么?”
陆经纬这下子是真的被吓到,身体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望向对方的目光也显出惊讶,他没想到还会有其他人知道这件事,毕竟就连那个来找他要人的纪惊鸿,都完全对此不知情。
“你认识我?”陆经纬没有朝对方靠近,但眼神却紧紧盯住对方的脸,兴许这个人有可能清楚这背后的原因,所以他想试着打探一下。
“是,你忘了吗?以前,我们三个人一起吃过饭。”男人将手放进衣兜里,语速缓慢。
陆经纬愣了愣,脑海中却并未浮现出相应的画面,他摸上后脑勺,恍然抓住了对方话里的某个问题,立马好奇地问:“那另一个人是谁?”
这次男人很久都没有说话,只是目光平视着对面的街道,像出神又似在发愣。
陆经纬看向不远处驶来的熟悉公交,一时之间显出着急,他马上要上车了,结果对方却什么话也不说。
当公交打了个方向盘,向着陆经纬所在的站台驶来,最终在他们面前停下。
陆经纬跨步打算上车,便见对方也低头跟在他身后,车上人虽不多,但至少是公共场所,于是他的心倒是放松了些。
等两人前后脚从车门进去,公交又继续向前开去,陆经纬找了个后座的靠窗位子,想要再次询问先前的话题。
然而他刚落座,对方也按住椅背,正面盯着他看,紧接着说道:“他死了,被那个人害死了。”
陆经纬心头一跳,心脏也好像叫某种器物揪紧,谁死了?凶手又是谁?这问题搅得他头脑发晕,完全摸不清答案。
可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让陆经纬更惊诧的事情发生了,只见他面前的男人,竟怔怔的对着他流下泪来。
陆经纬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对方脊背微弯,搭在椅背上的手指更是蜷缩着发抖,像再也握不住。
陆经纬正打算去摸纸巾,想着需不需要安慰对方,不过男人的速度比他更快,在眼泪落下之际,就已经坐在了他身旁的位子上。
随后,带着粗糙厚茧的手指紧拽住了陆经纬:“那个畜生去找过你对吗?他是不是还假意询问你小沉去了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