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这辆不知道死过多少人的车就在这里, 最迟第二天早上就会有人发现并且调看路边监控, 到时候警方依旧会找到他们,其次他们受伤了得去医院,这样的话警方第二天找到的就是逃离“犯罪现场”深受重伤还不愿意报警的两个受害者,到时候有可能就不是受害者而是嫌疑人了。
现在这个时代到处都有监控, 他们上车时应该也有被录下,其实沈默言还挺好奇, 在他意识中仅仅只过了不到一个小时的这现实中数个小时里, 这辆车在现实中究竟是个什么状态, 是消失了还是在持续行驶着?
恐怕后者的可能性更高一些。
在车上时沈默言看到的周遭的景物和许景明所看到的不一样, 许景明看到的都是他记忆中所熟悉的街景, 而沈默言本身就没有这个世界的记忆, 自然也不存在有什么熟悉的地点熟悉的路线, 从上车起他看到窗外的景色便是黑色的。
沈默言更偏向于这辆车从一开始就不会被监控捕捉的看法,假如这辆车可以被监控看到的话,那么会有可能出现的纰漏就太多了,凡事都要讲究一个合理性,既然这辆车不会被监控看到,那么上车的人呢?总不见得凭空从监控中消失吧?更有可能的是从一开始就没有出现在监控里。
既然这样的话,那么他们下车时在监控中又是一个什么场景?
只要警方无法解释这些现象,那么发生的事情就和他们没有关系,只要站稳受害者的立场就可以了。
他肩膀上那仿佛用锯齿破开的伤口在这车上可找不到类似的凶器,许景明脖子上的抓痕也很显然不是人类的手印,车里看起来还有其他受害者的残骸,通过检验就能确定身份,这些人的失踪时间肯定也是联系不到一起的。
既然这是一场灵异事件,那么就按照灵异事件处理。
在沈默言看来,灵异事件的受害者根本就没有必要因为对实情知晓一二就特地为灵异事件保密。
现在报警,警方马上就能过来,他们双方受到的伤能第一时间得到治疗,至于这公交车就交给警方调查处理。
“警方根本不会相信这么扯的事。”许景明说道,“你等等。”
许景明把手机塞回沈默言的手里,他拿出自己的手机打了个电话。
见到他打电话的动作,沈默言便收起了报警的想法。
沈默言的思考方向和许景明有着天壤之别。
在许景明看来灵异事件就算报警和警察也解释不通,因为根本就没有人会相信,而在沈默言看来这个事情需要给他一个合理解释的是警方。
不过既然对方有解决现在这个状况的方法,那么报警也可以暂时成为后备方案。
在许景明打电话的期间,警方反打过来了一个电话询问他是否有什么情况,因为之前打通却挂断了,警方需要确认一下他的安全,被沈默言以同学之间真心话大冒险给搪塞过去了,毫不意外的被批评教育了一顿。
等他这边电话挂了,另一边许景明的电话也打完了。
许景明捏着手机道“我姑且打电话给我爸让他叫人过来处理了,大概等个十几二十分钟吧。”
如果可以的话许景明真的不想要家里人出现在他的同学面前,毕竟这会显得他跟其他人格格不入,而他最讨厌的就是这一点。
许景明口中的那些人来的非常快,三辆漆黑统一的轿车、一辆看着十分寻常不起眼的拖挂车还有一辆同样普通的箱车,穿着统一制服的几个男人下了车之后相当迅速的接他们上了箱车。
上了车之后沈默言才发现外表上看上去像个寻常的集装箱,但里面却像个设备齐全的小型医疗间。
在门关上之前沈默言往外看了一眼,就见那些穿着制服的男人正将一张墨绿色的麻布罩盖在公交车上,拖挂车在前方做好了准备。
他只看了这么一眼,紧接着就被一群穿着医护装的人给带了过去。
“这个失血量,你竟然还能保持意识。”
许景明听到这个不由看了过去,他自己基本上没有什么外伤,除了脖子上很明显的淤青之外就是脚腕的擦伤和手臂的勒痕,只需要简单的处理就可以了,然而在看到沈默言的伤势时,他自己都禁不住的出了一身的冷汗。
原本校服渗满了怪物的血所以看不太出来,但是当校服被剪开伤口周围做了简单的清理之后,那血淋淋的伤口就看着令人格外毛骨悚然了。
从下车一直到现在他都没有看到沈默言皱一下眉或者说过一句有关伤势的话,他就理所当然的以为伤势有可能只是看起来吓人,留的大部分应该是怪物的血,却忽略了一个普通人对上鬼怪是多么可怕的事。
他现在才更加深刻的感受到了自己是被对方救了,这么一个事实。
假如不是沈默言的话,恐怕他根本就不能像现在这样这么完好的站在这里,和对方的伤比起来,他受的伤就像是小孩子玩闹跌倒的擦伤。
“你之前拿着的那个符纸是什么?”
许景明正沉浸在无尽的愧疚之中,突然听到沈默言这么问道,他不由愣了愣。
不光是他愣了,就连周围的人也都瞬间顿住了。
“那个是灵符,通过在专用的符纸上写上符咒然后用灵力发动,根据符咒的不同使用效果也不一样。”许景明解释道。
“灵力?”
那张符纸的运作原理沈默言倒是能猜到一些,毕竟无论是影视作品还是他呆过的魔法大陆里面都有非常类似的存在,唯一不同的应该就是这个世界的力量体系。
“嗯。”许景明点头,他摘下眼镜,身边立马就有人给他递了一块眼镜布,他擦了擦眼镜接着道,“每个人身体里或多或少都有一点灵力,区别就在于多或者少。”
“多和少有一个临界值,在这个临界值以下的人就不具备看到那些东西的能力,但是也不排除会有在临界值正中间的人,这部分人哪怕看见也只是偶然的一瞬,有些人会当成一时眼花,也有一部分人会当成灵异怪谈分享到网上。”
许景明突然想起了什么,他捞起扔在地上的书包从里面掏出了一张灵符,只是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身旁的人给按住了,穿着制服的男人凑上前小声道“少爷,点到为止。”
言下之意就是他说的太多了。
灵力也就算了,别人一问竟然连灵符都直接交代了,这会更是直接把灵符拿出来一副想要给对方看看的架势,这怎么行?!
要知道他们这个圈子可是非常敏感的,光是存在本身就介于一个若有似无的范畴,哪里是能就这么对一个普通学生开诚布公的。
车厢里的气氛变得格外紧张,许景明有些懊恼,但还是老老实实把灵符给塞回了包里。
他恨透了这种呆在封闭的世界永远没有办法对周围人敞开心扉的人生,更何况对方救了自己的性命,假如不是他的话,他现在哪里还能安稳的坐在这里说这些在这群人看来有多了不起一样的秘密。
许景明心情烦躁到了极点,但他却不得不在这种情况下忍气吞声。
只因为以他现在的能耐还远远没有办法反抗他的父亲,那个从他出生便掌握并且控制了他全部人生的男人。
许景明想要表达歉意,但是一转头却发现沈默言此时已经失去了意识,他吓的立刻从原地站了起来,医护人员见他这么紧张,连忙安抚道“打了麻药,就算忍痛能力再好也不能这么折腾不是?”
听到医护人员这么一说,许景明才放下了心。
他们这一行大多本就是藏在暗处的,想要不着痕迹的处理掉一辆空车带回两个孩子花不了多大功夫,一路上的监控也自有手段。
沈默言醒过来的时候是在一间造型格外复古的房间里面,他意识回笼之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坐起来,因为清楚的知道自己伤在肩,此时恐怕不方便用力,他便只是侧头看了一眼屋里的情况。
被子摩擦的声音让正在倒水的许景明回了头,他一见到他醒了过来便立刻放下水杯,紧张的凑了过来“你醒了?”
许景明脸上的欣喜没有维持多久,很快就转为了一种烦闷“有一件需要麻烦你,不过你现在受伤不宜走动,不做也可以。”
许景明犹豫了片刻,仿佛极为不情愿似得道。
“我父亲要见你。”
第157章 在高考前存活(五)
眼看沈默言有想要坐起来的架势, 许景明连忙避开他缠着绷带的部分,就要将他按回床上, 这个动作他都不敢用太大的力,生怕伤上加伤。
“你现在还不能乱动。”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那个吓人的伤势,恐怕光是看沈默言这个样子,许景明是根本不会相信对方真的有受到这么严重的伤的,很难想象受了这种伤还能面不改色的正常交谈, 之前更是连一点催促的行为都没有。
真的要用一个词来形容的话, 那大概就是淡定, 淡定的就好像没有把这个伤当一回事,又或者这已经是家常便饭了, 不需要大惊小怪一样。
许景明这才想起沈默言也能够看到那些寻常人看不到的东西, 那么是不是他平时也会遇到这样的事件?
对方不像自己从小就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对于单纯能够看到这些东西却不具备能够对抗它们杀死它们手段的普通人来说,那只会是比恐怖片来的更为可怕的人生。
沈默言对自己伤成什么样子十分清楚,在他看来这种程度的伤并不妨碍他正常行动, 但是在这个世界的人看来好像并不是这么回事,他也是没有想到在这么一个拥有特殊力量体系的世界, 对待伤势的看法竟然与和平世界是相差无几的。
系统任务假如指的是在这个世界呆到原主高考结束的话, 那么他就还需要在这个世界呆上一年多, 和正常任务比起来不算长, 但是绝对也不短。
他只不过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就遇上了两起事件, 很难说接下来会不会遇到更麻烦的事, 一年半的时间里什么都不做很难继续存活, 而没有人知道惩罚关卡失败之后会遭遇到什么。
沈默言并不是一个非常有好奇心的人,他不想知道惩罚关卡失败之后有什么代价,他也不准备失败。
那么既然想要在这个世界存活下去,弄明白这个世界的力量体系以及那些怪物究竟是什么,又是以什么样的契机出现的,就是当务之急了。
从昨天的排场就可以看的出这些人的专业性,仿佛早就已经习惯了处理这些情况一般,根据他们对许景明的称呼也不难听出他们或许都是许家的下属,也就是说处理那些怪物极有可能是许家的家族业务。
他大可以在这里就直白的询问许景明,但是从之前车上的对话就能明白,许景明能够透露的东西十分有限,很多东西他不能说,至少在现在的场合之下他不能说,在这种情况下,许景明的父亲想要见他,那么自然就是一个非常好的事情了。
沈默言也想见见他,以便了解更多他尚且不了解的各种现象。
所以在许景明想要他继续休息的时候,他并没有顺着他的意思。
“我也有些问题想要请教你的父亲。”他拉开了许景明按在他没有受伤的肩上的手,然后撑起了身子。
这一系列动作不可避免的会牵扯到伤,只不过这种程度的外伤对沈默言来说已经习以为常了,本人没多大表示,许景明却看的心惊胆战,他也不敢拦着他,只能干看着这重伤的病患下了床。
许景明不可避免的又想起了自己之前的猜想,脸色变得沉重了起来。
他多少猜到了自己父亲想要见沈默言的理由,毕竟拥有灵力,虽然不会使用但是却能单凭一张灵符就做到这种程度的人非常罕见,这也是他不愿意让同桌去见父亲的原因,以他父亲的性格是不会放过这么好的一个人才的。
可是现在看来,与其什么都不了解,倒还不如把这浑水趟的更彻底一些,就算他的父亲有可能在教育儿子方面是个人渣,但是至少在能力上还是数一数二的。
许景明仿佛终于痛下决心,他语重心长的叮嘱道“一会见了我父亲你记得严肃一点,不能像在学校一样,我父亲不喜欢那些不太正经的学生。”
虽然经过了近乎同生共死的一天之后许景明对沈默言这个人有了一点改观,但是对他来说印象更深的还是他所认识了一年多的那个沈默言。
那个从来不把学校放在眼里,也没把成绩当一回事的问题学生,每天被班主任冯老师逮到也着明天就把头发给染回来,但是从来没有一次老老实实这么做过,有一次甚至异常挑衅的染了头粉毛就来学校了。
许景明至今还记得班主任当时的脸色以及班上女生们上课频频偷看的场景,那头粉毛得亏他确实长得好才撑得住。
比起粉毛,沈默言现在的样子可要来的低调的多了,他仅仅只是在黑发的基础上挑染了几缕黄毛,只不过头发依旧是不合学校纪律的长度,右耳还带着耳钉,身上大面积缠着的绷带更是看起来多了点打架斗殴后遗症的即视感。
看起来好像依旧不怎么纯良。
许景明看着沉默了半响,勉为其难的道“总之最好不要忤逆他,他不喜欢有人反抗他,还有就是尽可能不要说谎,没有人能在他面前说谎。”
沈默言并不懂许景明对他父亲的这种莫名的警惕来自于哪里,但是他这么说了,他也就听着,至于究竟这么做在于他自己的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