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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南、迟南,快醒醒!出事了!”
“迟南!!!”
迟南迷迷糊糊的刚想翻身,噗通一声,整个人栽进浴缸水里,吐了几个泡泡。
“……”黑茶直接拎着他的衣领,把他从水里捞出来。
迟南这才缓慢的晃晃脑袋,全身湿漉漉的淌着水:“怎么了?”
他声音不算友好,满脸被起床气支配的不悦。
“卧槽,你睡觉怎么像死了一样,”黑茶惊讶的看着他,“要不是你一直哭,我还以为你真死了呢。”
迟南:“哦。”
“……”
“刚才出事了,那个秃头死了。”
“哪个秃头?”
“…你清醒点!”
“哦,想起来了,”迟南这才算正式清醒,“怎么回事?”
黑茶想起对方的死状打了个寒颤:“听说他先是像丧尸一样拿着剔骨刀出现在走廊,然后自己给自己捅刀子,捅了有几十刀吧,人都被捅成马蜂窝了…然后又爬上旋转楼梯顶,头朝地跳了下来,直接凉了。”
迟南沉默一瞬:“所以,他是被分到‘被害者’剧本的人?”
“应该是吧,”黑茶耸耸肩,神色复杂的说,“听南鹿和宋悦讲,他挥刀子的时候还喊着我俩的名字…”
迟南没讲话,在黑茶的浴室里迅速洗了个热水澡,换了身干净衣裳到走廊汇合。
因为突生变故,在程旭的号召下众人进行了临时会议。
彼时走廊里血腥味弥漫,梅姨正拿着拖把水桶卖力的清洗血渍,一桶接着一桶猩红的洗地水往洗衣房拎去…血腥程度远超所有人的预期。
黑茶的视线越过走廊护栏,朝楼下的客厅看了眼,秃头的尸体已经被清理掉了。
“我房里刚好有这个,我把秃头临终前在走廊发出的声音录了下来,大家可以听一听看看有没有线索…”南鹿小心翼翼的拿出录音笔,按下了播放键。
尖刀没入皮肉的声音、疯狂崩坏的笑声、以及对黑茶迟南的诅咒断断续续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临终遗言’徘徊在沉寂的走廊。
播放结束,所有人都沉着脸,陷入恐惧的沉默。
“这…”
“他被「清醒值」干扰了,先是失去了判断力出现了幻觉,随着幻觉破灭,他丧失了求生欲,想通过坠落从梦里醒过来。”
老于解释说,经历过三个噩梦副本的他并非第一次见到被清醒值影响的梦游人,他们各有各的死法,唯一相同的地方是都死得很惨。
“所以务必要把清醒值维持在正常的范围,千万、千万不能超过90,否则就和自杀无异。”程旭再次警告新人们,秃头凄惨的死状就是例子。
宋悦愁眉不展的叹气:“可是这种情况下,抽到会致死的试戏剧本,很难说服自己不要害怕吧…”
南鹿一副要哭出来的表情:“对啊,情绪也不是我们能控制得了的。”
老于低低的笑了笑:“所以梦游人也分有天赋和没天赋的,有些人就是不怕,清醒值一直维持在最低状态,鬼也没辙。”
说着他看向迟南,“小瞎子,说起来我很好奇,你现在清醒值是多少了?方便说吗?”
“方便,我问问系统。”迟南启用了系统的语音服务进行查看。
身边几个新人也开始交流自己的清醒值状态——
“天呐我已经80了,太可怕了,草草草就这一下飙到82了!”
“你别激动,越激动越高。”
“我的现在还是65。”
“太羡慕了,我的73了。”
“看来我的最低,才59,”黑茶松了口气,转向迟南有点担忧,“你查到了吗?”
迟南点头,有些困惑:“可能系统故障吧,显示我的清醒值是0。”
众人:“???”
老于面露惊讶,随后哇呜一声:“恭喜你,因为系统不可能故障。”
“这意思是…?”黑茶愣愣开口。
“他非常适合噩梦世界。”老于一脸柠檬。
第11章 游遇的梦(11)
老于刚说完,迟南就用力吸了吸鼻子,随之两道血流了下来…
“我就随口夸你一句,你还上头得流鼻血了?”老于哭笑不得。
黑茶扶额:“是不是刚才血没清洗干净…卧槽卧槽,你怎么越流越多?!”
迟南接过宋悦递来的纸巾擦了擦鼻子:“可能这几天熬夜熬的。”
“不对,”老于眉头拧了拧,“在噩梦世界里任何身体异常反应,都是有原因的,刚说完你有天赋,别掉以轻心。”
“该不会是那碗药…”黑茶面色骤变,担忧的看向不停擦鼻子的迟南。
迟南用纸巾堵住鼻子,仰起头止血:“药太补了。”
黑茶:“……”
“现在客厅只剩下八盏壁灯了,”程旭趴在护栏上,面色不是很好看,“我们进来时一共十人,加上宅子里白颖芝一家三口和女佣,这栋别墅一共十四个人。”
很少说话的青年皱眉:“黑茶说过当年新闻里有报道,白颖芝别墅火灾事故死了十三个人,也就是说我们这些人到最后,只能活一个?”
有些事大家隐隐约约猜到了,可都不敢把恐怖的想法说出口,好像猜测一旦以言语的方式暴露在空气中,就会变成真的。
程旭:“别忘了,最后活下来的是小少爷。”
南鹿:“所以真的是要我们杀了小少爷的npc,争取唯一的存活名额吧…”
众人沉默下来,片刻后老于说:“据我所知,在噩梦世界即使是大逃杀难度的本,也不至于只留一个活口。”
顿了顿,他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掏出自己的剧本,直接翻到最后看了起来,“你们注意到没有,剧本后的履历表不大对劲。”
“不对劲?”闻言,所有人都翻开被他们视为不祥之物、绝不想多看一眼,恨不能撕烂烧毁的剧本,可越看越迷茫。
宋悦说:“之前我倒是看过这份履历表,但显然不是我本人的,我想应该是噩梦副本分给我的‘身份’,这个身份和白颖芝的说辞也对得上,但简历上面除了名字性别、出生年龄信息、毕业院校和专业信息外,什么都没有,所以也没太放心上。”
社畜宋悦又补充了一句:“如果真用这份简历求职的话,会饿死那种。”
“有用的信息,往往隐藏在最寻常的细枝末节里,”老于挑了挑眉:“你们写简历,会写上自己详细的出生年月日时吗?”
宋悦再次翻开简历表,脸上困惑越浓:“你不说我都没注意这个,简历上详细写了年月日的我倒是见过不少,可是连时都写就…”她摇了摇头,“属于迷惑行为了吧?”
闻言,迟南转向黑茶:“你会看生辰八字吗?”
挺突然的,黑茶懵了:“啊?会倒是会,你要算卦吗?”
迟南点头:“嗯,给简历上的生辰八字算一算,说不定有线索。”
黑茶会意,开始对照着简历上的生辰八字研究起来,越看脸色越阴沉:“卧槽,我们被安排的身份…都是生辰极阴之人。”
众人骇然,宋悦忙问:“极阴之人…是指容易看到鬼吗?”
黑茶点头:“不仅容易看到鬼,还容易被鬼附身什么的…总之,最对鬼的胃口。”
他话刚说完,一阵冷风从封闭的走廊尽头吹来,所有人都起了身鸡皮疙瘩。
“什么意思?为什么偏偏是几个招鬼体质的人聚在这里…”南鹿已经捎上哭腔,抱着手臂瑟瑟发抖。
迟南:“我们是白颖芝邀请来的‘客人’,她应该是想用极阴体质的人去完成某种献祭。”
“这样,她不允许我们剩下食物也说得通了,民间有个说法是,祭品不能挨饿。”老于赞同说。
凉意爬上背脊,黑茶头皮都要炸了:“白颖芝是想用我们去献祭恶灵,救她儿子?”
“那当年的事故真相是不是水落石出了?白颖芝邀请了十个体质极阴的学弟学妹来家里试戏做客,其实是为了用他们替换自己被恶灵附体的儿子?最后小少爷是得救了,但白颖芝夫妇把自己赔了进去。”宋悦总结说,激动得眼里微微泛光。
黑茶赞同:“我看八九不离十了。”
迟南却摇头:“不大可能。”
“为什么?不是基本都能圆上了吗?”黑茶困惑的看向迟南。
迟南说:“别忘了,妈妈杀我。”
黑茶一噎,不耐烦的搓着脸:“怎么兜兜转转又回去了…”
“有没有可能是小少爷误会了…”宋悦提出疑问。
老于摇头:“噩梦副本不至于给出这么低级的混淆视听信息。”
众人一下子蔫了下去,迟南淡定说:“屋子别处我们都查过了,看来得去一趟白颖芝夫妇的卧室才能知道真相。”
“你怎么又来…是上次闯小少爷房间不过瘾是吧?”黑茶都无语了。
“挺过瘾的。”迟南如实回答。
黑茶:“……”这天聊不下去了。
迟南解释说:“白颖芝白天应该会去拍戏,她卧室没监控,我们可以趁她出门进去找线索。”
“你怎么知道她卧室没监控?”黑茶奇道。
迟南偏了偏头:“哦,小少爷说的。”
众人:???这个小瞎子怎么老走后门…
因为疲惫也会影响清醒值的波动,为了保存精力,说定后众人又回房休息。
翌日天亮,所有人在餐厅集合,迟南不仅是最晚到的,原本苍白的脸还烧得通红。
“你怎么回事?发烧了?”黑茶关心问道。
迟南坐下来喝了一大杯水:“没事,已经让梅姨给我拿退烧药了。”
“这地方的药你也敢吃…”黑茶对这个小瞎子真是一点办法没有。
迟南耸耸肩:“我问过了,是正经厂家正经药,也没过保质期。”
吃过早饭,迟南的体温下去了一些,众人便开始计划潜入白颖芝夫妇卧室。
他们兵分两路,老于、黑茶、迟南进卧室找线索,程旭、安然、南鹿和小青年负责想法子引开梅姨的注意力。
白颖芝和丈夫一大早就出门了,她的卧室随之上了锁,好在黑茶因为直播关系老去没人住的凶宅,开锁撬门一套技术玩得不错。
“我也就是略知一二,简单的锁可以,复杂的就没办法了,”黑茶将铁丝插进钥匙孔扭动,边说,“好奇怪,别墅里别的门都是复杂的锁,只有主卧这么简单,就好像故意邀请我们来撬一样。”
老于凉凉一笑:“说不定还真是故意的。”
‘咯哒’一声,主卧的门开了。
老于黑茶都下意识的一怔,只有迟南毫不犹豫的走进屋。
黑茶紧跟在迟南身后,老于刚一脚踏入卧室,身后的门便严丝合缝的关上。
房间立刻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只有滴答、滴答的水响在寂静里回荡。
就像水龙头没拧紧一样…黑茶禁不住打了个哆嗦。
为了分散注意力,他开了个玩笑:“你们谁吓尿裤子了?淌水呢。”
“嘘。”老于不耐烦的让他禁声。
滴答、滴答。
明明是连窗帘都没拉开的密闭房间,黑茶却感觉屋里掀起了风,阴冷潮湿,吹的他直哆嗦。
一直在黑暗中生活的迟南最快摸到开灯按钮,可当灯光填满卧室的瞬间,老于和黑茶同时倒抽了口凉气。
原本梳妆台的位置立着十多块牌位,牌位上刻着被献祭者的姓名和详细生辰八字。
牌位正前方是一只有半人高的玻璃鱼缸,缸里充斥着腥臭鲜红的液体…黑茶顺着鱼缸向上望,脸刷的青了,视觉带来的强烈冲击差点让他呕出来!
鱼缸正上方,吊着几十只或新鲜或腐烂的乌鸦尸体,它们被划开腹部、用肠子系着腿悬挂在半空中,血液从高处滴落鱼缸,溅开的血花印在白墙上,乍一看像贴了满墙暗红色碎花壁纸…
滴答。滴答。
“果然,牌位有简历上的名字,我们都是被献祭的客人,”纵然老于的承受能力比黑茶好,此时此刻声音也变了调,“这怎么…还有游遇的名字?”
祭坛上不仅有游遇的名字,还贴满了他的照片,从呱呱坠地、蹒跚学步一直到七八岁的模样,游遇的成长过程被人用照片记录下来,贴在祭坛正对着的墙壁上。
而且无一例外的,每张游遇的照片上都糊满鲜红的血手印!
“怎么搞的?”
黑茶强忍着身心的不适上前查看,当看清了整个祭坛的布局时,一阵恶寒从脚底冲向头顶,他恶心得全身发抖:“这间房的主人,打算用小少爷当主祭品,我们几个客人作为‘祭引’,吸引百鬼‘进食’,偿还从恶灵那欠下的债。”
老于皱眉:“所以白颖芝真不是为了救她儿子?”
“救个屁,我现在怀疑白颖芝把儿子生下来,就是为了给恶灵献祭,”黑茶本来就容易激动,现在即恶心又生气,“你们找找,祭坛上有没有一个刻满咒文、巴掌大的小黑盒子,里面应该藏着契约书,启动仪式的话都需要这玩意儿。”
老于应下,迟南也尽力帮忙翻找线索。
“迟南,你没事吧?脸色这么差。”黑茶瞥了眼脸色煞白的迟南,担心问。
“我没事,可能光线原因。”
进屋后迟南心口沉闷非常,仿佛被什么压着喘不上气,身上的热度也窜了上来,烧得他有些晕。
但距离当年的真相只有一步之遥,他不想因此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