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马上跟那个男的分手,断的干干净净的,这个周末你就去相亲,我看了关家的那个小女儿不错,你俩意思一下约个会就结婚......“
“我不要!”
沈母愣了一下,沈就第一次斩钉截铁地违背她说出来的话。
“你不要?你凭什么不要,你有什么资格不要,你从小吃的穿的用的都是我们出的,你有什么资格说不要!你的命都是我给你,我说的你就要听!”沈母气急败坏,眉头几乎快皱到一起,大声地骂道。
我的命是“沈就”给我的,不是你!
“我不要!”沈就机械地又重复了一次。
胸口怒气翻滚,看这张面无表情的脸,她毫不留情地一个巴掌打了过去。
”啪!“
沈就的脸迅速发红,留下了一道指甲剐蹭的红痕。
“你再说一遍!”沈母的声音微颤,怒目圆睁。
“我不要!”
“啪!“又是狠狠一巴掌。
“要不你就跟那个男的断了,要不你就从这里滚出去!”
话音刚落,沈就抬起头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朝外面跑去,撞到了闻声赶来的陈阿姨,他回头看了一眼陈阿姨,目光尤为脆弱地一闪而过。
“怎么了这是?”陈阿姨不解地问。
“陈玲!别拦着他,让他滚!”房里传来歇斯底里的咆哮声。
沈就咬咬牙,夺门而出。
“怎么了这是?”陈阿姨走进去扶住沈母。
沈母忍不住哭出声来,埋怨起沈父来,“都不管,我没时间管他也不管,好好的一个儿子就这样养成了同性恋!”
陈玲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宽慰道,“那您也不能让他就这样跑出去啊!”
“他要滚就滚好了!以为我会稀罕吗?你们六年前都劝我让他出国念书,结果呢?就让他待在华国,待在我眼皮子底下会这样吗?”
又劝了一会了,沈母的怒气平息了许多。
陈玲看了一眼沾了雨点的玻璃窗,乘胜追击,“您忘了六年前沈就一个人出门出车祸的事情了吗?这么晚了,外面又开始下雨,万一又出什么事怎么办呢!”
本来正在气头上的沈母愣住了,玻璃窗上的斑点越来越多,越来越密,她嘴硬地说,“要找你自己去找吧!他要是肯悔改也就算了,不肯悔改那他还是滚出去了好!”
知道这已经是沈母的退让了,陈玲点点头,拿着伞出门寻人去了。
陈玲出门没多久,沈母呆呆地在客厅坐了会儿,拿上雨伞也出了门。
晚上九点半,天空飘起细雨,轻若漫天飞舞的羽翼。
没多久,雨势渐渐变大,沈就蹲在路边的屋檐下,眼神迷茫地看着路边行驶的车辆。
两边的脸还有那股火辣辣的劲儿,他揉了揉,随即叹了一口气。
他想要不去陈然家住一段时间,但是陈然和他爸住在一起,房间本来就小,勉强够他们两人居住,再多他一个恐怕会很拥挤。
要去时瞻那里吗?
想了想,他还是给时瞻发了消息。
【能来接一下我吗?我在我家前面的7+超市门口。】
时瞻还没开远,看到消息虽然心有疑虑,但是二话不说立刻调转回头。
【等我十分钟。】
收到消息,沈就安心了不少,乖乖地站在原地等时瞻。
没过多久,他收到了手机电话,是沈母打来的。
沈就捂着耳朵,当做没有听到。
电话一阵一阵地想,他索性静了音,有一点赌气的意味在。
马路上车水马龙,雨幕声让行驶的车辆变的急躁,这条街一下子喧闹起来。
沈就似乎在马路对面看到了沈母,他定睛一看,果然是沈母。
沈母也看到了他,她先是站在马路对面,默默地看着沈就,嘴唇蠕动,好像要说什么。
从他一晚上没有回家的那天开始,他就知道沈母并不是不爱原身,她只是太犟了,她只是爱的方式用错了,她大可以对原身放任自流,但她没有时候。
沈就知道自己刚刚也冲动了,他决定两个人都冷静一下,正好看到了时瞻开过来的车,他冒着雨往车开来的方向跑去。
就在这时,沈母突然神情慌张,她以为沈就不想看见她,她以为沈就要跑走,就像二十年前沈绍鹏跟她吵架之后头也不回地甩门离开的时候一样,那一天是她和沈绍鹏关系破裂的临界点,也是从那一天开始她心里扭曲,她恨沈绍鹏,恨沈就,有时候她发完脾气即使知道自己错了,但是骄傲和自尊都让她低不下头来。
雨中的风呼呼作响,沈母撑着的伞东倒西歪,但她顾不上了,她抓着伞柄急冲冲地想穿过马路,仍雨水打在她身上她也毫不在乎。
现在是绿灯,急速穿梭的车流中,沈就看见想要横穿马路的沈母。
他愣在原地,心脏突突地剧烈跳动,全身被暴雨一遍一遍打淋着。
一辆轿车穿驰而过,就要撞上沈母。
地动天摇,眼前的一切沈就都看不清了,他好像被困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殷红的血缓缓流淌,流的到处都是,浓重的铁锈味道想密布的蚕茧把他紧紧包裹在里面。
"沈就——"
时瞻接住滑倒在地上身形瘦弱的人,横穿马路的沈母也赶了过来,她认出这个抱着她儿子的男人就是晚上在她们家门口的那个,但她现在顾不上那么多。
把沈就抱到车上,他躺在哪里,眼睛微睁,瞳孔涣散,不像是完全晕了过去,他的嘴唇还在颤抖,嘴里小声地喃语。
时瞻低头附耳。
"血......好多,好多......"
【作者有话说:这章又叫沈就的童年大揭秘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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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新的心理医生
驱车到最近的医院。
沈母一路审视着面前这个高大的男人。
不得不承认,长得挺帅的。但是,长得帅不代表一切,现在这个社会,同性相恋本就是违背常理的。
对面传来并不怎么友善的目光,时瞻无力顾及,他满心都在躺在床上,满脸苍白的沈就身上。
血脉偾张,阴鸷侵袭他的理智。
时瞻不敢离开沈就,他掏出药瓶,本来是一次一颗的量,他随手倒了三、四片,直接生咽了下去,没有浸水的药物在喉道里干涩异常。
这个药是沈就给他的,这个小骗子,骗他说是帮助睡眠的药,其实他早就知道这是什么药了,他也早知道自己的病,他只是不愿意治疗。
他刚被沈就救出来的那段时间,情绪无法控制,时曦每次来挑衅他的时候他都几乎想要杀了他,再加上自己疯狂的想要沈就在自己身边,想把沈就掰开揉碎了吞下去,最好能和自己融为一体。
这样的念头不正常,他又怎么会不知道自己出了问题。
刚开始时曦一直盯着他,如果他的心里问题被时曦和时兆国知道了,他就会被送去医院,从而失去念书的机会,失去报复他们的机会。
被解救的第一晚他怀疑过沈就,一个平时在班上默默无闻,没什么存在感的男生,为什么会知道他被绑架了,为什么知道他在那个地下室里,而且他还知道自己的家在哪里。
难道沈就和那个绑匪闫峰有什么关系?他看自己一直被虐待心生不忍才把自己救出来?所以就出来之后怕自己报复他才会跑过国外上学?
当然,这都是时瞻的猜测,但不无道理。
所以一开始他只把沈就当成自己的药,对沈就始终怀着一丝芥蒂和算计。
但是他和沈就接触的过程中他却渐渐觉得对方傻的可爱,可能沈就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时常呆呆愣愣的,虽然面子上总是装得很淡定,但是揪衣服,咽口水,这一类的小动作还有他时不时的脸红都暴露了他的内心。
这时候他开始害怕自己的病,他害怕治好之后他就不再需要沈就了,他就没有理由像现在这样缠着沈就,所以他选择了逃避。
但是他吃完药之后,对沈就的需要没有减少分毫,甚至更多了。
他知道他对沈就已经不再是需要,而是爱。
医生说病人受了惊吓,还有轻微的受凉,其他方面暂时看不出异样,要等醒过来之后再做详细的检查。
这才冷静下来的时瞻主动跟沈母问好,“伯母好。”
沈母冷哼一声,远远坐到另一边的沙发上,陈玲两边看了看,最后还是跟着沈母坐了过去。
“开门见山,我要你和我儿子分手。”沈母喝令。
时瞻收起锋芒,乖顺地说:“阿姨见笑了,我和沉沉不可能分手的。”
沈母青筋挑起,正准备说话,时瞻冷下眸子,说,“阿姨,您知道沉沉有精神病吗?”
......
沈就大脑刺痛,醒来的时候意识还不清楚,他第一眼就看到时瞻坐在床边在削苹果,俊逸的五官低垂着,细长的眼睛专注地看着手里的苹果,苹果皮削的不厚不薄刚刚好,从凹处开始长长的一条,十分顺畅没有断过。
时瞻很快就发现沈就醒了,削皮的动作戛然而止,苹果皮连接处断裂掉落在垃圾桶里。
沈就躺的腰酸背痛,想要坐起身来,时瞻见状,立刻放下刀和苹果,扶着沈就,给他背后放了一个靠枕。
“我在你家里吗?”沈就小声地问他。
“对。”时瞻回答。
沈就松了一口气,然后捂着胸口,露出纳闷的眼神,“我怎么这么难受呢,心里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一样。”
时瞻探着他的额头,温度适宜,应当是退烧了,他对上沈就不解的眼神,脑海里有一个设想:“沉沉,你还记得你晕倒之前发生了什么吗?”
沈就回答:“我晕到了吗?......我看到你开车过来了。”
“还有呢?”
沈就疑惑不解:“还有什么?”
时瞻握住沈就的手,问他:“我不是送你回家了吗?你怎么又跑出来了?”
提到这个,沈就有点委屈,“我妈看到了我们俩在门口.....她让我跟你断了,我不同意,就跑出来了。”
“你妈出来找你了你知道吗?”
沈就讶异地摇头,“你和她碰面了吗?”
时瞻叹了一口气,“沉沉,我觉得你还得继续接受治疗。”
这一次,可能有一些新的发现。
......
时瞻问眼中泛着泪光的沈母,“沈就以前和您去过游乐园吗?您能想一想有发生过什么吗?”
沈母先是摇摇头,又像是想到什么,抬起头说:“好像他有提过要去游乐园,但那是他小学一年级的时候了,那时候我和他爸每天起早贪黑,忙得不得了,哪有时间带他去什么游乐园,就没带他去......后来也没再去过了。”
时瞻微微蹙眉。
沈母伏在陈玲肩上,眼泪簌簌地往下流,“是不是我看他看的太严了,我也不想,老陈,他和他爸长得那么像,我一看到他我就想起那件事,我忍不住不恨。”那件事指的就是沈邵鹏出轨的事情。
沈母年轻的时候是镇里的一枝花,学习好,又是大家族出生,而沈父家里很穷,一家生了四个孩子靠着一亩三分地养活,小学的时候沈父就辍学出去打工,认识沈母的时候,沈母正在上大学。
沈父对沈母一见钟情,展开疯狂的追求。沈母年轻貌美,性格乖巧,从来没有谈过恋爱,当然不会那么容易就答应。沈父又是每天给她送吃的,又是嘘寒问暖,天下着暴雨的那天,沈父在沈母的宿舍楼下唱着老土的情歌大声告白,惊动了整座宿舍楼,沈母终于被沈父打动了,但是家里的人怎么会同意沈母和一个小学毕业一事无成的穷小子在一起呢!在家里百般的阻挠下,沈母辍学和沈父远走他乡到了立海市。
为了沈父,她抛弃了家,抛弃了学业。远在他乡,她只剩下沉父这一个依靠,她什么都丢了,把全身心都献给了沈父,最后却换来了沈父结婚不过四年后的背叛。
沈母突然抓住陈玲的袖子,“你说,沈就那时候出车祸,他不会是故意寻死的吧?”
陈玲觉得是沈母多心了,“怎么会呢!你别乱想,我没跟你说,他在外面养了一只猫,怕被你知道,每次偷偷去喂猫都是我放他去的,车祸那天他还笑眯眯地告诉我他买了猫罐头去看猫......”
时瞻抓住了重点,“阿姨,你说沈就笑着跟你说?”
“是啊,怎么了?”陈玲点点头,表示自己绝对不会记错,“虽然有的时候,小先生会闷闷不乐。但他还是很会自娱自乐的。”
时瞻眼神带着不解和懊恼,不解是简医生说过自我封闭是从幼儿时期患上的病,但是从陈玲的话中很明显沈就高中的时候还是有喜怒哀乐的,懊恼的是,他一直到高三快结束的时候才因为论坛乌龙而关注到沈就,之前两年半的时间他全部错过了,之前沈就身上发生过什么他一无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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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俊美的男医生举起修长如白葱的手指在病历上轻点,薄唇轻启,“沈就?”
“是。”沈就乖巧地点点头,抬头看了一眼时瞻。
男医生看他这么拘谨,轻声笑了笑,温柔地说,”你别害怕,你的情况简都跟我说过了,接下来我来负责你的治疗,”他棱角分明的下颚微微抬起,明亮的双眼看着时瞻,“你先回避一下好吗,有第三人在会影响治疗效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