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让你看。”白秋拒绝。
贺长风从小就是很皮的,半眯起眼睛威胁道:“快点给哥瞧瞧,不然我挠你痒痒了。”
白秋最怕的就是痒,神色微变。
借着月色贺长风把他的表情看的很清楚,又恶声恶气的威胁了一番,包还被贺长风拿过去了。
白秋气坏了。
贺长风打开一看一个玻璃水瓶,一些票票和钱,还有糖。贺长风嗤笑了一声:“你多大了还吃糖,羞不羞。”
“上次你还吃了呢。”白秋说着。
贺长风都忘了,被他一提醒又想起那酸酸甜甜的滋味,嘶了一声,不说这个了,拿着那瓶水道:“我渴了想喝一口。”
“那你别对嘴啊。”白秋提醒他。玻璃瓶很细的嘴,要是他对嘴喝了,自己再喝岂不是变相接吻了……
贺长风道:“讲究真多。”说完拔出胶皮盖子,扬起头离嘴一尺远的距离往下倒。农村都是土路,本来磕磕绊绊的,正好轮胎压个石头颠簸了一下,贺长风耍帅的一口没喝着,倒了一脸,大襟都湿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白秋在旁边实在是没忍住,笑了。
17、逗
贺长风恼羞成怒,也不喝水了,盖上胶皮盖子就过去收拾白秋。
贺长风卑鄙,还使出挠痒痒的绝招,白秋不敌一边笑一边躲道:“好了,不闹了。”
贺长风压在小知青的上面,俩人的距离很近鼻尖对鼻尖。还能闻到白秋身上传来若隐若现的香味。
贺长风垂下眼睑,正好能看见白秋的嘴唇,意外的被吸引,很想要亲一亲咬一咬,小知青爱吃糖不知道他的嘴唇是不是酸酸甜甜糖果味的。
正想入非非呢,就感觉都胸部传来一阵一阵的推力,他一看,白秋正在推他呢。
借着月色看见白秋的脸都红了,把脸别到一边双手推着他,莫名其妙让他想起了村子里那只踩奶的猫。
贺长风立刻回神之后松手,幸亏晚上能掩饰掉身上的某种变化,贺长风也是再三的深呼吸,寻思着是不是自己一直不找对象,身体憋得狠了,怎么对一个男人起了奇怪的身体反应。
白秋见他躲到一边去了,脸颊一阵阵的火热,道:“流氓。”
贺长风听到这个称呼却不干了:“我还啥都没干呢。”他屈啊……早知道担了这个名号,还不如好好亲一亲,解解瘾。
白秋被他这无赖的口气给惊到了,道:“你还想干啥?”说完他翻身背对着贺长风,心里并不像他表现的这么平静,他有些懊恼,不喜欢何撩,正在努力的想上一世贺长风对他的举动。但回忆里挂上了一层朦胧的烟雾,具体的事儿记不得了。
根据贺长风现在的所作所为,这家伙肯定也是这般无意的撩他了……等他真的上钩,对方却又撒手了。
“白秋……”
白秋听到了,但是不想搭理他。
贺长风竟拉住了他的手,用力这么一带,用手撑住了白秋的身体,迫使自己只能对着他。
“放开。”
“害羞啥,咱俩都是男人。”贺长风说着。
白秋哼了一声。
贺长风见他这个样子,好几次都想伸手揉一把他的头发,但瞧小知青正在生气,只好放弃,对他道:“你去县里干什么?”
白秋刚还生气呢,但听到他这话反倒是正色了起来,片刻犹豫都没有:“我去县里买点东西。”
“去县里你可别乱跑,一定要跟在我身边,不然小心拍花子给你抓走。”贺长风说着。
白秋不服:“拍花子要么抓小孩,要么抓女孩子,好端端的抓我干什么?”
贺长风道:“你好看。”
一句话给白秋脸上的热气又给供起来了。
贺长风继续道:“那拍花子一瞧,白白嫩嫩的小知青先抓走再说。除非你把你的小麻雀晾给别人看,证明你是男的。”
“贺!长!风!”
贺长风平日里很稳重的,但看着白秋总想撩一撩:“之前在村子里叫我贺二哥,出来就叫我贺长风,你这小知青现用人现交。”
白秋道:“你别管我,我忙完了会来找你。”
贺长风道:“那可不行,我答应了我爸把你看好的。”借着月色都能看见白秋的好看,村里的人干农活都黢黑黢黑的,小白秋却白的会发光,一看就是城里的小少爷。
“现在抓的可严了,根本没有你说的拍花子。”
贺长风见白秋不理他,继续道:“你可别不信,万一被拍花子盯上把你抓走,许配给偏远大山里那些嫁不出去的小黑妞,到时候看你咋办。”
白秋不理他,但贺长风眼尖看到白秋的耳朵尖尖上都泛着红。
贺长风往年去送粮又累又困,但这次跟着白秋一块,却觉得路途一点都不远了。
……
到了县城粮库,天已经蒙蒙亮了,贺长风估摸着大概六七点,车子缓缓听稳了,就开始扎口袋过秤。
在粮库里,贺长风可不像之前那么不正经,说话做事非常有调理,叫白秋看着车。他跳下去跟粮库的人开始忙活。
贺长风干的最多。算下来他已经好几天没完整休息了。但看起来还是杂生龙活虎的样子。
这些活儿都是贺长风干了很多次的。
粮库这边的人多,也有望车这边溜达的。白秋眼睛睁的溜溜圆防止别人顺走粮食。
整整一个上午连口水都没顾得喝,白秋带的那些水,自己就喝了一口,剩下全进了贺长风的肚子。
终于记录完了,贺长风拿到粮库开的票据,揣在衬衣兜里。拦着白秋,道:“饿不,哥请你吃国营饭店的肉包子。”
就听白秋的肚子发出咕噜噜的声音……
18、黑市
白秋脸红,倒惹的贺长风调侃:“咱们现在就去。”
白秋打定主意离他远远的,俩人各走一边,但贺长风不干,白秋走哪儿他走哪儿,还拉着白秋的胳膊道:“我得保护你,省着被拍花子抓走。”
白秋道:“满大街我就瞧着你不像好人。”
贺长风道:“胡说,我可是三代贫农,根正苗红。”
路上灰扑扑的,整个大街上的人不是穿灰色就是穿蓝色的衣裳,有个骑着自行车在马路上过,用手波动的车铃引起了俩人羡慕的目光。
在街边还看见从家里搬出来小板凳在巷子口坐着的妇人,在织毛衣。
路上的人并不多,大部分人都进厂子干活儿,只有一些成分不好的人,或者没厂子的人的才能留在家中,没工作不能给社会主义事业添砖加瓦一向被人看不起。
不能光明正大出来见人。
县里虽然不繁华马路也修的宽敞,比村里的小土路强太多了。
离老远就看见国营饭店这几个牌子了,正是饭口,里面几乎都坐满了。这年头家家也都将将温饱,能出来下馆子的可都不是一般人。
再加上俩人长得也出众,一进来就被服务员招待到了一个桌子前。
所有的菜单都写在墙上了,直接点菜就行。
这边小炒一元钱一道,炖菜贵一些,像是东北特色小鸡炖蘑菇要8块钱一份呢,肉包子两毛钱一个可真不便宜。现在工人一个月的工资才二十多块钱,要是吃点好的。一个月的薪水都没了,不拿钱还真不敢进来。
白秋道:“来五个包子。”
贺长风说他请客,似乎怕光吃包子没有牌面,非要再点一个牛肉汤和一个炝拌菜。
光这两样东西就要两块钱,被白秋拦住了,就只点了五个包子。
贺长风道:“咱也不常出来,吃一顿就吃一顿呗。”他还有点私房钱。
白秋道:“你要是想吃,下次我给你做。”没必要在这边花冤枉钱。赚钱不易,在乡下赚钱更难,他也不想欠贺长风人情。
但显然贺长风不这么想,一直看着他嘴角轻轻的翘了起来。
没一会儿肉包子就上来了。每一个都有拳头那么大,这年头人都实在,馅料也多,他们饿了一天,吃到了这么香的包子,吃的速度都很快。
五个包子根本没够他们吃的,又加了三个。虽然小知青不让他点汤,但俩人加了两碗小米粥,算账下来一块七,大吃一顿堪比过年了。小知青想要买单,但是有贺长风这个北方人在那里,哪儿能让他花钱,那不是埋汰他么!
吃到了肉包子,白秋道:“我去办点事儿,咱俩约定个地方,待会儿我来找你。”他想找书这个事儿不能让人知道。
贺长风才不肯呢,道:“一块走,你就当我不存在,我不会碍事儿的。”他就感觉小知青要做点啥秘密的事情,这人生地不熟的,他万一走丢了可咋整。
白秋好说歹说都没用僵持了一会儿,贺长风道:“我们去供销社买点东西。”村口也有供销社但东西少,想要买的全还得去县里。
白秋熬不过他,只好跟着他一块去了供销社。
刚一进去就看见擦的锃亮的玻璃柜台,台面上摆放着红双喜的脸盆,搪瓷缸子,还有暖瓶。后面有布料,衣裳,柜台里面最中间的位置摆放了一块最流行的上海手表。旁边还有收音机和卡带机。
他们村的村委会也有个卡带机,但那都是老物件了,虽然能用放出来的声音吱吱呀呀的,也就李书记宝贝。
前面还有几个妇女在那边抢糖,收秋之后没多久就要过年了,糖块可是紧俏货,临近跟前不好买,还不如早早的准备上,到时候一盘瓜子里掺里两个,也算是殷实阔气的人家。
“同志,多少钱一斤?”
“五毛钱一斤,但得有票。”营业员说着。
白秋垫着脚看了一眼,都是普通糖球,没有他爱吃的橘子瓣和大虾酥,但贺长风却要了半斤。糖块被牛皮纸包裹起来,提个绳拎着就能走。贺长风拿了叫白秋放在包了,又买了几盒洋火。其实就是火柴。在村里烧锅又烧炕用得费,得多买一些预备着。
白秋眼心里急,待会儿贺长风置办完东西,难道还真的跟他一块去买书。
正在这个时候老天爷似乎听到了他的心声。
从外头进来一个人,惊喜道:“贺长风你怎么来了。我可得批评你,来这边怎么不找兄弟呢?”来的人身穿杀猪佬的蓝色围裙,直接跟他说起家常来了。
这人叫张伟,是贺长风发小,进了肉联厂上班,单位直接把他户口迁到了县里,可阔气了……
贺长风刚跟张伟寒暄了一句。
就见白秋找到了机会,立刻道:“小村长你们先聊我有点事儿,待会儿回来找你。”说完鞋底子跟抹油了似得走了。
“白秋……白秋!”声音从后面传来。
白秋跑出去,快步的钻进了一个巷子里,四下无人他才停下来喘息了几口,要不是他反映快,绝对不能甩开贺长风。
他略定定神,打算快一点买早点回来,刚才听贺长风叫他的声音好像挺生气的。算了,出都出来了,在想也是没用,来的一道他都没看见哪里有卖书的。
那就只有一个地方有了,黑市。
他立刻快步的走了一个方向,幸亏他上辈子是魂魄的状态没少溜达,不然肯定找不到。
甭说他一个外地的,就是土生土长的县里人也有一大部分人不知道黑市的位置。
现在差不多下午三四点的样子,黑市上的人都是拿一块破布把东西摆在地上。
不知道从哪里淘换的袁大头,硕大的银锭子,还有老红木的首饰匣,豆青的翡翠圆镯。
白秋是第一次来到这边,刚踏入黑市的时候他浑身的汗毛就竖起来了。估计整个县城的街溜子都在这边了!
现在严查,敢出来干这个的都是狠人,这些人一个个长得凶神恶煞。再加上东北人个子高。带着很强的压迫感。光那些街溜子从上到下打量他的眼神都让他不寒而栗。
白秋虽然找到地方了,但这并不是黑市的全貌,黑市有卖粮和肉,只要钱到位甚至还能搞到二八自行车,现在投机倒把可是大罪,东西都是藏着卖的。
之前左盈盈就是搭上了黑老杨这给线,她做的卤鸡爪子赚了第一波钱。
白秋走了几步,还想继续往前走,却被一个彪形大汉给拦住了,道:“这里不是你能来的地方。走走走,一边去!”
白秋道:“我是来买东西的。”
对面这个彪形大汉道:“你想买啥?”
“买老爷们不?”旁边那个脸上带个刀疤的男人居然还朝着白秋吹了个口哨。
白秋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最烦别人调戏了。
谁知对方却哈哈大笑。
白秋瞅着眼前这个人还算正值道:“我想买书。”
买书这种话在外头听来匪夷所思,但在黑市却稀松平常个事儿。
眼前这个人道:“这没书,滚滚滚,今儿怎么回事儿,一个要卖书一个要买书寻我们开心呢?”
白秋道:“卖书那人在哪儿?”
“刚被我轰走,也是个小白脸。”
白秋简单道了声谢,就快步离开这里了。这些流里流气的人就像是阴沟里的老鼠十分的让人厌恶。
走出黑市,路上好几条分叉口他傻眼了,去哪儿能找到刚才卖书的那个人呢?
望着几条岔路口发呆,周围连个能问话的人都没有,难道今儿注定要无功而返么?前面两条是大路,一条是小路。白秋想了想手里拿著书的人应该不会招摇的从大路走。赌一把,直接去了小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