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季铭微微沉吟,说道:“这样看来,外来人行骗的可能性就更大了。不过,那两人特意拿着一对真的青玉杯和一只假的,从外地跑来京城行骗,也挺奇怪的。”
鲁掌柜担心的说:“那两人会不会早就跑了?”
杨季铭不禁微微蹙眉,“要是人真已经离了京城,想追捕就难了。”
张勇也说:“这都过去好些天了,要是换成我,我一拿到钱就跑了。”
鲁掌柜心痛的想哭,急道:“这可怎么办哪?”
杨季铭沉默,思索着对策,却是一筹莫展。
这时,隔壁桌上的年轻人呵斥自己的小厮:“我让你买两包桂花糕,怎么有一包里掺着几块红豆糕?就算一样好吃,用同样的油纸包着,红豆糕就是红豆糕,不是桂花糕!”
那小厮说:“公子,我错了。卖糕点的老板说桂花糕就卖剩下了这么多,我便让他拣了几块红豆糕来补。”
杨季铭无意中听到隔壁主仆的对话,脑中突然灵光一闪,连忙问鲁掌柜:“鲁掌柜,一开始那两只真的青玉杯,你可有放在一起比对过?”
“没有,那两人压根就没在我跟前凑一块过。”
杨季铭呵的笑了一声,“我明白了,其实根本就没有两只真的青玉杯,而是一真一假。”
“三少的意思是,他们一开始拿的两只青玉杯,其实是同一只?”
“没错。”
“可是,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不这么做,你能痛痛快快的把那一千两拿出来?不得先鉴定一下真伪?”
鲁掌柜终于反应了过来,气道:“那两骗子!”
张勇也听明白了,呵呵笑道:“鲁掌柜,常年打雁,这回被雁啄眼了吧。”
鲁掌柜心痛的捶胸顿足,“哎呦喂,您二位就别埋汰我了。”
杨季铭说道:“还不到放弃的时候,我们继续想办法。”这是他当差后办的第一件差事,他不想轻易放弃。
鲁掌柜像看救命稻草一样看着杨季铭:“多谢三少,这事劳您多费些心,以后您再去我铺子里当东西,我一定给您一个好价钱。”
张勇诧异道:“季铭老弟,你也要去当铺当东西?”
杨季铭清咳了一声,说:“有些用不上的东西,就拿去当铺卖了,免得浪费。”
说完这话,他对鲁掌柜说:“分内之事,鲁掌柜不必客气。”
鲁掌柜讪讪的笑了一声,想起杨季铭当的是他自己的新婚贺礼,意识到自己不该提这茬,便说道:“那我先去铺子里忙了,这事辛苦二位。”
鲁掌柜离开后,杨季铭结了茶钱,和张勇继续去找线索。
茶楼上,尚嘉言从打开的窗户里看了眼杨季铭离开的身影,让槐安放下茶钱,也离开了茶楼。
尚嘉言回府后,就看到他大哥尚嘉树在等他。
尚嘉树问:“见到杨季铭了,觉得如何?”
“只能说,模样还算是看得过去。至于其他,哪里是见一面就能知道的?更何况,他不知道我,我没跟他说话。”
尚嘉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模样过得去就行,其他的等你嫁过去以后慢慢了解。”
被大哥取笑,尚嘉言不禁微微红了脸。
尚夫人走了过来,“成亲前是不能见面的,老大怎么也胡闹了?”
“母亲教训的是。”兄弟俩认错很快。
尚夫人终究是最心疼小儿子的,把大儿子赶去忙公务后,就和小儿子进屋说话。
尚嘉言吩咐槐安把两包糕点装盘端进来。
尚夫人说:“听说杨季铭和你定亲后就像换了个人似的,这几日在顺天府也算是勤奋,但愿他是真的改过自新了。”
“母亲,这桩婚事是父亲点的头,您应该相信他的眼光。”
“他要是眼光好,当年就不会抬了那女人进门,把你给害了。也怨我,没有照顾好你。”尚夫人抹了抹眼泪,一想到自己的儿子被丈夫的小妾投喂了孕药,就悲愤不已。
“母亲别难过,一切自有定数,或许合该我坐一回花轿。”
“倒让你安慰起我来了。言言,你放心,我会替你都安排好的。”
另一边,杨季铭和张勇一起去了趟鬼市。
京城的鬼市,不是走黑的,也不是夜里的,而是南城里的一条杂货街。
张勇提醒杨季铭:“老弟,南城的鬼市和其他街市不一样,三教九流,鱼龙混杂,是兄弟们平日里最不爱巡逻的一条街。”
“我找个人,叫老不赖。”杨季铭记得书里,女主嫁给男主做继室后,来这里找过这么一位造假的老行家。
临近的摊位上,一个瘦小伙旁听到他们话后,说道:“老不赖,最爱赖了。你们走快点,或许还能见上他最后一面。”
杨季铭定定的看向那摊主,问道:“这位小哥,可否告知老不赖在哪里?”
“往前走两百米,门口挂着一个大扫把的就是老不赖家。”
“多谢。”
道了一声谢后,杨季铭和张勇便匆匆赶过去。
一个浑身脏兮兮的小老头就那么从屋里刚好飞到了他们脚下。
紧接着,两个彪形大汉从屋里走了出来,其中一人说:“老不赖,今儿你要是再不还钱,咱们兄弟俩就把你打个半残!”
“你们就是打死我,我也没那么多钱哪!”
“打死你算什么,东城黄帽街卖豆腐的那一家子,以后就别想有安稳日子过了!”
“不关他们的事,别找他们的麻烦。”
“老不赖,你还钱不就行了,别做老赖呀。”
老不赖恳求道:“你们宽限我几日,我再想想办法。”
“不行,今天必须还!不还,我们就去找卖豆腐的一家。”
“他欠你们多少钱?”杨季铭出声道。
老不赖和讨债的人不禁都看向他。
“哟,两位差爷,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们可没犯事,讨债而已。”
“他欠你们多少?”杨季铭又问了一遍。
“四百两。”
“胡说!是三百二十二两。”老不赖急道。
讨债的人龇牙咧嘴的看向老不赖:“利息!知不知道?”
“我替他还。”
“你?”那两大汉目露怀疑的看向杨季铭。
张勇也很诧异,急忙拽了拽他的袖子,小声的在他耳边说:“你真要替他还?”
杨季铭对张勇轻轻点头,心想,女主找过的人,大概率能用得上,他想在老不赖身上赌一把。
杨季铭对那讨债的人说道:“我身上没带那么多钱,你们明日一早就在顺天府衙门外的胡同里等着,我拿钱给你们。”
“这位差爷,您不会是诓我们的吧?要不,立个字据?”
“好。”
杨季铭立了字据后,催债的两人便离开了。
老不赖心中疑惑,但还是道了谢。
杨季铭突然感受到背后有一股带着怨毒的灼热目光,回头望去,却没发现有人正在看着自己。
老不赖把杨季铭和张勇请进屋里,对杨季铭说道:“这位差爷,小老儿老不赖,常年在鬼市做活。g v网。址。55元永 久送综合。肉漫。画网。微ly xyy cc敢问您尊姓大名,家住何方,等小老儿凑齐了银子,就给您送去。”
“我姓杨,是顺天府的捕快,这位是张捕头。老不赖,我们想向你打听一件事。”
“两位请说。”
杨季铭拿出了鲁掌柜的那只假青玉杯,“你可曾见过这个?”
老不赖仔细瞧了瞧,“见过,这是我做的,有些年头了。”
顿时,杨季铭和张勇都不禁面露喜色。
杨季铭问道:“你可还记得是什么人请你做的?”
“两位请稍等。”
随后,老不赖拿出了一本旧账簿,一边翻查一边说:“我打小学的这门手艺,年轻时有人曾教过我简单的记记账。”
不多时,老不赖就找出了青玉杯的记录,是三年前一个姓赵的人订做的。
循着这条线索,杨季铭找到了南城一户姓赵的人家,他还意外的发现这家人竟是女主家的旧仆。
第3章 成亲
鲁掌柜的案子得以告破,原来是那赵姓两兄弟乔装改扮后去的宝骏当铺。
张勇提议衙门里的兄弟们一起去喝一杯,庆祝杨季铭办好了差事。
酒桌上,张勇举起酒杯,对大家说:“以后季铭老弟就是咱们自家兄弟了,大家都要相互帮衬着。来,干了!”
最后,这一桌酒菜钱,张勇也没再让杨季铭一个人破费,而是所有人均摊的。
尚府,许一桓将杨季铭夸赞了一番。
那案子虽不大,但却不易查,杨季铭仅用数日就理清头绪,找到线索,破了这案子,实属难得。
杨季铭醉醺醺的回府后,被杨正义逮了个正着。
“瞧瞧你,大晚上的才回来,一身酒气,做什么去了!”
“父亲容禀,儿子今日破了一个案子,同僚们为儿子庆祝,便少饮了几杯。”
杨正义的脸色这才稍稍缓和,“后日就要过嫁妆了,你明日去衙门后,记得请几天婚假。”
“是。”
杨季铭回屋后,擦了把脸,头疼的躺到床上,无比的怀念现代生活。
然而,不管他如何的想回到现代,时间都是在有条不紊的走着。
大婚前一日,尚府过嫁妆。
满满当当的一百二十抬,杨季铭的院子腾空了一半,用来放置尚嘉言的嫁妆。
张妈妈是尚夫人身边体面的管事妈妈,说话做事滴水不漏,向侯府老太君和大夫人仔细回了话,乐呵呵的回尚府复命。
杨季铭只听说,尚府的人离开后,大夫人气得摔碎了一套琉璃盏,杜姨娘给她院里伺候的下人每人赏了二两银子。
大喜的正日子,杨季铭束了发,换上新郎服。
他骑上高头大马的时候,心里小小的庆幸了一下这段时间有认真的向张勇学骑马。
一路上吹吹打打,绕了半个京城,终于到了尚府门前。
杨季铭下马的时候,由于骑马的时间有些久,差点没站稳。
他稳了稳心神,被陪同迎亲的傧相们簇拥着往尚府走。
尚府大门处,尚嘉言的二叔尚敬遥亲自拦门。
杨季铭的傧相里,除了以前的两位狐朋狗友,其他都是大夫人安排的,站在这位儒雅慈祥的翰林院掌院学士面前,个个怵得跟耗子见了猫似的。
杨季铭指望不上他们,自己往前一步,规规矩矩的作了个揖,恭敬的说道:“侄婿拜见二叔,侄婿来迎亲了,还请二叔让侄婿进去。”
尚敬遥笑得眯起了眼,说:“我那侄儿是整个尚家的宝贝,恐怕不能这么轻易放你进去。”
“敢问二叔,有何条件?”
“翰林院最近正在编修一本算术书,我昨日正巧看到一题,不是很难,就拿来考考你。”
“请二叔出题。”杨季铭心里稍稍松了口气,幸好是数学题,而不是吟诗作对之类。
“听好了,此题是今有物不知其数,三三数之剩二,五五数之剩三,七七数之剩二,问物几何?”
杨季铭仔细理解了一下题目,有一个未知数,除以三余二,除以五余三,除以七余二。
“二十三。”
尚敬遥的笑意在脸上僵了一瞬,不可思议的看着杨季铭,“答对了。”
顿时,其他看好戏之人的目光也或多或少的露出了诧异之色。
杨季铭谦逊的说道:“多谢二叔,侄婿也就会算几个数。”
话落,心生疑虑之人了然了许多,杨季铭虽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但他有个出身商户的生母,会算数不足为奇。
过了大门后,拦在二门处的是尚嘉言的一众堂兄弟和表兄弟们,一个个的伸手要红包。
杨季铭替老不赖还钱后就剩下了三个铜板,但他有个有钱的亲娘。大夫人没为他准备散发的红包,杜姨娘准备了。
杨季铭大方的从怀里掏出红包,一人一封。
趁着这些堂表兄弟拆红包的时候,杨季铭和傧相们闯进了二门。
“新郎官来了!”
喜婆扬声报喜,进屋来看尚嘉言准备得如何了。
陈夫人笑着说:“马上就好,误不了吉时。”
她是尚夫人请来的全人,来为尚嘉言梳头的。
陈夫人笑着拿起用红线细细缠过的喜梳,在尚嘉言头上轻轻的梳着。
“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
尚嘉言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快速跳动着,左手手指扣着右手手指,微微攥紧,仔细感受着梳子在头上轻轻划过的节奏。
他心道,自己终究还是嫁了。
陈夫人梳完头后,尚夫人从丫鬟的手里端了汤圆亲自喂尚嘉言吃。
尚嘉言低头看了眼碗里,里面除了汤圆,还有红枣、花生、桂圆和莲子。
尚夫人说:“要把这一碗都吃了,图个吉利。”
尚嘉言点点头。
他从天不亮就起来后,至今还未进食,出门上轿后,今日还不一定能吃上饭。
这时,槐安从外面快步走了进来。
“大少爷让人在院子里拉了条钢索,让新姑爷从钢索上走过!”
尚夫人舀了勺汤圆喂尚嘉言,尚嘉言张嘴吃了。母子俩就跟没听到似的。
尚嘉言知道大哥在他门外拦门,也知道大哥必会给杨季铭出难题,只是没想到会是这个。杨季铭不是练家子,哪里能做到从钢索上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