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住,媳妇儿,我又给你丢脸了。”
尚嘉言忍住眼眶里的泪水,仔细的为他把背上的伤敷好了药。
顾妈妈敲门,煮了鸡蛋送过来。
杨季铭缓缓坐起身,尚嘉言用剥好壳的鸡蛋为他揉着眼睛。
而后,尚嘉言把毛巾湿了热水,拧干后扔给杨季铭,淡淡的说:“自己擦擦身子。”
杨季铭把自己能擦到的地方都擦了擦,一边擦一边留意着尚嘉言的脸色。
“景烁,你没在生气吧?”
“都三更天了,趴着睡吧,趴里面。”
尚嘉言把毛巾和脏衣服扔在一旁,吹灭了蜡烛,睡在外侧。
“景烁,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尚嘉言的眼泪没有刹住。
“我错了,你别哭。”杨季铭顾不上自己的伤,连忙温声哄他。
“我都知道了,嘴长在别人脸上,别人爱说什么就让人说去。”
杨季铭顿了一下,把他拥进怀里,“我媳妇儿这么好,怎能容得那些人诋毁?下次再让我听到,我还得往死里揍。”
“你个不长记性的,还想再挂彩?”
“媳妇儿,我不主动惹事,但我也不怕事。我向你保证,我尽量保护好自己不受伤。”
“你就是想让我心疼死。”
“我就知道,媳妇儿最心疼我。”杨季铭在他嘴上亲了一下。
“少贫嘴,快趴好,别乱动。”
“嘶,疼。”
“我还以为你是铁打的,不知道疼呢。”
“唉。”
“真的很疼么?”
“媳妇儿亲亲就不疼了。”
啪!
“疼,媳妇儿。”
“快睡觉。”
作者有话要说:之前这章把二老爷和四老爷的名字写反了,做了一下修改。
第38章 伤后
西苑这边, 四夫人看着杨宸睡下后,才黑着脸回正房。
“孩子还小,做错了事就好好的教, 做么么要用家法打他?”四夫人怒视着杨正鹏。
杨正鹏被气得直跺脚,“你知道他都说了些么么吗?这个逆子, 就是被你宠得无法无天。”
“不就是说了季铭他媳妇一句吗?至于要这么兴师动众的用家法?”
“季铭媳妇是什么人?他是吏部尚书尚敬程的儿子!我现在回京留用, 任命还没下来,要是给我一个候补,我还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才能补上个好缺!”
四夫人不禁愣住, “咱回京前, 不是说好了可以补右佥都御史的缺吗?”
“能不能补得成,是尚敬程一句话的事。”
顿时, 四夫人瘫坐在榻上, 终于反应了过来。“我说你怎么对宸儿这么狠呢?”
“我要是当不成这官, 四房就只能一直仰仗着大房的鼻息,你娘家那几个兄弟的好日子也就要到头了。”
四夫人想了想, 说道:“明日我备份礼去向季铭两口子致歉。”
“你最好带着那逆子一起去!”
“逆子逆子的, 叫这么难听做么么, 他不也是你儿子啊?你没惯着他吗?”
“行了,我不跟你吵。”杨正鹏甩袖抬脚就走。
四夫人将枕头朝门口扔了出去, “你也就这点出息。”
次日一早, 尚嘉言先为杨季铭换了药, 然后再为他更衣。
福全送了洗漱的热水过来, 槐安和紫玉紫兰进屋伺候。
早膳摆上桌后, 杨季铭与尚嘉言就坐下用膳,方姨娘也掐着时辰似的刚好过来。
杨季铭说:“开动吧,吃完早饭后, 我还得去衙门。”
尚嘉言微微蹙眉,说:“今天就先别去了,把背上的伤养好了再去吧。还有,眼睛处的红肿也还没消下去。”
“不去不行,昨晚衙门里的兄弟们都因为我掺和了进去,也都动手了。”
尚嘉言搁下还未来得及动的筷子,淡淡的说:“没什么胃口,我不吃了。”
杨季铭连忙拉住他,“早饭不能不吃,少吃一点。”
“不饿。”尚嘉言把头扭向另一侧。
杨季铭犹豫了一秒,叫来福全,对他说:“你去一趟衙门,就跟张捕头说,我昨夜回府后受了家法,下不来床。”
福全应了一声,就急忙去衙门。
杨季铭把尚嘉言的筷子塞回他手里,柔声细语的哄道:“好了,不生气了,先吃早饭吧。”
尚嘉言斜了他一眼,“不管是什么原因,你们一群衙役打群架,都是不对的。这事因你而起,今日你去衙门,免不了要被许大人责罚。”
“养好伤还是得去,该被罚还是会被罚。”杨季铭边说边开动,他没有食不言的习惯,以前就经常和朋友边吃边聊。
“许大人知道你在家里受了罚,就不会再罚你了。”说完,尚嘉言也开始动筷。
“那就好,我还真怕许大人也打我一顿。”
“他顶多扣你工钱。”
“那还是打我一顿吧。”
“出息。”
方姨娘搁下筷子,笑嘻嘻的拍着手,傻乎乎的说:“吃饱,吃饱。”
杨季铭对尚嘉言笑着说:“听听,方姨娘叫你吃饱饭呢。”
尚嘉言轻轻的笑了一声,“吃饱了才有力气打你。”
方姨娘笑嘻嘻的拍手说:“好啊,好啊。”
尚嘉言扑哧一笑,“姨娘也赞同呢。”
杨季铭耷拉下脑袋,“她哪里知道我们在说么么?景烁,只要你不生气,怎样都好,我任打任骂。”
“行了,赶紧吃饭吧。”尚嘉言的眼底溢出笑意。
杨季铭低头笑了笑,继续吃早饭。
方姨娘掩下一抹笑意,疯疯癫癫的跑去院子里。
杨季铭与尚嘉言刚用完早膳,杜姨娘就来了。
杜姨娘满脸心疼的看着杨季铭,急道:“怎么样,伤得严不严重?”
杨季铭笑着说:“姨娘别担心,小伤。”
尚嘉言引着杜姨娘坐在软榻上,“今早替他换药的时候,伤口已经开始结痂,伤势不重。”
杜姨娘用手绢抹了抹眼泪,“昨夜的时辰太晚了,我不方便过来。今早掐着时辰算准了你们吃完早膳才过来。”
她昨晚得到前院的消息后,就急得一宿没睡。若非白萍劝住,她当时就不顾一切的冲到前院正厅去了。
“让姨娘担心了,是儿子不肖。”
杜姨娘看着儿子,心疼,又欣慰。
“你们俩都受委屈了。”儿子儿媳受委屈,这个仇,她记下了。
杨季铭大大咧咧的笑着说:“姨娘,别放在心上,真是小事。你看我,活蹦乱跳的。”话落,他就当着杜姨娘的面蹦哒了两下。
杜姨娘急道:“伤着呢,你别乱动。”
杨季铭不以为意的笑了笑,“所以姨娘就别担心了。”
杜姨娘轻笑出声,“看你这么活蹦乱跳的,我这心总算是踏实了。”
说完,她又问:“请大夫了么?”
杨季铭愣了一下,只是小伤,完全没想到要去请大夫。
尚嘉言说:“已经让人去请了,这会儿应该也快到了。昨夜我替他上药时,见问题不大,就没急着请大夫过来。”
杜姨娘轻轻的“嗯”了一声。
没过多久,大夫就来了。
大夫为杨季铭检查伤口重新上了药,只叮嘱道:“饮食要清淡,多休息。”
送走大夫后,杜姨娘有些无措的坐着。按理来说,她这个姨娘该离开了。但是,她舍不得。
尚嘉言浅浅的笑着说:“姨娘,我还有些事想向您请教,能不能请您多坐一会儿?”
顿时,杜姨娘的笑容就更灿烂了,越看儿媳妇越满意。“哎,好。”
尚嘉言和杜姨娘唠着家常,杨季铭静静的陪在旁边,偶尔插上一两句话。
突然,院子里传出惊呼声。
方姨娘拽着四夫人的头发大喊着:“小偷!小偷!”
“快松开,你这个疯婆子!”四夫人疼得龇牙咧嘴。
四夫人身边的婆子丫鬟急忙拉开方姨娘。
杨季铭与尚嘉言快步走出屋子查看,顾妈妈等人也闻声快步走到了院子里。
紫玉紫兰拉着方姨娘到旁边,方姨娘嘿嘿傻笑着,一副疯疯癫癫的样子。
尚嘉言走到四夫人身边,面露关心的问道:“四婶,您怎么来了,没伤着吧?”
四夫人的发髻被拽得散乱,衣领也不整齐,模样略显狼狈。
四夫人稳了稳心神,说道:“昨晚我那混小子惹是生非,累了你们,我来替他向你们赔罪。这是给你们压压惊的。”
说罢,她就从丫鬟手里把红纸包的礼盒递给尚嘉言。
尚嘉言轻轻推拒了一下,淡淡的说:“他们兄弟俩闹着玩,他们的事情就让他们自己解决吧。”
四夫人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说:“话是这么说,但你们堂弟年纪还小,我少不得还要多替他操心。”
尚嘉言没有接他的话,说:“四婶快请进屋坐吧,咱们就别站着说话了。”
这时,杜姨娘走了过来,“哟,四夫人怎么这么……”杜姨娘没往下说,只是看好戏般的看着四夫人的头发和衣领处,嘴里还啧啧不停。
四夫人的脸色黑了黑,说道:“我先回去拾掇一下自己,晚些时候再过来。不过这礼,我都带来了,你就别说不要了。”
尚嘉言说:“若这是四婶赐予我们做小辈的礼物,长者赐不可辞。若是替堂弟赔罪的,那我就真不能收。”
四夫人顿了一下,眸底藏着一丝怒意,笑着说道:“算是我给你们的礼物。”
“那就多谢四婶了,四婶慢走。”尚嘉言把她送到了院门外。
杨季铭笑着给方姨娘竖了个大拇指,“干得漂亮。”
尚嘉言回来刚好看到,不禁斜睨了他一眼,“那是四婶,是长辈,你注意点。”
“知道了,媳妇儿。”
杜姨娘扑哧一笑,说:“三少爷还是得三少夫人来治。”
尚嘉言尴尬的说:“让姨娘见笑了,我平时不是这样的。”
杜姨娘笑了笑,突然收起笑容,正容道:“三少夫人,院门不落锁的时候,院子里不能没人。”
“是,多谢姨娘提醒。”
“我差不多也该走了。三少爷受伤,三少夫人要照顾三少爷,不如我先帮忙照顾方姨娘一段时间。”
“如此甚好,多谢姨娘。”
两位姨娘走后,顾妈妈走到尚嘉言身边请罪。顾妈妈很惭愧,竟然会出现这样的错误。
尚嘉言对顾妈妈说:“算了,以后要注意。不论什么时候,院子里一定要留个人守门。”
今日若非有方姨娘,四夫人就是走到他们房门口偷听会儿他们的对话,都有可能。
杨季铭坐在一旁看尚嘉言安排院里的人和事,眼里是满足的笑意。
等到下人们都退下后,他才担忧道:“四婶这人挺爱记仇的,今天方姨娘让她丢了面子,即使方姨娘神志不清,只怕四婶也会对付她出口气。”
杨季铭记得,在书里能和女主斗得平分秋色之人,当属四夫人罗氏。
尚嘉言也不禁面露忧色,但很快舒展眉眼,说道:“咱姨娘把方姨娘接过去照顾,我们要相信姨娘。再说,就算四婶要对付谁,那也是先对付我们。”
“对,要相信咱姨娘。”杨季铭笑着倾身在他嘴角亲了一下,“看你们婆媳关系处得这么好,我高兴。”
“府里的这些事情,你就别操心了。眼看着就要过年了,得快点把伤养好。”
“遵命,媳妇儿。”
“别贫。我跟你说认真的,要是让我大哥见到你这副模样,你就等着被他收拾吧。”
顿时,杨季铭就蔫了。
另一边,许一桓下朝后,就寻着杨正义走了过去。
“杨侯爷,请借一步说话。”
杨正义微微一愣,猜到是为了昨晚的事情,便和他一起走到了旁边。
“杨侯爷,昨晚您家的两位少爷和姜侯爷家的少爷在花街打群架,连顺天府的捕快都参与了,这事若是被人弹劾,你我还有姜侯爷只怕都吃不了兜着走,至少落个管教不严的罪名。”
“许大人的意思是……?”
“现在已经是腊月底,马上就要过年,不如暂且让杨季铭休沐。”
“那他何时能回顺天府衙门?”
“等过完年,我们到时候另作商议。”
杨正义微微蹙眉,沉默了片刻,继而才说了一个“好”字,告辞先行一步。
尚敬程向许一桓走了过来,“多谢许老弟,我那儿婿,让你费心了。”
许一桓摆摆手,说道:“他是我顺天府的人,用不着你来谢。”
尚敬程轻叹:“希望他能顺利通过童试。”
本朝的童试是每年二月举行,是科举考试的第一道门槛。有人小小年纪就一路考到会试,也有人考到头发须白仍是一介童生。
尚敬程从得知杨季铭准备参加童试起,就不免替他担心。
许一桓说:“我看他问题不大,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去吧。”
第39章 除夕
杨季铭被安排放大假后, 就干脆宅在沉香院温书备考,还能有更多的时间陪媳妇儿。
很快的,就到了除夕这日。
尚嘉言指挥着下人张贴春联和福字, 而后又亲自清点年货,忙前忙后, 忙得不亦乐乎。
这是他嫁过来后的第一个新年, 尚嘉言十分期待。
按照惯例,年夜饭是所有人一起在福喜堂用的,今年亦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