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足高墙内[快穿][穿越重生]——BY:钟一日

作者:钟一日  录入:04-10

  不对,万一他在别处说了呢,这样想着又睡不着了。
  他要是想说出去,把人弄死都没用,人死了字画诗文也会一直流传,他真是弄出什么惊世佳作,大梁没了,他女儿都跟他扯不清。
  呸,大梁千秋万载。
  运河岸边,郑照临走前特意去问王三媳妇买。驴肉火烧的做法。五两银子,王婆乐呵呵的收了下来,让媳妇详细把驴肉火烧做法说清楚。郑照边听边用墨脂笔录下来,回来正好又路过了之前的那个茶肆。
  老人一见郑照便记起来他,笑着问道:“公子那日可找到驴了?”
  郑照摇头道:“活驴没找到,倒是吃到了驴肉火烧。”
  “王三家的驴肉火烧。”老人颇为惊讶,这王三家的居然杀驴招待贵客了,莫不是见婆媳两个寡妇见人家俊俏想成好事?
  郑照点头道:“唇齿留香,我今日正是来买她家方子的。”
  这是该和乡老们说说,这些年轻寡妇越来越不像话了,近些年连节都不守了,改嫁的改嫁,瓜田李下的瓜田李下,老人把水壶提起来,问道,“不知公子高姓大名?”
  “郑照,郑乱萤。”郑照拱手说完就上船了。
  老人眯着眼睛看船远去,决定等晚上把茶肆收了就去找乡老们,知道了姓名也不怕当堂对质了。
  只把丹青换酒金,世间万事不关心。月移篷影醒未醒,人在芦花深更深。
  郑照誊写完驴肉火烧的食谱,躺在船头半醉半醒,沧州果酒清冽可口,名不虚传,不该因为不爱喝酒就只买一壶的。
  舟行数日,郑照又回到了临清,自上次离开已经将近半年了。
  他在临清时,先是在家玩弄笔墨,后来和卫昀恒余光笃一处学习,这临清城倒没真的玩赏过。下了船,他先命平湖去官牙那里买房置地,自己则去拜会郑炼。虽然兄弟关系不亲密,但郑炼作为兄长的责任从未落下,除了因为惧内不敢让他们进家门外。
  不过这次倒是让他进了。
  有些歪名但被赶出家中的庶子,和书画双绝名满京华的新科进士,在哪儿都是两种待遇。
  府上的丫鬟奉了茶,郑照看向好久未见的兄长,郑炼身形比上次见更富态了一些,越发的像个商人了。但他脸色郁郁,说话时总走神,半晌才回上一句话。
  郑照问道:“大哥精神恍惚,似有烦心之事?”
  郑炼叹气道:“唉,你嫂子你是知道了,四妹妹在我这儿住着她便不乐意了。可她一个姑娘家,我怎么能让她住外面,万一出了事,我别说向家里交代了。我自己的良心都过不去。”
  郑蔷也在临清?庆国公府虽然比不上那些传了两三百年的世家,但家中规矩也不少,若是无事,决计不会让一个待字闺中的姑娘到临清来的。
  郑照问道:“四妹为何在临清?”
  “当时三弟为何来临清?”郑炼反问了一句,又说道,“三弟是因为什么来临清的,四妹妹就是因为什么来临清的。”
  他是因为醇娘之事,郑照皱起眉头问道:“我离开京城后,四妹妹到底发生了何事?”
  “也许这话不该我说,但你听我说,总比在别人那里听到好。”郑炼把茶盏放下,挥手遣退了丫鬟,沉默一会儿,终于说道,“一月前,四妹妹跟人私奔了。”
  郑照闻言有些难以置信的看向郑炼。
  郑炼摇头说道:“她是跟一个戏子私奔的,给家里留了一封信。家里发现后火急火燎的找她,到处都没找到。结果过了半个月,她自己出现在庆国公府的正门口,又回到家里了。那是三妹妹刚进宫当女官,虽热还没受封,但家里已经有了消息。京中盯着咱家的眼睛多,怕有人拿她失贞之事做文章,耽误了三妹妹的好事,便连夜把人送到我这里来了。”
  “我接到母亲书信的时候看了五六遍都不敢信,四妹妹怎么会跟一个戏子私奔?她心气极高,又争强好胜,爱逞娇斗媚,怎么肯跟一个戏子私奔?她既然肯跟一个戏子私奔,又怎么会自己回来?”
  “我当时还怕四妹妹蒙受冤屈,又问了她十多遍,她亲口说确实跟人私奔了。”
  郑炼起身说道:“三弟走吧,去见见四妹妹。”
  作者有话要说:相传,郑照来沧州游玩,与随从走散,饥肠辘辘之时无意中走到一户人家,那家寡妇姓王,倾慕才子风流,又家贫无米炊,便杀了唯一牲口做驴肉火烧。郑照吃了王寡妇做得驴肉火烧后,赞不绝口,从此王寡妇驴肉火烧遍在全国流传开来。
  女生看完小店墙上贴着的典故,笑着说道:“又一个典故,郑照当年是被撑死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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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世界编号:1
  落花闲院春衫薄, 郑蔷在踢蹴鞠,红裙斜曳露出一双绣花鞋,郑照和郑炼进来时便看到了这幅美人蹴鞠图。
  “三哥哥!”郑蔷看见郑照惊喜万分, 蹴鞠也不玩了, 香汗淋漓的跑过来。郑炼识趣的笑笑, 便转身离开, 好让久未谋面的弟妹们叙旧。
  见大哥离开, 郑蔷便挽起袖子擦干汗, 拿眼睛上下打量着郑照, 见他神气清朗,毫无困顿之色,不禁舒了口气。外人只知他拒官远游,称道郑乱萤纵逸傲散, 庆国府能不知道这到底怎么回事吗?朝阳公主恣势弄权, 斩断了他的仕途, 但父亲为了郑蘅能顺利进宫,不想得罪中宫, 只装聋作哑的不知道。为了庆国公府的泼天富贵, 为了郑蘅的光明前进, 他的是被牺牲的那个人。
  至于朝阳公主存的什么心思,她在妄园看得一清二楚, 口口声声尊崇嫡正,要一夫一妻,结果自己心猿意马, 现在把名声都赔进去了,可好受了吧。她放下翠袖,笑着看向郑照,“许久未见三哥哥风姿更胜往昔,不知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快给妹妹也拿几丸来。”说玩伸出了手。
  郑照从袖中拿出一包金丝小枣放在她手里,“三妹嘴比蜜饯甜。”
  “这枣子居然还糖渍过?”郑蔷拿出蜜饯看了两眼,小枣附了一层白色糖霜。她放在嘴里咀嚼,返砂脆脆的,甜到嗓子都齁得慌。
  两人坐到廊下,一边吃蜜饯一边聊天,说了一会儿闲话,郑蔷拿出帕子,低头把粘到手上的砂糖擦掉。
  “那戏子是画完眉那天我去勋国公府遇见的。”
  “那时我也没注意他,后来你走了,三姐要备进宫,我去益侯府上贺寿,他家也请了那个戏班子,也演的是麻姑祝寿。一时开我不想理会他,可当时阖府上下都忙着三姐的事,根本没人注意到我,我觉得无聊,便和他传起了信,偶尔见上一两面。我原以为他是个轻浮人物,接触后却发现他很容易害羞,一害羞说话都断断续续的。那天偷偷跑来给我说话,不知道鼓足了多大的勇气。”
  “他说他本是良家子,家里穷父亲便把他卖进戏班,从小挨打受骂,他想读书想上进却走不出这泥潭了,到了后来,我是真动情了,可怜他可怜得要命,总觉得我要是不对他好,就没人对他好了。”
  “于是三姐进宫的那天晚上,家里好不容易松了口气,上下都懈怠松散,我收拾了一下首饰细软,趁着天黑从后门走了。”
  “好笑的是,他们快傍晚才发现我不在府里的。”
  郑蔷眨了眨眼睛,不让眼泪流下来,“三哥哥,你知道吗?自打我记事起,晨昏定省从来没晚过一回,可半天早上我没去请安,他们却没在意。我就算做得再好,也是不重要的那个。”
  就连进宫也是郑蘅进,她一开始真以为是选女官呢,呵呵,郑蔷干笑了两声,眼泪流了下来。
  郑照看着她,他理解她的悲伤,却又不理解她的悲伤。
  如果你是重要的那人,注定要去承担应尽的责任,做很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就算无心去争,也是眼中钉肉中刺。也许不重要,才能做自己想要去做的事情。
  毕竟无人在意你,你也就不用在意别人,更没有违逆他们心意后感受到的愧疚。
  郑照也吃了一颗金丝小枣,好甜。他打开扇子,看着扇子上之前写的润格,安静的陪在郑蔷身边,一言不发的等她哭完。有时候心中委屈痛苦,就要哭出来才好,哭出来心胸畅快。洛阳初夏广陵春,自己的痛苦委屈,他人永远无法感同身受,劝解安慰说起来都有些轻飘飘的,不如就哭吧。
  梁间燕子高飞,人静回廊,郑照和郑蔷并肩坐着。
  郑蔷哭了好久,她哭得像是好久都没哭过,眼泪流尽了,她笑着看向郑照,脸上泪痕还未干,“说了这么多,三哥哥为何还不问我怎么自己又跑了回来?”
  郑照收起手中折扇,依言问道:“四妹为何自己返回公府?”
  郑蔷笑道:“我那么相信他,他不仅没告诉我他已经和班主的女儿有了婚约,还想方设法的瞒我。我就回来了。”
  回来了,虽然家中遮掩,但还是不一样了,一艘小船送她到了临清,这辈子都回不去了。大嫂讨厌她,多半是因为一个没了名节的女子要当她弟媳了。上传之前,她连姨娘一面都未见着,只听父亲说虽然是低嫁但也对得起她了。
  她咎由自取,自作自受,但不甘心,为什么郑蘅进宫做皇妃,她要嫁给个出身商贾的童生?
  郑蔷看了眼郑照,笑道:“三哥哥我傻不傻?”
  郑照道:“红拂夜奔,不傻;楼昭君输财,不傻;四妹识人不清,傻。”
  “三哥哥说话如此介直,妹妹要伤心了。”郑蔷闻言笑道,“她们是凤凰涅槃,我是飞蛾扑火,不过好在及时止损,现在还可以亡羊补牢。”
  郑照抬头看向她,她也看向郑照,似乎心中有主意,却不准备告诉他。
  “三哥哥,你是江海客,妹妹我的怨月愁烟,不要沾身啦,”郑蔷扶了下云鬓歪斜的金钗,手腕如白玉,她垂下翠袖,转换了话题,“差忘记问了,我来临清的一路上都听见有人谈起你,三哥哥有如此盛名是何种感受?”
  “还好。”郑照想了想,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于他确实没多大影响。
  人们好奇他的一切,或是善意或是恶意的揣测他一举一动,口水横飞,唾沫四溅,甚至彼此争执,恶语相向。可人们在谈论他的时候,他还是他自己。
  这晚,郑照就留宿在了郑炼的家宅。
  什香面,烧焖子,托板豆腐,八宝布袋鸡,平湖起了一大早就去外面买吃食,然后送到厨房去,只为了少爷醒来能吃热乎的。他本来以为翠安觅夏这些丫鬟没跟来,无人叫起床,少爷得一觉睡到下午去,谁知道他刚把吃食送到厨房,回来就看见少爷披衣起身了。
  “都买到了?”郑照闻了闻味道。
  平湖道:“除了揪头包和下凡肉,其余的都买到了。”
  “摆上吧。”郑照吩咐了一句就回房中洗漱了,丫鬟们伺候他换好衣服,临走前也都回头往食盒里瞅。他笑道:“买得多,你们也一起吃吧。”
  运河往北走,最大的抄关就在临清,南来北往的船只把大梁各地的美食都带到了临清,临清人也在用自己口味改变着这些美食。什香面鲜美滑爽,烧焖子软韧有嚼劲,豆腐颤悠悠水汪汪,鸡肉软烂香酥。
  用过了饭,郑照问道:“姨娘觉得宅子如何?要不是习惯的话,你下午去问问之前我们在临清住的宅子作价几何,能买就买下来。”
  他一放下筷子,丫鬟小厮也都放下筷子。
  平湖回道:“奶奶还没传信过来,想来应该是满意的。早上仰止堂着人送了封信,余小相公给少爷的。”
  郑照把信拿过来看了看,余光笃已经外放到河南了,今年八月赴任,他先赶着回苏州成亲。信中都是他对赴任的忐忑,和对要娶盐商之女的纠结。亲早就定下了,两家媒妁之言,余光笃也没打算悔婚,但扬州盐商知道了他当上了进士,把他未来的妻子换成了另一个女儿,他父亲也同意了。据说这个新妻子知书达理,比之前只会打算盘的好,更适合当官太太。
  这是成亲又不是买卖,哪有不适合在商家换货的道理?
  余光笃气不过,但也不敢反抗父亲,只是对那个打得一手好算盘还能查账本的女子念念不忘。
  信的后半部分则是卫昀恒的近况,在翰林院编书,挺安稳的。四月初的时候,翰林院突然起火,烧掉了不少文典案牍,甚至还有他编撰书籍的稿卷。而后的几日,卫昀恒便查到是有人故意纵火,想掩盖庶吉士舞弊的事情,得到了首辅的赏识,据说皇上也问询过一次。
  余光笃似乎怕三人分隔几地后就生分了,把信写得事无巨细,面面俱到。末尾还说,请郑兄务必回信,有仰止堂分号的地方就可以送信。
  郑照看完信突然有些唏嘘,一段时光转瞬而逝了,一群人也天涯零落。他起身走到书房回信,提笔落字百余言,然后让平湖送去仰止堂,转交给余光笃。没什么好说的,不过衣食住行又画了驴子。
  写完信笺,与郑炼和郑蔷告别,他跟着平湖回到刚买的宅子里。
  拂娘又置办了一堆家什,似乎有了沧州那一折腾,她对漂泊落脚也习惯了,也没跟他念念不断的抱怨,也许是听她抱怨的醇娘也不在身边了。
  “照哥儿,你身量是不是又长了些,今儿先别出门去耍,我让当湖去找个裁缝铺子,给你量量身裁些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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