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被人艾特的叶桦却再也没有吭声,复印店扣扣群里也没有人再说话了。
因为大家都已经看到,那张照片背景中窗户外面的天是黑色的——这是一张在夜晚的明心楼教室里拍摄的照片。
然而明心楼中午都要锁上,晚上又有谁能够进去,拍出这样一张照片?
最重要的是,这条消息是用叶桦的扣扣号发出来的,可是登录着叶桦扣扣的手机在照片里,那偷窃手机的人是如何做到,在用另外一部手机拍摄这张照片的同时,又用原手机中叶桦的扣扣号将这条消息发出呢?
虽然真要传送照片,其实也可以通过无线数据传送,蓝牙或者其他手段都可以。
复印店扣扣群沉寂几分钟后,就有技术帝说出了这个方法,一个人说话后就如同开了泄洪闸,人越多大家就越不容易恐惧,纷纷跳出来骂假的“叶桦”,说他的照片肯定是在其他教室拍的,不是在明心楼,还说要报警查监控,让老师们把他揪出来,居然在学校里散播这种鬼神之说的恐怖言论。
可是后面的群友同学说再多的话,顾绒都没心思去看了,他只觉得有股难以名状的阴冷和诡异森寒的气息自照片中溢出,封住他的口鼻,压迫得他近乎窒息,哪怕他只看了照片一眼,这种感觉也挥之不去。
他退出了复印店扣扣群的聊天界面,打算关了扣扣看电影去,结果在退出界面的前一秒,一条私聊的消息却弹了出来——是来自“叶桦”的。
点开?
还是不点开?
联系人对话框后面“1”的红色消息提示圈,第一次诡艳得叫顾绒心生怯意。顾绒犹豫着,迟迟难以下决定,几秒后手机却如同被另外一个人操作了般,替他点开了聊天界面——
【17计算机3叶桦:今天课间转的笔不小心甩了出去,差点戳到你了,对不起。】
第30章
顾绒这次没犹豫, 吓得手一抖就把手机给扔了出去。
顾绒睡觉时脚一直是对着门口方向的,而沈秋戟却是时而对门时而对阳台,比如今天, 他脚和顾绒一样都是对着门的, 所以顾绒扔出的手机就顺势砸到了沈秋戟的头上。
“哐——”的一声, 听上去还很疼。
对床的梁少和李铭学听到这声音都不由侧目——看来顾绒和沈秋戟还是很不对付的, 也不知道沈秋戟干了什么事都惹得顾绒都直接用手机砸人脑袋了。
然而沈秋戟很无辜, 被手机砸中时他也在玩手机, 啥都没干。
大概是没料到会有这样一场飞来横祸, 他沉默了半分钟后才抚着额角鼓起的红包坐起身看向顾绒。
“不好意思啊沈秋戟……我不是故意的。”顾绒见状赶紧给人道歉, “我就是看到了点吓人的东西。”
沈秋戟捡起顾绒掉在他枕头边的手机, 说道:“你看到了什么,需要通过砸我脑袋增加安全感?”
顾绒的手机屏幕还没熄灭,上面是他的扣扣消息页, 沈秋戟没有窥探别人私人消息的怪癖,但是那人发来的消息还带了照片,所以沈秋戟无可避免的瞥到了一眼。
【17计算机3叶桦:我给你准备了道歉礼物,就放在教室里,你可以来拿。[图片]】
照片依旧是在夜晚的教室里拍的,“叶桦”说的礼物被礼物纸盒好好地包裹住, 还用了根红色的丝带绑好,放在教室的长课桌上。
沈秋戟不知道前因后果, 就扫了眼礼物照片, 挑眉问顾绒道:“怎么还有人约你大晚上去教室给你送礼物?”
顾绒一听,才伸出去准备接手机的手就忙不迭地缩回去了,抱着被子说:“我不去!”
梁少在打游戏,他听话只听了半句, 抬起头兴致勃勃道:“什么?有女孩子约咱们二绒半夜去教室,还要送他礼物?”
“没有这回事。”顾绒缩在被子里,小声说,“那根本就不是女孩子,甚至连是不是人都不知道。”
随后顾绒就将李铭学和梁少听逃课后在明心楼发生的事,事无巨细地讲给了他们俩听,包括今晚复印店扣扣群里假叶桦和众人诡异的交流,只不过省略了有关他和沈秋戟护身符都成灰的部分。
李铭学听完后面带愕然,语气讶异道:“我们班的确有个人叫叶桦,他的手机也确实丢了,你说这件事他刚刚还在我们班群里讲呢。”
“辅导员现在让我们都别讨论这件事了,他已经联系到了叶桦,现在已经晚了不好兴师动众,等明天白天一大早他就会叫保安陪着叶桦进明心楼找他手机的。”
“真的吗?”梁少纳闷道,也打开自己的手机看消息记录,“我怎么没看到?”
李铭学无奈,开口道:“你一直在打游戏能看到个啥?”
等梁少看完班群的聊天记录后也不禁无语:“辅导员还说让我们别讨论,现在也不是很晚啊,才8点钟,直接进明心楼拿到手机流言不就不攻自破了吗?再不行查个监控,看看是谁还逗留在明心楼里。”
“好方法。”沈秋戟接话道,“可惜明心楼没有监控。”
学校是匆忙间让学生去明心楼上课的,明心楼都废弃了那么久,楼里根本没监控,学校本来打算这周末去装的,结果没想到学生才去里面上了一天的课就出现了问题。
“那就只能等明天看结果了。”梁少搓着自己的胳膊,“咱们大晚上的就不要讨论这种事了吧?感觉毛毛的。”
顾绒巴之不得,现在梁少主动提起了他正准备附和两句,却不想梁少把头一扭,话题又转向他:“顾绒那你呢?你要不要”
“我不会去的。”顾绒摇头,“就算是明天我也不会去。”
李铭学赞同道:“我也觉得你最好别去,那个人的语气就像是非要骗你去明心楼一样。”
随后顾绒让沈秋戟帮忙把假叶桦加入黑名单,再删了聊天框后才取回手机,后面想了想顾绒还是不放心,干脆把扣扣都给卸载了——反正他也没什么朋友要联系,等明天白天,或者真叶桦取回他的手机后他再把扣扣安装回来吧。
夜晚睡觉时,顾绒破天荒地调了个头,和沈秋戟头对头的睡觉。
沈秋戟知道顾绒是在害怕,但他就没憋住要欺负青年的心思,压低声音道:“绒崽怎么不去,这回不怕人家来找你说你不识抬举了?”
“他要是能来找我还用得着搞个礼物的借口把我骗去明心楼?我又不傻。”
顾绒不止不傻,他还记仇,听到沈秋戟又讲这种话吓唬自己,他就趁着今晚睡觉近的距离,将手穿过护栏摸到沈秋戟脸上,然后,揪了他一把。
“睡觉。”顾绒心满意足地拉完被子,还撂下狠话,“你再逼逼我就打你。”
第二天早上大家各去上各自专业的课,不是大课也没人去明心楼,下午吃完晚饭回宿舍后,李铭学给顾绒带来了个不知好坏的消息——今天早上保安辅导员都陪着叶桦去明心楼了,他们把所有教室都搜了一遍,包括那间409教室,都没找到叶桦的手机。
等李铭学解释完,梁少又补充道:“辅导员也帮叶桦报了警,可大家都知道报警也没用,又没有监控,手机能找得回来才怪了。”
“不能靠定位吗?”闻言沈秋戟就说,“叶桦的手机还有没有开机?如果开机的话登录机型账号应该能看到定位。”
顾绒则更好奇了:沈秋戟一个用老年机的都懂那么多。
结果沈秋戟这话不问还好,问了以后梁少和李铭学的脸色也不禁难看起来了,他们对视一眼后说:“有用,但是……定位显示叶桦的手机就在明心楼里。”
顾绒听着他们的话,只觉得自己脊背发凉,浑身毛骨悚然。
“我也让叶桦帮你留意了那个所谓的道歉礼物。”李铭学看了他一眼,低声说,“但是叶桦讲他也没瞧见。”
如此,就更叫人疑窦丛生了。
仿佛假“叶桦”说的那些话都是为了在夜里引他们去明心楼,可是夜晚的明心楼,里面到底有什么呢?
顾绒虽然好奇,但他不想去探究。
他现在只希望学校赶紧把大教学楼的承重柱修好,然后把明心楼封了,让大伙重新回大教学上课,再也不要踏入明心楼半步。
也幸好他们专业大课一周仅有一次,除了周三这天以外,顾绒都不需要踏入明心楼。
因为自己胆小,所以后续顾绒又委托沈秋戟潜伏在学校各个扣扣群里观察了几天,发现其余去明心楼的学生或多或少也都看到些邪乎的事。
比如顾绒看到过的,两个女生在课间因为争抢同一个男人而打架,在教室里上课的学生鞋带会莫名松散,有些人在走廊上或者下楼梯时就算走得好好,也会平地崴脚……诸如此类的事。
说明心楼它邪门吧,它除了这些不知真假还是巧合的意外以外,好像也没特别诡异,譬如学生失踪或者是跳楼的事情发生,毕竟是有些人会为了博取注意力故意编造出些骇人听闻的谣言;可要你说它不邪门吧,它好像又有点邪,起码在顾绒这里,那些事情他都是亲眼看见过的,他也没必要说谎。
眼看周三又要到了,他们又得去明心楼上课,那种叫顾绒心慌颤抖的恐惧感再度袭来,而沈秋戟还没给出他一个确切的结果时,顾绒就主动去问了:“沈秋戟,你查资料查了这么久,查出些什么东西了吗?我的命到底硬不硬,能不能学驱鬼啊?”
说实话,沈秋戟这几天都在忙,一是忙着顾绒查他的骨重,二是忙着潜伏各扣扣群收集有关明心楼的各种资料,前者是他自愿,后者是他必须做的。
就算不为别人,他也得为自己考虑——因为他也是要去明心楼上课的学生之一,届时如果真的发生什么,遭遇危险的不止是顾绒,还有他,而他不能死。
再想到顾绒的骨重,沈秋戟忽地就觉得也许让顾绒知道些这类的事也并非不可以,毕竟顾绒或许在连他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就已经和这些事有着千丝万缕剪不断的联系了。
“顾绒,你的命,是我见过最硬的,硬到我一度以为我算错了。”现在顾绒催促问起,沈秋戟就和他说实话,“所以我这两天反复重算,我甚至去请教了我七叔,结果是——”
“我没算错。”
沈秋戟望着他的眼睛,声音低沉:“不仅是我没算错,你说的那位小时候为你算过命的先生他也没算错,你确实该取个软和点的名字,不然你可能会早夭。”
顾绒神色平静,反问他道:“那这些不是都正常吗?”
因为从小到大,他父母一直都是这么说的。
所有人都说他命硬到不取个软和点的名字就会早夭,沈秋戟现在要是告诉他其实他命不硬,顾绒才会觉得奇怪呢。
“不对,错了,大错特错。”结果沈秋戟却摇着头,眉头紧皱说,“你的骨重足有七两二钱,的确是人中难得一遇的命格,但这不该是你的命。”
不该是他的命?
这话倒是让顾绒愣了一瞬,等回过神来后他也微微蹙起眉,不解道:“怎么就不该了?”
沈秋戟脸上满是凝重的神色,邃深的眼底暗的犹如看不见光的深渊,一字一句道:“因为这个命格太重了,你压不住。”
第31章
手机真是个好东西, 顾绒一听沈秋戟给自己报了骨重,就立马去查了,然后发现七两二钱的竟然是最重的骨重。
如果单论骨重, 那确实难有人比他还命硬了。
可沈秋戟却告诉他:“你空有帝王骨, 没有帝王相,有骨无相, 你怎么压得住这副命格?”
顾绒闻言下意识地问:“那我是什么相?”
沈秋戟言简意赅:“早夭薄命相。”
顾绒:“……”
七两二钱的命,是难得一遇的帝王命。
虽说罕见, 但也不像传言中的那么稀少,因为有这副骨头, 并不代表着就真能称帝,还得看皮相,看其人生平际遇, 看其人行事是多行善还是多积恶……还要看的东西多之又多。
但不论如何,但凡有这副骨重命格的人哪怕不大富大贵, 也绝对不会像算命先生给顾绒批的命:容易早夭。
那位算命先生会如此批命,是因为顾绒的确就是一副容易早夭命相。
“我不是骂你, 我给你分析一下啊。”沈秋戟也顺势给顾绒解释道, “我昨天量你是看你的身体属相,你浑身上下全部属土,人家说半身属土就是半截入土了, 本来就容易小病多灾, 你这倒好,直接全部埋土里了。”
“你名中的‘绒’字带棉、丝, 羽之意, 本就轻如鸿毛, 还属相为木, 为你取名‘绒’的这位先生修行必然深厚,你这身属相如果让我七叔来,他可能也会给你取个带‘木’的名字,甚至也是‘绒’字,从而以木克土,注入生机,为你改命。”
不过说是改名也不尽然,应该是骗命来得更贴切些才对。
顾绒压不住这样的命格,取名为轻软如羽似丝的“绒”字,反而贴合他早夭的面相,如此骨重的异样便被皮相掩住,难以叫人察觉,毕竟要知骨重必要先知晓生辰八字,而生辰八字非亲近之人或自己说出口,旁人不可能知道。
所以这一手改名骗命,使的真真是妙。
要不是不太合适,沈秋戟甚至都想联系下顾妈妈询问她是哪位大师给顾绒取的名,想上门请教学习一番。
“那会不会,为我取名的就是你七叔?”顾绒早就对沈秋戟口中似乎本事很高的“七叔”感兴趣了,他也不认识小时候为自己算命的那位先生,听沈秋戟这么一说就想会不会是他七叔给自己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