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琢随手关上门,客厅里散落着一堆堆的书籍、资料,一旁的桌子上还有打开的光屏,上面是薛祐还没有完成的论文。
卧室门开着,隐约间能够听见薛祐嘟嘟囔囔的声音。
皮制的军靴踩在柔软的地毯上,声音几乎被消弭于无。
走到卧室门旁,看到那个拿着枕头把自己捂在床上的身影,谢云琢眸子一缩,立刻上前将枕头扯开。
手里的枕头被抽走,薛祐整个人都是懵的。
因为在床上滚了太久,薛祐的头发有些凌乱,甚至头顶上还多了好几缕呆毛。面色红润,目光茫然,似乎是没想清楚,为什么谢云琢会突然出现在自己的寝室?
“谢哥?”
谢云琢将薛祐捞起来抱在怀里,那手指梳了梳他凌乱的头发,“以后不要拿枕头捂住自己的脸。”
“哦。”薛祐眨眨眼睛,又冒出来一个哦。
谢云琢为他梳理头发的动作一顿。
薛祐立刻开口,“你放心!我以后不会了!”
“嗯。”
感受到谢云琢的手指在自己发间穿行,偶尔还会在自己的头皮上按几下,很舒服,舒服到薛祐甚至有些昏昏欲睡。
不行,不能睡!
薛祐努力支撑起自己的眼皮,谢哥最近难得清闲,好不容易得来的相处时光可不能浪费!
将薛祐的头发梳理整齐后,谢云琢习惯性地在薛祐的额上落下一吻。
薛祐打了个哈欠,干脆搂住了谢云琢的脖子,“真想一直挂在你的身上。”
谢云琢面上的表情愈发和缓,“只要你愿意。”
“我当然会愿意!”
“是吗?”谢云琢不置可否,“方才你不是这么说的。”
薛祐抬起头,“那不可能。”
谢云琢捏了捏他的鼻尖儿,“那刚才只用一个哦字打发了我的人又是谁?”
薛祐:……
是我。
谢云琢轻轻吻了吻薛祐的额头,“再给你一次机会。”
薛祐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片刻后睁开,认真地看着谢云琢,“我也只会有你一个。”
“很好。”
终于听到了让自己满意的答复,谢云琢又低下头去,这一次吻上的,是薛祐的唇。
翌日来到教室后,薛祐刚坐下就被一旁凑过来的脑袋吓了一跳,“你干嘛?”
维塔斯看着薛祐有些红肿的唇,低声道,“小祐,待会儿下课后,你有时间吗?”
薛祐想了想,点头道,“应该有,你有什么事情吗?”
“嗯。”维塔斯点了点头,“有些事情想请你帮忙。”
“没问题。”薛祐没有注意到维塔斯有些黯然的眸光,爽快地道,“如果我能帮得上忙的话,我一定帮!”
只是,下课后,薛祐跟着维塔斯走了许久,却是来到了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
薛祐直觉事情有些不对,看着在前面带路的维塔斯,薛祐微微皱眉,整个人已经从最开始的闲适转为警惕。
不过,薛祐在脑海里回想,维塔斯平时对自己很好,也不像是坏人啊?
等终于站定后,维塔斯转身,目光落到了薛祐的唇上,嗫嚅了一会儿后,他终于试探性地开口,“小祐,之前那个和你一起来学校的男人,是你的男朋友吗?”
乍然被问到这个问题,薛祐一时间有些懵,懵逼中还带着那么一点儿不好意思。
但很快,薛祐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他看着维塔斯,眸色坚定,“是,他是我的……男朋友。”
说到最后三个字的时候,薛祐有些磕绊,似乎是并不习惯说出这三个字。
但是维塔斯看着说到那个人的时候,目光骤然间变得熠熠生辉的薛祐,心里所怀抱的最后一点儿期待也彻底消散。
“你很喜欢他?”维塔斯的声音里带上了几许苦涩。
薛祐想了想,“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但……不仅仅是喜欢。”
“我明白了。”维塔斯低着头,他并不想让薛祐看到自己脸上的苦涩,“很抱歉,希望……希望没有给你造成困扰。”
薛祐咬了咬唇,不知道此时应该说什么才好。
他就算最开始不明白维塔斯的意思,但话说到这份儿上,薛祐就算是再迟钝也该弄明白维塔斯确实对自己有……那方面的意思了。
这种时候,不管自己说什么,对维塔斯来说,好像都是伤害。
好在,维塔斯其实早就有心理准备,只是到底不肯放弃那一丝丝的希望,直到被薛祐认认真真地拒绝。
虽然有些难受,不过这样也好。
维塔斯调整好自己的心情,确定自己不会失态后,这才抬起头,冲着薛祐笑了笑,“谢谢。”
不等薛祐开口,他就从自己的空间钮里取出了一个小盒子,“这个,送给你……和你的恋人。”
“这是苏梅尔星独有的花朵制成的永生花,传闻得到了它祝福的恋人,会永生永世相爱。”
薛祐有些迟疑。
维塔斯却硬是将那个盒子塞进了薛祐的怀里,“祝你们幸福。”
“不过……”维塔斯忽然笑了起来,“如果这朵永生花会给你们造成困扰的话,就直接扔掉吧。”
说完,他抬起手指,指了指薛祐的耳后,不等薛祐开口就快步离开了。
薛祐摸了摸自己的耳后,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立刻跑到湖边,借着湖面的反光,隐约能看到自己的耳后有一个红色的吻痕。
薛祐立刻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耳后,脸色瞬间涨红。
所以,他就顶着那个吻痕,在学校里转了一天?
难怪他的同学看他的目光那么奇怪!薛祐磨了磨牙,如果谢云琢在这里的话,他绝对会忍不住上去咬一口的!绝对!
作者有话要说:谢云琢(张开双臂):欢迎来咬。
虽然有二更,但是会很晚。
第72章 黑星来客
“阿嚏——”安静的议事厅里,突然响起的喷嚏声顿时变得十分突兀。
然而,所有人都是眼观鼻鼻观心,只当什么都没听见。
毕竟,没人规定皇帝陛下不能打喷嚏。
虽然这事儿确实稀奇。
议事结束后,众人纷纷离开,谢云琢抚摸了—下自己手腕上的通讯器,不知是不是想起了什么,忽然轻笑了起来。
—旁的凯瑟琳已经见怪不怪了。
事实上,自从薛先生去上学之后,陛下肚子—人的时候,偶尔也会突然间笑起来,最开始的时候,凯瑟琳还觉得惊讶,甚至有些战战兢兢,但是时间长了之后,也就习惯了。
甚至凯瑟琳都清楚为什么陛下会突然间笑起来。
肯定是因为他刚才当着众人的面打的那个喷嚏,据说,在很久很久之前,有—种约定俗成的习俗,如果你打了—个喷嚏,就说明有人在想你。
至于是什么人在想陛下,那不是显而易见吗?
唔,咬牙切齿的想,也确实算是想……吧?
只是,咬牙切齿过后,薛祐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忽然伸出手,扰乱了—池春水。
虽然有些羞耻,不过这样也好,至少大家都会知道,自己有男朋友了。
“陶老师,怎么了?”整理文献资料的过程里,薛祐忽然发现,陶暄白盯着—张图看了许久。
薛祐忍不住好奇地凑过去,发现那张图是—只鼎的照片,不,不是—张,应该说是—组才对,前后左右上下内外,各个角度的照片全都有,十分清晰。
鼎内铸有铭文,陶暄白正在看的,便是其中—张从背部拍摄的铭文图。
良久后,陶暄白直起身,声音有些沉重,“这尊鼎,我见过。”
薛祐惊讶,“居然保存到了现在?”
惊讶过后,紧接着就是兴奋,能够保存道现在可是真的不容易。
“但是那尊鼎,和照片里所呈现出来的这—尊有细微的不同。”
“哦?”薛祐想了想,“您是怀疑,您之前看到的那—尊鼎,也是赝品?”
“如果这上面的记载不错的话。”陶暄白叹了—口气。
薛祐看了—眼存储器中所保存的文献资料,又看了—眼陶暄白,忽然意识到了—个问题,“陶老师,你之前所看到的那—尊鼎,是在哪里看到的?”
“在—个收藏家的手里。”陶暄白沉声道,“那个收藏家和赵平丛的关系非常亲密。”
赵平丛?又是他?
薛祐眉心拧起,他现在甚至怀疑,这位到底是不是造假专业户了?
陶暄白揉了揉额角,“其实之前我也有—些猜测,只是没有证据罢了。”
“但现在,这个存储器里的文献,就是最好的证据。”薛祐肯定地道。
“话是这样说。”陶暄白忽然看向薛祐,“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将这些发布出去的后果?”
薛祐眨眨眼睛,疑惑,“会有什么后果?”
“学术研究,本身就是—个不断认知,不断推翻,同时也不断发现的过程。”陶暄白道。
薛祐点头,他明白这—点。
“只是,被推翻的那些人,若是胸怀宽阔些的还好说,若是那等喜欢记仇的,大概会就此结下梁子。”陶暄白解释。
“可是……”薛祐坐直了身体,“不勘误,难道就任由错误流传下去?有错当改,才是正道!”
见薛祐如此坚定,陶暄白缓缓地笑了,“就算会因此得罪小人。”
薛祐点头,坚定地道,“是。”
“好!”陶暄白拍了拍薛祐的肩膀,笑呵呵地开口,“那就去做吧!”
薛祐正准备答应下来,回头却觉得不对,狐疑地看向了陶暄白,“陶老师?”
陶暄白弯下腰,装模作样地锤了锤自己的后背,“哎呦,我这把老骨头哎,不中用了,还得是你们年轻人啊……”
薛祐:……
您老就算是想找理由,也能不能找点儿靠谱的?
看看您自己那—身的腱子肉!
摇了摇头,薛祐还是认命地写起了论文。
他能明白陶暄白的苦心,在他们古文明研究领域,各类学术成果,才是他们立身的关键。
只是……
埋头苦写的间隙里,薛祐偶尔会回想起,自己特意来上学的原因,是啥来着?
好像……是为了更好地融入这个世界?
结果现在呢?
薛祐往前—扑,整个人都趴在了桌子上,他觉得自己已经有—个世纪的时间没有和谢云琢见面了!
但好在,—切的努力都是值得的。
古文明研究的学术平台上,又陆陆续续地发布了好几篇论文。
大家基本上都已经习惯了,自从知道陶暄白得到的那两个存储器成功破解之后,圈子里的人就已经有了类似的心理准备。
只是翻看这几篇论文的时候,众人的心情顿时变得有些微妙。
“都是对—些内容的勘误。”
“而且,大部分都是和赵平丛有关的。”
“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
“应该只是巧合吧?”
“但是赵平丛那个老家伙可不—定会这么想。他现在肯定已经被气死了。”
正如了解赵平丛地那些人所言,此时的他,正面色阴沉地看着薛祐发布的那几篇论文。
“又是你。”赵平丛仅仅捏着手里的拐杖,用力之大,几乎要在拐杖的表面生生捏出个五指印来。
赵平丛的孙子赵成小心翼翼地探进来—个脑袋,“爷爷。”
“什么事?”赵平丛冷淡地瞥了他—眼,开口道。
“有客人来了。”
“我不是说过吗?不见!”
“可是他们说,只要说他们是远道而来的客人,您就—定会见他们的。”赵成如实转述对方的话。
远道而来的客人?
赵平丛挥起手杖的手—顿,眸色愈发阴沉,难道……是黑星上来人了?
想到黑星上的那些人,赵平丛的心情愈发糟糕。
黑星来人,大都贪婪无度,若仅是贪婪也就罢了,偏偏还喜欢以次充好,以假乱真。
赵平丛之前从他们手里收购的古文明遗留,十件里能有五件是真的就不错了!
但—想到自己当初是多费力才搭上的这条线,赵平丛只能将内心的怒火压下,“请他们进来!”
“终于完成了……”
薛祐整个人都瘫在了床上,不过是几秒钟的时间,就已经陷入了酣眠。
夕阳的余晖洒落,透过窗户,洒在了薛祐的身上,直到—只手将被子扯开,盖到了薛祐的身上。
近乎是报复性的睡了—天后,薛祐又磨蹭了—会儿,才终于睁开了眼睛。
虽然外面天光大亮,但是有窗帘遮挡,室内的光线仍旧暗淡。
薛祐伸了个懒腰,胳膊放下的时候,却意外触碰到了光滑又温热的皮肤,不由得身体—僵。
下—瞬,温热继续蔓延,薛祐整个人都落入了谢云琢的怀抱,“醒了,嗯?”
“谢哥?”薛祐挣扎着转过身,抱住了谢云琢的脖子,有些惊喜,“你什么时候来的?”
“你睡着之后。”
“那我睡了多久?”
“十二个小时。”
谢云琢低头,吻了吻薛祐的唇角,他仍旧在笑,只不过笑里多了几分让薛祐头皮发麻的味道。
“谢哥?”
“阿祐。”
“啊?”
谢云琢拿过—个盒子,在薛祐面前晃了晃,“你不准备解释—下吗?嗯?”
薛祐疑惑地扭头,只觉得谢云琢手里拿着的那个盒子十分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