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还算识相。
在孩子们一致要求下,白梵路假意去房子周围晃了一圈,自然是找不回他们想要的人。
但为了不让他们失望,白梵路还得给个善意的谎言,“找到小六了,他说有急事,但明天会再来的,放心吧。”
反正听茵茵刚才那话,云湛是打算在这里多留几天,而自己只在这里待一个晚上就走,所以他们可以完美错开。
预计云湛也是这样想的,其实明明被欺骗的人是自己,之前多么理直气壮的一人,如今竟怂起来,连面对他都不敢了,该说是做贼心虚吗?
白梵路心中嘲笑,但其实又隐隐有些不满,这家伙,自己不理他,他竟连声道歉也不说了?可恶!
但他若真的道歉,自己莫非还能回应一声“没关系”不成?
哎,纠结这些乱七八糟的算怎么回事,早就决定不去理他的,爱怎样怎样吧。
这短短时间,白梵路心中已是千回百转。心态从最初的这人识相到随后的这人可恶,自己都没发觉前后矛盾。
而他明显有漏洞的说辞,哄骗这些小孩子总算还勉强过得去,他们很快又都高兴起来。
趁着天没全黑,就在场院里摆了几张凳子当桌子,大家席地坐着,几个炒野菜,最奢侈的除了鸡蛋,还有特意为待客现蒸的荞面馍馍,连粗茶淡饭都算不上,老人孩子们却吃得异常香甜。
而且今天还有加餐,烤白薯。白梵路是不知那个当烤箱的小铁桶是从哪里来的,总归某人办法多的是。
不过提到某人,也不得不说有某人在和没某人在氛围到底不太一样,主要是说话的人少了。
虽说食不言寝不语,但这种一大堆人的情形,有个核心活跃分子,哪怕其他人只会跟着附和,也会是很“下饭”的。
白梵路有些食之无味,他简单将这归结于在沈岚山那里吃得好,对比太强烈。
但其实望着手里的灰馍馍,他脑子里却不由自主回想之前盖房子那些天,大家在乱糟糟的木材堆里随意找地儿坐,多数时候每人一个馍馍,就能解决一日三餐。
还有少数时候,能有所谓“小六秘制烤肉”吃,但不管有没有肉,那些粗粮馍馍嚼起来,都不会像今天这样干瘪难咽,反而总是不知不觉就吃完了,甚至有点想再来一个。
而那个聒噪的家伙,看见他大抵是意犹未尽又不好意思的表情,就会贼忒兮兮凑过来,把自己咬得只剩一丁点儿的那馍故意递到他面前。
“喏,仅此一口,仅此一人,要不要?”
“不要!”
“哎,那我可伤心嘞……”
哥哥,以后……我可能真的要伤心了……该怎么办呢?
突然响在脑海的一句话,把白梵路吓了一大跳,一口干巴巴的面团卡在嗓子眼,差点不上不下。
他捂嘴呛咳着对着众人摆摆手,匆忙奔去厨房水缸里舀了大勺水咕咚咕咚灌下,这才顺过气来,撑在水缸边缘,惊魂未定。
刚刚的声音……
又是这样……和上次听见的一样,这种第一人称的独白,怎么那么像是那个人的心声?
为什么他会能听得到呢?
水缸里的水一点点恢复平静,这厨房光线昏暗,水缸里黝黑一片,白梵路盯着水面出神,突然他发现,额头处有一抹紫光依稀是闪了一瞬。
他抬手抚上额头,感受到冰綃的存在,就在那日师尊碰过的地方,也想起他曾叮嘱过的话。
“墨儿,这寒冰丝切记不可摘下,但若遇生死关头,取掉它可以让你实力大增,但与此同时你的身份也就暴露了。若真到时,杀了看见你的人,不要让任何人威胁你。”
自苏醒后,白梵路其实还从没有通过什么东西看过自己现在的样子,他也不曾关注过这件事,如今起了心,将手指点触水面,一圈圈光晕铺开水缸,里面便徐徐映出一个人的影子。
仿佛还是自己那张脸,并没什么特别,他有些奇怪,那天师弟还有沈岚山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他变了?哪里变了?
“陆凡哥哥!你怎么样了?”
有人在唤,白梵路意识到耽误得有点太久,回了一句,整理好灌水时弄湿的衣衫,便出去了。
这天夜里,白梵路就在屋外草垛上休息,他本来可以睡在屋里的,这房子有三个房间,不过最近不太平,在外面守着比较稳妥。
白梵路一直没睡着,他已经许久未曾体会过这种失眠的感觉了,但这一夜也不知为何,脑子里没想什么事情,却就是辗转反侧。
他闭上眼,也不知过去多久,感觉眼皮有亮光透入,心想,这么快就清晨了?
可是一睁眼,却望见远方东南角处似有火光冲天,将半个昏黑的天幕都被照亮,他惊跳而起,冲那方向飞掠而去。
那里他记得是个小聚落,约摸有个几户人家,是这耳苍山北麓人烟最密集的一处。
隔着一段距离,已然能见火势凶猛,仿佛不止有一处起火点,那几间房屋都烧起来了,巨大的火龙随着呼啸山风连成一片,眼看就要蔓延到黝黑的林子里去。
白梵路大惊,还没过去心中就已在飞速闪过念头,这火烧成这样,附近也没有水源可引,水灵术对付这样的大火完全是杯水车薪……
当务之急,不是灭火,是先救里面的人!
他正要冲过去,忽听下边隐蔽处有说话声。
“我们走吧,那么大的火肯定都烧死了,没人会知道的……”
“不着急,再看看,师尊说了要万无一失,可别逃出来人,到时候徒惹麻烦……”
白梵路心中一动,以水灵术护体,便自树顶飞起纵身跃入火中。
“啊!师兄!刚有人进去了!”
白梵路听见那两人中有人喊道。
周围火焰温度极高,白梵路从一处房屋寻到另一处房屋,可惜火已经烧了太久,房屋都被烧得只剩架构。
白梵路迅速从火舌上越过,挥开倒塌的房梁,强忍空气中弥漫着的焦臭气味和滚滚浓烟,压抑心头对那些惨烈死状的极度不适,不放弃去探里面每一个人的生息。
越探希望越渺茫,白梵路终于狠一狠心,放弃了这几处地方,直接去到最远的那间房子,应当是起火时间略晚,此时窗口处还在往外冒灰烟,火没彻底烧起来。
白梵路直接冲进窗户里,果然见窗边躺着一男一女两个人,身上没有明显烧伤的痕迹,有脉搏,应该是烟中毒没多久。
还来得及,他用力带起那两人,飞出窗外。却是刚落地,身后就响起火爆声,热浪冲涌而出,那间房子瞬间没入一团大火球。
这么快就补刀来了?
白梵路心头一凛,迅速扬手在头上罩了一层斗笠。
“何人竟敢坏事?”
“报上名来!”
是刚刚说话的那两人,透过纱笠,白梵路看见那两名男子身上皆是穿着厚厚的蓑衣,他立刻猜到他们身份。
小说里位于北边的朔北门弟子,因仙门地处极寒之处,因此那门人都是身着一种苇草编制的特殊衣服,外表看上去像是挡雨的蓑衣,故而朔北门也称蓑衣门。
“看二位也是修仙之人,怎么做出这等杀人放火之事?”白梵路冷声问。
那两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人道,“既然被你看见了,那对不住,今日定要杀你灭口了!”
言毕,二人同时执起手中长剑向白梵路刺去,白梵路微微侧身,仿若一点不在意,他手腕一转,一股气旋就自他掌中生出。
那两人见白梵路不动,以为他吓傻了,还嗤笑一声,谁知这笑没笑完,二人的剑刚近白梵路身侧三分处,便被一股怪力吸住,插不过去也拔不出来。
而后白梵路五指一收,只听铿锵一声,那两柄剑同时断裂,在三人之间身前落如枯叶。
“你!”
两名朔北门弟子骇然惊呼,眼看着那些断剑竟突然凭空飞起,如同无数银镖,朝他们反弹回来。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也太匪夷所思,二人根本闪躲不急,就被这些银镖击中,但却没有没入皮肉,而是隔着一层灵力被掀翻,整个人飞将出去。
砰砰!砰砰!
转眼只见那二人被钉在树干里,一上一下,动弹不得。
而那两身蓑衣,早碎得稀烂。
作者有话要说:白小路:我很大度,我就当被狗咬了一口,我不和狗计较。
作者:我交着你这个“狗”砸充满了浓浓的爱~意~嘞白小路:禁言!
云狗湛:其实不想走,其实我想留……
作者:此处应有配乐。(无视禁言)
白小路:……为啥要安排我听心声,我明明不是心理医生。
作者:可怜可怜崽吧,不然他这存在感咋刷啊我可太难QAQ云狗湛:(大眼睛.jpg)
第54章
那两人就那么吊在树上,好似杂技里闭眼扔飞镖的活靶子,不过白梵路睁着眼扔,技术也不太好,还是有些飞镖擦过皮肉,疼得他们鬼哭狼嚎的。
白梵路没空理会,先救人命要紧,好在仅是口鼻吸入尘烟造成的缺氧,他略施术法就醒转了。
只不过刚一醒来,那对夫妻就要往火里扑,听他们说话,原来屋里竟还有个孩子,但现在这样恐怕是……
那女子悲从中来,直接哭晕在地,他丈夫看着熊熊大火,垮坐在那儿,头埋下去悲痛万分。
但现在还不是伤心的时候,白梵路走过去,对勉强还能说话的男子道,“那边那两个,你见过吗?是他们放的火。”
他指向树上那俩活靶子。
男子一听,红着眼扑过去一看,嘶声大吼,“是他们,就是他们!”
“就是他们今日来,非要抢张老头挖到的那棵草……张老头不让,他们就放下狠话来着!……我们几家都看见了!就是这两个人!”
男子奋力揪住其中一个蓑衣门弟子的脑袋,拽着他头抡拳。
他说得很不连贯,但断断续续白梵路也听明白了。
原著里这耳苍山一带就尽出天材地宝,像那雪灵芝就是,但这些东西寻获纯靠机缘,有时候可能仙人几百年都遇不到一个,有时候可能普通人就拿来当补药,皆未可知。
但为了一株什么草就伤害这么多人性命,实在太过了。
那男子悲愤交加,直将人揍得厥过去还不解恨。左找右找,找到一根大木棒就冲上前。
这一棒子狠狠落下,估计也就差不多了。
另一个蓑衣门人见状,吓得直打哆嗦,边抖边道,“你、你们最好现在就、就放了我……我、我师尊马上就要来了!有你们好看的!”
他不嘴硬还不要紧,一听这话那男子更是恨得牙痒痒,抡起大木棒就走到他跟前,白梵路拉住他,“他后面有人,先问问清楚。”
已经挂了一个,还得留个活口审。
若是普通夺宝伤命,应当害怕被同门知晓吧,他怎么还能如此明目张胆地求包庇。
除非,他那师尊默许……甚至就是他叫他们做的!
那蓑衣门人听见白梵路的话,以为自己的话让他有所忌惮,登时来了气势,“我师尊可是八大仙门第一,你们还不快快放了我,我好替你们求情!”
他那副瞬间就变狗仗人势的样子,叫白梵路禁不住嗤笑,“你师尊?是叫沈同善吧?仙门第一?哪门子的第一?我怎么没听过?”
“你!你大胆!竟敢直呼我师尊名讳!”
白梵路冷冷道,“我胆子大不大无所谓,倒是你们胆子可够大的,你们师尊号称有‘济世’美名,怎么你们身为他徒弟,竟然在此杀人放火?”
他手一扬,“如此,我可得将你们提到他老人家面前,让他好好管教管教才对。”
“不用你提,老夫自会管教!”
突如其来的老者声音,如洪钟大吕,其中蕴了仙力,明显的压制警告之意。
白梵路暗中相抗,抬眼一望,是位同样着蓑衣蓄发皆白的老仙,长眉垂面,看着倒是仙风道骨的耆老形象。
这便是朔北门掌门,沈同善了吧。
只见他飞身而下,那两名弟子便被解开禁制,其中一个直接倭在地上不知生死,另一个噗通跪倒手忙脚乱爬起来,躲去了他身后。
“师……师尊,那草在……”那人悄声说。
沈同善瞪他一眼,随后状似随意地抬起手。
可是白梵路抢在他前面,将晕过去那名蓑衣门弟子以灵力带起,一卷卷到自己面前。
“……”沈同善微微眯起眼,“老夫这徒弟犯了错,自有老夫责罚,这位小仙友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了吧?”
“犯错?”白梵路朗声一笑,“沈仙尊不妨看看,我身后这大火可还没灭呢,里面十几条无辜人命,难道连个陪葬也不配有吗?”
他说着,卷起身前那蓑衣门弟子,就往大火里扔去。
沈同善一看,立刻挥袖而起,似是完全不管那弟子死活,一掌拍在他身上,只想将他拍离那大火。
“沈仙尊还真是大义灭亲啊,这一掌下去只怕是活不了命了,正好,直接葬了吧!”
白梵路迎住沈同善掌风后劲,只见那人未及落地便被重新推起,四肢软垂如破布娃娃般被一股无形力量又拉回火面。
沈同善暴喝一声,直冲那人掠去,白梵路也跟上,两人正面对上一掌,又迅速分开,两股灵力同时缠绕上蓑衣门弟子残躯,交织于中央僵持不下。
“小仙友,”沈同善压抑怒火,勉强维持和善的表情,“这是老夫门中弟子,要陪葬也得按朔北门规矩来,你……最好松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