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早餐后他就去了警察局,乔秋毫早就等在这里,他一进去就被他拉进了物证室。
房间内,佛印站在桌子前研究着一堆碎玉,他察觉到脚步声转过身来:“早安,黎先生。”
对方实在是太一本正经了,黎景辰微微颔首:“佛印大师。”佛印他昨晚就见过了,只不过是冲冲忙忙的一瞥而过,现在在白炽灯下一看,佛印长得比想象中的要清俊得多。
如果说秦深羽的俊美是贵族气息浓厚,那么佛印就是一尘不染,不沾凡间烟火。
佛印神情平淡的点头,接下了大师这个称呼,仿佛理所当然,或者无论是什么称呼在他眼里都是一样的。
乔秋毫挑了挑眉,又审视了佛印片刻,这人倒是对自己挺有自信的样子,二十几岁就敢称大师。
佛印似乎懂得黎景辰的来意,他错开了一步露出被他遮住的碎玉:“黎先生,这就是在死者现场发现的碎玉,不知道你能不能修好。”
佛印说的是修好,好像看出些什么来。
黎景辰并没有立刻答话,他走过去观察了一下,果然碎片上也有阵纹:“但是这里没有工具,我可以拿回工作室吗?”如果不能他还要把工具搬过来,实在麻烦。
乔秋毫说:“可以,不过我们要签协议书。”
“好,大概一个星期。”黎景辰转头说:“我拼好后就送回来。”
说好后乔秋毫就带着他走流程,佛印则在桌子前小心的把碎片收进密封袋中,很可惜他也不是器修,而是佛修。
他把东西交给黎景辰后就又出发去找邪祟和凶手,顺便和毛向道汇合。
——
另一边,在豪宅之中的秦深羽走在楼梯上,他通过了第四层,又一直往上走,管家小心的跟在后面,此刻的他收敛起嘴角和煦的笑容,神情也莫名的严肃起来,看起来更像一个保镖。
一直走到九楼秦深羽才停了下来,这一层只有一个巨大的房间,房门也尤其的高大,门前画着一个太极图。
秦深羽刚走近大门一步管家就出言阻止:“让我来吧。”
秦深羽脚步一顿,他看着大门眼底下涌动着复杂的情绪,最后还是侧了一步让开一点位置,管家上前,手掌放在门扉上输入灵力,片刻后门上的太极图转动了一圈,大门缓缓打开。
管家退了一步,秦深羽对他点点头走了进去,里面的空间极大,地上画着巨大而神秘的图阵,阳光从一排排的玻璃墙外照射进来,照亮了深深刻在地上的纹路,也照亮了放在中央的刀架。
秦深羽杵着手杖站在原地出神了一会儿,尤似回忆着什么,片刻后他走到刀架前,低目扫视过放在上面的剑,剑身通体漆黑,但剑的边沿却泛着微微白光,在剑柄之下的剑身上刻着“承光”两个字。
寓意是破除黑暗,承载光明。
秦深羽注视了片刻,伸出左手握住了剑柄用力的提起来,他的动作虽然看似轻巧,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柄剑有多重。
他把剑横在眼前看了一眼,接着转身走了出去,出去的时候步伐走得比平时要慢。
门被推开,管家抬目一看,见到秦深羽握着的剑后微微皱眉:“少爷要出手?医生说你的脚还没有好。”
“好不了。”
“……”管家又蹙紧眉头,“不一定。”
“预防万一。”秦深羽不容置喙的示意他,管家叹了口气凭空取出一个剑盒来,“我们聘请到六个人,不必冒险。”主要是时间太短了,在一个月内无法请到太多人,而且有些传闻中的大师还是假的。
管家打开剑盒,秦深羽轻手把剑放了进去:“我不放心。”新请的人终究没有自己的人用得放心。
“如果是在原来的家就好了,那方便得多。”管家颔首。
秦深羽神色微愣,他紧握住手杖侧头看向楼梯的方向:“这里也有你。”
管家也一愣,脸上带着笑容:“能再次见到少爷我也很高兴。”
“嗯……下去吧。”秦深羽转身走,刚才一刹那的情绪波动仿佛只是错觉。
管家笑了一下,少爷能说到这个地步大概是极限了,他合上盒子跟在他身后下楼。
——
黎景辰拿着碎玉回来的时候在门口碰见了秦深羽的车,秦深羽微微摇下车窗:“今天不用等我吃饭。”
“秦总去哪里?”黎景辰下意识的问。
“上班。”秦深羽微微勾起嘴角,“不然还能去哪里?”他也没有说错,他就是去“上班”,他和毛向道一样,这才是他的正职。
秦深羽仿佛在说他在问废话。
黎景辰的眼神逐渐麻木:“那路上小心。”
秦深羽抬了一下手,似乎是和他挥手道别,又似乎是吩咐管家开车,车辆滑行了出去,黎景辰转头继续走,走了几步突然反应过来,开车的人是管家,根据自己最近的观察秦深羽带上管家的时候肯定不是去公司。
黎景辰又扭头看向开出了很远的车辆突然有点心慌,秦深羽的脚本来就不好,应该不会去干危险的事情吧。
但很难说,秦总总是神神秘秘的,好像有很多秘密。
黎景辰连忙打毛向道的手机,接通后马上问:“秦深羽是不是去你那边?”
“没有的事。”毛向道把头摇得像拔浪鼓,“我和佛印在一起呢,不信你问他?”
旁边拿着罗盘的佛印疑惑的看过来,他没听清楚他们在说什么,毛向道对他挤眉弄眼,张嘴用唇语说:【别穿帮,说‘是’。】然后把手机怼在他的耳朵上。
佛印沉默了一会儿:“对。”
毛向道冲他比了一个拇指,觉得佛印深明大义,不苟小节,他又拿回手机对黎景辰说:“你也听到了。”
“那好,你们忙。”黎景辰挂了手机,他想佛印是和尚应该不会撒谎吧……而且对方一看就是很正直的人。
黎景辰暂时放下心来,他回到工作室中开始着手拼碎玉,拼着拼着忽然觉得这东西很熟悉……从拼起来的鱼鳞和人的五官大约能看出这是一条锦鲤以及孩子。
一瞬间就让他想起最近见到的锦鲤童子。
黎景辰骤然背脊发麻,脑内灵光一闪,如果是真的,那么锦鲤童子果然是向他传达某种信息,这种信息还关乎赵小武的下落!
黎景辰手指一抽,他放下碎片立刻打电话给乔秋毫,电话接通后他就把自己的猜测说了一遍。
乔秋毫听完也心神一震:“这确实是锦鲤童子,你现在能不能看到?我马上过来!”
“但我不知道他在表达些什么,他只是在用笔画画,而且这只是我的猜测。”黎景辰握着手机,紧张得手心都出汗了,如果能找到赵小武或许还能找到很多失踪的孩子,而且还能擒获一群人贩子。
乔秋毫:“实际上司师傅说过那条锦鲤上应该是衔着一颗珠子的,但在现场没有发现,既然有玉髓这种神奇的东西,我想如果珠子在赵小武的手中,那么珠子就和锦鲤童子有联系,他在向你发出求救的信号。”
“你能根据简单的画像描绘出具体的地点?”黎景辰问道。
“应该可以。”乔秋毫说:“孩子一般会记住标志建筑或者记下路线,有时候在案发现场有图案,但死者没有画完或者因什么原因而缺失,我们也会根据线索和心理等来完善画像。”
黎景辰点头:“那好,我等你,我先通知保安让你进来。”
“一会儿见。”乔秋毫这边也收拾好工具马不停蹄的赶过去。
☆、第 21 章 锦鲤童子:石路村
在乔秋毫来之前黎景辰拿出画纸把记忆中的图画描绘出来,但他左看右看都看不出个所以然来,直到乔秋毫来到后接过了他的画,微微沉思了片刻就拿着铅笔加工。
黎景辰看着他一边画一边沉思,画纸上简陋的儿童画逐渐变得复杂,成型,描绘出了具体的建筑物,黎景辰看得目瞪口呆,这也太神奇了。
“真的有这个地方?”黎景辰内心还有些怀疑。
“全京城的建筑物我当然也不知道,不过这个画很有特征,除了屋子,还有屋前个人风格强烈的物件,我们可以拿去和地图做对比,和疑犯合成的画像对比一样的道理,不过概率也只有五成。”乔秋毫说道,“借用一下你的电脑。”
“随便用。”黎景辰把自己的电脑打开,乔秋毫坐了过去,他把图画扫描进去,联通了警局那边的电脑,屏幕黑了一下后就亮起了扫描,接着就冒出一大串的代码。
黎景辰看得头昏眼花,很久之后屏幕上才跳出了京城的地图,一个红标在地图上移动,地图也越放越大,直到能看到具体的街道和树木。
黎景辰强烈怀疑这是不是连通了卫星的黑科技。
最后红标停在了一个位置上不动了,这是第一幅画,地图上标注着“环城六路东56号。”,接着红标又开始漂移,过了好几个地方后来到了“石路村村口”,村前的石拱桥前还有一块石碑,黎景辰又看向乔秋毫画的画,上面果然是有石碑。
但这也不能确定什么。
乔秋毫转头打了一个电话:“小刘你去查查环城六路东56号路口、摩天会馆口和漠北工地上的路上监控。”
“队长,这几乎跨越了半个京城啊?怎么查?”小刘苦不堪言。
“我让你定点先查这几个路口,看看赵小武的身影和可疑的人是否有出现在这些地方。”乔秋毫解释道,按照这个路线人贩子是弃车后又返回了城内,接着走了一条和他们调查的方向背道而驰的路线。
当他们去到郊外后人家其实已经返回京城中心了……然后通过石路村出了京城。
“我知道了。”小刘立刻去办,乔秋毫这边也黑了黎景辰的电脑来查看监控录像。
约莫一个小时后小刘几乎是扑到电脑前和乔秋毫进行视频通话:“队长你说得对!我们虽然没有发现赵小武,但是在漠北工地上发现了李家李煜的身影!赵小武可能也在其中,李煜逃了出车辆很快就被拽了回去。”
乔秋毫闻言立刻说:“我怀疑人贩子通过石路村的山地把孩子运到了X省,离案发时间过了那么久,人贩子或许还通过长途绿皮火车出了X省。”
这些人贩子通常把北方的孩子运去南方,把南方的孩子运到北方,这样孩子在陌生的环境下不仅被看管起来,和当地人也有沟通障碍,根本无法求救。
石路村并不大,但周围都是山涧,车不好进,前面还有一个烂尾楼,据说当时死了很多工人,有些邪门,之后一直荒废到现在。
“队长你还有其他线索吗?”小刘问道,“要跨省调查手续有些麻烦,而且我们还不确定路线。”
乔秋毫看向黎景辰,黎景辰摇摇头,他见到的只有这些。
“没有,但先通知那一边,把手续做好。”乔秋毫沉默了下来,如果孩子被下了迷药,在这种情况下也记不了路线,这更糟。
“我现在就去。”小刘挂了通信。
乔秋毫关掉电脑站起身:“如果你有新的发现请第一时间通知我。”
黎景辰郑重的点头,乔秋毫走后他又继续拼碎玉,修复碎玉比青花瓶更简单一些,因为青花瓶的瓶口有所缺失,需要炼制出材质才能修复好。
——
另一边秦深羽和毛向道等人正前去石路村,在村外就把车辆弃了,小小的石头拱桥车辆根本开不进去。
毛向道看向天边的日落感叹了一句:“原来京城还有山清水秀的地方,可惜风水不好。”
“进去吧。”秦深羽出声道,他的身边还跟着几个人,分别姓赵钱孙李,都是像毛向道这样的中年男人。
毛向道看向秦深羽的脚:“你没问题吧?其实我们可以的。”他真怕万一秦总有个闪失彻底废了……
“我就在旁边看看你们的实力。”秦深羽一本正经的说。
跟着秦深羽来的几个道士脸皮一抽,他们互相看了一眼,原来秦总想用实力来判断他们以后的薪水吗?那他们得努力一点。
佛印望向石拱桥旁边的枫叶树:“路口染红,本来是吉利之相,可惜后面的山就是坟墓于是变成了染血的道路。”
秦深羽走上石拱桥看向那座山,那是一片小公墓,密密麻麻的挤着不少青色的墓碑,现在正当彩云漫天看不出来,一旦太阳彻底下山就会变得很阴森。
一行人默默的过了桥,碰到一个拉着黄牛回去的农夫,农夫见他们的穿着打扮不凡还有一个道士跟着以为是来这里祭祖的,他也没有上前去打扰他们,眉目间还挂着一丝忧愁。
毛向道收起了罗盘笑着走过去,友好的询问:“我们明天想迁坟,但是车开不进来,不知道这里有没有居住的地方?”
其实是进来村后他们的罗盘竟然乱转,这里的凶恶风水阻碍了他们的探测,但可以肯定邪祟是藏进了这里,或许这里有什么东西吸引它。
农夫又观察了他们一会儿:“或许你们可以住我家,平时也有年轻人进山玩,我们就开了一个小小的农家乐。”
秦深羽挑了挑眉,山清水秀倒是开农家乐的好地方:“那就住一晚。”
“好,请跟我来。”有生意做农夫也表现得不太高兴,但也露出笑容来,“我姓张,你们喊我张老就行了。”
秦深羽几人也介绍了自己的姓,一行人在入黑之前就来到了张老的农家乐场地,张老一家除了张老外还有儿子、儿媳妇、老婆子以及一个出外打工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