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响了几秒之后……电话居然被挂断了?
苏忆寒怎么会挂断他的电话?阮笙又看了一遍,并没有打错人啊?
他有点迷惑,又打给宋清越:“宋哥哥, 你知道苏阿姨去哪儿了吗?”
宋清越那边不知道在忙些什么,说话有点喘:“她下午去医院了,说是做什么鉴定……等会就回来。”
阮笙一听有点担心, 想问问原因,却不料电话下一秒被人挂掉,只听得那边有一道低沉磁性的男音,似乎是在不满地说着什么, 然后手机那边就没了声响。
这群人都在忙些什么……阮笙皱着眉头,觉得大家都有点奇怪。
还有那个讨厌的人……阮笙不死心地看看周围,确定没有那个熟悉的高挑身影, 撇了撇嘴, 嘟囔着:“才这么几天就不见了, 别指望我会轻易原谅你。”
阮笙坐电梯下到酒店一层,这时候正是晚餐时分, 餐厅早早准备好了自助。
他一个人,没什么吃饭的心思,草草在餐盘里挑了点东西,就要往角落走。
身前突然多出一道人影。
傅元灼骨节分明的手按住他的盘子,往上面放了两枚玫瑰酥, 鲜粉色的糕点透着甜香,微微卷起的酥边精致诱人。
“尝尝这个,是这里的特产。”他垂眸,目光在阮笙脸上梭巡,不过是几天没说话罢了,就好像怎么也看不够一样,不曾挪开半分。
阮笙面无表情地把玫瑰酥从盘子里剔了出去,直接摆在甜品台子上:“谁大晚上吃这么甜的东西,我才不要。”
傅元灼唇色淡了淡,像是被他这话伤到了。
阮笙睨他一眼,故意试探道:“再说了,谁知道这里面有没有加料,说不定甜味是用来掩盖别的味道的。”
一听这话,傅元灼表情瞬间僵住了。
笙笙说这话,是不是已经发现,他曾经在甜牛奶里面下药的事情?
阮笙一看他那表情,就知道自己肯定是猜对了,原来第一次没能参加集训营,也是傅元灼在背后做手脚。
心里的怒火又上升了一大截,顿时抬起眼,瞪着眼前人:“离我远点,我不想看见你。”
他用力撞了傅元灼一下,径直擦肩而过,目不斜视地走远,把餐盘重重放到桌子上,留给身后人一个绝情冷酷的背影。
傅元灼站在原地,沉沉地盯着阮笙的身影,不见血色的脸又苍白了几分。
偷偷在暗地里观察的苏忆寒此时走出来,拍拍傅元灼的肩,讪讪道:“又搞砸了?”
傅元灼闭嘴不答,但看他那副死气沉沉的模样,答案不言而喻。
苏忆寒虽然和傅元灼接触时间不久,但也能看得出来,这位突然出现的外甥性格孤僻阴沉,绝不是讨人喜欢的性子。
现在的男孩子谁不是嘴巴涂了蜜,最会花言巧语的?像这样沉闷古怪的性格,又怎么能把人追到手?
苏忆寒语重心长道:“笙笙性子最软了,你认真和他认错,保证以后不再犯,再哄哄他,他肯定原谅你。”
傅元灼紧抿唇角。
“只要不是原则性的错误,总有挽回的余地的。你总不会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吧?”苏忆寒试图安慰道。
傅元灼更加沉默了。
苏忆寒也跟着叹了口气。
她原本是想劝退傅元灼,给阮笙一个安静没有干扰的环境,没想到因此找回了失踪多年的外甥,实在是出人意料的惊喜。
她在医院拿到加急的鉴定结果时,整个人都呆滞了。
原本以为那个孩子早就随着亲生母亲走了,却没想到,十几年后,傅元灼能完完整整地站在她面前。
苏忆寒是又惊又喜,当即高兴地连话都说不出来。傅元灼却让她隐瞒住这件事情,不要让别人知道。
“只有让大家都认为我已经死了,他们才会放松警惕,更容易露出马脚。”傅元灼如是道。
苏忆寒的心跟着提了起来:“你是说,当年的事情还另有隐情?”
傅元灼眸色冰冷:“我还在调查。不过可以确定的是,某些人并不像表面上那般无辜,该赎罪的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
苏忆寒感受到他心思沉重,脸上露出几分怜惜:“你应该早点找到小姨才是,小姨帮你找线索,你也不用吃那么多苦。”
傅元灼沉默不语,他也是前不久才确定了自己的身份。
他和顾家人的亲子鉴定结果高达99%,说明他肯定和顾家有关系。顾恒立是个beta,不可能生出alpha儿子,整个顾家,唯一有可能是他父亲的,只有顾恒远。
傅元灼从丁姨口中听到苏念秋这个名字,在网络上找了许久,动用无数手段,才找到了关于这位苏家大小姐的只言片语。
唯一一张照片,和他记忆中的容貌完美重叠,这才让傅元灼认定自己的生母究竟是谁。
关于二十年前那件事,大家都说是因为绑匪撕票顾恒远没能及时赶到,顾夫人才香消玉殒。但傅元灼知道,苏念秋明明多活了两年,精神状态极其不稳定,肯定是受到了某种刺激。
虽然不知道顾恒立是因为什么留下他,但既然傅元灼回来了,就一定要找出当年的真相,让罪魁祸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不过……目前最重要的事,却不是复仇。
傅元灼对苏忆寒道:“……小姨,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苏忆寒立即道:“你说,小姨肯定帮你办好。”
傅元灼抿了抿唇,踌躇几秒:“你能帮我把笙笙哄回来吗?”
苏忆寒:“…………”
她的亲外甥要拱她养大的白菜,她这是答应呢?还是答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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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笙不知道傅元灼和苏忆寒是不是达成了什么协议,以往一直提点他不要分心的苏忆寒,这天晚上居然破天荒地,为傅元灼说起话来。
苏忆寒坐在阮笙房间的小沙发上,回放着阮笙白天的演奏视频,一边看着,一边偷偷拿眼睛去瞟阮笙,嘴上道:“我看那个男生在教室外面转了好几天了,看着怪可怜的,要不然笙笙你就去和他说说话?”
阮笙正在准备明天上课的资料,闻言手下动作一顿,狐疑地看向苏忆寒。
明明昨天,苏忆寒还和他说,不要被无关之人影响心情,练琴才是最重要的,千万不能给对方任何可乘之机。
“苏阿姨,你今天怎么奇奇怪怪的?”阮笙蹙着眉,“你别看那个人表面可怜,其实他坏着呢,你别理他。”
苏忆寒尴尬地笑笑:“朋友嘛,有什么事情说开就好了。”
阮笙冷哼一声,他现在可不敢相信傅元灼的话,谁知道他口中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苏忆寒见他这副样子,就知道今天怎么劝都没用,轻轻叹了口气。
第二天早上,阮笙出门,不出意外地看见门口放着一份早餐,是按照他的口味点的,温度刚刚适合入口。
阮笙把早餐往隔壁门口一放,径直下楼去。
吃早餐的时候,他遇到了曾有一面之缘的伯纳德。
“嘿,早上好!”好几天未见的伯纳德走到阮笙对面,挥挥手,“我们又见面了。”
看到面前的金发帅哥,阮笙礼貌一笑:“早上好。”
“上次真是抱歉,马洛里教授临时找我有事,忘记告诉你了。”伯纳德满脸歉意,和阮笙说起上次爽约的事情,“你没有等很久吧?”
阮笙愣了愣,那天中午他明明遇到了马洛里教授,根本没见到伯纳德的身影。
他摇摇头:“没事。”看来是有什么不方便说的事情吧,事关对方的隐私,阮笙也就没有追问了。
“今天教授托我来找你,约你上午在顶楼见面。”伯纳德说道。
“真的吗?”阮笙惊喜道,眼睛都亮了起来。
伯纳德点点头:“当然,等你吃完早饭,我带你上去。”
阮笙顿时加快了吃饭的速度,等他和伯纳德出餐厅时,刚好遇到下楼的傅元灼。
“笙笙……”傅元灼神色有些憔悴,黑发散在额头,眼底的淡青色平白添了几分颓废的美感。
他伸手,想要拉住阮笙,却不经意瞥到阮笙身边的金发男生,目光瞬间变得犀利起来,直直挡在两人面前。
“你干什么?”阮笙瞪他。
“我……”傅元灼触及他的目光,顿时像被训责的狗狗,眼睛垂下来,“我给你买了早餐。”
“我已经吃过了,以后你也不用买,我不会接的。”
“那午饭呢?我订好了餐厅,等你下课接你过去,好不好?”傅元灼直直地盯着阮笙,不放过他脸上一丝丝神情变化。
“不好。”阮笙上下嘴皮子一碰,直接拒绝,顺便转头对身边的金发男生说,“今天中午有时间吗?我们可以一起吃饭。”
伯纳德立即连声答应,他正愁没有机会和阮笙更近一步呢,这下阮笙自己送上门来了,他岂有拒绝的道理?
傅元灼一听,顿时急了,把阮笙强行拉到一边。
“他不是好人,”傅元灼压低了声音,极其认真道,“笙笙离他远一点。”
听见这话,阮笙掀眸看他一眼,冷笑道:“你还好意思说别人,怎么不看看你自己是什么样子的?”
傅元灼被他呛住了,嘴唇翕动,却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
阮笙直接推开他,朝伯纳德招招手,两个人一起进了电梯。
金属门缓缓朝中间移动,伯纳德朝外面看了一眼,道:“那是你的朋友?”
“我和他不熟。”阮笙道。
话音刚落,电梯门口突然挤进来一只手,卡在最后一秒,手背都被压伤了,差点被门夹断。
阮笙震惊地瞪圆了眼睛,只见得金属门再次开启,傅元灼苍白着脸站在外面,手背上滴着血,往地上一点一点渗,一条贯穿整个手背的血腥伤口,狰狞骇人。
“你疯了吗?!”阮笙心里不可遏制地一颤,低呼出声。
就算要进电梯,也可以用按键,为什么要直接用手拦门?
傅元灼眉心紧皱着,面色如纸,声音微微发颤:“笙笙出来好不好……别不理我。”
第44章 【一更】你可真是好样的……
“伯纳德, 不好意思今天我不能去见教授了,还请你帮我和教授道歉。”阮笙瞥了眼傅元灼的伤口,语气像是浸了冰。
伯纳德眼神发懵, 在阮笙和傅元灼之间转了转:“OKOK,看来你今天很忙,我会和教授说清楚的。”
阮笙道了句谢,立即出了电梯,拽着傅元灼就往外面走。
“笙笙……”傅元灼低声唤他。
“别说话, ”阮笙横他一眼,“疼就忍着!”
傅元灼识时务地闭上嘴,暗暗收紧抓着阮笙的手。
阮笙抓紧时间带着傅元灼来医院, 等拍好X光片给右手打好石膏,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的事了。
傅元灼知道自己之前的举动欠妥,一句话也不敢说,任凭医生给他固定好手臂, 低头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面色苍白,像是冰雪堆砌成的一样。
医生和阮笙一边交待着注意事项, 一边叹声道:“这用手拦电梯可是非常危险啊, 就算有天大的事情, 也要注意安全,以后可不能再做什么的傻事了。”
阮笙点点头。
“不过他倒是不怕疼, ”医生瞥了眼傅元灼,“以前遇到这样的病例,那些男生早就吓得胆子都破了,个个哭得不行。这还是我第一次遇到这么冷静的病人。”
阮笙眉头微皱,他当时看到傅元灼的伤口, 脑子里都有一瞬间是懵的,简直不敢想象那有多疼。可是傅元灼本人倒像是一点都没感觉,从头到尾没喊过一句痛。
他目露疑惑,看了傅元灼一眼,心里想着,难道傅元灼这么能忍吗?那以前稍微受点伤,就拉着他喊疼的人是谁?
傅元灼到底瞒了他多少事?
医生开好单子,递给阮笙:“记得七天之后来复查,到时候再根据X光片决定后续治疗。”
阮笙接过单子,到一楼去开药,傅元灼就亦步亦趋地跟着他。
医院里人多,傅元灼明明右手打着厚厚的石膏,还要帮阮笙隔开拥挤的人群,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才是需要被照顾的人。
阮笙瞪了他一眼,终究是怕傅元灼被别人碰到,伸手将傅元灼拉到身边,护着受伤的右臂。
被阮笙握住了手心,傅元灼眼神闪了闪,身体想要贴得更近,却被阮笙一句话挡回去:“你要是还想要这只手,就离我远点。”
傅元灼垂下眼帘,默默收回往身边迈的脚尖。
拎了一大堆药回到酒店,阮笙送傅元灼到房间门口,袋子往对方手里一塞:“拿着,自己看着吃。”
傅元灼接过药,也顺便攥住阮笙的手,低声道:“笙笙不进去吗?我伤的是右手,自己不方便吃药。”
阮笙轻轻一挑眉,唇角带着讥诮:“怎么?还想让我照顾你?”
“没有,我没有这个意思。”傅元灼立即否认,他只是想趁机多和阮笙说说话,绝对没有要麻烦阮笙的意思。
阮笙睨他一眼,唇瓣微张:“刚才医生都夸你,说你不怕疼胆子大。我就在想,你连这样的伤都能忍得住,以前怎么就那么怕疼呢?”
他抓起傅元灼另一只完好无伤的手,捻起袖口一翻,只见手腕上还留有两道淡色的伤痕。
一道是之前被人用瓷片划破的,一道是在温泉山庄被刀尖割伤的。
傅元灼顿时觉得不妙,想要把手抽回来,却被阮笙抓得紧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