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鹿之难接过易故递到他面前的忘崽牛奶,心情更复杂了,这就是大佬面对意外处变不惊安之若素的态度吗?i……
“哈哈哈!终于把热搜广场洗干净了!个臭傻.逼!居然敢冒充我的粉丝挑事!必须举报一千万遍!”
安频这突如其来的一阵大笑惊得鹿之难一口奶呛进喉管,差点形象不保的从鼻孔喷出来,第一反应竟然是原来这个剧组还是有人在意撕逼热搜的咳咳咳咳——
鹿之难捂着嘴艰难咳嗽,生理性泪水瞬间盈满眼眶,易故也像是被吓到了,一下站起身,手足无措了两秒后急忙帮鹿之难拍背顺气,还不忘收拾始作俑者安频。
“一惊一乍什么!”
安频也没想到会把正在喝奶的鹿之难吓得呛到,歉意道:“抱歉啊,我有点激动……鹿之难你没事吧?”
鹿之难眼泪朦胧,看不清眼前情况,只能一边咳一边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等喉管里的那口气顺了以后才边抹眼泪边弱声道:“没事,是我自己没注意……”
安频也顺了口气,并暗自引以为戒,以后可不能再这样一惊一乍,他这俩同事都胆子小不经吓,鹿之难直接呛奶,易故不仅被吓得像安了弹簧一样,后劲儿还特强,脸都黑了,还瞪他,还瞪他……恶狠狠的吓死人了……
这一通折腾,鹿之难是眼睛红了,嗓子哑了,妆也花了,努力揣摩酝酿的情绪也消散得七七八八,不过反正现在也没法儿拍摄,鹿之难干脆不端着角色包袱了,该冲浪冲浪,该吃瓜吃瓜。
“你刚才说……热搜洗干净了?”
提到这个,安频可就有话说了:“废了老大劲儿了!那个发文质问剧组的人根本不是我的粉丝!之前从没发过任何与我有关的东西,就连我的围脖都是刚关注的,在这个节骨眼跳出来,明显就是挑拨离间咱们和谐友爱的剧组关系!”
“而且那个热搜一点进去全是营销号截图评论区疯狂带节奏,一看就是花钱买的热搜,低级黑!我和易老师的粉丝很快反应过来,一起努力洗广场,现在点进那个热搜已经全是宣传九城的图文表情包了,也算物尽其用,哼,气死那些臭傻.逼!”
鹿之难打开围脖,果然,热搜广场里一片和谐友好景象,两家粉丝你夸我家哥哥来我赞你家正主,你来我往其乐融融,让抱着吃瓜心态点进来的网友看着满地瓜皮摸不着头脑。
现在你们粉圈都流行这种撕逼方式了?捧杀?
“雨停了!都动起来!赶进度了!”
第17章 草芥
网上撕逼澄清反黑闹得再沸沸扬扬,现实里戏还是要好好拍的。
尤其是正式出场后与两位主角的对手戏,鹿之难十分看重。经纪人都说了,虽然他出演《九城》的消息剧组严格保密,并没有泄露出去,但因为某些视频剪辑,网络上对他的呼声迷之高涨。
像这种边拍边播的电视剧一切皆有可能,观众的参与感也很重要,所以现在剧组和他经纪人这边对外反应一致:不否认不承认不回应,由着网友们去猜。猜错了没损失,猜对了是惊喜。
当然,他人已经这儿了,最后的结果只有惊喜。
但他那些作风佛系的粉丝不知道啊,跟着他过惯了无人打扰与世无争的糊咖日子,这猛然被卷进大热剧之争第一反应不是开心兴奋,而是怂,和他们‘三鹿团队’一脉相传的怂。
鹿之难开着小号一进超话就发现不对了。他自认只是个三线糊逼小演员,有戏拍有工资拿就万事大吉,并不在意那些繁琐的榜单、数据、排名,也不希望粉丝在这些数据泡沫上面花钱花时间,借助理之口提过几次后原本还有些斗志想做数据的粉丝也彻底佛了。
从此他的个人超话便沦为粉丝们分享生活的超大型朋友圈——发美图、发美食、发安利、聊电影、聊小说、聊电视剧……甚至还有各种周边vip分享交易,总之,活跃度意外的高,还有不少其他圈子的网友慕名前来淘宝或养老,为此,超话主持人他陆哥还不得不设置了等级发言,就这都没抑制住每日发帖数量。
久而久之,他的超话已经不像是个艺人的超话,被网友戏称为鹿家集,赶集的集。
可这几日的超话却暮气沉沉,几个陈年老帖循环上首页,完全没有往日的轻松好玩。鹿之难披着他的十级小号溜进粉丝群才知道,原来人全在各个小群里了,看着不停翻页的群聊天,鹿之难哭笑不得。
他的佛系粉丝们这些天还真没闲着,哪里有‘期待鹿之难加盟九城’哪里就有她们的身影,小姑娘们还挺聪明,知道一个劲儿的谦虚否认反而会坏路人感官,特意拟了不少谦虚又不失俏皮的话术,看着笨拙又可爱,还努力。
偶尔也会有粉丝顺着网友路人们的脑洞畅想他要是‘真的’进了九城剧组对今后工作发展会有多少好处巴拉巴拉……但都很克制,姑娘们一起啊啊啊的兴奋脑补完立马警惕地删除聊天记录,生怕被恶意截图,看得鹿之难都替她们累得慌,可惜保密合同在上,他只能闭嘴,
不能说就只能做,就算是为了他那些为数不多却很努力的活粉姑娘们,他也要全力演好这出戏……
“他这是怎么了?”安频看着垂眸无声散发冷气的鹿之难,心里莫名发怵。
易故抱剑凝视几秒,轻声道:“他这是入戏了。”
骗……骗人的吧?!这还没拍呢就入戏了?而且这一场不就是普通的对话吗?连走位都基本没有,至于这么夸张?
安频不信,安频觉得是易故又在闭眼吹鹿之难,然后等靳导一喊action他就傻眼了。
这一场戏从动作上来说,确实算不上有多难。
郁九城与谢棋借满池鬼婴之眼知晓了芥城为何只有男子行走女子皆被囚禁的缘由后,便准备回城救人,可怎么救、如何救却成了问题。
郁九城长在仙山性子单纯,遇事不决先拔剑,先前被满城男人追着撵着打是他心有顾忌不忍伤人,如今晓得了芥城猫腻后只觉得他们是罪有应得,自然不会再处处留手招招退步。
而谢棋却觉得一路打进去过于蛮横并不是上策,说不定救人不成反而还会被被救的人怪罪……关键是他不能打。不如用计智取,先用他带的药把那些男人药倒,然后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去解放那些被困女性,想走的放走,要留的自留,让她们自己选择。
郁九城不解,那些女子都被这样残忍对待,又是自己求救,怎么会怪罪,又怎么会选择留下。
谢棋惊异地看着一脸笃定、意外显露出了只有不经事的少年才会有的天真意气的郁九城,啧啧称奇。
就在这时,鹿之难饰演的角色不负出场。
不负登场的画面已经拍了,暗夜白衣、月下飘然,那场面,绝对当得起一句月亮师兄。
没错,鹿之难饰演的就是在预告片当中只出了声,与下山前的郁九城对话的神秘师兄。
《九城》虽然是现场收声,不过粉丝没听出来那是鹿之难的声音还真不怪他们。用沈小王爷的话来讲就是鹿之难天生就是做文艺工作的命,有天赋认死理,从前死磕舞蹈十五年,转行后才发现原来他不仅有舞蹈天赋,还有演戏和配音的天赋。
别的新人跟着台词老师是学吐字断句念台词,鹿之难直接一个华丽凌空大跳朝着伪音变音的道路一去不回头,美其名曰以后没戏拍了还能靠配音混饭吃。出道至今,只要是有台词的角色都亲自配音,绝不让配音演员挣他一毛钱。
当然,根据设定,每个角色的声音都有或多或少的差别,绝对物美价廉良心配音。
“九城。”
“卡!”鹿之难才刚说第一句台词靳导就高声喊停,“谢棋你那什么表情?见鬼了啊?重来重来!”
安频抹了把脸,掩下脸上震惊神色:“抱歉,我调整一下,我的锅我的锅……”
他的锅个锤子啊!任谁听到朝夕相处好多天的同事突然一张口冒出的是陌生的声音都会被吓到吧?!
……淦!为什么你们都这么淡定!显得他很少见多怪啊!
虽然之前拍了不负登场的画面,却没有正式拍他和两位主角有台词的对手戏,先前对戏的时候鹿之难又习惯性的用的是原音,这才取得了如此震撼安频的效果。
“我也有问题,只想着去贴合不负的嗓音,用力过猛了。”鹿之难揉揉喉咙,自我检讨。
鹿之难的原音偏清冷,不负的人设却是温柔。
尤其面对郁九城,既带着长辈式的温和又有同龄人的煦朗,揉和在一起就呈现出一种近乎慈悲的温柔——知道鹿之难会伪音的韦编如是说。
光是温柔或慈悲都好办,偏偏要‘近乎’,还要根据不同对象调整那个度,这就难上加难强人所难了,鹿之难表示得加钱。
最后定下的‘不负嗓音’是鹿之难和靳导韦编都认可,觉得最合适的那一版,为这,靳导专门派导演助理下山进城去给鹿之难买了一箱金嗓子喉宝。
“刚开口难免会有些不适应,你可以先练习适应一下。”易故道,“喊我的名字。”
鹿之难觉得易故说的有道理,遂清了清嗓子,用不负的嗓音轻轻唤道:“九城,九城,九城……”
易故也笑着应道:“师兄。”
站在一旁的安频心头微微一颤,似乎有些明白先前易故说的入戏是什么意思了。
他们两个只是面对面站在那里轻声呼唤对方的名字,就已然是郁九城与不负。
那他呢?
靳导拍了拍手,打断了安频的沉思:“都准备好啊,重新开始!各就各位——action!”
“九城。”一身雪白衣裳的不负飘然落地后往郁九城的方向走了一步,然后又克制地停下,“你为何停在这里?”
“师兄!”见到师兄,一直冷肃着脸的郁九城瞬间眼神晶亮,快步走到不负面前,一直稳重成熟的少年突然变了副模样,一举一动都透露着自然而然的亲昵与依赖。
“师兄怎么下山来了?”
不负没有回答郁九城的问题,只是问:“你为何停在这里?”
郁九城便将在芥城发生的一切简洁说明,就像乖乖汇报作业的小孩。
一旁的谢棋目光在郁九城和不负之间来回转了几圈,意味深长地说了句难怪。
“难怪会有那般天真的想法,纯粹的爱恨。”
郁九城皱着眉头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谢棋却笑嘻嘻的避而不谈,只道:“少侠,你只看到那些女子被芥城男子残忍对待,却忘了她们是那些男人的母亲、妻子、姊妹、女儿,你要真的提着剑一路砍杀进去,怕是打了男人又要打女人哩!”
“哦,我忘了你们大侠都不对女人动手的,那咱们就只能再被追着撵着逃一回了。”
郁九城不解:“为何不对女人动手?”
这下谢棋彻底愣住:“……少侠好问题!”
“你一定是头一回混江湖吧?”谢棋眯着眼睛笑,“这就是人性啊,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可要真死了,又会因为那点比清水腥臭粘稠的血脉思念痛苦。”
“尤其是做母亲妻子的,心肠比棉花还软,拳头锤不散,冷水淹不化,刀剑虽然能斩断,可只要拢到一堆弹一弹又能勉强恢复绵软……你看她们现在痛苦挣扎拼命求救,那是因为它们如今被欺凌、被迫害,那些男人是凶手、是禽兽,对凶手和禽兽自然是怎么怨恨愤怒都不为过的啊。”
谢棋敛起脸上笑意,冷声说:“可一旦凶手和禽兽被外来人打倒,被打得头破血流,被打得痛哭流涕,他们就不是凶手和禽兽啦!”
郁九城眉头皱得更紧:“那是什么?”
“还能是什么?”谢棋哼笑,“自然又是她们的丈夫儿子啦。”
郁九城摇头:“她们受到的伤害不会因为芥城男子一时皮肉之痛而消减。”
“是啊。”谢棋语气淡淡,目光幽幽地看向灯笼火把星星点点的芥城,那些男人还在找新娘子。
“可这世上就是有这样的人,她们生来便承受更多苦痛,每一次生长都会失去原本就为数不多的东西,她们被压迫被损耗被舍弃,甚至不被允许降生,好像来这世上一遭就是为了受罪,命如草芥,却又拥有最坚韧的生命,逆来顺受也活,苟延残喘也活……或许是痛苦太久,已经习以为常,即便得见天光,她们也做不成什么,只要压迫损耗舍弃她们的人稍微退一步,嘴上说句软话,她们就欢欢喜喜地应下,然后余生继续被损耗。”
郁九城并不因为谢棋的话动摇:“不应该这样,命无轻贱。”
谢棋摊摊手:“当然,可现实就是这样,不信你问你师兄。”
郁九城看向不负,不负想了想,柔声问:“棉花拳头锤不散,冷水淹不化,刀剑斩不绝,那该如何才好?”
谢棋冷声:“火烧,用大火烧,烧得焮天铄地烧得彻彻底底,烧到心字成灰才算干净。”
不负微微笑了笑,对郁九城道:“虽然命如草芥,但你知野草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按你心中所想去做吧,命无轻贱,自会寻找出路。”
“卡!”
第18章 互助小组
导演一喊停,安频就狠狠呼出一大口浊气,心头微松,还好一条过下来了,这一场就属他的台词最多,光是背词儿就废了他老大精力,生怕忘词错词,要是重拍他都不敢保证能不能一字不错的再说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