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达楷否认,“这事没让小深知道,我们不是为这个吵的。他跟我吵永远只有一件事,就是为了他妈。吴芳芳又去大悲寺闭关去了,小深为这事。”
“唉,老秦啊,让我怎么说你好呢?”万瑶瑶瑶头,“你让着点吴芳,好歹她是小深的亲妈,你的合法妻子,你就算跟她没感情也过了这么多年了,更何况当初吴芳家里是怎么帮你的?感恩的心要有......”
“唉,不说这个了,”秦达楷摆摆手,“你的那个养子现在怎么样了?已经成年了吧?”
“满18了,开了个甜品店,在他们那个圈子还挺有名。”万瑶瑶垂着眼睛,至于我家傻孩子喜欢上你家臭小子的事,不提也罢。
“能入妖籍吗?我们妖族的福利待遇很好的。”秦达楷说。
“他是人类,入什么妖籍?”万瑶瑶端起茶碗,吹凉茶水,喝了一口。李辛18岁生日已经过去很久了,从来没有显出过真身什么的,万瑶瑶按经验推断李辛就是普通人类。
在这个世界里,妖成年之前和普通人类无异,但在成年后就不同了,他们会在某一天显出真身,也只有到了那一天,他们自己和家人才知道他的真身到底是什么。
但秦深不存在这个问题,因为他的父母都是凤族,所以他百分之百是只凤凰。
凤凰出现,天下安宁。这让秦深从小骄傲到大。
还有很多妖,父母并不是同族。
在这个世界里,人和妖是禁止通婚的。
可是爱情这事儿说不清楚,事实上就是有人和妖在一起了,人永远不能成为妖,但是妖可以脱离妖籍,为了能跟某个人在一起,放弃永生的机会,做一个经历生、老、病、死的普通人类。
“哦,他是人啊。”秦达楷眉头微动。
不是没有过怀疑,秦达楷多次怀疑过李辛就是他和李灵霄的儿子。
秦达楷总觉得万瑶瑶在帮他堂妹李灵霄和自己养儿子。
虽然万瑶瑶拍着胸脯跟他发誓,李辛是他在路边捡的。秦达楷一直不信,李辛长得好看,那么绝美的一张脸,只有九尾银狐才配有,而且年纪也对得上。
可十几年过去了,李辛一直没有显出真身,也没有入妖籍。
这么来看李辛也许真的不是自己和李灵霄的儿子,那么他的儿子另有其人,他必须找到那个孩子。秦达楷仰头喝完了一杯茶。
阿姨已经做好了饭菜,一盘一盘地摆上了餐桌,2、30个大盘子,荤的素的,有汤有主食,摆好饭菜后立在餐桌边,双手拍拍,“老爷,万先生,可以过来坐着了。”
“好,”秦达楷放下茶杯,站起来,“老万,我们去餐桌上等那几个。”
两人一起走到餐桌边,坐下来。
三两片黄色的羽毛在餐桌上打着旋儿,秦达楷叹了口气,手指一点,那几片羽毛回到了阿姨头上。
接着往桌上扫了一眼,“阿姨你脱发还这么严重吗?吴芳上次给你换的洗发水不好用?”
“不是不是,太太那个洗发水挺好用,就是秋天嘛,脱个发挺正常。”阿姨摸了摸发量稀薄的头顶,尴尬笑笑。
通体黄色的织巢鸟是全世界最勤劳的妖类,也是最好的家政保姆妖选。
“我戴个帽子。”阿姨手里立马冒出来个小毡帽,扣在脑袋上。
“阿姨去楼上叫少爷下来吃饭。”秦达楷说。
“好的。”话音刚落,阿姨已经单脚站在了二楼的梨花木栏杆上,转瞬又站在了秦深的卧室门口,“嘚嘚嘚”的敲门声像凿树洞似的。
房内安静无声。
“嘚嘚嘚——”鸟喙凿门更用力了些。
房内依然毫无反应,窗外忽然亮如白昼。
秦达楷转头看向窗外,一道金色的光芒缠绕着一团艳丽至极的绒羽,辉映成九色至纯的霞光,像凭空腾起的一朵巨大烟花,照亮了整个夜幕,伴随着一声清脆悠远的啸叫,往远处飞去了......
“臭小子,跟他说多少次了不要动不动往天上飞。”秦达楷转过头,冲万瑶瑶无奈笑了笑,“再等两分钟,等老伙计们都到齐了动筷子。”
“行,听你的,等着。”万瑶瑶把抓在手里的筷子又放下了。
“老秦总——”
听到有人喊他,秦达楷再次扭过身子,对着窗外。
“我去小秦总那儿了,不进来了。”黑框眼镜齐助理齐力扒着窗框冲屋里喊。
“去吧去吧。”秦达楷挥挥手。
得到允许,一只黑色的鹰隼张开翅膀,从窗边弹开,追随着远处那道炫彩亮光,也飞走了。
千里之外的世界第一高峰丹朗峰峰顶,凤凰和鹰隼都收起了嚣张的羽翅。
秦深坐在高耸的悬崖边,手撑在身后,长腿搭在两朵云上,看着远处的万家灯火。
看了一会儿,回头,“齐力你站着干嘛?过来坐呀。”
私下相处的时候,两个人回到哥们的状态。什么小秦总齐助理这种称谓,都是叫给外人听的。
齐力摆摆手,“不了,我站着就好,我恐高。”
“鹰隼恐高,我服你。”秦深耸耸肩。
“谁说鹰隼不能恐高了?谭小蝶一条鱼还怕水呢。再说我都是闭着眼睛飞的,闭着眼睛也能指哪儿飞哪儿......”齐力更往后退了些。
秦深无语,长腿晃了晃。
“哎,你坐着别动呀,你动我害怕。”齐力着急。
秦深更往悬崖边上移了点,回头凤眼一挑,睨了齐力一眼。
“又跟老秦总吵架了?”齐力对这种幼稚的挑衅表示无力,搓着手往后又退两步。
“猜出来了?”秦深说。
“嘁,这还用猜?只要你跟你爸吵架,就从来不走正门。”
秦深扭了扭脖子,干脆蹦到了云朵上,双臂打开,让夜风呼呼地从耳边吹过。
齐力看得心惊,窜到5米开外,掏出手机,“我的老天爷,你别在这儿玩了,我看着心慌。我打电话易浅常离,我们一起去看那个什么立十妹妹的演出吧......你最喜欢的。”
“别打着我的幌子去看谭小蝶。”秦深说。
“你不去?”齐力问。
秦深从空中跳回山顶,斜了齐力一眼,没说话。
齐力很有眼力界儿地继续拨电话。
“深哥,要不要先吃个晚饭?”等对方接电话的间隙,他问秦深。
“我吃了。”秦深回头。
“吃的什么?在哪儿吃的?”齐力问。
“桂花糕。在办公室吃的。”......
一个小时之前,吴之隐也接了个电话,对方口中的每个字他都知道,却偏偏不知道组合在一起是个什么意思。
对方是这么说的:李老师,今天的开场舞还是掌上飞燕吧?您什么时候能到呢?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看文的小宝贝们,爱你们~打个滚,就是想要评论,求求~
☆、第五章
“你是不是打错电话了?”吴之隐正叼着一根老冰棒,坐在电脑前面给万瑶瑶弄降压降脂的食谱。
那边愣了下,小心翼翼:“李辛老师?”
吴之隐:你打错了。
一秒钟之后反应过来,“不好意思,我是李辛。”
“嗐,”那边松了一口气,“我说怎么可能打错嘛?您的电话号码我都能背下来。”
“那个......你能再说一遍吗?什么舞?”吴之隐眼睛没离开电脑屏幕。
“开场舞呀,”手机那边说,“李老师你不会忘记了吧,我们签了表演合同的,两年呢,这还差两个月合同才到期。”
吴之隐把剩下的一大坨冰棍杵进嘴里,嚼吧嚼吧,冰得牙龈发酸,冰得脑子都冻上了,“表演什么?”
那边叹了口气,“古典舞蹈呀,李老师,当然您要是能表演别的更好,穿女装就行。您女装扮相太受欢迎了。”
吴之隐想起那一衣柜的裙子。
“古装?”吴之隐提高声音。
“现代装也行啊,我们还没见过您现代女装呢。”那边呵呵笑了两声。
“男装呢?”吴之隐问。
“男装?不是呀,李老师,当初是您要求我们对您的个人信息保密的,观众都以为您是女舞蹈演员。”那边顿了下,“您现在要穿男装?这我们就不好弄了,搞不好观众说我们剧场欺骗他们,要退票怎么办?”
吴之隐觉得自己这边更不好弄,他下意识地把团在转椅上的腿放下去,坐地笔直,佯装镇定给自己看,“什么时候表演?”
“再过两个小时,9点开场。”电话那头声音轻快起来,“您是自己化完妆过来还是要我们的化妆师帮您?”
“......”吴之隐皱眉考虑着这个问题,曲起两个手指轻轻叩了下电脑桌,做了个决定,“我自己化,你发个定位过来。”
李辛这副模样,穿裙子一定很好看,吴之隐心想,还没玩过这种呢,正好体验体验。
既然人家把这么漂亮的的身体脸蛋给了自己延续生命,那就继续替替他呗。
最关键的问题是,吴之隐回不去了,在他原本的世界里,吴医生已经成了一捧灰,就在书中的世界好好活着吧。
听电话那头的语气,李辛应该挺喜欢跳舞的。他好好一个甜品师,又不是养不活自己,还跟小剧场签表演合同,那一定是喜欢的了。
跃跃欲试的兴奋劲吴之隐自己都没料到,以至于上辈子从来没跳过舞这件事,完全被他忽略不计了。
挂了电话,吴之隐瞄了一眼电脑显示屏右下角的时间。手机“嘀”地一声,吴之隐抓起手机划开屏幕,一条定位消息发了过来。
14公里,8个红灯,挺近的。
吴之隐敲上“收到”两个字,放下手机,继续浏览网页,给万瑶瑶弄治疗食谱。
弄完后点了个另存,把文档放在电脑桌面上。
起身准备关电脑,盯着电脑左下方的两个白色小字,又坐了回去,找到最近打开的文件那一栏,往下拉,几个视频,吴之隐左手托着腮,右手握住鼠标,一个一个文件点开看。
点开时间最长的那个,两小时的甜品教学视频,一个黄头发老外在那儿叽里咕噜地挤着奶油。吴之隐看了会儿,把肚子看饿了,点了叉关掉这个,点开另一个视频。
一阵悠扬古乐从音箱里“叮叮咚咚”地传了出来,吴之隐瞳孔震了震,手指一动,点了视频最大化。
一段美妙绝伦的古典舞,视频里的人着蓝灰色水墨纹路的阔袖纱裙,脚背绷直立起,仰身旋转,细腰盈盈一握,绵软中带着力度......
吴之隐摸着下巴,啧啧称赞。
这个视频,任谁看都会认为是一位美女,吴之隐倒是一眼就能看出来,跳舞的人是李辛,他在衣柜里见过这套裙子。
这舞蹈水平,借吴之隐八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冒充呀。也不能说是不敢,是完全没办法冒充,视频里的李辛,连头发丝都带着风情万种。
吴之隐作为一个从小在赛场上叱咤风云的人物,让他跳舞?还不如让他跳楼算了。刚才冒出来的那点兴奋的小火苗灭成了一缕烟。
他一边沉醉在李辛动人的舞姿里,一边发起愁来。想不出头绪,吴之隐抓起鼠标把视频往后拉了一段。
“诶?”吴之隐眼睛一亮,来了精神,显示屏的蓝光打在他毛绒绒的长睫毛上,在眼睑处铺出一片小树林般的阴影。
李辛还会吹笛子。紧接着的一段视频是李辛端坐在舞台上,手持浅色竹笛,微微侧身,吹着一曲红梅卧雪。
这就好办了,吴之隐拍了下大腿,他也会吹笛子。
小时候爸妈把他带到青少年宫,让他挑一样乐器学,他反手就抽了根笛子,“就学这个,几个孔放嘴边吹吹就行,简单。”
真正开始学了之后他才发现笛子挺难学的,吹响了容易,吹成调不容易。
什么虚颤音舌起音气震长音,密密麻麻的指法表比小蝌蚪还小蝌蚪......没有音乐基因也没有环境熏陶的吴之隐硬是靠着那点儿倔强,哼哧哼哧地考过了10级,大学里还进了竹笛乐团,当众表演一曲不在话下。
吴之隐先抓起手机给刚才那个号码回拨过去,说今天腿疼,不能跳舞,改吹笛子。
那边倒也爽快答应了,还很关心地问了吴之隐几句,腿怎么了?要不要紧?需不需要他们剧场派车来接?
吴之隐嗯嗯啊啊地糊弄过去,挂了手机,关了电脑跑上楼去换衣服。
他能做的也仅仅只是换件衣服了,选了浅蓝色的一套,把自己套进去。
其他的一律不会。
假发怎么戴,发钗怎么插,耳环项链也丁零当啷搞不清楚搅成一堆。吴医生叉腰叹气,摸出手机再次拨了刚才那个号码,“不好意思,今天腿脚不方便,还是让化妆师帮我化妆吧。”
那边很是热情,“好的好的,那干脆让桃子姐过来接您,她顺路,也刚从您家的方向出发。”
“怎么联系桃子姐?” 吴之隐问。
电话那头安静了一会儿,“您在家等着就行,我让桃子姐到了跟您打电话。”
半小时后,门外有节奏地响起几声车喇叭声,吴之隐按照刚才跟桃子姐的约定出门。坐进副驾座里,他偏过头准备跟司机打声招呼。
司机也正好扭过头看向他。
浅白的路灯灯光照进驾驶室里,刚好描画出桃子姐甜美的脸,吴之隐愣了一会儿,冒然出声,“老姐。”
桃子姐也愣住了,别说叫她老姐了,李辛连招呼都很少跟她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