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涣缓慢的解释到此,便停顿了下来,见长公主的眼神更加怨毒之时,才轻飘飘的说道,“如此二来,驸马能为皇上挡刀,也算是驸马的幸事。”
“公主这般针对我,可曾想过,若我当时真的命丧刀口,尔等又如何向我父皇母后交代?”
方鸿云光想着算计,光想着让为皇上挡刀的人命丧当场,可后来东西两国交战,他可曾想过边境的百姓?
想也知道不可能。他那般人若是真的想过两国的百姓也不至于想到那等算计的时候,第一个坑害的就是钟涣了。
喉咙被割断,并不会一瞬间就没了气息。
感觉到血液甚至自己喉咙流出的痛苦,死亡一步步向自己接近的折磨,方鸿云现如今也亲自体会过穿心而死的痛苦,也只能说是活该,如果他不想害别人,便是在那场刺杀中只顾着保护自己,想来也不会有这么多的事了。
钟涣面色极冷的看着上首的西国皇上。
“本殿不愿意看到西皇命丧当场,本殿愿为其挡刀,但这并不代表本殿甘愿被驸马推去挡刀!”
自己愿意受伤和被别人推去受伤是两回事。
东方子舒的所有针对在他看来都不过是一场笑话罢了。
东方子舒与方鸿云,看似夫妻恩爱,心心相印,殊不知最是恶毒。
前者能利用身边侍卫和宫女的寿命来为自己的声望添砖加瓦,后者却是毫不犹豫地推他人去往刀口。
东方子舒恨极,“鸿云推你为我皇兄挡刀是你的荣幸!你撞他便是不得!”
钟涣都想不出,她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
尤其还是当着西国皇上的面,便是西国的所有人都看他这个质子不爽,也就私下里针对一番,却绝对不可能捅到西国皇上的面前,因为捅到西国皇上的面前就相当于将这件事情明目张胆的告知东国皇上皇后。
他们疼宠的九皇子在西国经历这般的苦日子,他二人定是想也不想便只会决定边境开战。
消息传不出?那是不可能的。
早些年钟涣来西国当质子,也不过是因为东国突发水涝,防止西国进攻,不得已之举罢了。
如今东国,大水早已退去,军事仍旧强悍,民众吃饱喝足相当于整装待发,若真打起来了,西国还真不一定能赢。
西国皇上都知道了的事儿,知道的人只会更多,一旦传开,就相当于直接把消息往东国皇室的手上送。
“这话是何意?还是说长公主已经做好了决定,要让本殿下死在当场?来日东西二国边境好直接开战?”
西国皇上可不能紧着钟涣继续说下去,“够了子舒,念在你痛失所爱的份上,今日所言,朕便不跟你计较了,但以后切莫多言!”
东方子舒可能忘记了钟涣虽是质子,却不是可以随意弄死的,而且终有一日他还会作为交换的物品和东国交换大量的资源,若真有了什么大问题,他们便是放弃了九皇子,直接攻打西国又该如何?
当年就不该让东国九皇子入了这西国!
可惜当时同意接收质子不攻东国边境的是先皇那个以仁治为先的皇上。
而非现在的这个一切都以利益为先的人。
东方子舒可不知道坐在上首的男人到底有多么复杂的心思,她只知道自己一再被亲生兄长呵斥,而罪魁祸首却站在那里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像是嘲笑,又像是嘲讽。
凭什么?!
东方子舒想都没想,借着一股熊熊恨意,直接抽过了旁边大殿上守着的带刀侍卫手里握着的那把刀,随后对钟涣砍了过去。
这下就不得了了。
西国皇上直接被吓到了,东方子舒都敢当场抽刀砍东国九皇子了,莫不是哪一天自己不顺这个妹妹的意了,她是不是都要抽刀砍自己了?!
东方子舒此举愚昧至极。
钟涣不仅躲过了那刀,还握住了东方子舒的手腕,重重一甩,刀直接掉在了地上,当啷的声音让大家的心头都一阵狂跳,东方子舒却还在张牙舞爪要挠钟涣。
西国皇上忍无可忍,派人把东方子舒压了下去,说是方鸿云的后事没处理完之前不得再进宫!
钟涣完好无损的从那大殿里走了出去,一走到宫门邱鸣便浑身无力的直接坐在了地上,满脸鼻涕满脸泪的抬头看着钟涣说,“殿,殿下!你怎么能徒手接刀呢?要是伤到了哪又该怎么办!?”
钟涣无奈的伸手敲了敲他的头,把他拉了起来说,“我或许身体素质很差,可却没有你看起来的那么弱,怎么说母后当年也是马背上的女子。”
又怎么可能会让自己的儿子成为一个弱鸡呢?
何况宫中争斗不知几何,原先还待在这个世界的时候,钟涣就被要求学会了十八般武艺。
又走过了这么多世界,他若真想动手,整个西国都没任何一个人能碰到他的衣角。
东方子舒那边被西国皇上送回了长公主府后,直接将所有能砸碎的东西全都砸碎了。
只为了发泄自己的怒火,而后又趴在方鸿云的棺墩旁嚎哭,说再也没有人会如他一般爱自己了。
定要为他报仇云云。
旁边的侍女听闻此话,凑到了东方子舒的耳旁小声说道,“公主殿下,半月解禁以后,恰好就是秋猎的日子,不若让那人,死在那满是猛兽的森林?”
第82章
东方子舒听闻, 觉得此计可行。
便直接从头上摘下来一根玉簪塞到了侍女的手里。
侍女彩云心中大喜过望,却还是对着长公主说,“为公主分忧, 是奴婢分内的事。”
钟涣可不曾知晓这些, 他的病秧子身体,将一回去就病了。
有史以来的一次生病的他, 感受到了那种呼吸不畅, 头重脚轻,浑身上下也冷一会,热一阵的感觉,是以整个人都有些头痛, 何时他一个旅行者竟然也会生病了……
天道察觉到了钟涣的心声, 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看起来高贵霸道的男人见此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得晓得你现在用的身体只是我为你生成的普通人类的身体,而非你自己的本体。】
【莫说生病, 便是以后人类身上会出现的事,你都会经历一遍。】
钟涣:……
他思维突然和系统同步了,钟涣由衷的希望自己接下来将不会再去往任何一个自己曾经去过的世界了,总觉得那些世界可能还会发生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 天道与天道之间对于旅行者的处理手段都不同,鬼知道他离开以后是什么情况。
暂时不再思虑这些,钟涣呆在自己的府上, 却又被西国皇上通知, 这秋猎他也要参加时还有些不明。
他一个质子参加人家的秋猎算怎么回事,想也知道有什么阴谋, 若是没有阴谋的话, 他就直接把方鸿云的棺材掀了, 把里面的骨头挖出来直接拆了。
方鸿云:……
邱鸣知道这件事时便是担心不已,“那等危险的事,殿下怎么能要去参加。这西国的皇上,莫不是脑子里掺了水吧!”
钟涣靠在床上,脸色有些透明的模样,不知道为什么,他只是生个病竞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仅仅看面色,总觉得他下一秒就会被抬进太平间,哦不对,在这个时代是义庄。
“西国皇上的脑子是不是进了水我不知道,我倒是觉得邱鸣你最近变得和以前不大一样了。”
以往还是那个小心谨慎的人,现在却能破口大骂,总觉得有些奇异呢。
钟涣一时也没察觉出哪里不对,他随意的感慨了一下,站在原地的邱鸣却流了一身的冷汗。
八月,正是秋猎的日子,这个时节的动物们都在努力,将自己吃得更加膘肥体重,好去度过接下来的寒冷到能把一切都冰封的冬季。
钟涣跟着邱鸣一起坐在西国皇室前行的车队的后面。
较于前面的马车的富丽堂皇,钟涣的马车甚至可以称之为低调了,普通的木质马车外表看起来平平无奇,像是普通百姓都能乘坐的起那种,可进来一看就会发现内有乾坤。
不仅在移动的过程中很少感觉到颠簸,甚至还因为做了夹层的原因,保暖效果更是好了不少。
钟涣刚想掀开帘子就被邱鸣给打断了,“殿下,你莫不是觉得先前生病的滋味好受!现在居然敢去掀帘子!?”
“倒也未曾如此想,只是想着这秋日里的季节,想来风景也是极好的,不出这马车,看看风景不会出什么事吧。”
邱鸣不这样觉得,当场就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了一个披风披在了钟涣的肩膀上,还言辞恳切的说道,“自己的身体最是重要。”
钟涣有一种自己被当成小孩子照顾的感觉。
记忆里曾经和邱鸣相处的一切时候都历历在目。
钟涣上次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依旧做小孩子的模样,人总有一段时间会喜欢幼崽号的嘛。
邱鸣便是被东国皇后分给钟涣的人。
人是当年皇后在冬季里与皇上偷偷出宫游玩时捡来的一个小乞儿。
后来在皇后本家教导了一段时间,让邱鸣晓了一定的规矩以后,就送到了钟涣的身边,那年的两人,不过都堪堪五岁。
转至现在,钟涣这边刚穿上披风,掀开了马车帘子的他就叫兜头盖脸的一阵寒风吹的直打哆嗦。
所以说为什么这个身体就能这么弱?!
很快他们就到了秋猎的行宫。
不知道是时代如此还是怎么样,皇室总是喜欢在做各种事情之前先举办宴会,祭天祭礼表明自己的牛皮云云。
钟涣一边哆嗦一边拢了拢披风,也不晓得冬季真正到来的时候,大雪纷飞的日子要怎么熬过去才好。
他看着西国皇室带着所有来参加这场狩猎的皇室成员一起祭了祖,又祭了山神以后就开启了宴会。
长公主东方子舒一如既往的表露出了自己的高傲,在看到钟涣的那一瞬间,还流露出了一种特别的情绪,
这种情绪无法考究,但钟涣却一眼能看到隐隐约约的得意,得意什么呢?
好像也不是那么在意的时间,毕竟现在真的太冷了。
东方子舒先前与侍女彩云一同商量了要怎么样谋害他,现下便是已经做好了准备,就连了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杀手阁里的王牌杀手都被请了过来。
钟涣今日必须死在猎场!
邱鸣也看见了那眼神,心里一紧,生怕自己护不住钟涣。
连忙说道,“殿下不如找个机会先离开,回到行宫里休息。”
继续待在这里,那些扑面而来的凶狠争斗,邱鸣真的担心自己护不住。
“无妨,既然他们已经做好了准备,便是不可能让我离开了。”
钟涣的话音刚落那边,果真就听到了坐落在东方子舒不远处的一名男子先是对东方子舒点了点头,抬高声音说道,“这秋猎乃是各国共同拥有的传统,东国应当也是如此,更何况九皇子当年听闻也是马背上的天才,就在这里坐着,岂不可惜,不如和末将一同比一比,到底谁打的猎物更多?”
“若是九皇子不愿也无妨,想也知晓,东国乃中原地区,并不曾见过这般凶险的秋猎,如此也只能说得上是理所当然,九皇子便是拒绝末将也无碍。”
钟涣很想怼他一句:可你这话说的一点都不像是要给我拒绝的机会。
刻意提到了东国地处中原,不就是想突出西国乃是游牧民族,马背上打下来的天下吗?
或许还有暗指他们中原子民都是懦夫的含义在。
钟涣不可能不同意,偶尔他也会信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既然长公主想对他下手,那么他也不畏惧就是。
邱鸣倒是急的嘴角都快起了泡。
“殿下!”
你好歹对自己的身体有点数好吗?走三步都咳,吃两口饭都能呛到自己更何况骑马?!
就算以前你被称之为马背上的天才,可那也是以前啊,邱鸣心里急得不行。
钟涣却一蹬马鞍抬腿直接坐上了一匹分给他的马。
野马性子劣,许多人见到钟涣坐在马上都不由露出嘲讽的表现,恐怕是已经幻想到了他被马蹄踩死当场的样子。
“九皇子可莫要逞强,野马性子难驯,若是受了伤可不好。”
“既有人能把野马调教成战场的战马,那想来本皇子也是可以做到的。更何况若真的有什么意外,难道说各位觉得将军连我一个皇子都无法保护得住吗?”
谁还不会套路。
钟涣长腿一勾翻身坐上了马儿的身躯,却被马儿一个高悬体,险些直接掀了下去,但很快他又用手指为刃,直接并在马儿的脖颈处的动脉处。
意为如果这匹马再不老实下去,他下一秒就可以直接穿透对方的脖子,那种危险感,如影随形。死亡的危机感,让钟涣胯下的那匹马儿老老实实的停了下来,甚至可以称之为温顺的蹭了蹭他。
人们都睁大了眼睛,他们可不敢也不想相信,这一匹马儿已经在马场放了三年,却都没有任何人驯服的马儿,居然轻而易举的被一个病秧子皇子给驯服了。
掌管马场的将军也就是先前,说要和钟涣一起比试谁猎的猎物比较多的墨江,这更是脸色难看不已,从他第一次见到这匹马的时候就看上,只是无论他用出怎样的手段都无法驯服,可钟涣却当着大家的众人的面,轻而易举的就将那匹马给驯服了……凭什么?
钟涣:概因我有那个实力随时可以弄死它,但你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