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站在一起气氛和谐,看起来还真有些般配。
只是祝枝即便温雅近人,却总让人有一种无法接近的虚幻感,若是细究又会觉得是一种错觉。
为这样的人飞蛾扑火是多么正常的事,郁灯感叹一句,这师弟估计没什么戏啊,师姐明显对他没意思。
祝枝与那师弟说完,抬眸便看到了郁灯,含笑点头示意道:“郁师弟,我正要去寻你。”
郁灯眨眨眼,扫了眼祝枝身侧明显有些敌视他的那位师弟,随后对祝枝点头道:“师姐,有什么事吗?”
祝枝微笑:“师弟是不是忘了什么事了?师尊嘱咐过半月一次去琅玉殿回课检测修行,昨日师弟似乎没来。”
郁灯卡了一下,他还真忘了,这个修真界的徒弟并不是放养模式,师尊负责传道受业解惑,像泽玉仙君这样半月一次授课的都算是比较少的了。
郁灯干咳一声道:“师姐,我昨日有些事耽搁了,正要打算去回课呢。”
“嗤。”
祝枝身旁的那个师弟要笑不笑的讽刺了一声:“郁师兄一向不是最爱慕泽玉仙君的么?居然还能有什么事耽搁你去见泽玉仙君?”
郁灯微笑,平心静气:“见笑了,我对师尊哪有什么爱慕,不过是敬仰罢了,若说喜爱,我最喜爱的自然是日日相处的枝枝师姐了,师弟怕是消息堵塞,还没听到传开的事吧?”
那相貌端正的师弟顿时脸色扭曲了一下,他冷笑道:“郁师兄真是牙尖嘴利,祝师姐只是心善,你可别抱有什么多余的念头。”
气氛一时间紧张了起来,祝志眉,在听到郁灯说的话后,黑色的眸子看了他两秒,唇角微动,到底没说什么。
郁灯这边心道你敢膈应我,我当然也要回回去,谁还是个孙子了?
他继续微笑:“师弟急什么,难道你对枝枝师姐也抱有什么多余的念头?”
那师弟更气了,但明显郁灯说到了点子上,他有些急地看了眼祝枝的脸色,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祝枝抿抿唇,明显是因为他们的争执而有些无措,他对那个师弟温声道:“严师弟,今日便到这儿吧,下次再有什么疑问便再来问我,现下我与郁师弟还要去师尊那边处理事情,失陪了。”
那个严师弟面对祝枝立马就温柔了下来:“好,今日便麻烦祝师姐了。”
祝枝微笑着点了点头,很有涵养地目送着人离开。
郁灯看他道:“师姐,别看他了,我们走吧。”
祝枝盯着郁灯略显得有些没心没肺的笑容看了两秒,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师弟,日后在外人面前莫要如此胡说了。”
郁灯干咳一声:“是他先挑衅我的。”
祝枝莞尔:“只是说出这样的话于你的脸面也有损失。”
郁灯笑道:“哪有,我说我喜欢师姐,只是喜欢啊,又不是男女之间的爱慕,是他自己想岔了。”
祝枝弯弯唇,也不说话了。
两人并肩回了琅玉峰。
郁灯一路上心生感叹,再次来琅玉殿他还能想起上次遭遇的社死场景。
忍不住想再夸夸自己聪明的脑袋瓜。
琅玉殿依旧是高大上仙气满满的模样,郁灯和祝枝走到殿门口,恢弘的殿门自动打开,郁灯扫了一眼,又眼鼻观心地跟在祝枝后面走了进去。
“拜见师尊。”
殿内有隐隐的雾气,暖玉铺就的地面隐隐泛着浅银的光华,眼中的一切都显得寂静温凉、清心寡欲。
郁灯抬头便看到坐在上座的泽玉仙君,说实话,泽玉仙君的相貌在这普遍貌美的修真界也相当的出彩,与祝枝这个门派第一美人都不相上下。
说是一句玉面郎君都不为过,皮肤不是那种苍冷的白,反倒白的仙气,但更引人注目的是那漠然的高不可攀的清冷气质。
谁不想看这样禁欲的仙人能为自己堕入凡尘呢?
这样看来,原主迷恋泽玉仙君也是很有道理。
泽玉仙君银灰的眸子略过郁灯,冷淡出尘的声音道:“祝枝,本尊此次唤你来是为诸天小秘境之事。”
祝枝恭敬地上前一步,声音温和柔缓:“徒儿明白,诸天小秘境的入境门派徒儿已拿到了两块。”
泽玉仙君点头:“你办事本尊放心,你与郁灯都是本尊门下弟子,郁灯修为仍不够看,此次便与你一同入诸天小秘境,你们只需替本尊注意血莲花即可。”
祝枝与郁灯恭敬地应下。
郁灯垂眸,这个秘境原著中也提到过,只是原主当时十分厌恶祝枝,于是故意与祝枝走散了。
原主这么个弱小的筑基期在诸天小秘境中没有庇护自然会遭到欺负,这本身就是作者安排好的一段增进攻受感情的剧情,泽玉仙君在郁灯与祝枝的魂牌上注入追踪灵力,若是两人在诸天秘境中遭遇了危及生命的困难它便会有所感应。
原主受了重伤,泽玉仙君自然有所感应,作者全程都是用受的视觉来写的,描写到泽玉仙君的替身傀儡来诸天秘境救下了原主的时候,简直就像是天神降临一样。
原主自此对泽玉仙君更是死心塌地,两人还在秘境中度过一段在原主眼中极为‘美好’的时光。
郁灯从自己的角度来看反正是没看出来泽玉仙君对原主滋生什么情愫,最多就是个负责徒弟生命的师尊而已。
任何暧昧的行为都是原主自己幻想出来的,泽玉仙君一直都是界限分明的态度。
当时还有不少的读者直呼甜到齁,郁灯简直不理解这种屎里找糖的感觉,而且这糖还都是大家自己撒上去的。
郁灯此时头低着,看着乖巧无比,这要是原主,都该大着胆子表明一番心意了。
他规规矩矩地上前一步,恭敬地对泽玉仙君道:“师尊,昨日徒儿耽搁了回课进程,今日特来请罪。”
泽玉仙君冷淡的‘嗯’了一声,骨节修长的手指执起一卷书,面对郁灯一改往常的态度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声音平静无波:“既然知道错了,便锁住灵力绕着琅玉峰跑满三十圈再回来。”
郁灯:“!”
琅玉峰这么大,三十圈!
这不要了他个死宅的老命?
郁灯无处安放的手微微颤抖,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
这哪是什么出尘神仙,分明就是貌美心黑的妖孽才对!
原主从前基本上都未曾被这么罚过,毕竟是师尊的舔狗,自然是师尊说什么便是什么了,哪里会违抗。
郁灯眉眼间一片挣扎之色,眼神忍不住地往祝枝那儿瞟。
祝枝却好似没注意到这边,乌发垂在微平的胸侧,温柔如春风的柔婉姿态,只专注地翻阅着手中的卷轴。
郁灯彻底死心,他垂头丧气地对泽玉仙君道:“徒儿明白了。”
他刚说完,眼前一道白光闪过,就感觉浑身通畅的灵力消失了,像是从来没存在过一样。
郁灯欲哭无泪,他脚步沉重地离开大殿,刚走出大殿,那扇门就‘啪’的一下紧紧关上了。
好像迫不及待赶着他去跑步似的。
郁灯:“……”
过分了!
没想到来修真界居然还要长跑,太虐了。
郁灯垂头丧气地开跑,一点儿也不敢打马虎眼。
祝枝看着手中的卷轴,半晌才抬眸,眼神落在那道背影上顿了一下,复又垂眼继续翻阅手中的卷轴。
红润的唇隐弯起一个微凉的弧度,面上又是一贯如常的温柔小意,仿若什么事都未曾发生。
第8章 拼刺刀的第八天
琅玉峰确实很大,但这到底是修真界,原主还是个剑修,即便是封了灵力,体力还是可以的。
郁灯跑完三圈还觉得状态满满,甚至还能再来一百圈!
但很快,他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从第三圈以后,每多跑一圈,郁灯就感觉身上就像多负重一块石头一般。
到第十五圈的时候他已经没办法维持轻松的状态了。
郁灯抹了把头上冒出的细密的汗水,面上泛起红润的光泽,呼吸也变得重了起来。
他心里骂娘,就算是每圈都增加一块石头的负重量,那也不能每块石头都比前一块重吧!
郁灯调整了一下呼吸,后面的速度放缓,但即便是这样脚步还是愈发沉重,连呼吸都觉得像是刀子直往嗓子眼窜。
琅玉峰收的弟子并不多,郁灯平日并不会常遇到多少弟子,但郁灯这样的亲传弟子受罚还是比较吸引人注意的,郁灯甚至能感觉到八卦的眼神落在自己的身上。
一些细碎的交谈的话也隐隐随风传来。
“郁师兄这是怎么了?”
“不太清楚,不过好像是刚从泽玉仙君那边下来的。”
“看来郁师兄还是没死心啊,不过泽玉仙君哪是可以肖想的,估计郁师兄是又受了刺激在发泄呢。”
“不对啊,我怎么好像听说郁师兄曾放言已经不再爱慕泽玉仙君了,说是喜欢祝师姐和华清峰那位谢师兄。”
“我也听说了,不过就目前郁师兄这样哪里是放下的样子啊……”
郁灯一口老血险些要吐出来了,他明明就是被师尊罚跑的,这些人怎么这么会瞎想!
郁灯气喘吁吁,最后一圈跑下来的时候他眼前发黑,险些没厥过去。
杏色衣衫的少年勉强稳住呼吸,整张脸都红的发艳,汗水叫他的额侧的碎发黏在脸颊上,嘴唇有些干裂,颈侧有些汗湿的粉意和隐隐鼓起的青筋,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狼狈,推开大门的手都在发抖。
“……师尊,弟子回来了。”
泽玉仙君浅浅的掀了掀眼皮子,这位仙君睫毛都是偏冷灰的色调,整张脸都带着一种冰玉般的冷感。
他‘嗯’了一声,放下了手中的卷轴。
另一侧案板前的祝枝浓密纤长的睫毛颤了几下,乌黑的眼眸注视着殿内狼狈的少年,眸底雾气升腾,带着一种朦胧的、并不真切的怜惜。
郁灯这会儿思绪都像是被堵塞住了一般,眼神头一次大胆地直视着上座的泽玉仙君。
泽玉仙君银灰的眸子看着他,缓声道:“如此,便挥剑两百下。”
郁灯有一瞬间眼眶都要红了,他累得不轻,在现代的社会他早已毕业几年,哪里做过这样高强度非人的训练,心里也有一种类似委屈的情绪。
说到底他只是外来的人而已,他根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
就算郁灯安慰自己,既然来了就要将日子过好,但是他是个人,被人冠上莫须有的罪名、被人嘲笑、遭受这些惩罚,当然会委屈、会难过。
他垂着头,尽量控制自己,好在情绪来得快,走得也快。
只是少年的眼尾依旧带着几分水汽,眼睛中布着些红血丝,白皙的面上带着几分摇摇欲坠的脆弱,像是即将被敲碎的水晶石。
郁灯没有说什么反抗的话,他顺从地伸出右手,口中念着剑诀,右手便凭空出现了一柄通体泛着银色的长剑。
这是郁灯的本命剑,品级在大佬的眼中不够看,不过他现下的水平使用确实再好不过。
郁灯调整了一下呼吸,按照这些日子自己了解到的经验开始挥剑。
手臂还有些软,腕骨甚至不太能提起力。
郁灯咬牙,忍住酸痛感,用巧劲挥剑。
泽玉仙君已经解开了他的灵力,郁灯能够感觉到随着他挥剑的次数增加,刚开始那种艰涩的感觉已经不知不自觉地消失了。
累依旧是累的,却没有了那种让人窒息的感觉。
郁灯专注着手中的剑,整个人不知不觉沉浸其中。
一些细碎的记忆涌上心头,一道微凉的声音在他耳侧响起:“看着你的剑,当你握住它的时候,你们便是一体的。”
挥剑也有讲究的,纵然是绝世的剑谱也是由一式式的剑招融合而来,挥剑是一切的基础。
泽玉仙君门下以周天剑法闻名,周天剑法的特点便是以小化大,细致见微,刚柔并济,是以剑招拆分开便显得尤为普通。
从郁灯进入状态时,他便产生一种自己本该如此的错觉,哪来什么原主,哪来什么原著,此时他就是郁灯。
剑随心动,挥剑不过瞬间。
随着最后的招式被熟记于心的时候,郁灯下意识地转手将剑背在身后,少年剑客脊背挺得很直,黑色的腰带稍紧,显得他腰线一侧略显纤细,却不会叫人觉得脆弱无力。
郁灯低着头,下颌骨投出几分阴影,面上再没有之前的脆弱之感,仿若之前显出的狼狈都是幻影。
这样的郁灯与从前那个只会笑嘻嘻、死皮赖脸地跟着泽玉仙君的模样判若两人,像是被灰尘蒙住的宝石终于露出它本身的光华。
殿内的空气似乎都凝滞了一下,泽玉仙君颔首:“较上次看来,领悟有所进步,仍需进步。如此,入秘境之事本尊也可稍放心些。”
祝枝也浅浅笑道:“师弟进步不小,这段时日应当是勤练过,假以时日,必当不凡。”
郁灯没怎么听过祝枝的夸奖,心想着师姐怎么连夸人都带着股如沐春风的劲儿,声音居然有些温温软软的小姑娘的感觉,听的人心里怪舒服的,都快让他忘了师姐是个带把的了。
郁灯干咳一声,脸上有些不好意思:“师姐夸张了,哪有那么厉害,我这次练习还感觉到很多不足。”
祝枝弯唇,黑色的眸中带着暖意融融的笑,随后似是思忖了几分:“师弟若不嫌弃,可与我一同修行,有所不明之处,我好多帮衬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