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床笫间,一些木塌上,甚至池水中的回忆。
蒋弥第一次大脑空白,如果越良所言不虚,以自己和程绽在某些事情上面的频率,程绽现在发现有孕都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其实,他还是有点崩溃的,毕竟两人从未想过还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缓了一会,蒋弥终于算是可以接受了。
如果真的是这样,蒋弥也不可能无动于衷的。
三人除了越良,全都这么晕晕乎乎的结束了饭局。
一直到了回去的路上,程绽和蒋弥坐在马车上面。
程绽看向蒋弥,就见蒋弥眉头皱着,一副苦恼的样子。
程绽本就因为有孕一事闹的心神不宁,如今见蒋弥神情,他心中酸楚一片,潮红着眼尾,指尖发颤地扯住蒋弥衣领,冷声道:“如果我真的有孕,你还准备抛弃我和孩子吗。”
蒋弥不知道程绽究竟是怎么看出这些莫须有的想法的,他把人揽在怀里,微凉的唇吻了吻程绽的眉眼,“陛下,不会的,我在想关于有孕要准备些什么。”
毕竟蒋弥连孕妇都没怎么接触过,如今可能有这么一个孕夫在身边,他不得不考虑很多事情,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和程绽会生下怎样的一个孩子。
会是一条小人鱼,还会是个寻常孩子呢?
其中包括请太医过来检孕,该如何备孕,产子之时又该如何处理等诸多事宜。
程绽此时心绪也平静下来,哪怕有孕,那也是他的孩子,天下人谁都不能置喙,他只在乎蒋弥的想法。
程绽勾住蒋弥的脖颈索吻,马车中衣料摩挲的声音响起。
两人气息不缓的停了下来。
蒋弥碧色双瞳显出,他看了看眼程绽的小腹。
程绽也垂下眸子,还摸了一下自己的小腹。
先前的程绽清瘦的很,如今摸着小腹却是微隆,他拉着蒋弥的手摸了一下。
蒋弥也好像感觉有点点隆起,也不知到底是不是心理作用。
两人回宫之后,立即传唤太医过来诊脉一番。
诊脉的便是曾经那位熟知程绽心疾的王老太医,老太医把三指搭在程绽腕间,白须微颤,沉吟半晌,“陛下……”
程绽清浅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瞧着老太医。
蒋弥心里有些紧张,凝神听着下文。
“陛下……腹有积食,等会老臣派人送几颗消食的药丸过来,陛下服下后就无碍了。”
王老太医收回手,合上了身旁药箱。
程绽顿了顿,继续问:“哪……可有其他的东西。”
王老太医抬眼瞧了过来,“陛下说的是?”
程绽却一挥袍袖,神情不耐,“算了,没事,你且退下吧。”
王老太医颔首应下,退了出去。
蒋弥来到程绽身边,“陛下,此事有很多拿不准的地方,男子有孕能否诊出来,都还不确定。”
程绽勾着蒋弥,把他拉到身边,半倚在蒋弥身上,眼尾上翘,红润的唇抿起,“算了,等过些时日,看可会显怀吧。”
蒋弥心里却也是这么想的。
这段日子里,蒋弥和程绽两人一直留意着程绽的身体情况,哪怕程绽忽然嗜甜,蒋弥都要请太医过来瞧瞧。
甚至有一日,蒋弥回程绽寝宫的时候,就发现程绽在翻阅诗集,手边还有一本《说文解字》。
蒋弥看了一眼,没有打扰他。
可等过了会儿,程绽拿着张墨汁未干的纸来到蒋弥面前,摊开放在蒋弥的眼皮底子下。
“你瞧瞧,这名字如何。”
蒋弥垂眸看了一眼,纸上有几个没有冠姓的名字。
盼易,青枫,幼柏,怀山等一些其他的名字。
程绽指尖在纸上轻点,清浅的眸子抬起,还补充一句:“这上面的名字,男女皆可用。”
蒋弥原想说是否有孕还暂且不知,现在取名还为时过早了,但他看程绽认真的眸子,还是答道:“陛下,这些名字都很好。”
程绽半靠在蒋弥怀间,手里拿着取名的纸张,“但我准备再想几个,到时候可选的便多些。”
蒋弥下巴搭在程绽发顶处,也点了点头。
直到远在西北的越良寄了一封信送来汴京。
蒋弥和程绽都觉得可能是关于有孕的事情,两人神色认真的展开信纸。
信纸上面写的不多,只寥寥的几句。
“西北烟尘太大,水也过少,但黄沙漫地,倒也有趣……”
接着越良话锋一转。
“……男子怎可有孕,先前不过几句戏言,还望二位见谅。”
看完信后,程绽神情狠戾的立时便烧了信纸。
蒋弥又哄了好些日子才让程绽把准备捉拿越良的缉捕令给收了回去。
在一年后的任务世界销毁之前,他们过得也不过是这种再寻常不过的日子了。
第73章 《鬼王的强制霸爱》关于租房
“嘶……预算不多的话,又想找个大点的屋子,有点难哈。”
说话的是一个穿着松垮西装的中年男人,打成结的领带扔在凌乱的桌面上,脚底下趿拉着拖鞋,头顶的吊扇呼啦啦的扇着风,空调上都积了厚厚的一层灰。
中年男人额头处渗出细密的汗来,翻阅着手底下的房源。
忽然,他的手顿住了,神情先是一喜接着又是几分犹疑。
“蒋先生呐……我这的确有个比较合你要求的房子,离着市中心也挺近,坐公交的话只用转两班就够了,就是……”
面前的年轻人抬起眸子瞧着自己,男人不知怎么喉咙里就有点哽。
“就是……先前死过人,害,真不是大事,哪家不死个人,正常的很,就是平常大家有点忌讳,所以这房子就搁置下来,一直没能租出去,这房子是一对老年人的,老年人又不住那块儿,房子放着也是放着,就随便租出去了,租金便宜的很,一个月也就一千出头。”
中年男人说着,从手机上面翻出几张照片来,递到年轻人面前。
“你瞧瞧,三层小别墅呢,在华逸富苑那块,屋子采光通风好,家具齐全,拎包入住,水电费自理,这也太方便了,要不你考虑考虑。”
中年男人瞧着面前年轻人的神情,试探的问着。
年轻人看了一会,点点头,“好,现在可以签合同吗。”
中年男人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根本没想过事情会这么顺利,“啊,啊……啊,好好好,能签,马上就能签。”
说着,他翻箱倒柜的又找出房产证复印件和房屋租赁代理合同来。
中年男人把合同书递到年轻人面前,底气有点不足,“……你不用先去看看吗?”
年轻人从一旁的笔筒里面抽出一支中性笔,“如果你说的都是实话,并且那个房子和照片上一样的话就用不着去看了。”
中年男人讪笑一声,“哎我也是你这小伙子长的面善,就实话实说了,房子实在好的很,没藏着掖着啥了,那房子里除了死过人真没其他事情了。”
年轻人在合同书上平静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中年男人抬头瞄了一眼,见名字签好了,不自觉的咽了口唾沫,架着的二郎腿都有点抖。
“如果可以的话,今天下午我能先住进去吗。”
中年男人听年轻人这么问,赶忙点头应下,“没事没事,可以住的,我把地址和钥匙给你,后面的事情咱们微信聊啊,你看行不。”
年轻人点点头,接着又问了一句,“麻烦问一下卫生间在哪。”
中年男人手指向门外,“啊,卫生间出门左拐,尽头就是。”
年轻人应了下来,离开屋子。
半晌,眼见人走了,一旁的小助理脸都皱起来了,凑了过来,声音压低,说话间语气有些惊惶,“孙哥,这房子租出去不好吧……”
中年男人掩饰性的提高音量,咳嗽两声,“你这说的什么话,人家自己点头要的,我都说过了这房子死过人,说的够明白了吧,还要我咋说,总不能自己砸自己饭碗,那还做不做生意了啊。”
小助理顿了顿,面色发白,“孙哥……人家说不定以为只是死过一个,可这房子以前还死过租户啊。”
中年男人的脸也白了,二郎腿抖的跟癫痫一样。
“死一个是死人,死两个不也是死人,有什么差,到时候人来了,你可别说些有的没的,人家合同可都签了。”
小助理苦哈哈着脸答应下来。
主要是这房子是押一付三的模式,没住满日子你要退房的话,押金退不了,他们中介也就吃准这点,总是让人租这个房子。
而且住这房子的人没一个能住着超过一个星期,全部都是几天之内,精神衰弱的过来讨说法退房。
小助理心里叹气,刚才那个过来租房的年轻人长的可帅了,个子又高,就是左眼有些发灰,但这年头怪病多的很,一个小小的眼科疾病也不算什么。
他只心里惋叹,那年轻人估计也得如之前的所有租户一样了。
而已经到了卫生间的蒋弥自然不知道他们心里的想法,他此时人已经到了卫生间,他是准备就洗个手的。
这家中介是在一处办公楼的三层,这里除了中介,还有其他的商铺办公室之类的,一层一个公用的卫生间。
蒋弥走到水池前,面前还有一面脏兮兮的模糊的镜子,他打开水龙头,哗啦啦的水流声响彻空旷无人的男厕所。
接着,蒋弥从镜子中看到身后一个厕所掩住的门里冒出丝丝缕缕的黑气来。
与其说是黑气,倒不如说是……鬼气。
蒋弥低头平静的洗完了手,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包卫生纸来把湿漉漉的手给擦干。
卫生纸擦完后被扔在了一旁的垃圾桶里面,蒋弥转身来到那扇冒着鬼气的厕所门前站定。
他伸手拉开了厕所门,伴随着吱呀一声。
门里的一双眼睛直愣愣的看向了蒋弥。
那是一个年轻的体态曼妙的女人,身上一件污浊的纱裙,除了她没有头。
也不能说是没有头,只不过她的头不在脑袋脖子上面,而在怀里抱着。
女人坐在马桶盖上,头就放在膝盖处,长长的头发都已经拖到地上来了,头发上是结块的泥泞,头断裂的部分还在往地上滴血,黏腻的血都快漫到了蒋弥的脚底旁。
女人怀里的头,眼睛还能动,她一双眼线糊掉的充血的大眼睛直直看向蒋弥,还透着几分……迷茫。
毕竟不是所有鬼都清楚知道自己怎么死的,也可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这种情况还是挺常见的,蒋弥心里可以理解。
他掏出一包新的卫生纸来,撕开包装,递给了无头女人。
女人僵硬的伸手接过,接纸的时候,蒋弥发现女人的指甲缝都裂开了,还嵌着污泥血水,像是曾经指甲死死扒在地上却被硬生生拖走的样子。
应该死的比较惨。
蒋弥指了指脸,示意女人用纸把脸上的脏污擦擦。
女人好像一直很爱干净,下意识就用纸擦起了怀里的头。
蒋弥重新掩住了厕所门,还拿起摆在一旁的上面写着“正在维修”的警示牌靠在了女人的厕所门前。
等完了之后,蒋弥转身离开了洗手间。
回到了原先那家房产中介的屋子里面。
那个孙哥此时正在抖着手喝着保温杯里面的参茶,眼见蒋弥回来了,他连杯盖都盖不紧了,抖抖索索的勉强的站起身来。
“哈哈,你回来了啊。”
孙哥干笑两声。
蒋弥点点头,平静的完成了接下来的所有手续。
等结束之后,孙哥喉头哽着,擦了一把头上的汗,“这……房子你已经付了押金,要是没住满日子就走了,这押金可退不成呐。”
蒋弥从板凳上面拿起自己的挎包背在身上,“没事,我应该不会提前退房的。”
孙哥咽了口唾沫,几乎所有租这个房子的租客在租住之前都说过这样的话,可惜没过几天就又过来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要退房了,说死都不住。
唯一住过一段时间的是一对小夫妻,男的是个外来务工人员,吊儿郎当的模样,脾气瞧着也大,他妻子脸上青青紫紫的,估计也是这人打出来的。
小夫妻没什么钱,孙哥照例推荐的是这座房子。
只是,小夫妻住了半个月,那男的忽然有天趁妻子外出买菜,自己在家一根麻绳吊死了,就挂在了卧室门前。
警·察自然是过去了,但却没有发现任何疑点,屋内也没有丝毫搏斗挣扎过的痕迹,最后判定就是一场自杀事故。
退房的时候,是那男人的妻子过来的,妻子脸上的伤痕还未消去,但却比原先好似轻松许多,面上愁苦的神情也消失不见了。
那座房子曾经的户主一家人就是全死在里面,现在古怪蹊跷的又死了一个人之后,那座房子在那块的名声越来越臭,本地人一传十,十传百,那座房子根本就无人问津了。
除了不知情的外地人。
而蒋弥就是这个不知情的外地人。
蒋弥从房产中介离开的时候,已经中午十一二点了。
于是他就随便找了一家面馆坐着了,点了一碗青椒肉丝面。
做面的老板娘还多看了蒋弥几眼,主要是蒋弥左边的灰黑色眼睛看着有些稀奇。
蒋弥坐在凳子上,从挎包里面掏出了手机来。
摁亮屏幕,上面弹出一堆的微信群消息。
所有的群消息都来自于群聊名称为“唯物主义至上”的群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