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彻底放弃了,“我回头再想想办法。时间不早了,各回各家吧。”
张鹏:“???”
这到底‘是’还是‘不是’?
还没讨论出个头绪呢,怎么就要回家了?这太阳还没落山呢。
然而怀酒根本没和他讨论决定,径直往不远处的地铁站走去。
张鹏也没了辙,只得跟上这小祖宗,“哎……等等,你知道往哪儿走转几号线吗,我送你啊!”
他追着把小祖宗送到地铁站,买票检票上车一条龙服务,等到看着载着这位大爷的地铁驶出老远,连车屁股都不可见时,他才松了口气。
怀大爷前脚刚走,张鹏的手机就叮叮咚咚地响了起来。
他一看熟悉的来电人顾应楼三个字,顿时头皮一阵发麻,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设,才接了,“喂顾总?是,我是张鹏啊。您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对方直切正题,一秒钟都不耽误,“怀酒回去了吗?”
“啊……回去了。”
张鹏下意识地抬起头看了一眼已经不可见的高铁,差点以为顾总在他俩身上安了个摄像头,“您怎么知道……?”
“我怎么知道你们俩混在一起吗?”
顾应楼轻轻一笑,“我给你家打了个电话,你父亲查了你的GPS,显示你在奶茶店附近待了近二十分钟。”
能和张鹏在奶茶店门口待长达二十分钟的,不是徐瑶瑶就是怀酒。可惜徐瑶瑶对他并不感冒,不会愿意单独和他待这么久,所以真相只剩下唯一一个。
这逻辑缜密的,张鹏差点给他跪下。
这就差安装个洲际导弹连接全球GPS系统,随时准备轰击对怀酒心图不轨的坏人了吧?
那一瞬间,他似乎有点理解怀酒为什么想着法子拒绝顾总了。
“你们两个都是迷糊,又有前车之鉴,”顾应楼把他的心思猜得一清二楚,难得解释了两句,“不把他扒拉在我眼皮底下,我没法不放心。”
人家都这么说了,张鹏还能如何,只能俯首认罪,“是是是,我们俩都不靠谱……”
“你们俩聊了那么久,应该不是在聊题目吧?”
顾应楼手指一划,将地图拉大,红标点正正好地落在奶茶店前方十几米远。
这是五分钟前发来的坐标。
他退出了应用,随口一问,“在聊我?”
这几把是野兽的直觉吧!
张鹏汗都要下来了,扶着把手坐在没人的台阶上,“稍微聊了那么两句。”
顾应楼轻笑,“你不用遮掩,我知道他和你说了什么。说了我喜欢他的事?”
提问的主语是怀酒,不是对‘我喜欢他的事’存疑。
老顾这是直接在他面前坦白了?
“是,说了那么一点。”他犹豫了片刻,还是挺直了腰板,“顾总,我答应怀酒不跟别人讨论这事儿……您也别为难我,行吗?”
怀酒虽然表态得很明确,但毕竟那是人家的家事,而且万一他要是真变了心,张鹏作为好哥们,那也只能护着。
就冲这份情谊,妈的,下次一定要宰他一顿烧烤和牛排!
张鹏忿忿地想。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顾应楼并没有那个意思,“你想多了。要知道答案的话,我更愿意听他亲口说出来。”
张鹏:那可能你听完就不这么想了。
当然心里想是一回事,嘴上还是要客气的,“是是是,这个自由恋爱嘛。您就放心吧,他已经坐上地铁了,只要转一次三号线就行,估计四十分钟后下站。”
“好,谢谢。”
顾应楼得到想要的回答,直接挂了电话。
王叔一手拿着威猛一手拿着抹布,正在小心翼翼地擦后视镜,看他打完电话问了一句,“大少爷,要我去接吗?”
“不用,您去休息吧,叫张姨可以准备晚饭了。”
顾应楼摇摇头,“等会儿……他自己会回来的。”
从地铁站到家大概有两三公里,足够他冷静一下、好好思考了。
作者有话要说:太抽了,抽得我心累TvT
第44章 (禁盗)
如果说这一天有什么让怀酒最为后悔的事情,?那就是——没让张鹏开着他的敞篷法拉利送自己回家。
独自坐地铁的后果就是,怀酒跑了整整三公里才看见自己家的门,按铃的时候眼前一片青黑,?背上湿漉漉的,?像是画了幅地图。
张姨吃惊地拿了块毛巾给他擦干,?叫佣人去浴室放水,?又从冰箱里拿冰冻的果茶给他解渴。
“这是怎么了?”她怪道,?“出了好多汗。怎么不叫王叔去接你呢?”
怀酒话都顾不上说,接过水杯咕嘟咕嘟、喉结上下滚动几秒,?一杯水就已经空了底。
“没什么……就是感觉身体素质太差了,想跑会儿步锻炼锻炼。”
他抹了抹嘴,?嗓子里还是跟火燎过一样,烧得疼。
张姨信以为真,?“那也不能徒步跑这么远呀,?会拉伤肌肉的。小少爷,咱们家里就有健身房,?回头您跟着大少爷一起跑跑步机不就好了。”
“不不不不——”
怀酒一听大少爷这三个字浑身就疼,连带着嘴唇都是火辣辣的。
“算了吧,我和叶贤现在在公司楼下的健身房跑步呢。”
顾应楼正坐在客厅里看报纸,闻言抖了抖沙发,“就他那个身体素质,?明天就起不来床了。还是给他请个私教算了,?从简单的拉伸开始做起。”
怀酒:“???”
“私教那哪儿行啊。”
张姨连忙摆手,怕怀酒听到心里去,?“前几天不还是爆出了什么新闻,说私教借锻炼的名义揩教员的油……”
顾应楼浑然不在意,“那是女教员,?他一个大男人怕什么。”
怀酒:“……”
“大男人怎么就不能担心了,现在健身房可多gay了。”
张姨也不知道从哪里看来的新闻,说得头头是道,“还有些男人就为了约炮,专门去健身房,就盯那些长得好看又有肌肉线条的小鲜肉……”
怀酒一脸黑线,“我不请私教……”
“说起来,小少爷你也该好好锻炼锻炼。”张姨爱怜地捏了捏他的肩膀,“你瞧瞧这手臂上都没什么肌肉,年轻人不爱运动是正常的,可也不能完全不运动,对身体也不好。”
怀酒:“我……”
张姨突发奇想,“要不然小少爷你也去公司楼下的健身房跑步锻炼吧?大少爷要是没空,你跟着叶副总跑也好。那儿都是熟人,也安全一点。”
“……”怀酒头都大了,“不不不,我就是随口一说而已——”
“他不愿意就别让他来了。”
顾应楼放下报纸,整个人窝在沙发里,露出一双促狭的目光,“反正考完试也是要过来的,不差这么几天。”
“……”
感情在这儿挖了坑等他跳呢。
张姨糊涂了,“什么考完试?”
“我相信你不会言而无信的。”顾应楼拿起桌上的果汁盒子,走过去帮他续了一杯,在他耳边低声问,“对吧?”
有时候怀酒都在怀疑,顾应楼这货哪来的自信?明明都是魂穿,结果人家反客为主,变成了真·大爷,而他只能做一个可怜兮兮的洗脚婢。
说起来,要不是原主犯下的错,漏了把柄在顾应楼手上,他也不会任由对方拿捏了。
想到这儿,他忍不住磨了磨牙,微笑,“……是。”
顾应楼笑了笑,拍拍他的脑袋,调侃,“虽然到时候你的档案会直接接入人事部,不过明面上的流程还是要有的。这几天抽空做个简历吧,等你考完就过来面试。”
“怎么还要面试?”怀酒头皮都麻了,“这不好吧?这不就是黑箱了吗?对别的候选者也太不公平了。”
虽然做总裁特助不是他的意愿,但是基本的责任心还是要有的,而且在公司里和别的同事共事两个月,要是被别人知道他是走关系进来的,虽然明面上不会说什么,但是总会变成茶余饭后的谈资。
怀酒不想变成别人口中的‘潜规则’。
“别的候选者?”顾应楼一脸诧异,“你在想什么呢,候选者只有你一位,HR是主面试官,我和叶贤是辅导面试。”
1v3的面试。
怀酒:“……”
好在面试环节算是封闭式的环境,两位老总坐镇,就算他出了什么差错应该也能圆回来吧?
他们俩你一句我一句,说了大半天张姨总算是听懂了,“小少爷暑假是要去公司实习吗?”
怀酒点点头,“嗯……话说工资怎么开?”
“你这孩子。”张姨拍了拍他的肩膀,慈爱地说,“一家人谈什么钱不钱的,缺了跟大少爷要就是了。就工资开的那点工资,还不够你一星期的开销呢。”
顾应楼十分赞同,“这倒是。实习特助估计一个月税后才一万四吧,转正后拿的也不多,叶贤的特助才开一万八,不过她有分红,年底还有奖金。”
“一万四?!”
怀酒嗓子直接劈了叉。
上辈子打工,实习期间一个月都不见得能拿满三千块,一个月税后就能有一万四……转正了还能有分红和奖金,这日子过得也太舒服了吧?!
怀酒决定回家后就报考行政类相关的专业,等他在顾应楼这里磨练两个月,毕业后出来工作肯定轻车驾熟,说不定半年升小组长,一年成HR,两年做特助,年薪三十万还不带奖金,每年一次年假,带着全家去旅游……
“啊!”怀酒吃痛地捂住脑袋,一双漂亮的眼睛含着浅浅的怒气,“你干什么?”
顾应楼:“想什么呢,这么出神,喊你几次都没声。”
他说着,忽然一把拽着怀酒往楼上走。
“轻点轻点轻点——!”
怀酒一路跌跌撞撞地跟着他进了书房,顾应楼反手锁了门,从摸出一个钱包,从里面抽出一张银/行/卡,递了过去。
“密码是17814。”他说,“里面还有小几百万,够你花了。”
怀酒:“???”
怀酒:“我有钱,暂时不要用你的。”
“这个不一样。”
顾应楼把他的手掌合上,捏紧了那片薄薄的卡片,眼角含着笑意,“不是中华传统吗?工资卡得上交给老婆。”
工资卡。
上交。
老婆。
怀酒的脸腾地一下热了,猛地甩开顾应楼的手,大声斥道,“你要不要脸!谁是你老婆?”
“你……”
“你什么你?你别忘了,我们俩都是冒牌货。”
怀酒手心烫得厉害,下意识地松开手,工资卡掉在了地上。
他别过脸去,“婚约是顾应楼和怀酒的,不是你和我的,你别入戏太深了。”
书房陷入一阵诡异的沉默。
瞬间,怀酒的心跳错了一拍。
说的是难听了点,不过话糙理不糙。他们之间隔着两幅皮囊,连真实的对方都看不清楚,就这样还要说喜欢……
那喜欢也太廉价了。
顾应楼弯腰,捡起了那张卡片,他面色平静,“你以为我是入戏太深?错了,到现在为止,认认真真演戏的人只有你。”
怀酒:“你——”
“怎么,我说错了吗?”
顾应楼反问,“你不敢大手大脚地花钱,到底是因为你节俭,还是因为你下意识觉得你就是个冒牌货,所以不敢动那个人的东西?”
“我……”
怀酒下意识地想要反驳,然而理智告诉他,没错。
他的确是战战兢兢地,每天都在想扮演一个没有ooc的怀酒。
可惜演技太过拙劣,连顾应楼都看穿了。
但是这有什么关系?
他反驳道:“我演戏都错了吗?两个月后我就要回到以前的地方,从此我和这里再无瓜葛。既然如此,那我为什么还要在这里多添事端?”
“这就是你和我的区别。”
顾应楼说,“你在做‘怀酒’,可我却在做自己。”
怀酒一时语塞,半响后,他慢慢地说道,“不是所有人都有做自己的资本的。”
顾应楼没有回应这句话,他把银行卡按在了桌面上,“无所谓,你喜欢做哪个就做哪个吧。如果改变了主意,就告诉我一声。”
门嘎吱地响了一声。
顾应楼走了。
怀酒原地站了两分钟,目光落在桌面上?,最后把那张银行卡放进了顾应楼的名片盒里。
下次如果他需要用到名片盒,也许就会明白怀酒所作出的答复了。
·
当天晚上,怀酒又做了个梦。
这次的梦无风无雨也无晴,天气舒爽得刚刚好。
一排排梧桐树顺着街区大道,沉默地站在路边,沙沙地摩挲着巴掌大的树叶。
水泥铺就的柏油路,宽敞得能容下十几辆小汽车同时并列。
街道边的贵族小学还没放学,门外已经停满了各种车辆,低到大众上到玛莎拉蒂。
仿佛在映照着,从此刻起,人和人之间就已经无形之中拉开了差距。
怀酒茫然地看着小学大门口的大摆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梦到这个地方。
他从未来过这个小学,但明明是陌生的地方,每一块砖每一块瓦,都清晰地可以显示出砖面的纹理。
放学声还没响起,一辆嚣张的白色奔驰忽然急速驶来,一个拐弯停在了大门口,惊起一片呼声和骂声。
奔驰里,一个染着浅栗色的青年率先下车,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