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凌青能有什么办法?
江凌青只能捏着鼻子认了啊!
但是随着时景歌入定时间越来越长,他自身的灵气运转跟不上了。
江凌青苦苦压抑,还是忍不住在心里骂了好几句脏话。
时景歌是突然进入入定状态的,自然不能指望他在这之前准备好灵石之类的,但是这样下去很可能会反噬到他自己,所以江凌青还不得不拿出灵石来为时景歌提供灵气!
为什么?
因为宗门令法规定,要为入定的宗门弟子提供帮助!
而且时景歌的身份又特殊,江凌青就是要嘲讽刺激时景歌,都得要冠上为他好的大帽子,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见死不救?
到时候,时景歌告到上面去,他肯定没有好果子吃啊。
什么叫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什么叫赔了夫人又折兵?
这就是!
他刚刚为什么不走?
他为什么非要从这里磨叽着?
这一次,江凌青是真的痛心疾首了。
他咬牙放了几颗下品灵石出来,结果刚放下来没多久,里面的灵气就被吸了个干干净净。
江凌青只能强忍住自己暴走的欲望,又放了几颗下品灵石出来。
然后又放,又放,又放——
他身上的下品灵石已经没了。
江凌青深吸一口气,艰难地从储物袋里拿出一颗中品灵石,实在是不舍得放下去。
他右手拿着灵石,左手抓着右手,眼底仿佛都有泪珠了。
而下一秒,江凌青突然感觉不大对。
——中品灵石中的灵气,竟然被吸收了!
他都没有将灵石放到时景歌身边,时景歌竟然把灵石中的灵气吸收了!
这就是上品天灵根的天赋吗?
那一刻,江凌青心里格外复杂。
但是一颗中品灵石,明显是不够的。
江凌青生无可恋,只能将中品灵石一颗一颗放出来,每放出一颗,就觉得自己这是在割肉啊。
这一刻,他突然想起以前在山林中见过的松鼠,它们将果子一颗颗搬出来的不舍模样,不就是自己现在的真实写照吗?
——心好痛。
江凌青储物袋里的中品灵石,竟然也被这么耗完了!
那一刻,江凌青只想扭头就走。
但是如果这么走了,那么自己之前做的那一切就都没瞎了,万一之后再被时景歌告上一状,那何止是一个“惨”字可以形容的?
但现在这个时候,他已经没有别的路了!
江凌青从他的储物袋中,掏出了一颗上品灵石,紧紧地握在手里。
这样的上品灵石,筑基期的弟子,一个月只能领三枚。
江凌青没舍得将上品灵石放下。
哪怕上品灵石的灵气都被吸收,起码它还是死在自己手里的,从没有离开自己半步。
是属于他的上品灵石。
而就在这个时候,时景歌周围的变化,已经渐渐停了下来。
他唇角上沾染的血迹,也在这一刻慢慢消失。
很快,他睁开了眼睛,一双黑眸流光溢彩,十分夺目。
那一刻,江凌青敏锐地感觉到,时景歌有一些不一样了。
这倒也正常,谁境界提升之后不会发生一点变化呢?
是的,时景歌修为绝对是提升了。
这实在是太明显了,哪怕江凌青境界比时景歌低,也能看出来,没有意外的话,估计时景歌已经进入筑基大圆满的境界了,离金丹期只有一步之遥。
江凌青掐了掐指尖,心里那个难受啊。
他刚刚才带着高帽把时景歌讽刺了一顿,还把人气的吐血了!
现在人家修为提升了!
还有比这更打脸的事情吗?
没有了。
“时师弟……”江凌青木着脸,刚开了个口,就见到时景歌站了起来。
那一瞬间,江凌青的头发都要炸起来了。
他脑海中闪过无数次猜测,全都不是什么好方向,他甚至开始后悔,刚刚就应该直接跑的。
而就在江凌青高度紧张的时候,时景歌微微欠身,认认真真道:“谢谢江师兄为我护法。”
江凌青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紧接着就放松了下来。
幸好——幸好这小子还有点良心。
那他的灵石,是不是就可以……?
江凌青眼睛都亮了。
这是他自时景歌入定之后,得到的唯一的好消息。
江凌青轻咳一声,矜持点头,暗示之意十分明显,“时师弟入定的突然,我也没有准备多少灵石,幸而这个月所得的三颗上品灵石在手,才可为时师弟护法。”
所以,快点把灵石还给他!
至于多报了两颗,江凌青那是一点都不心虚。
时景歌跟他们可不一样,他代管碎星峰,碎星峰的一切资源都随他使用,那些法宝之类的可能随着顾云真人的失踪而难以找寻,但是像灵石之类的东西,时景歌可是一点都不缺!
碎星峰可是有灵脉的。
而且还是条主脉!
再加上每月宗门分给时景歌的资源,那可都是按照一宗之主的资源分下去的啊。
时景歌可能会缺些别的东西,但绝对不会缺灵石!
而这也是江凌青最瞧不起时景歌的地方。
堂堂一个筑基后期的修士,拿着一峰之主的资源,背后还有一条灵脉,却还去抢师弟师妹的三瓜俩枣,这什么人啊?
敲他一笔不亏!
他也不能白白给时景歌护法吧?
江凌青想得挺美。
但是——
他说得太委婉含蓄了,时景歌直接当没听懂。
时景歌定定看着江凌青,表情严肃又认真,只是眼眸中闪过一丝感激之意,沉声道:“多谢江师兄。”
“江师兄为人高义,实乃我辈楷模。”
江凌青:“?”
就、就没了?
灵石、灵石呢喂!!
就在江凌青想要再直白一些的时候,时景歌抢先开了口。
“江师兄,碎星峰的师弟师妹们,还在等我呢。”
“不如,我们先去秘境?”
他眼眸里隐隐闪过一抹焦急,只是表情依旧严肃冷淡,看不出什么来。
江凌青突然有些不痛快。
装什么装?
但是刚才江凌青就是打着这个名号来找时景歌的,自然无法拒绝时景歌的提议,只好皮笑肉不笑道:“行。”
艹,他就不信他要不回自己的灵石!!
六重宗的秘境不少,而这一次的秘境只有筑基期以下的弟子才可以入内,五年开放一次,一次只开七日。
七日后,所有的弟子都会被从秘境中放出来。
而碎星峰的几位弟子,是因为一枝灵果而跟灵月峰的人发生了冲突。
那枝灵果名为雪灵果,一枝藤上足足有八个雪灵果,对水系灵根的低阶修士大有裨益,碎星峰的小师妹季秋兰就是水灵根,所以发现雪灵果之时,碎星峰的弟子们都十分高兴。
但是像这种灵果,身边都是有一些妖兽保护的,碎星峰弟子们与那两只妖兽缠斗起来,打着打着就走远了,好不容易打败那两只妖兽,再回来的时候,灵月峰的人竟然捡了个漏,当着碎星峰弟子的面将那枝雪灵果收进了储物袋!
这碎星峰的弟子哪里受得了?两边当场就吵起来了。
偏偏这已经到了第七日,秘境的所有人都被放了出来,碎星峰的弟子和灵月峰的弟子已经吵到白热化,一放出来就差点动起手来,要不是周围其他峰的弟子拦着,还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子呢。
因此,大家当机立断,给两峰管事的传话,请他们来解决这件事。
灵月峰大师兄并二师兄迅速赶到,但是碎星峰大师兄时景歌,连传音都没有接。
也正因为如此,江凌青才自告奋勇去找时景歌,只是为了找个机会刺激时景歌。
结果路上时景歌入定了,还入定了不短的时间,这边迟迟解决不了问题,直接闹到了刑法堂,甚至惊动了执法长老!
等到时景歌和江凌青赶到这边的时候,其他人已经被带去了刑法堂。
带去刑法堂可不是一件好事情啊。
江凌青听到这消息,只感觉心中的郁结之气得到一丝缓解,却还是做出一副忧愁的样子,道:“时师弟,你,唉……”
“你也别怪师弟师妹们,他们手中连灵石都没几块,自然对雪灵果这样的东西恋恋不舍。”
“虽然进了刑法堂,但师弟师妹们也不过是咽不下这口气罢了,又有谁愿意去刑法堂呢?丢的可不是自己的脸,丢的是一峰的脸。”
“师弟师妹们但凡有点别的路,也不会愿意走到这一步。”
“刚刚你不在,灵月峰的人赶到,师弟师妹们还不知道受了怎么样的委屈呢。”
“你一会儿,一定要好好安慰他们一番。”
“整个碎星峰,都指着你呢。”
江凌青说得那叫一个语重心长,实际上一字一句都往时景歌心底刺。
每一句话,都那么不中听。
就差指着时景歌的鼻子说碎星峰弟子丢人现眼了。
这要是原主,不当场点爆就已经是极力忍耐了,但是去了刑法堂的那些碎星峰弟子们,肯定要被迁怒。
但是时景歌刚刚入定了啊,他的境界还提升了呢。
还是因为江凌青的一番话才入定的。
所有他不一样了啊,尤其是面对江凌青的时候。
看,时景歌早早给自己留下了一个完美的OOC借口。
时景歌闻言,脚步一顿,他垂下头,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
那模样,看起来竟然有一种孤寂痛苦之感。
江凌青扬了扬眉,有些得意。
下一秒,就见时景歌对他欠身行礼,面上虽然还是那副严肃冷淡的样子,但语气里却带着满满的感激。
“师兄说得有理。”
江凌青:“?”
“到底是师兄看得透彻,我不如师兄远矣。”
江凌青:“??”
“放心吧,师兄,”时景歌勾了勾唇,浅浅一笑,“师弟知道该怎么做了。”
顿了顿,时景歌又加了一句话,“定不负师兄厚望。”
江凌青:“???”
时景歌每一个字他都听得懂,但是这些字排列组合成为一句话的时候,他怎么就听不懂了呢?
时景歌到底在说什么?
江凌青的这种茫然感,一直持续到了刑法堂。
时景歌到了刑法堂之后,先与执法长老行礼问号,态度恭敬,礼仪到位,让执法长老都微微有些诧异。
自三千年顾云真人下落不明之后,时景歌的礼仪就再也没到过位,敷衍得很。
执法长老目光在时景歌身上一扫,沉声道:“精进了。”
时景歌这明显已经到了筑基大圆满阶段,甚至离渡劫已经不远了。
执法长老心底微微松了口气。
只要时景歌渡劫成功,成为金丹真人,正式接管碎星峰,他们就不用这么头疼了。
主要是碎星峰现在这个情况,别说时景歌压力大了,他们也是不好办。
你说管吧,派谁去管?怎么管?人家自己碎星峰的事,未来峰主都定了,他们插一手,算怎么回事?搞阴谋?玩架空?
更何况这碎星峰还有一条灵脉,还是主脉,谁会嫌自己灵脉多呢?万一派过去的人真的盯上碎星峰的灵脉呢?就算没人盯上,但是时景歌能不觉得别扭?能不防着?
更何况时景歌本来就不愿意有谁靠近碎星峰,当然,这也是可以理解的。
你说不管吧,看着碎星峰门庭冷落,内部还出了点问题,谁见了不觉得难受?万一日后什么六重宗欺负顾云真人的弟子的流言传出来,你说他们冤不冤?
为此,几个长老头疼得厉害,虽说明里暗里都在约束提醒,但是六重宗那么大,有那么多弟子,又分主峰次峰内门外门,他们又不可能一整天一整天地守着,谁还不需要修炼了?谁还不需要闭关了?
所以啊,他们比谁都希望时景歌好好修炼,早日成为金丹真人,明里暗里都多给碎星峰那边塞资源,可时景歌这修为吧,愣是停滞了!
真是一口老血梗在喉头。
幸好,现在终于算是看到了希望。
“是。”时景歌微微垂下头,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多亏了江师兄。”
江凌青:“?”
执法长老看向江凌青,江凌青拱手行了个礼,硬着头皮道:“是时师弟天赋佳,悟性好。”
谎言,就是这么被逼出来的。
“不,是师兄点醒了我。”时景歌猛地抬起头来,表情依然严肃冷淡,只一双眼睛,熠熠生辉。
因为动作过于激烈,头发被甩开了来,通红的耳根,就这么落在执法长老眼里。
执法长老一愣,有些诧异。
——这是害羞了?
“师兄开朗通透,心怀大爱,不忍看我困于泥泞之中,走偏了路,”时景歌顿了顿,“这才特意寻我,一路上为我解惑,语重心长,诚恳郑重,虽用词略显激烈,但都是为了点醒我。”
“我受师兄影响颇深,隐隐有所感悟,竟当场入定,时间仓促,没有准备,多亏师兄在旁为我护法,保我安平。”
“师兄之心,如日月昭昭,我必当凝记于心,不敢忘怀。”
说着,时景歌对江凌青投了一个感激的目光。
执法长老惊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