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时家的亲戚朋友就开始陆陆续续地上门了,先是长辈上门回忆过往打感情牌,后是年轻人登门哀求,有孩子的就更了不得了,能直接拉孩子过来哭!
老时两口子哪里见过这阵仗?
而一开始找老时两口子要玫瑰花茶的两家,更是愁的团团转,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那玫瑰花茶就那么点,被那些人瓜分了,他们的孩子怎么办?
还有啊,那玫瑰花茶那么贵,他们偷偷摸摸打个感情牌让时景歌帮忙带,说不定还有戏,那么多人都要的话,还有什么戏?
这两家人转过这个弯来,也坐不住了,带着孩子就跑到了时家。
而这个时候吧,时父家里是有人的,祖孙三代人一起上阵,跟时父打感情牌,为了达到目的,还狠掐了那小孙女一把,小孙女疼得哇哇大哭。
这两家人过来,当场就揭穿了掐孩子的事情,讥讽他们连孩子都利用上来,那边一家五口都在,自然也是不甘示弱,骂他们心黑手毒,双方很快就吵了起来,越吵越激动,就差上手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保安和时景歌赶到。
保安也不摁门铃了,只“哐哐哐”地砸门,喊道:“里面干什么呢?你们这噪音太大了!影响周围邻居了知不知道?注意点素质!”
“老时!老时开个门!”
“谢谢您,”时景歌对保安点了点头,“回头向您道谢。”
这个道谢的含义就大了去了,保镖有些受宠若惊,连忙点了点头,“我懂,我懂,家务事嘛,你们忙,你们忙……”
说着,也不等房门开不开,直接下了楼。
他看得出来,这时景歌是个有本事的,不需要他多掺和。
老时命好,有这么个宝贝儿子,虽然苦了两年,但是苦尽甘来了啊,以后还不知道有多少福可以享呢。
保安扭头往上看了看,眼底闪过一丝艳羡。
要是他儿子也能这么有出息就好了。
时景歌安安静静地在外面等。
过了好一会儿,房门才被打开,开门的男人低着头,身上阴云密布,可见心情极为不好。
时景歌这才发现,他比视频里的模样,还要再瘦一点。
一个正值壮年的大男人,能够瘦成这样,着实让人难受。
“小李啊,我跟你说,这……”男人一边挤出几个字,一边抬起头来,还没挤出个笑脸,竟然当场愣住了。
时景歌歪了歪头,对他张开了手,做出等待拥抱的样子,笑道:“爸。”
男人眼睛竟然当场就红了起来,抬手抱住时景歌,“小、小歌!”
屋里人听到动静。
刚刚还硝烟弥漫、剑拔弩张的几波人就像被摁了暂停键一样,突然不出声了,而时景歌的母亲当场跑了过去,加入到拥抱之中。
然后,她把时景歌的父亲推了出去,把时景歌抱在怀里,上上下下地检查了好几遍,“瘦了,真的瘦了。”
“累不累啊?在学校有没有好好吃饭啊?老师同学对你好吗?你吃饭了吗?我记得你上次说想吃油炸丁星鱼,家里准备了好多丁星鱼,一会儿妈妈给你炸好不好?”
顿了顿,她声音有些哑,“你看看你瘦的。”
时景歌笑弯了眼睛,“妈妈也瘦了很多。”
“我这叫减肥,”她沙哑地说道,“现在不流行这个吗?”
“我也是减肥,”时景歌笑道,“我和妈妈心有灵犀,以后可以一起减肥。”
“你减什么肥!胡闹!”她瞪着时景歌,眼睛红红的,仿佛下一秒,就会有眼泪落下来。
“嗯,”顿了顿,时景歌轻声道,“听妈妈的。”
旁边的时父看着老婆和儿子,只觉得鼻头一酸,侧过身,悄悄抹了抹自己的眼角。
小歌回来了。
真好。
时景歌一进门,见到客厅里那七八个人,适时地露出困惑的表情,“这是……?”
年纪最大的老爷子抢先道:“小歌,我是你二叔爷爷,你小的时候我还抱过你呢,当初你小的时候,去测精神力,还是我和我儿子带着你去的,你还记得吗?”
“对对对,”他旁边的中年男子看过来,“小歌,当初你还说最喜欢二叔爷爷呢,还记得吗?”
“你还说婶婶漂亮,最喜欢婶婶呢,记得吗?”
这一家五口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了起来,另外俩人肯定不会让他们独占时景歌的视线,连忙也张了口。
“小歌,按辈分来看,我还是你五叔,当初还送你去过学校呢!”
“我还接过你呢!”
“你考上卡兰蒂的时候,我送你上的飞船,你还记得吗?”
“那一天我也去了!”
“行了!”时景歌的母亲常宁宁没忍住,厉声喝了一句,时父上前握住她的手,深吸一口气,道,“小歌回来了,我们一家三口难得团聚,今天就不留各位了。”
不管私底下怎么闹,他们都不想这件事闹到时景歌面前。
他们怕时景歌为难。
自己为难不算什么,怎么能让小歌为难呢?
做父母的,当然要挡在孩子面前。
时景歌只觉得心底有几分难受。
其实来的路上,保安已经将事情给时景歌说了个七七八八,他也早就想到办法对付面前的这一切,但是当时父时母站出来将他护在身后的时候,他依然可以感受到那种来自于父母的绵延无际的爱。
不管他有什么变化,不管他强大与否,在他们眼里,他永远都是需要他们保护的孩子。
他们也愿意永远站在他前面,保护他。
但是那些人又怎么愿意走?
时景歌刚回来,不了解情况,说不定是个机会。
不过在这之前,时景歌先开了口,笑意盈盈的,看不出任何一分负面情绪。
“我这次回来,没给家里说,想要给爸妈一个惊喜,也没想到家里有人,打扰了大家真不好意思,但是已经这样了,也没办法。”
时景歌微微蹙眉,然后很快,他仿佛想到了主意一般,喜笑颜开,“这样吧,明天就让爸妈带着我登门拜访,我也想和叔叔伯伯爷爷奶奶们叙叙旧聊聊天啊。”
常宁宁的眉心当场就皱了起来,开口就想要阻止,结果就对上了儿子的眼神。
儿子对她微微一笑,笃定而自信,她这才抿了抿唇,没说话。
时景歌这句话就是对他们的强心剂,能私底下慢慢说,谁愿意当场撕破脸呢?
而且时景歌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几个人纷纷点头,与时家人告别,先后离开了。
只是在离开的路上,互相唾了口唾沫。
“小歌,”常宁宁急急道,“你不应该答应他们的,他们……”
“我知道,”时景歌握住常宁宁的手,“来的路上,保安李哥都跟我说了,我知道他们什么意思,你放心,我不会吃亏的,我会把这件事解决的。”
常宁宁还是有些不安,她其实也不想跟亲戚们交恶,时景歌眨了眨眼睛,“妈,我饿了,想要吃油炸丁星鱼。”
“我今天刚回来。”
时景歌伸出手,比了个“一”,有些孩子气地说道:“我要和爸爸妈妈聊聊天说说话,享受享受一家团聚的幸福,才不要那几个人打扰我们呢!”
“妈,你说是不是?”时景歌抓住常宁宁的袖子,摇了几下,将常宁宁的心都摇动了。
“你啊,也不知道提前说一声,这油炸丁星鱼,做起来麻烦,起码还得等一个小时,你提前说,一到家不就吃上了吗?”
常宁宁一边往厨房走一边说道,语气里满是幸福和欢喜。
罢了,儿子说得对,他们一家三口好不容易团聚,别为那些人浪费时间和精力。
这些日子以来,她可算是看透了,亲戚就只是亲戚,平日关系再好、来往再密切,关键时候,你和他们,还是有一条界限在那里呢。
他们还是会算计你的。
这些天,家里何曾安宁过?
他们想要玫瑰花茶,不愿直言,不肯花钱,靠感情牌、靠眼泪、靠内涵、靠那一句句带刺的话,就想让你把东西送出去。
每日每日都有人上门,隔三差五就能撞到一起,时不时地闹起来,那些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姐妹们,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步步紧逼,常宁宁都失眠了。
老时说,要是实在不行,就拿出一部分来,大家聚在一起,直接分了。
可是凭什么?
那些人怕不是忘了,老时还是个病人,精神力受损,会死人的。
那些玫瑰花茶,还是他救命的东西呢!
幸好小歌回来了。
常宁宁眼底浮现出几分欣慰,紧接着,就添了几分忧虑。
……会不会给小歌添麻烦?
事实上,这对时景歌根本算不上任何麻烦。
因为他压根没打算跟那些人正面对上。
当天晚上,他跟父母吃了个团圆饭,跟父母说起卡兰蒂的事情,俩人听得很入迷,时景歌也便多说了些。
说完之后,他才从行李箱里带出来许多东西,“这些是拿回来送人的,你们看着给就行,喜欢谁就给谁,这两年我没回家,爸爸又病着,谁帮咱,咱就回报谁。”
“这……”常宁宁有些犹豫,之前的事,她都有些怕了。
无数次午夜梦回,都在想,要是那时候没把玫瑰花茶分出去就好了,就不会有之后的破事了。
“别担心,”时景歌抬起头来笑笑,“我这一次回来,就是想带你们一起走的。”
常宁宁吃了一惊,下意识地拒绝,那可是联邦首都,花销得多么大?听说人家那边一个月的房租,就是他们两口工资的好几倍!
“我房子租好了,租了一年,签了两年合同,合同没有办法解除,你们不去住,那房子就是空着,我还必须交钱,”时景歌耸了耸肩,“哦对,也别想着转租,房东不让。”
“给,合同在这里呢。”
时景歌把合同给他们看,时父看着租金,感觉自己都要晕过去了。
“所以,”时景歌拍板,“还是去住吧。”
“那房子离我学校太远,我也住不了,你们不去,那我可难过了。”
“我舍友他们,每天都能看到父母,就我,几年也未必看到一次。”
“之后学业越来越紧张,别说回家了,能不能喘息都是一回事。”
“学校的饭菜不对我胃口,吃起来怪怪的,想家想父母了,都没有什么能够让我回忆回忆的,又不敢给你们打视频,怕当场哭出来,让你们担心。”
时景歌的语气一直都很平静,没有过多的情绪宣泄,但就是这种平静,更让人心疼。
老时两口子眼睛当场就红了。
时景歌顿了顿,垂着头,轻声道:“……我就想,多见见爸妈而已。”
那声音轻的,仿佛下一秒就散了。
“去去去!”常宁宁红着眼睛发了狠,“我去做饭,去打工,去干什么都行,总得让我儿子见到妈啊!”
“那倒不用,”时景歌凑了过来,“妈,我出息了。”
“可以让您享福了。”
这一刻,常宁宁突然想到小时候的时景歌。
才刚刚五岁,小小的一团,去检测精神力,检测出一个A+。
这天赋,轰动了整座城。
那个时候,小小的时景歌,牵着她的手,就是这么跟她保证,“妈,等我长大了,一定让你享福。”
那个时候的她啊,心里比吃了蜜灵果都甜。
这么多年,多苦多累她都不难受,她知道,她的小歌啊,会让她享福的。
怎么这一天真的到来了,她却这么想哭呢?
她终于……终于等到了她的小歌。
就像等了两辈子那么久。
常宁宁捂住嘴哭了起来,时景歌连忙安慰她,她却哭得更凶。
时景歌只能向父亲求助,时父将妻子抱进怀里,红着眼睛道:“你.妈啊,这是高兴。”
“高兴啊……”
常宁宁哭了好久,然后洗了脸,换了一身时景歌给她买的衣服,还逼着时父去换上了。
时父向来不讲究这个,一件衣服只要不彻底报废,他都能穿,第一次穿这么好的衣服,他还有些别扭。
然后,就被常宁宁牵住了手,拉去外面炫耀。
时景歌和时父对视一眼,都笑了起来。
一路上,一家三口吸引了许多人的注意,周围邻居先后来打招呼,夸常宁宁身上的衣服好看。
不管是关系好的还是关系差的,不管以前闹没闹过矛盾,都来夸常宁宁两句。
这个时候,常宁宁两口子就像这世上的每一对父母一样,将外贬内秀发挥到了极致,在炫耀儿女这方面,父母都是无师自通的。
然后,在时景歌的陪伴下,将礼物都分了个七七八八。
送礼物之前,常宁宁还有些心疼,然后被时景歌一句话堵了回去。
“这东西我从那边带回来,您还要让我再带回去吗?”
“心疼心疼儿子吧。”
“真的很重。”
短短三句话,就让常宁宁改变了主意。
儿子都撒娇了,还能不顺着吗?
再说了,家里要带去的东西那么多,这些也装不下啊。
这一次,时家两口子的动作足够高调,在小区里都传遍了。
人人都羡慕这两口子,有这么一个好儿子。
消息很快也传到那些亲戚耳朵里,也让大家都放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