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坐了起来,却没叫赵晚,就那么坐着静静地看他。
因为下雨,困意尤甚,蒋舒原盯着赵晚的脸看。
年轻真好,满脸都是胶原蛋白,能掐出水来一样。赵晚长的白,身上没什么毛,头发却极浓密,他们航大不许男生留长头发,赵晚的头发也不长,短发其实不太适合他,赵晚适合长发,浓密且温柔。
他昨晚做了一个很可怕的梦,可能是受谢风行那席话的影响,他梦见赵晚和周律在一起了,和他渐行渐远,他只能看着他们甜蜜,争吵,分崩离析,却又无能为力。
他看着他受苦,心里很痛苦,可看着他幸福,心里也没有好受多少。
赵晚就是上天派来折磨他的。
“起来了。”他拍了一下赵晚的脸。
赵晚起身,神色困乏。
“什么时候进来的?”蒋舒原下了床。
赵晚坐直了身体,说:“我做噩梦了,害怕,又不敢跟你睡,怕你把我踹下床,只能这么睡。”
“你再装可怜。”蒋舒原说着往洗手间走,赵晚也走,跟到洗手间门口,蒋舒原就将他关在了门外,他也没动,靠着门站住,听见里头的水声,便红了脸。
“你想吃什么?”他问,“我看这个酒店的早餐很丰富。”
中餐西餐都有,可以下去吃,也可以叫人送上来。
“你随便点吧。”蒋舒原在里头说。
赵晚就回到自己房间拿了手机点早餐,才看到周律给他发了短信过来。
“今天上午请假了么?”
他突然有点不耐烦,以前不觉得,现在只觉得周律在打扰他和他蒋叔叔难得的独处时光。
他没有回信息,便把手机关机了。
谁也不能打扰他。
外头的暴风雨更大了,玻璃都在震颤,他们住的楼层高,一遇到暴风雨天气便会很吓人,好像那玻璃随时都会碎裂,暴风雨随时都会扑进来一样。远处的海面上,天空一半是黑的,一半是白的,看起来有一种很诡异的美感。
周律一直在等赵晚回他信息。
他昨夜睡得晚,今天早晨天不亮就起来了。他一直想给赵晚发个信息,可又不知道该不该发,纠结了一早晨,直到上课时间,他去他们班看了一下,发现赵晚今天上午并没有来上课。
他感觉自己担心的要成真了。
他其实并不能说完全不喜欢赵晚。
毕竟赵晚那么单纯,又有钱,长的也好看。
这么一个纯真的人,想到他可能昨夜就被蒋舒原占有了,他心头便一阵钝痛,一方面安慰自己不要多想,一方面又坐立难安。
他就给赵晚发了个短信。
赵晚却也一直都没有回他。
他实在忍不住了,就给赵晚打了个电话过去。
谁知道对方的手机竟然关机了。
周律心头的那根弦算是彻底断了。暴风雨太大,学校停电停课,他一个人在教室里坐了老半天,一直到中午的时候,他收到白森森的信息,问他怎么样了。
“他没回来,手机关机了。”他回。
自从睁开眼刷到谢风行的热搜,白森森便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知道今天自己心情好不了了。
周律的信息,无疑又给他一个重大打击。
他心中的不安越来越重了。
一场暴风雨席卷北城,常瑞他们打算今天自己做饭。
这天气,出门也不方便,好在冰箱里还有些吃的。
他们正在做饭呢,就见陆驰从楼上下来了。
“今天怎么这么能睡。”常瑞说。
陆驰“嗯”了一声,说:“做的什么?”
“意大利面。”常瑞说,“别的我也不会。”
陆驰就打开冰箱看了看,见冰箱里还有几个鸡蛋,几个西红柿,他就全都拿了出来。
常瑞说:“都忘了你会做饭。”
在当兵之前,陆驰十指不沾阳春水,是不会做饭的,当了几年兵,就什么都会做了。
谢风行他们从车库回来,见陆驰在厨房,都有些意外。
小柳跑过来:”路总要亲自下厨啊,有口福了。“
陆驰回头看了一眼,看到谢风行,笑容便凝结在唇角,耳朵轻微一红,便转回头去了。
谢风行倒是没什么反应,好像他昨晚和陆驰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他上楼去换了个干净的衣服下来,窝在沙发上打游戏。
要说现在他有什么不会的,那就是他不会做饭。
穿越训练的时候唯独没有训练做饭这个技能,他也懒得去做饭。
小柳过来看他打游戏,发现谢风行游戏等级高的吓人。
“你如果去参加电竞比赛,不会也能拿第一吧?”他问谢风行。
谢风行抬头看了他一眼“嗯”了一声,手上却没闲着。
他打电竞也很厉害,不过暂时用不到这个技能。
这么一想,他会的确实很多。
小柳听他“嗯”,装作吓倒的样子:“厉害厉害,别人说我不信,你说,我还真信。”
常瑞把做好的意大利面端上来,问:“信什么?”
“我问风行,说如果让他去打电竞比赛,他是不是也能拿第一,他嗯。”
小柳起身去帮着端盘子,常瑞笑着看了一眼谢风行,说:“有机会让你试试,游戏少年,洗手吃饭。”
“打完这一局。”谢风行淡淡地说。
陆驰将西红柿炒蛋也做出来了。大家围在餐桌旁吃饭,陆驰朝谢风行看了一眼,见还在聚精会神地打游戏,便没说话。
常瑞最会体会他的心意,回头喊:“风行,吃饭了,等会就凉了。”
说着见小柳一直在吃那盘西红柿鸡蛋:“给风行留点,小孩子,长身体呢。”
小柳一边吃一边赞不绝口:“老大这手艺没的说了,是真好吃。你们怎么不吃啊。”
“都尝过了。”其他人笑着说。
常瑞说:“小柳啊。”
小柳抬头。
“不行啊。你这智商,这是单做给你吃的么?”
小柳恍然大悟,急忙收了筷子,讪讪地看向陆驰。
陆驰说:“想吃就吃,谁都能吃。”
那边谢风行打完了一局,洗完手过来坐下,常瑞见他只吃意面,便说:“你尝尝这个西红柿炒鸡蛋,很好吃,专门给你留的。”
“我不喜欢吃这个。”谢风行说。
也不知道是真不喜欢吃,还是不想吃他做的。
眼瞅着那道菜已经全都凉了,小柳想吃,也不敢说,就看着陆驰自己便那道菜吃完了,吃完以后收了盘子就走了,他立马站起来说:“陆总,盘子放那儿,我刷!”
陆驰将盘子放下,直接上楼去了,回头对常瑞说:“你跟我来一下。”
常瑞应了一声,便上楼去了。
陆驰跟他谈两天后的CTCC比赛。
“得让他先去熟悉下跑道,今天下这么大的雨,赛道到时候也不一定能干。”
下雨天对赛车手来说是极大的挑战,高速且危险的比赛,轮胎和地面不同的摩擦系数都有可能会影响到比赛结果,遇到赛道湿滑会更危险。
常瑞说:“我也担心这个事,不过看风行是很有信心的,压力都在我们身上。”
他们很怕谢风行会输。但谢风行却一副稳操胜券的感觉。
“不过看到他这么自信,我也没那么紧张了。我觉得我们好像一直都在低估他。”
“还是不能大意。”
常瑞点头。
“你跟他怎么样了?”常瑞问。
陆驰说:“我跟他没有什么关系,当着他的面,你们更不要开这个玩笑。”
常瑞愣了一下。
他觉得陆驰和谢风行这关系也是够扑朔迷离的。
“他年纪小,性格又冷,估计现在一心都扑在事业上,他还得上学,哪有精力分心。”
陆驰没说话。
常瑞拍了拍他的肩膀,便出去了。
家里忽然也停电了,房间一下子暗了下来,空调一停,房间就闷热起来。
陆驰将窗户打开,一股大风就猛地刮了进来,他赶紧又将窗户关上,可是涌进来的大风还是吹倒了地上的垃圾桶,里头两团卫生纸都滚了出来。
家里一停电,大家就都从房间里出来了,去了一楼的车库,那里风大,吹在身上还有点冷。谢风行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常瑞忙说:“你还是注意点,别穿这么薄,回去披个外套吧。”
谢风行见旁边有个脏兮兮的工装外套,就直接披在了身上。
“陆总呢?”小柳说,“都停电了,他怎么没下来。”
谢风行闻言便看了他一眼,想着陆驰可能还记得自己在海边的话,要跟他划清界限吧。他在这儿,陆驰就没有下来。
但是今天暴风雨,把他们两个都困在家里了。
小柳他们在旁边刷短视频,刷到他在酒吧的歌,大家聚在一起听,听完了全都扭头去看谢风行,谢风行戴着耳机,坐在椅子上看书,披着脏兮兮的工作服,那张脸却秀美得像是四月的花。
一个人,怎么可以丰富成这样。优秀的都像是在犯罪了。
常瑞尤其有这种感觉。
他觉得真不怪陆驰。陆驰哪天为他疯了都不奇怪。
陆驰性格执拗,其实是有些疯的,他绝不是那种乖乖仔,也不是什么绅士,其实骨子里野的很。真有哪一天把他逼急了,不知道陆驰会干出什么事来呢。
“宿主,你是不是太上进了?”小爱问,“都掌握那么多技能了,还在学习。”
“人生不休,学习不止。”谢风行目不转睛地看着苦涩乏味的专业书。
这一点真得多亏了格式化,格式化以后,情绪起伏小了,多枯燥的书他都能看下去了。他反而看不下去那些爱情小说或者海棠文学,因为感受不到里头爱欲的美妙,还不如读乏味枯燥的专业书籍让他舒服……至少他觉得他是在学习,丰富自己的技能。
就比如现在,他在恶补飞行知识,研究飞机构造。
小爱很佩服他。
谢风行这一身看似过分的金手指,其实都是在他漫长的穿书岁月里,一点一点学来的,赛车,开飞机,琴棋书画,好像他现在信手拈来,可是每一项本领,可能都是他花了几年甚至几十年学会的。
如此漫长枯燥的学习过程,也就只有被绝情去欲的人才能做到了。
小爱想,他如果不是有了爱的人,他也去做格式化了。
爱情和欲,望是不是都是人生拖后腿的存在啊,好像阉了的猪都会长的格外肥美一些。
小爱想。
下雨天,喝的水多,谢风行坐了一个多小时便想上厕所了,车库里没厕所,得回房子里去。他刚进了客厅,就听见了粗,重的喘,息声,他愣了一下,走了几步,就看见陆驰正趴在地上做单手俯卧撑。
188的身高,趴下来的时候显得更为颀长精壮,他一只手撑着身体,一只手握拳放在背后,随着身体的起伏,汗珠子顺着他利落分明的下颔线往下滴。后背的T恤完全是湿透了的,露出沟壑分明的背肌线条,手臂上浮出几道青筋来,察觉他进来,陆驰微微转头,两人四目对视上,谢风行便左转去了洗手间。
陆驰停顿了一下,继续下沉说:“一千一百二十九,一千一百三十。”
“不愧是当过特种兵啊。”小爱说,“俯卧撑一做就是一千多,这人真有劲。”
第45章 第二更
赵晚记得他上高三的时候, 北城也下过这么一场雨。
情况比这次还严重一些,几乎全城断电。
那时候正逢要高考,学习任务很重, 他在旁边写作业,蒋舒原就拿着扇子在旁边给他扇。扇着扇着蒋舒原就睡着了, 他趴在桌子上静静地看蒋舒原,越看越觉得他英俊, 实在忍不住了, 就偷偷亲了一下他的嘴唇。
刚亲上他就感觉蒋舒原的睫毛动了一下,他吓了一跳, 赶紧趴在桌子上装睡,可是好久也没见蒋舒原有任何动静, 他睁开眼睛,发现蒋舒原依旧在熟睡。
六月的天气炎热的不像话,空气潮湿,身上的衣服也是潮湿的,那是他的初吻, 他心跳很剧烈,晚上便做梦了。
他觉得他还是很坏的,他故意挑高考的前两天跟蒋舒原告白了。
告白的方式也很有心机, 他说他睡不着, 要和蒋舒原一起睡,结果睡着睡着便不老实了, 蒋舒原按住了他的手, 强势地拒绝了他。他那时候有些疯狂,高考的压力和情感的积攒在那一夜一起爆发,蒋舒原狼狈不堪, 无法解释自己的身体和说的话为什么会背道而驰。
别人都说他脾气好,性格好,阳光开朗,只有他自己才知道自己内心深处有着怎样的阴暗。
高考的那两天,他们家生活乱成一团,蒋舒原依旧陪他高考,送他入考场,接他出来,但两人彼此都没有一句话。他那时候想,他就是要表现的伤心一点,冷漠一点,让蒋舒原愧疚。
但一向对他很温柔的蒋舒原,却在高考结束以后,直接飞到国外去了。
温柔的人强势起来很吓人,任凭他如何哀求都没有用。
这个男人坚持的事,没有人可以动摇他。
赵晚从回忆中回过神来,看向对面的蒋舒原。
蒋舒原在打电话,说的都一些专业英文词汇,有些他都听不懂。听不懂,因此更仰慕他,在他心目中,蒋舒原是这世上最优秀的男人,他高大,挺拔,有男人味,成熟,稳重,学识渊博,这些东西,都不是他学校里那些二十出头的愣头青们能抵得上的。他有时候觉得他是从小没了父母,才会喜欢年纪大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