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锦衣卫都是你的人,我是放心你的。”姜瑜又坐近了一些,脸上已经有了血色,虽说伤还没好,但整个人看起来已经是健健康康的了。
“那元明也是我的人。”顾远之没看姜瑜,只是往远处坐了坐好与姜瑜拉开距离。
“可他到底是离你太近了一些。”姜瑜又坐近了一些,还伸出受伤的那只手揽住顾远之的肩。
顾远之本想挣开,一看对方用的是左手,又怕碰着对方的伤,只能翻了个白眼不理会对方。
见顾远之没有挣开,姜瑜暗自松了口气,也没指望顾远之能给自己什么好脸色。
姜瑜看着顾远之气呼呼的脸,一边觉得可爱,一边又怪自己当初竟然将对方欺负成那样。
竟还任由宫人辱他……
姜瑜只要一回想,便心疼得不行。
突然被姜瑜按进怀里,顾远之眉头一皱,眼睛一瞪便骂了一句:“别得寸进尺。”
没想这话刚说出来,便看见姜瑜眼睛红红的,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因此难过得不行一般。
顾远之猜测是与自己有关的,但他不想在路上与姜瑜这个伤员讨论当初的事情,便闭了嘴没有说话。
不过是回想起当初罢了,姜瑜也没要求顾远之一定要与自己说点什么。
就这样,二人僵持着到了京城,顾远之没有跟姜瑜回宫,而是回了顾府将元明、小山等人重新安置好,又在府里休息了两天,方才去皇极门上朝。
上朝的时候,眼皮底下全都是熟人,也不乏有当初唾骂他勾引姜瑜是个妖妃的人。
当然,这样的话在被这个世界抹消之前就常有人说了,顾远之也不会放在心上。
左右就是骂他佞臣骂他妖妃罢了。
就是如今的朝堂虽说还是熟悉的人,但俞瑞被扳倒,赵霆死了,再拔去一些他们的人,倒是让一些底下的人能够爬上来。
顾远之看着大臣没什么想法,但这些大臣看着顾远之却是想了许多。
那时候顾远之被带到这里来,看着俞瑞颠倒黑白说他是假的那会,可有不少人还落井下石了。
如今看到顾远之来了,无论是落井下石的人还是沉默着没为顾远之说话的人,都有些尴尬。
不过,顾远之懒得跟他们计较,非亲非故的,便是没有忘记估计也是那日的情形。有些人就是那样,顾远之个个都要报复也不嫌累得慌。
如此想着,顾远之瞧着那些人也不过是掀了掀眼皮,根本没打算搭理他们。
可就是顾远之不说报复也不与他们客套表示不介意,只是看起来没什么动作的模样,却是叫那些个大臣慌了好些天。
仿佛头上悬了一把刀,一直不知会不会落下来。
如今他们都更加深刻的明白了顾远之在姜瑜心中的地位,更是慌得不行。
直到其中有一人战战兢兢跑去求顾远之原谅,才发现顾远之压根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这下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可松了口气之后,却是有人开始作死了。
上了大约有半个月的朝之后,顾远之挑了个好日子进宫,搬了凳子坐在养心殿西暖阁看姜瑜批折子。
郭宇等人没有伺候在一旁,只放了些茶水点心给顾远之打发时间。
从前顾远之也曾陪着姜瑜待在养心殿批奏折,但气氛从未像如今这样古怪。
但姜瑜并不在意气氛有多古怪,他明白顾远之愿意进宫来,那就是已经有些松动了,只要他在好好认错,想来离顾远之原谅自己的日子也不远了。
如此想着,姜瑜看手上的奏折也都顺眼了许多,直到他拿起了礼部递来的一份奏折。
姜瑜脸色一变,有些不自然地瞥了顾远之一眼,装作若无其事地将奏折往旁边一放,又抽出一本新的来。
顾远之一直在用余光观察姜瑜的动静,这点怪异之处自然没能逃过顾远之的眼睛。
“什么奏折?”顾远之伸出手将姜瑜放下的那本奏折拿起来,一边打开一边问。
“没什么,你别看,平白坏了好心情。”姜瑜笑笑,也没打算真的瞒着,只是让对方别去看这奏折。
不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瞒着顾远之,只是单纯怕顾远之看了心情不好,方才将奏折先压下来。
听着姜瑜这话,顾远之猜测也不过就是骂自己的折子罢了,也不是没见过,便低头看了起来。
没想这样一看,却发现并不是唾骂顾远之的奏折。
而是一份让姜瑜早日选世家姑娘为后的奏折。
里边说了许多话,言辞恳切,从姜瑜家里有皇位继承说到姜瑜后宫不能没有人打理。
说到最后还特意提了一下顾远之,说姜瑜喜欢也无所谓,反正一定要姜瑜立后。
“你怎么想的?”顾远之没发表什么意见,只是将那份奏折往桌上一扔,掀了掀眼皮看着姜瑜。
“自然是不肯的,只是这些老臣惯爱用性命逼迫皇帝就范,实在烦人,还是得想一个好办法让他们闭嘴。”姜瑜见顾远之板着脸与自己谈这事,想起那一干大臣,按了按眉心,有些头疼。
顾远之张了张嘴,想着可以自己来当这个恶人,可没想话都没说出口呢,便听见郭宇进来传话,说礼部的大人来了。
想来是上折子的那位大臣。
这上了折子不够,还得当面相逼,倒是让顾远之想不到。
不过也好,刚好顾远之就在这儿,以免到时候姜瑜手段狠辣解决了这事,让自己的名声变得更臭一些。
反正名声要臭一起臭,知道对方是什么人就好了,外界怎么想关他们什么事。
姜瑜让那大臣进来,人进来之后一瞧顾远之也在,一时不知该不该将自己的来意说出来。
但顾远之动作比他快,拿起那份奏折便往地上一扔,扬起下巴看着对方:“立后一事,我不同意。”
那大臣想来也没想到顾远之会如此直截了当反对立后一事,原以为只是对着姜瑜吹吹枕边风,却没想直接与大臣呛上了。
如此倒是打得这大臣有些措手不及,好在这大臣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没道理就这样被顾远之吓到了。
“立后一事关乎社稷,督公反对又有何用?正位中宫,繁衍皇嗣,方才……”大臣还说着话,却是被顾远之打断。
“不是已经有皇后了吗?”顾远之挑了下眉,笑着对那大臣说。
“哪,哪有皇后?督公可不能乱说。”大臣瞪着眼,没想到顾远之为了反对立后,还能说出这样的胡话。
“我与皇上连合卺酒都喝了,怎么就没有皇后了?”顾远之说话间还看了姜瑜一眼,见他露出几分怀念,像是在回忆当时的情景。
只是可惜当时的合卺酒被余春旭下了假死药,还将他给掳走了,倒是给姜瑜和顾远之二人添了不少麻烦。
眼前这大臣被顾远之说得有些不知如何是好,支支吾吾地说着“男人又不能生孩子”“这皇嗣该怎么办”之类的话。
顾远之看着大臣的模样,笑了起来,瞥了一眼一直没说话的姜瑜,脸色一变,就想去踩姜瑜一脚。
不等顾远之动脚,姜瑜便轻咳一声开了口:“朕已经有了都督,自然不会再娶其他女子,更不会纳其他女子为妃以繁衍子嗣。皇位如何传承也无需担忧,宗室子那般多,过继一个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没想到竟然会有一个正当壮年的皇帝开口说要过继宗室子,那大臣惊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又被顾远之连哄带骗地赶了出去,等到走出养心殿方才想起自己明明是打定主意要来让姜瑜立后的。
赶走了人,顾远之方才回过头看向姜瑜,见对方小心翼翼地望过来,还站起身朝顾远之走来,又不敢太过接近,生怕又让顾远之生气。
本就是姜瑜不对,顾远之能回来已经是万幸,旁的自然是得小心再小心。
所以姜瑜小心翼翼地凑近一些,再凑近一些,还一直观察着顾远之的反应。
若顾远之并不排斥,便再接近一些,若顾远之露出不快,便止住脚步。
好在今日顾远之看起来心情还算好,并没有阻止姜瑜的接近。
等到姜瑜到了顾远之身旁,小心翼翼伸出手将顾远之抱住的时候,顾远之都没有出声阻止他。
“远之,我已经知道错了……”姜瑜垂眸看着他,一双浅棕色的眼眸如琉璃一般,棕色只发尾带了些许自然卷头发散在肩头,整个人看起来仿佛一只犯了错的大狗狗。
“好了,听都听烦了。”顾远之装作不耐烦地说了这话,嘴角的笑容却是压都压不住。
似乎是觉得自己这般有些没面子,顾远之将脸埋进姜瑜怀里以挡住自己脸上神情,不叫姜瑜看清自己是在笑的。
可姜瑜一直盯着顾远之看,自然是早就看到了的。
但顾远之不想叫姜瑜知道,他便装作不知道。等到顾远之真的缓过来了,他们再谈其他的事。
可顾远之却是拉着他一路回到他们床前,摸出了那瓶解药给姜瑜看,稍微解释了一番自己身上中的情药。
这药姜瑜也知道,只是这段时间忙着哄顾远之,且听说对方杀了余春旭,便以为对方已经是吃了解药的。
没想竟然还没吃,且这解药竟然还会让情药猛烈发作一次。
这样的恶趣味,也确实是余春旭会做的事。
姜瑜竟也不觉得奇怪,只是担忧地看着顾远之,从他手中接过解药,让郭宇唤来太医仔细看看,以免那解药里边含有别的毒。
顾远之也没反对,只在床上坐下来,等待着太医的到来。
见顾远之坐下,姜瑜又觉得对方因着余春旭的假死药伤了身子,该是好好休养才是,便又要顾远之躺到床上去。
原本并没有这个想法,但姜瑜坚持,顾远之也没再反对,只躺到床上去等太医过来。
“待会儿顺道叫太医给你瞧瞧。”姜瑜有些担忧地看着顾远之,叹了口气。
顾远之没说话,只沉默着点点头,等着太医到来的时候开始盘算该怎么把先前设想过的跪算盘实施一下。
或许是郭宇亲自去请太医的缘故,太医来得很快,来的时候还当是姜瑜的伤口出什么问题了,没想一来却发现又是顾远之。
至于为什么用又这个字,当然是因为上一回也是这样。
太医来了之后呢,先看了看那解药,说是里边无毒之后,又去帮顾远之看看身体如何。
看了之后是直皱眉,连说年轻人不注意身体,该好好调养才是。
姜瑜听了之后立马以此为由将顾远之留在了宫里,又再三保证不会限制他的自由,且还是住在养心殿内,若想去别的地方住也随便他。
说起住哪里便让顾远之想起当初被关在永寿宫的事,一回忆起来他便翻了个白眼,压根没理会姜瑜,却也没说自己要走。
顾远之没说要走那就是可能会留下来,姜瑜心里这样想着,开始吩咐宫人做好准备。
只要一切都准备好了,顾远之不想留下来也会勉强留下来。
明白对方是打的什么注意,顾远之也没说破,只是招手让郭宇过来,说:“找个算盘来,最好上边乱七八糟镶嵌了许多珠子宝石的。”
听见顾远之这要求,郭宇愣了一下,心说顾远之不会是突发奇想打算干点别的事吧。
这般一想,郭宇有些犹豫地看向姜瑜,见姜瑜点点头,还嫌弃他答应得不够快,因此骂了他一顿。
结果郭宇答应下来,二人便听见顾远之说:“是给姜瑜用的,记得找花里胡哨一些的,跪得疼一点。”
这话一说出口,不说郭宇,连姜瑜都愣了一下。
随即他想起自己先前做错的事,笑了一笑,说:“远之想让我跪,那我便跪。”
顾远之掀了掀眼皮,没管对方的讨好,只是吃了一颗解药,摆摆手让郭宇出去,短时间内别进屋来。
见顾远之吃了解药,姜瑜一下明白对方想要做什么,呼吸一滞后又是眯了眯眼。
姜瑜脱了鞋袜爬上床的时候,顾远之已经是被汗浸湿了全身,一双眼睛仿佛没有焦距,整个人像是在水里捞了一遍起来的。
冷白的皮肤上泛着红,同样泛着红的嘴唇微张着,睫毛一直在颤抖。
他一手抓着被子,一手不知去抓什么,只在空中胡乱抓着。
那双没什么焦距的眼中带着几分恐慌,像是不知道这解药带来的竟然是如此强烈的感觉。
姜瑜瞧了对方的模样就是心疼,抱着对方便开始动作,还得一声声安慰着、哄着对方。
而顾远之却是大脑混沌着,被姜瑜抱进怀里的时候抓住姜瑜的衣袍,被对方按着背对自己的时候就去抓被子。反正整个人就像浮萍一般,一定得抓点设呢么才能安心。
姜瑜也哄着他,从背后抱住人的时候亲昵地在他耳边唤着他的名字,低沉的嗓音如同猫爪子一般刮着顾远之的心,闹得他原本便觉得热的身体更加难受。
可有了姜瑜帮忙,那点难受却又转化成了别的东西。
这样的东西让顾远之不必再熬个三天,只需要与姜瑜胡闹上几个时辰,便能恢复如常。
等到顾远之累得不行昏睡过去又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入夜。
早就吩咐过小山和元明不必等自己回去吃饭,倒也不必担心那二人还等着自己。
只是这二人那么大人了也不是需要顾远之担心的,他醒来之后第一件事便是往身边摸去,可摸到的却是冷冰冰的床铺,想来人已经起来了好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