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刚才有三个人,为什么不叫我?我们不是朋友吗?”
助理后背一紧,他心想:认真回答啊谢先生,这是道送命题——对则无事发生,错则进ICU,加油!
谢珏:“我们当然是朋友,但——”
“什么?”
“麻烦帮我取一下抽屉里的针线包。”谢珏支开助理。
他问沈默:“你会拆被套么?”
“?”
“会弹棉花么?”
“……”
“会缝衣服么?会钉扣子么?会给洋娃娃贴眼睛么?”
“………………”
看到沈默难得的呆愣表情,谢珏拍拍他的肩膀:“没关系,我也不会。”
还好,我有钱。
随着谢珏姿势变化,沈默终于看清了屋子里的景象。
从刚才一连串反问开始,他的气势就节节削弱,等到看清楚眼前的一幕后,终于跌到谷底。
迫人的压力消失无踪,燃烧的怒火也被浇灭。沈默甚至怀疑,自己为什么要想不开质问谢珏。之前的种种,还不足以让他认清谢珏的真面目么?
助理拿着针线包走回来,就见老板变了个人一样。
他抓心挠肺地好奇,把针线包递给谢先生。
“谢谢,”谢先生低头,在老板的耳边,发出恶魔的低语:“抱歉刚才忽略了你,如果你想参与的话,可以一起来,我们是朋友,我愿意让你帮我挑选今晚床伴的款式、高矮、胖瘦、以及……”
“如果你喜欢的话,我可以送你一个。”
眼看他的唇就要碰触到老板冰清玉洁的耳朵,助理道:“停停停……停!”
你们在聊什么成人话题?太变.态了叭!
谢珏抬起头,看他一眼:“开个玩笑。”
他当然是故意的,沈默的来意谢珏一眼就能看明白。新交的朋友不信任自己,这令他有些不高兴,但转念想想,沈默想要让自己洁身自好的想法没错,于是略施小惩。
“好了,”谢珏拍拍沈默的肩膀:“不早了,去睡吧,明天见。”
沈默突然道:“行,我帮你挑!”
“啊?”谢珏惊讶片刻,两人对视,沈默眼神认真,不服输的想法令谢珏欣然应许,“走!”
助理呆呆地注视着谢先生和老板并肩走进房间。
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做什么?
他竖起耳朵听。
谢先生问:“你觉得左边这个怎么样?”
“不怎么样。”
“右边的呢?”
“也不怎么样。”
“没办法,二选一,”谢珏一摊手:“我今晚总得选一个,不然没法睡觉。”
“谁说是二选一?”沈默的手放在衬衣扣子上:“你可以三选一的。”
“不太好吧……”谢珏道:“你的衣服太贵了,赔不起。”
“没关系,你可以用自己的衣服换。”
沈默:“怎么……你让我选的,现在又反悔了?”
“怎么会?我怕你反悔才对。”
助理来不及多想,他忽略这些话里的异样,一个闪现冲进房间:“不要啊老板!住手!”
说实话,助理在这一刻是后悔的。
老板的心理问题已经持续很长一段时间了,他好不容易对谢先生有了兴趣,助理本以为和谢先生接触能帮助老板康复,谁知道,谢先生这个人,他他他居然是传染的!
老板的问题更严重了,他之前只是偶尔想杀掉爬自己床的人而已,现在他居然想去爬别人的床!
助理把老板挡在身后,大喊一声:“都别动!”
房间内的四个人一起看向他。
用警惕的目光环顾一圈后,助理的嘴,缓缓张大了——
他问:“你们在干什么?”
越泽拿着把剪刀,“咔嚓”一声剪开被子,“你自己不会看?”
……
宽敞的卧室里,床上床下,一片凌乱。
酒店的高档真丝被铺在床上,剪开后,棉花散落一地。
越泽拿着把小剪刀,非常专业地拿笔在雪白的被面上勾勒出人形,供人挑选。
简杲枝在一旁弹棉花,“啪、啪”的击打声就是他发出来的。
谢珏扭过头,对沈默道:“衣服,”
沈默披着浴袍,将衬衣和裤子交给谢珏。
越泽蹲在床边,同样穿着浴袍,他回过头,问:“决定了么?做沈先生的等身人偶?”
谢珏点头。
越泽嫉妒地撅了下嘴。
“行吧,那我打版了。”他把衣服摊开,根据尺寸调整人偶的长宽。
“对了,谢先生,你怎么知道我会做衣服的?”
谢珏指了一下越泽的T恤,腰身有点宽大,被人用针线收紧,在那里绣了两朵针脚细腻的向日葵。
越泽喜滋滋地想,原来谢先生这么关注自己,算了,让他抱着沈先生睡总比抱着小鸭子睡好。
于是他心里平衡许多,换了个方向继续剪,路过助理身边时,从鼻子里哼道:“龌龊!”
“你……”助理扭头向沈默告状:“老板,他骂我!你不管他?”
沈默抬起眼,在助理期待的目光中开口:“他又没说错。”
越泽觉得沈先生特别顺眼。
他拍胸脯:“放心,我一定把您缝得英俊潇洒,高大帅气!让谢先生晚上抱着您睡得舒舒服服!”
沈默看到旁边的手机上有个收款码,就顺手给越泽转了一万元。
越泽越发真心实意道:“您和谢先生真是志趣相投、天生一对!最好永远都这样不改变!”
沈默又给他转了一万。
看到他们亲如一家的样子,助理悲愤——我这是为谁?!
……
同时发出尖叫的还有系统。
它喝光了一瓶酒,想看看宿主进行到哪个地步,一解除马赛克,就和白色的人偶面对面,人偶背面写着——“温热的人体。”
它脸上贴着从Rose身上抠下来的眼睛,身上穿着沈默的衣服,填充的棉花里,塞了十几个之前没用完的暖宝宝。
系统的酒被吓醒了。
谢珏抱了一下等身玩偶,满意道:“不错,很温热。”
“好了我要睡觉了。”他把无关人员从卧室赶出去,戴上眼罩,点上香薰,盖上被子。
脑海中响起一声气急败坏的尖叫。
系统:【宿主!这就是你说的“就地取材”?!】
“不然呢?”谢珏回答它两个字:“龌龊!”
第10章 谁比谁浪
漫长而曲折的一夜终于过去了。
阳光穿过窗帘的缝隙,照射到谢珏身上,在他的发丝间穿梭,勾勒出一片耀眼的灿金色。
谢珏拉开窗帘,俯视被晨光唤醒的城市,“系统,任务。”
耳边响起系统不情不愿的声音。
【开始结算任务——】
【简杲枝无法拒绝谢珏的要求,S,PERFECT!】
【简杲枝做出了许多平时不会做的姿势,S,PERFECT!
……
伴随着它的播报声,谢珏洗脸刷牙,走出房间,走到门口时,他的目光与床上的“人偶沈先生”对上。
谢珏想了想,转身将它抱在怀里。
——毕竟是自己昨夜的床伴,俗话说,一夜夫妻百夜恩。再说,它的原型还是……
“早安。”
门外,刚刚浮现在谢珏脑海中的人坐在餐桌旁喝咖啡。沈默脊背挺直、仪态优雅、一举一动凸显出受过良好教养的样子,阳光下美得像一幅画。
谢珏欣赏片刻,发现了画卷中违和的地方。
——沈先生的右手,正搭在一张扶手椅上,椅背中,靠坐着一只软趴趴的人偶,背后绣着谢珏的名字。
“这……”
沈默朝他举了举杯,露出微笑,“不能只有我一个人被睡,那个叫越泽的小朋友很听话,我给他发了个6万6的红包,这是他连夜帮我赶制出来的。”
“……”谢珏不知该说什么好。越和沈默接触,越发现先前那些温和、稳重、成熟的印象都是错觉。
——卸下面具后的沈先生,最多只有三岁!
谢珏把玩偶沈默放在玩偶谢珏对面,让它们俩相亲相爱,自己坐到沈先生对面,问:“还有早餐么?”
助理推着一辆餐车走进来。
他敲了敲门,问:“早安,谢先生想吃什么?咖啡?吐司?鹅肝?松露?”
谢珏:“……煎饼果子。”
助理震惊了——居然连早餐的喜好都和我们老板一模一样?
他表情复杂地揭开餐车最上方的盖子,精致的鹅肝、松露、蛋糕之间,众星环绕着一个银制餐盘。
“老板,五星级大厨特制水煎包。”助理把老板点的单端给他。
“稍等,我去给谢先生拿煎饼果子。”
“给自己也拿一份。”沈默问:“你想吃什么?”
助理放飞自我:“臭豆腐!”
“……”
在老板冰冷的目光中,他识趣地改口:“豆腐脑。”
……
简杲枝身上一阵酸痛,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蜷缩在狭小的盥洗室,手里还拿着粗糙的……木棍?
昨夜的记忆涌上,他发现自己记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脑海中只残留着凌乱的碎片。
简杲枝脸渐渐白了,他慌乱起身,检查自己。
他身上只穿了一件浴袍,在酒吧打工的那身制服消失不见,掀开浴袍,肌肤上残留一道道青紫、擦伤,不重,却让人不禁思索,他昨晚到底做了什么才能在身上留下这么多痕迹。
面色一片惨白,简杲枝咬紧下唇,残留的些许记忆中,他不知廉耻地抱住一个男人,在他身上肆意撩拨,而那男人只是冷冷地对他说了一句话。
他说了什么?简杲枝拼命回想,却仿佛有一种力量在阻止他想起他昨晚发生的一切,脑海中像是蒙了一层雾。
他只记得那男人清冷的眉眼、淡漠的姿态、以及高不可攀的气质。
自己居然强.暴了这样一个人!
简杲枝的目光,不由看向浴缸——
在这里装满水,够不够把自己淹死?
就在这时,盥洗室的门被敲了两下。
简杲枝浑身一抖。
有人在外面道:“快中午了,起来了没有?再不起来我不管你了!”
那最好!
简杲枝不知如何面对接下来的一切,他绝望地拧开回龙头,狠下心,一头扎进冰冷的水里。
——就让这清澈的水,洗去我的罪恶!
……
“咳、咳咳咳……”
越泽拖着简杲枝的腿把他从浴缸里拖出来。
他破口大骂:“你有病是不是?!”
“别管我,让我死吧。”简杲枝哭道:“我有罪!我对不起十二年义务教育!”
“呸!”越泽喘气,用手指着他:“高中毕业了不起是吧?都是做鸭的,有必要在我面前显摆你学历高么?”
“……我没有。”简杲枝眼泪汪汪地解释:“我、我昨晚……”
“我知道,我都看见了。”越泽道。
“……我是不是很浪?”简杲枝问。
越泽气坏了:“浪个屁?你能有我浪?”
“你这人怎么这样?”越泽放开简杲枝,越想越气:“早知道我不救你了,昨天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么爱显摆?”
先是在没读完初中的九漏鱼面前显摆自己学历高,然后又在鸭子面前显摆自己浪,接下来他还想显摆什么?
简杲枝问:“谢先生呢?我、我想……”当面和他致歉。
越泽觉得自己从鸭子,“噗嗤”,气成了河豚。
他鼓起浑身的刺:“你想都别想,谢先生他是我的!”
“你的?”简杲枝惊讶:“他是你的什么?”
“……”越泽口不择言,“他是我爸爸!他昨天亲口承认的!”
亲子关系,割不断的你懂么?你这个臭不要脸的小鸭子!
……
愤怒地喷了简杲枝一顿,越泽神清气爽,他终于想起自己来找简杲枝的目的。
“喂,谢先生让我问你件事。”
“什么?”
“你腰酸么?腿软么?还能站起来么?”
“……”简杲枝难以启齿地动了动,感觉浑身酸痛。
越泽:“起不来就说哈,我给你叫救护车。毕竟,谢先生他昨天让你做了许多平时不会做的姿势。”
简杲枝的脸一下子白了,然后又慢慢红了,他重复:“我?平时不会做的?姿势?”
“对啊。”越泽兴致勃勃地掏出手机,“我还录像了,你要看么?”
简杲枝闭上眼不敢看,却又控制不住把眼睛张开一条缝,然后,他看见……
!!!
“这是我?!”
“对呀。”
越泽手中的视频如同一道闪电,劈开被封印的记忆,简杲枝终于想起来昨天在这间酒店包间内发生的一部分事情。
在自己无耻地抱住谢先生,试图玷污他的时候,谢先生说——
“什么要求都无法拒绝?”
“……那好,你先去把厕所通了吧。”
“然后把棉花弹了。”
“把地板擦了,吊顶刷了,还不舒服的话再去做100个俯卧撑。”
简杲枝:“……”
自己手上的伤,是弹棉花弹的,胸前的淤青,是刷吊顶砸的,膝盖上的擦伤,是擦地板跪的,至于浑身酸痛,是做100个俯卧撑累的。
越泽举着手机,见他愣在那里,心中不由幸灾乐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