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多看了眼房顶,在白予橙对面的空位坐下。
白予橙将杯底最后一口果酒豪迈咽下,才转头看过来:“喝酒吗?这家的果酒味道不错。”
虞多拿起酒瓶看了眼。
……5度。
晃了晃瓶身,还剩大半。
虞多估摸了一下,白予橙可能只喝了200毫升左右。
但看白予橙现在的状态,明显是有些醉了。
虞多抿唇,对他深沉道:“答应我,以后在沈臻面前,一定不要喝酒,好吗?”
白予橙嘟囔:“酒有什么好喝的。”
他翻身坐起来,向虞多拍拍胸腹保证:“白哥做事你放心,我绝对不会给你追状元的路上掉链子的!”
虞多见他晕地左右摇摆,坐不稳当,总觉得这句醉酒后的保证不是那么靠谱。
他要了个果盘,吃了大半后,白予橙慢慢醒了酒,他才提起今天自己过来的目的。
白予橙脑袋耷拉着,还是不太清醒,反应了一会儿虞多的问题,温吞开口道:“你之前不是让我给了沈臻一张邀请函么。”
虞多自然记得:“土豪撒钱交流会?”
白予橙露出一个和当初虞挽东如出一辙的被哽住的表情,眼神复杂地瞅了虞多一眼,才点头:“就是那个。”
“这次聚会除了云城那些土豪,还有几个海市过来的。”
白予橙啃了块哈密瓜,压下喉咙处的酒味,才含糊道:“你还记得程钰吧。”
虞多手指微不可查抽动了一下,他缓缓抬眼,熟悉的名字终于得以从唇间吐出:“程钰?”
白予橙又摸起一块瓜,想了想,递到了虞多手边:“那傻逼当年被教训得不轻,我还以为他没胆子出现在云城了。”
听到这个名字,虞多的心情沉重许多。
白予橙摸着下巴:“那场聚会应三被他大哥摁着一块过去了,说在聚会上遇到了程钰那个傻逼。”
虞多给自己倒了杯果酒,嫌喝进嘴里尝不出酒味,去门口向房间外的服务生要了瓶白的。
白予橙一看他这个架势,便知道他心情肯定是被程钰恶心坏了。
“多多你别担心,要是那个傻逼还敢往你跟前凑,我绝对第一个饶不了他。”白予橙举起拳头冲着空气比划了两下,突然想起自己面前坐着的人好像才是真高手。
他视线缓缓上移,看了看虞多捏着小巧酒杯的两指:“不对啊,你现在应该能一拳把那个傻逼打成真傻逼吧。”
白予橙酒后思维发散的更快,越想越心惊,反而开始担心虞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会因为下手过猛而反被程钰讹上。
“到时候你动手别打人脑袋啊,真把人打成傻子就不划算了。”
虞多淡淡看了眼自己掌心的纹路,对着白予橙露出八颗牙齿:“放心,我有分寸。”
白予橙:“……”
白予橙现在只希望程钰那个傻逼别不识抬举地再往虞多跟前凑,不然如今的虞多真打算动手,对付他跟收拾小鸡崽儿似的轻松。
虞多将两手放回膝盖,问:“这和沈臻有什么关系?”
白予橙还在想程钰凄惨的下场,闻言回神,往前凑了凑,跟虞多小声说:“应三偶然间听到程钰和人打电话,和电话里的人提到了沈臻。”
虞多拧眉,沉吟道:“沈臻怎么会和程钰扯上交集。”
白予橙躺回原位,舒适惬意道:“这程钰原本灰头土脸从云城溜走了,没想到反而跑到海市,和海市的程家认了亲,要不然今天也不能大摇大摆地回来。”
“海市程家?”虞多疑惑道。
白予橙翻了个身,撑着脑袋,说:“程家在海市算是数一数二,当然,在你们家面前还是不够看。其实前几年程家要比如今辉煌,可惜程家的掌权人程向灵最近时常传出来身体问题,很多工作都放手给了他的侄子程煋。而这个程煋就是程钰的靠山,也不知道程钰和程煋是怎么论上的亲戚,反正程钰在云城那点事到了海市都被程煋出手解决了。”
白予橙翻了个白眼:“说起来这程钰的运气还真是不错。”
虞多心里有了大概,回到别墅,便和虞挽东打了个视频电话。
他如今没有正式接手虞家,虞挽东不想给他压力,便很少要求他出席各种活动宴会,因此虞多声名在外,却鲜少有人见过真人的容貌。
程钰如今敢大摇大摆回到云城,自然是有所依仗,如果他的依仗是海市的程家,那虞多动手前就不免要斟酌一下。
虞挽东听到虞多询问海市程家,老爷子靠在书房椅背上,随意道:“程向灵这个人还不错,跟你爸一个水平,不堪大用。”
虞多:“……”
刚好路过书房门口的虞涯:“……”
虞挽东注意到门口的儿子脚步一顿,也不尴尬,神态自若吩咐:“给我关一下书房门。”
虞涯给父亲关了门,捂着心口伤心了一秒,绷着脸去楼下找老婆去了。
虞多:“那程煋呢?”
虞挽东思索片刻,挑眉不屑道:“这是谁?”
虞多没想到程煋这号人直接在虞挽东这里没有印象,顿时也有点懵。
听到虞多解释这人可能是程向灵的接班人,虞挽东嗤了一声,毫不留情地评价道:“不堪大用,迟早要完。”
虞挽东见虞多一脸无语,终于挪动了身子,换了个更舒适的姿势,问他:“你是不是也听说程钰回云城的消息了?”
虞多怔了两秒,便明白过来那事之后原来爷爷也和他一样,一直以来都没能放下心结,甚至程钰回到云城第一时间,虞挽东便得知了程钰的最新动向。
见虞多愣住,虞挽东轻轻哼了声,说:“你打算怎么办?”
他掀起半个眼皮,懒洋洋的声音可靠又随意:“我给你撑腰?还是你想自己出手?”
虞多没有犹豫,说:“这次我想自己解决。”
虞挽东笑了声,似乎很满意虞多的选择。
“挺好,也是时候检验一下你在拳击课上学到的成果。”
他悠悠喝下一口热茶,温声告诉虞多:“不用在意他背后的程家,你可是我虞挽东的孙子。”
第13章
周六,大忙人许卓亦难得有空,白予橙还惦记许卓亦在小群里提过一嘴的前男友,心里惦记着自己一直没能打听到的八卦,拉着虞多把人约出来。
几日不见,许卓亦不仅没有与他们所预想的面容疲倦,反而像话本里吸食了精元的妖精,抬眼看过的时候都让人觉得这一眼带着点难以形容的蛊惑。
白予橙咋舌,一坐下便咋咋呼呼道:“几天不见,你是去盘丝洞进修了?”
许卓亦刚扬起来的笑脸瞬间耷拉下来,一言不发盯着毫无察觉的白予橙。
虞多在许卓亦旁边坐下时,余光扫到他脖颈上的红痕,动作一顿,又匆匆瞥了一眼,才晃神坐下。
另外两人都没发现他的失神。
许卓亦还在和白予橙拌嘴,抵着下巴似笑非笑:“你说什么?”
白予橙总觉得他这个要笑不笑的模样怪渗人的,打了个寒战,试图将中立的虞多拖下水。
“多多,你觉得呢?”
“觉得什么?”虞多没反应过来,抬头下意识将视线避开了许卓亦的脖子,又觉得自己动作太刻意,硬着头皮飞快看了眼许卓亦那边。
许卓亦胳膊搭在虞多的肩膀上,嗤对面孤零零坐着的白予橙:“你别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在多多跟前说。”
说话间,许卓亦虽然在和白予橙大眼瞪小眼,身体却是半靠在虞多身上的。
两人距离近,虞多第一时间便闻出许卓亦身上的香水不是他惯常用的那一款。
虽然白予橙抓心挠肺的好奇,但只要许卓亦自己不想说,白予橙就没一次成功地从他嘴里套出什么话。
虞多不知所云在位置上发了会呆儿,直到白予橙轻拍了下虞多跟前的桌子,叫了一声多多,见虞多一脸茫然抬头,跟许卓亦笑道:“最近多多时常让我有种回到初中的错觉,那时候的多多乖巧又可爱,也跟经常发呆,就是他现在这个表情。”
说到过去,白予橙不免又想到昨晚在温泉会所和虞多提到的程钰。
程钰这事发生的时候,许卓亦已经远赴国外,事后听说虞多差点出了意外,差点扔下电话直接杀回国内。
可惜他回来的动作没有虞家快,等他在云城的机场下了飞机,便听说程钰已经抱头鼠窜躲到海市去了。
许卓亦这人心黑且心思缜密,除了对虞多和白予橙这两个朋友掏心掏肺,对待其他人向来出手狠辣果断。
虽然程钰跑了,但在他暂回云城的一个星期时间里,程钰在海市便受了一个星期的闷棍。
许卓亦昨晚在小群里冒了泡之后直接找不到人,于是今天听了白予橙从应三那里得来的消息,脸色马上沉了下去。
“他还敢回来?”
几乎是和白予橙一模一样的语气和内容,虞多心间涌上一股暖意,还不等他感动几秒,白予橙便振臂高呼:“干他丫的,这傻逼必须得进你盘丝洞毫升磋磨磋磨,让他知道算计多多的下场!”
许卓亦微微一笑,怒气一转攻势,对着白予橙温言细语,道:“你想在那之前先被我磋磨一下吗?”
白予橙蓦地缩起脖子,堆笑道:“无福消受,不敢不敢。”
吃完晚饭,三人在会馆门口分别。
因为天气不好,白予橙过来的时候舍弃了最近最喜欢的跑车,开了辆悍利的越野过来。
从门口路过的时候,白予橙降下车窗,对站在台阶上的两人吹了声口哨,发动车子绝尘而去。
许卓亦从口袋里捏出烟盒,抽出一根,点燃。
因为白予橙受不了烟味,许卓亦虽然有烟瘾,但从不会聚在一起的时候抽烟。
现在白予橙走了,剩下虞多,他便少了这份顾及。
许卓亦抽了一口,缓缓吐出烟雾,望着远处高楼长街的霓虹灯光,声音也像是混入了缥缈的雾气。
“最近怎么样?”
他不说破,虞多也清楚知道许卓亦在问他和沈臻之间的进展。
晚风徐徐吹过,虞多再一次从许卓亦身上闻到陌生的男士香水味。
他想了想最近发生的事,不自觉笑起来:“很好。”
许卓亦歪头瞥他一眼,一时分不清虞多夸得是人还是事。
待一根烟在指尖燃尽,许卓亦将烟蒂扔进垃圾桶,抬眼恰好看见熟悉的车牌号,不知何时已经在停车场等候。
想要再抽一根的心思熄灭,他拍了拍虞多的肩膀,意有所指:“别急着谈恋爱,一见钟情这种事指不定会和什么疯子看对眼。”
他不紧不慢迈步下了台阶,冲虞多摆了摆手,便向着某处的黑色库里南走去。
虞多视线扫过去,便对上驾驶位上一双黑沉野性的眸子。
但两人视线相撞发生在须臾间,下一秒,驾驶位上的男人便推门下车,将走近的许卓亦一手禁锢在怀中。
库里南很快离开,虞多在车上收到了许卓亦的一条私聊。
1:他是我的前男友。
虞多看着这条消息,想到自己在许卓亦脖子上看到到明晃晃彰显存在感的红痕。
很明显,这位前男友大概就是让许卓亦发出“一见钟情有风险”感叹的对象。
时间尚早,虞多回到别墅,正是夜里最热闹的时间。
他换了身运动装出门散步,一路溜达到了便利店前的草地,才意识到自己其实潜意识里想要和沈臻偶遇。
两人上一次见面明明相隔不久,没有见面的日子虞多却还是觉得难捱。
明明已经等了高三整整一年,那时候他还能用繁重的题目压制自己的冲动,如今松懈下来,却开始无法再去忍耐。
正好上次被沈臻托付了满满一大袋猫粮的保安又溜达到这里,见到熟悉的面孔,便走过来和虞多搭话。
“小同学。”保安大叔笑眯眯道:“又来看猫吗?”
虞多点了点头,四下看了一圈,不见猫咪们的踪影,问道:“猫粮还够吗?”
“还剩一大半。”保安感叹:“那一袋可真不少,二十多只猫吃了这么多天还没吃完。”
见虞多四下打量,保安心领神会:“你是在找猫吧,最近它们有了稳定口粮惬意得很,吃饱喝足就跑到小树林里休息去了。”
保安说的小树林在彩虹湖边,因为景色很好,还有同学借此拿下摄影大赛的一等奖。
反正闲来无事,虞多跟保安道了别,打算去彩虹湖逛一圈。
云城大学去年翻新了校内路灯,新安装的路灯古朴别致。
一入夜,沿街灯光次第亮起,古老的云城大学便平添几分厚重。
只走了几百米,虞多便路过了许多牵手散步的情侣。
前面隐约有慵懒的猫叫声,混着昨夜雨落之后的蛙鸣,热闹一片。
上次黏在虞多身上不下来的橘猫从灌木丛中一跃而出,正好撞上了虞多的小腿。
虞多把大橘捞起来,一人一猫对视良久,大橘嗲里嗲气喵了一声。
虞多无奈地笑道:“你怎么还来碰瓷。”
彩虹湖中心处是喷泉,灯光昏暗,直到虞多走近,这才注意到前方围了一圈人。
有人在准备告白。
五颜六色的小彩灯摆了一地,准备告白的男生怀里抱着一大捧鲜艳欲滴的红玫瑰,正在等到心仪的人过来。
不多久,衣着精致的女生在几个舍友的揶揄和簇拥下过来,高跟鞋轻快踩在青石板上,一路走向那片被摆成心形的小彩灯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