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他自得,此界之人的神魂,除了无法确定的水玄,无一人可比。
水玄见他久不开口,以为他是怕了,登时垂下眼皮,心中叹了口气。
他自是舍不得叫云弟跟他在这里吃苦,可放魔族出去,又违背他本意,一时不知该如何继续开口。
“我有话想单独跟你说。”秋昀收回目光低声道。
“嗯?”水玄抬眼,下意识设了道结界:“你想与我说什么?”
结界外的几人都没注意到这边的情况。
就连寄居在秦姝体内的魔王分魂,也在尝试打破她体内的封印——秦姝隐在面纱后的脸颊上有块胎记,这边是她遮面的原因。
所有人都以为她这块胎记是天生的。
就连无法修炼也是天生的废材。
晋相蔺一错不错地盯着怀里闭着眼睛的姑娘,眼神是从未见过的温柔。
他喜欢这个姑娘,无关于容貌。
魔域深渊没有白天黑夜之分。
都不知过了多久,晋相蔺的肩膀忽地被人拍了一下。
他眨了下干涩的眼,迟缓地扭头,就见云师弟不知何时坐在了他的身边,一脸好奇地问道:“晋师兄,你跟秦三小姐是如何订婚的?”
这句话引起了俩人的注意。
其一是‘秦姝’,其二便是秦叶。
秦叶停下了尝试无数遍后都没能突破的封印,将注意力放在那边的谈话上。
“是……”许久未曾开口的嗓子有些干哑,晋相蔺轻了咳了一声,轻声道:“小姝在我小时候救过我。”
晋相蔺放空目光,似是陷入到了回忆当中。
大概是八岁的时候,他与几个师兄弟领师命出中都宫历练,运气不好在外围遇到了一群群居的中阶妖兽,几个师兄弟被妖兽冲散。
他被妖兽冲到了中围边缘,眼看就要被追上了,背着药篓的秦姝出现了。
秦姝打小.便没有父母,又因脸上胎记和无法修炼不受家族重视,被秦家族长放在偏院里自生自灭,随身也只有一个奶妈。
秦姝很早就发现自己能与动植物沟通,在奶妈因一次病重,她要不来银两给奶妈请大夫后,便从狗洞钻出去用自己的天赋采摘草药给奶妈熬药。
她用狗洞溜出去的次数多了,买了些医术回来研究,也渐渐懂得了几分医理,便时常溜出去采药卖钱,给自己和奶妈改善生活。
晋相蔺遇到危险那次,便是秦姝来万象山采药。
她虽没修为,然她能与动植物沟通,避开危险,且她也不进中围,只在外围转悠,无意看到被妖兽追得满山跑的晋相蔺,便利用自己熟悉地形的优势,带着晋相蔺甩开了妖兽。
秋昀听到这里的时候,忍不住笑道:“没想到还是一出美救……小屁孩?”
“你就别打趣我了。”晋相蔺苦笑了一下,随之继续道:“打那以后我就跟小姝熟悉了起来,经常找历练的借口出中都宫跟小姝一块上万象山,陪她采药。”
两小无猜的青梅竹马。
自然而然便生出了感情。
“我确定心意后,又见小姝对我的亲近不抗拒,便回家求了父亲,才得来了这门婚事。”
说到这儿,晋相蔺突然惨笑了一声:“我是晋家内定的未来家主,还是中都宫竹凤的大弟子,前途一片光明,而小姝不过是秦家不受宠还无法修炼的小姐,两家订下婚约后,在中都引起了很大争议,你无法想象人性之恶。”
简单来说,就是身份不匹配带来的流言蜚语。
一个天之骄子,一个无盐的废材,吃不着葡萄的人便酸里酸气,夹枪带棍地恶意中伤秦姝。
因此这门婚事给秦姝带来的不是幸运,而是灾难。
“我太年轻了,父亲劝我的时候,我没听进去,满心只有能将小姝娶回家的欣喜,没有考虑过这些后果,等我意识到了时候,已经迟了。”
晋相蔺说得有些痛苦,似也不愿回想,便掠过了这段:“师父告诉我,只有强大才能保护自己喜欢的人。”所以他才无比渴望强大,在万象山看到五行果的时候,才没有多加警惕,导致连累着小姝一起沦落到现在的境地。
秋昀感慨晋相蔺真是个至情之人。
也不知原剧情中,当他得知心爱的姑娘死了,还被人霸占了身体,会是何等崩溃。
秦叶听完却是愈发的不甘。
外人只当晋哥对秦姝冷淡,不屑一顾,只有她这个亲近的‘朋友’才知道晋哥对秦姝的感情。
她以为俩人的感情是订婚后才培养出来的,只要她取而代之晋哥迟早也会爱上她,因此才与那影魔融合,却没想到俩人早早就认识了,连这门婚事都是晋哥主动求来的,这叫她如何甘心?
秦叶心绪波动极大,埋在膝盖里的脸上的黑纹时隐时现。
从跟秋昀谈过后,脸就绷着的水玄瞥了她一眼,便再次将目光放在他云弟身上——方才云弟与他说,秦姝是容器之体,而体内现在住着的是魔王一半的魔魂。
甫一听到容器之体,他便猜到魔燕那厮想做什么,心中第一想法便是毁了那具身体。
但云弟劝住了他,说封印的威力已经在减弱,万象山那边情况也不明,更不知何时会有人掉下来,与其把人放回去不知对方动向,不如放在眼皮子底下。
他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些事他都不知道,云弟又是如何知道的?
水玄幽幽地望着少年的侧脸,心想他的云弟有小秘密了。
秋昀听完晋相蔺跟秦姝的感情经历,便借机说想借火雕蛋研究一下,旋即回到了水玄身边,边感受火雕蛋里面的气息边问水玄:“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水玄放眼打量了一番四周。
魔域深渊资源匮乏,除了荒原石头便是沼泽,瞧不见一点生机。他站起身来,望向魔王消失的方向:“等魔王自己找上来,我再找机会试探出他的弱点,看能不能将他彻底解决。”
此话一出,其余人还没作出反应,倒是一直装睡的‘秦姝’心中冷笑——他由天地魔气孕育而生,现用肉.身不过为他千年前夺舍而来,便是毁了也不过影响一时,只要尚存一缕魔气,便永生不灭。
伽元这厮当真是好大的口气!也不怕闪了舌头!
“所以现在,咱们便在原地歇着。”水玄自是不知魔王之想,他回神向‘昏迷不醒’的‘秦姝’投去一个意味不明的目光,旋即大掌一挥,一座大如宫殿的楼阁凭空落座。
“你们几个自己找房间休息。”说罢,他又布下结界,牵起他云弟的手,径直进了亮如白昼的楼阁。
秋昀一直很好奇他那扇子到底是个什么神器,能变化任何东西,便主动问道:“你那折扇究竟为何物?”
“扇子?”水玄下意识想摇曳折扇,猛地反应过来折扇幻化成了眼前的楼阁,便将双手负在背后,眉眼飞扬,不见半点在他人面前那般的威严,翘.起唇角更是仿若开屏炫耀的孔雀:“云弟你猜猜看?”
“猜不出来。”秋昀见过不少能变幻之仙器,但在这等小世界内,却无法猜透。
“想让我直接告诉你也行。”水玄思索了片刻,忽地弯下腰来,点着自己的脸颊道:“你亲.哥哥一下,哥哥就告诉你。”
水玄一直苦恼于云弟认了他当哥哥。
可现下困于此地,还不知能活多久,一旦他为封印献祭了生命,他云弟都不知道自己的感情,今后会忘了自己与他人两.情.相.悦,心中便无法接受。
于感情方面,他不似那等心胸开阔之人,什么只要所爱之人能幸福便好,都是扯淡,便是只有一日寿命,他也要先得到人,占得喜欢之人的心,对自己永远不忘怀。
因此,想通了,他也不纠结所谓哥哥弟弟了,先拿下人再说。
“你说什么?”秋昀仿佛没听见一般。
“我亲你也行。”水玄说罢,抬手捧起对方的脸,目光落在对方色泽红.润的薄唇上,喉结滚动了一下,情不自禁地倾身逼近。
好闻似森林中草木的清香不断钻进他的鼻息里,吸引着蠢.蠢.欲.动的心。
随着俩人唇.瓣的距离拉进,他心神都开始荡漾了起来,感觉整个人都要飘起来了,却在这时——一根手指抵在俩人唇.瓣,他漾起浪花的心一滞,目光凝聚,就见对方一脸‘震惊’。
“我拿你当哥哥,你居然想亲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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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所有人都以为我是蓝颜祸水(09)
风声呼啸的荒芜旷野中, 拔地而起一座楼阁。
楼阁内灯火通明,照亮了一方天地。
从外看,就好似人迹罕至的森山老林中.出现了一座宅院, 透着诡异与阴森。而置身于其中的人却仿佛在无边黑夜中终于寻得了光明,让惶惶不安的心有了几分安定感。
天明如此。
晋相蔺也是如此。
他抱起昏迷不醒的‘秦姝’, 示意天明搀扶秦叶, 走进楼阁大门, 便见得立于院中深情凝视的两道身影——着蓝袍的男子双手捧起着白袍青年的脸,倾身似要吻上去。
晋相蔺一时进也不是, 退也不是。
同样尴尬的还有天明,他难为情地看向师兄, 正要说什么,胳膊忽地被人碰了下, 连扭过头, 就见秦叶一脸震撼地看着院中二人。
“他、他们……”
“嘘!”天明眼疾手快地捂住她的嘴,用手肘捅了下师兄,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方才吐了口气,小声道:“上次在万象山, 云师弟说水尊主是他哥哥,我还以为酒楼那次是我心思不纯洁, 误会了他二人。”
“难道不是吗?”秦叶三观受到冲击, 神情有点恍惚。
“谁认弟弟似水尊主那般体贴周到的?”天明心中压抑,继续找件事转移注意来缓解心中压力, 便拽着秦叶八卦了起来。
晋相蔺张了张嘴,想让俩人别在背后议论是非。
但看了看四周,他沉默地护着‘秦姝’坐下, 突然想到,其实出不去也挺好的,这里没有人用异样的眼神看小姝,也没有那些充满恶意的流言蜚语。
有水尊主在,他们的安全也有了保障。
想到这儿,他低下头,眸光柔和地看着怀里的姑娘,却是不知住在体内的魔王竖起耳朵听那边有关伽元的八卦。
“依我看啊,水尊主这是怕外人以为云师弟是个男宠,怕伤了云师弟的自尊心,便以兄弟相称。”天明说起八卦,双眼终于有了神采。
秦叶却神思恍惚,这有点超出她的认知——这次随晋相蔺进万象山,三爷爷的意思是让她先吊着云公子,以往有家族看中的青年才俊,家中长老便都会让她牺牲色相行这等龌龊之事。
可水尊主和云公子……
她恍然想到,怪不得每次她一接近云公子,水尊主就会冒出来打断,原来是这样。
“水尊主当真是想得周到啊。”天明托着下巴,羡慕道:“虽然我无断袖之癖,但若有一位如水尊主这般强大且体贴的男子为我倾心,我……我也不是不能接受。”
秦叶回过神来,听得这一席话,嘴角抽了一下,不想余光却瞟见了抱着秦姝的晋哥,刚恢复几分平静的心潮蓦地又翻涌起来。
她连忙低下头,掩饰眼睛里的异样。
吃了个大瓜的魔燕兴奋了。
千年死敌竟然是个断袖?难怪当年看不上隔壁的女妖王。
还老牛吃嫩草,看上了个毛头小子?
一肚子坏水的的魔燕叉腰狂笑——论实力俩人旗鼓相当,他一时半会是奈何不得伽元,但伽元现在有了软肋,收拾不了伽元那厮,还收拾不了个蝼蚁?
魔燕心中恨毒了伽元。
千年封印的屈辱,拧断他两角之仇,他暂且在伽元身上找不回来,那就从伽元的小情人身上报复回来!
魔王的心思无人知晓。
这头心神荡漾的水玄在即将吻到秋昀时,被横在两唇.间的手指和对方一句话打断了心中的悸动——见得对方眉头微拧,神色间满是不可思议。
心中一哽,恨恨地咬住碍事儿的手指。
说是咬,磨牙还差不多。
牙齿的咬合力不轻不重,传递给秋昀的感觉就是酥.酥.麻麻,一路痒到他心里,让他差点没绷住脸上的表情。
他咬了咬牙:“放开。”
水玄顿了一顿。
窗户纸都捅破了。
这时候要是退缩,他就不是那个死缠烂打的水玄。
因此,他非但没放手,还抬起了眼皮,一向轻佻的桃花眼里倾泻.出狂热的情感,温软的舌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挑逗着含在嘴里的指尖。
秋昀的指尖像是被他烫了一下,往回缩了缩,却不想被他一把抓.住。
抓.住他手腕的水玄在他的注视下动作轻缓地抽.出手指,放在唇边,凝视他的目光极具挑逗意味,更是在他微微瞪大的眼瞳下,伸出舌尖,充满色气地舔.了一下。
“云弟,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刻意压低的嗓音有些低沉:“情哥哥也是哥哥。”
水玄说罢不错眼地观察对方的情绪。
就见对方好似感觉到了他不似在开玩笑,先是微微一怔,恢复过来后在他脸上打量了几息,泛蓝的瞳色里不见排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