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他心中毫无波动。
甚至还嗤笑秋安舒的天真——可再看眼前的场景,熟悉中带着陌生,尤其是记忆中天蓝色的床单,现在更换成了白色,心中不知为何陡然升起一股怅然若失感。
不过这种情绪没蔓延多久,就被手机的震动给驱散了。
他回过神来,拿起手机一看,是余东凯发来的信息。
——年太子要带秋安舒去外海海钓,让陈璠找几个会玩的作陪。
蒋宵梁陷入了两难。
公司这边年假已经结束,他要处理公司事物。
可让他放俩人去培养感情……之前他跟‘秋安舒’提出的事儿对方显然没放在心上,现在星元时刻跟‘秋安舒’在一起,他就是想直接送走‘秋安舒’也没机会。
蒋宵梁沉思了很久,才回了一条信息过去。
——你去跟陈璠说一下,咱们俩也去。
。
傍晚的海港已经亮起了万盏璀璨灯光。
光影将海面照成了浩瀚的银河,游.行于海面的船舶就如夜幕上的星辰,华光闪耀。
蒋宵梁一行六人陆续下车,提着行李朝停靠在海港边的一艘游艇而去。
海风有些大,裹挟着腥咸从他鼻端吹过——余东凯快步走来拍了下他的肩膀,压低声音:“梁儿,我刚才听陈璠打电话,提到他们这趟海钓后会去公海。”
蒋宵梁顿了一顿,继续往前走。
海港口停了一艘长达三十多米的豪华游艇。
几人陆续走过引桥,来到主甲板,就见年星元拥着秋昀正等在舱口处。
俩人穿着同款情侣装,梳着相同的发型,又长得相似,乍一看去,还以为是兄弟俩。
蒋宵梁下意识去看年星元。
年星元一向都是众人的焦点,可他却发现性格大变后的‘秋安舒’站在星元身边竟是不遑多让。
黑色的修身长裤衬得他双.腿笔直,上身穿着一件收腰显瘦的黑衬衫,下摆掖进裤腰带里,将他纤细的腰.肢展现的淋漓尽致。
插在裤兜里的袖口挽起少许,露出线条紧实的一节小手臂。而左手腕上,还扣了一款玫瑰金镶嵌钻石的手镯,同款手镯,旁边年星元的右手腕上也戴有一个。
“哎呦,啧啧啧……”
一阵轻啧拉回蒋宵梁的思绪,就见陈璠拉着一脸傲慢的袁章惊叹地绕着二人打转:“元儿,你别不是驴咱哥儿三的吧?你俩长得这么像,真不是失散多年的兄弟?”
年星元抬脚踹了一下,笑骂了一句,揽着秋昀介绍道:“这是陈家老四璠子,别看他长得嫩,年纪比我还大一岁,平时喜欢装无辜骗姑娘的感情,不过人姑娘对着他张嫩脸实在下不去嘴,只能把他当个弟弟。”
“元儿,当着你家这口子的面这么说我,你损不损?”陈璠笑得无害,跟个阳光大男孩儿一样:“弟、弟夫,咱们昨晚在公馆见过。我给你介绍一下我身边这位装逼犯,袁章,小名园长,幼稚园的那个园长。”
袁章是个下巴恨不得抬上天的傲慢青年。
他打量了一番秋昀,微微点头:“我,园长,嫂子有事招呼。”
‘嫂子’两个字明显取.悦了星元,眼角眉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柔和了下来,嘴里却还是装模作样:“你们嫂子还没扶我上.位呢,含蓄点,先叫舒哥,等我上.位了,再换称呼也不迟。”
了解元儿性格的陈璠翻了个白眼,嫌弃地推开园长,把旁边疑似走错片场的另一对男女拽了过来:“小舒,这是罗航,旁边不知道是他的第几十房姨太太,舒哥你直接统称姨太太就行了。”
秋昀含笑应对。
这是一对俊男美女。
男的儒雅,女的高挑。
罗航西装笔挺,手腕上挂着件黑大衣和一条围巾,宛如旧时代绅士。
他摘下头上的礼帽,一手负在身后,微微弯下腰来,伸出右手牵起秋昀的手,正要放在唇边落下一吻,一只修长的手突然伸了过来,眼疾手快地握住秋昀的手腕,旋即把人护在身后:“赶紧带着你的姨太太滚蛋。”
罗航半点不觉尴尬,唇角噙着温雅得体的笑意,微微点头:“元儿的小情人,咱们晚上见。”
说完,抬起胳膊,示意旁边女伴挽过来,越过秋昀的肩膀时,他停顿了几秒,在年星元的警惕中,飞快抛了个媚眼。
年星元还没动,陈璠就一脚踢了过去,不想却踢了个空。
他不由地笑骂道:“航儿这个孙子,刚带着姨太太从外头浪回来,错过了你昨天的生日,本来是想今晚组个局给你补办一个,听到你要出海,就跟来了。”
陈璠边解释边扭头介绍最后两位:“这是蒋宵梁和余东凯。”
比起之前两位的随意和亲近,陈璠待这俩人明显疏离很多。
之前俩人进来的时候,秋昀就瞧见了,他唇角笑意不变:“昨晚在公馆见过。”
“见过就行。”陈璠听他说见过,就不打算细细介绍,说过便揭了这一茬,反而搭上年星元的肩膀,挤着眉打趣:“我说元儿,你跟小舒长得这么像,亲嘴的时候,不会有种自己亲自己的感觉吗?”
年星元斜了他一眼,挥开肩膀上的手,把目光落在一脸冷峻的蒋宵梁身上。
蒋宵梁却在看秋昀,刻意忽略他脖子上的痕迹,今晚的他打扮稍显成熟,柔软的短发做微卷处理,用发胶偏分向一侧,光洁的皮肤在明光的灯光下仿佛刷了层釉,白得很有光泽。
对方似是察觉到了他的打量,投射过来的温软眸光陡然变得淡薄起来,显出强烈的疏离感——他心中莫名升起一股不悦。
“看够了吗?”
漫不经心的嗓音把他从莫名的情绪中拉了出来。
他循声望去,就见星元仿佛宣示主权一般紧紧地搂着‘秋安舒’,唇角上噙着笑意,眼中却是寒芒闪烁地凝视着他。
心中头一次对星元产生了几分不快。他把这份不快理解为多年的朋友,竟然为了一个外人给他眼色看。
蒋宵梁按下心中不悦,抿了抿唇,心中思忖着之前找的借口。
他对年星元的喜欢太过小心。
小心到每次约人出来见面,都要找个恰当的借口。
就比如此刻,他沉默了片刻后,神情难辨道:“我是为昨晚的酒后失言来跟……跟他道歉的。”
“那你道歉吧,我听着。”秋昀不等年星元开口,淡淡地看着拿他当筏子的蒋宵梁。
“昨晚我有口无心。”
蒋宵梁为了年星元,很是舍得下脸,甚至还能面不改色弯了下腰:“舒哥,对不起。”
秋昀用眼角瞥了眼靠在他肩头的人,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你这声舒哥我应了。”
不愧是连绿帽子都能忍下的人。
他心中感慨,目送蒋宵梁带着余东凯上了二层。
陈璠察觉到他们三气氛有些不太对劲,就问了一嘴:“小舒,他跟你有过节啊?要不要哥帮你收拾一下他?”
“收拾什么收拾?”年星元偷偷瞄了下他家小秋秋的神情,抬腿踢了陈璠一下:“你怎么把他给请来了?”
陈璠不知道内情,耸了耸肩:“蒋总消息灵通,我这边才收到你想出海玩的消息,他那边就打来了电话说也想出海散散心。我这不是顾念你俩一块长大的情分,就应了下来。”
“不要脸的玩意儿。”回到主舱,年星元把秋昀按在床.上亲了又亲:“颠颠地跑来看我给他戴绿帽就那么高兴吗?”
秋昀闻言忽地轻笑了起来:“严格来说,他喜欢的人是你。”
“喜欢我的人多了。”年星元声音里满是对蒋宵梁的不屑,灼热的眼神却是直勾勾地盯着身.下眉眼难掩姝丽的青年,舔.了舔发干的唇.瓣,哑声道:“可全世界我只钟情一个叫小秋秋的人。小秋秋,你玩过船震吗?”
夜幕已经降临,游艇也离港,在海面上缓缓地行驶了起来。
换了身休闲装的蒋宵梁来到上层甲板活动区,看到陈璠三人正在准备海钓的工具,目光四处搜寻了一下,没找到另外俩人,便不动声色地问:“星元和舒哥呢?”
“如胶似漆的小情侣你说能在哪?”说话的是依旧西装革履的罗航,身边没有美人陪伴,说话就显得随意了许多:“看小嫂子那一脖子的吻痕,啧,元儿浪的不行啊。”
“说起来小舒还是元儿的初恋吧?”陈璠接茬,若有所思道:“你们说小舒那位神秘的男朋友到底是谁?”
听到这句话的蒋宵梁心头一紧。
这三人跟星元一个圈子的,且以星元为首。
年家既是亚洲首富,同时背靠官方背景,他们为一个圈子,背景自然也极为显赫。只要他们想知道,一句话下去,就能把秋安舒的生平和与他之间的事查得清清楚楚。
蒋宵梁心中刚这么想着,就听到陈璠说:“不然去调查一下,把那位神秘的男朋友揪出来,让他自觉一点乖乖给咱元儿让位?”
“蠢!”惜字如金的袁章鄙夷地瞥了陈璠一眼。
“嘿!你说谁蠢呢?”
“你是有点蠢。”罗航头也不抬道:“你都知道的事,元儿能不知道?他没这么做,就说明了他尊重小嫂子,你要是这么干了,元儿饶不了你。”
蒋宵梁提起的心在这番话中慢慢落了下去。
他刚舒了口气,不妨又听到陈璠说:“那我等元儿上.位成功再去调查,我实在是好奇那位神秘男朋友到底是何方神圣,有咱元儿这样的美男子在前,小嫂子竟然只让元儿当个地下小情人。”
“说你蠢你还不信。你就没瞧见小嫂子看咱元儿那黏糊的眼神?人小两口玩情趣呢。”罗航不紧不慢地说。
‘小两口’这三个字听到蒋宵梁耳中格外的刺耳。
他沉眉站在原地,回想‘秋安舒’看星元的眼神——先前上船时,几人打闹,‘秋安舒’下弯的眼似一轮月牙,看着亲和却透着疏离。而侧头看星元时,眼睛里仿佛藏着一条松软温柔的星河,明亮得仿佛万千星子落入他的眸中。
这是他不曾见过的。
以前秋安舒看他的眼神是羞涩的爱。
而现在的‘秋安舒’显得更为自信坦荡——就好似所有人都入不了他的眼,唯有星元才能引起他眼中的波动。
他心中微动,如果……如果‘秋安舒’用这样一双眼注视自己……
这个想法只刚冒了个头就被他掐灭了。
他望向漆黑的大海,坚定的想,星元才是他心之所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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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我在给白月光当替身(07)
蒋宵梁坚定心中信念后, 回到客舱却是辗转难眠。
好不容易眯着了,一向少梦的他却做梦了——他梦到了一双柔情万千的眼,眸光如那春日里的艳阳, 温和却又不失炙热地凝望着他,嘴巴一张一合, 似在说着什么。
他刚侧耳去倾听, 忽地一阵砰砰砰地敲门声把他从梦中惊醒。
人一醒, 梦也就散了。
他脸色不太好地打开门,就见头上顶着副墨镜的余东凯站在门口:“陈璠钓了条——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余东凯这么一问, 想起梦境的蒋宵梁脸色就更难看了——怎么就突然梦到了‘秋安舒’?
他捏着鼻梁,疲倦地问:“这么早把我叫起来做什么?”
“还早?”余东凯神色古怪地看了他半响, 才道:“都已经十点多了,陈璠几个钓了好几条大鱼上来, 秋安舒也钓了条五十来斤的金枪鱼, 正在准备做刺身……”
说到这儿,他顿了一顿:“年太子亲自操刀,做秋安舒钓上来的那条。”
蒋宵梁一夜没睡好,正想回去补个觉,听到他这么说, 便强打起精神来:“你先过去,我换身衣服。”
他用最快的速度洗漱换衣服, 扶梯而上, 来到上层甲板尾部。
尾部是一块半户外区域,能全方面欣赏海景, 在此处用餐是一种极致享受——他还没走到后方餐区,就听到陈璠在那敲着盘子喊饿饿。
“想吃自己动手。”
懒洋洋的嗓音有种迷人的性.感。
他循声望去,就见穿着工字背心的年星元单手托着一盘刺身拼盘, 绕过满脸幽怨的陈璠和袁章,举止优雅地送到旁边那一桌。
而坐在桌边的是身穿黑色衬衫,把脖子扣得严丝合缝的‘秋安舒’。
‘秋安舒’倚在椅背上,脸上戴了副大墨镜,挡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挺拔的鼻尖和略微有些红肿的唇——他目光在对方的唇上停了几秒,才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走了过去。
秋昀第一个看到他。
却当作没看到。
他打了个哈欠,坐直身体,摘下墨镜,露出一双困倦的眼——昨晚跟年星元闹了大半夜,天亮才刚眯一会,就被拉起来看日出。
日出看完准备回去补觉,陈璠几人起来了。
他又跟着几人吹了一早上的海风钓鱼。
海钓不但需要全神贯注,还是个体力活。
现在陡然放松下来,人瘫在椅子上,柔和的海风袭来,吹得人身心放松,昏昏欲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