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承衍的玉冠还没摘,一身官袍都没换,还沾着轻微的雨水潮气,看起来是刚回来没多久。
萧承衍从触摸着的手心感受到对方身上微烫的温度,心头微动,面上仍是淡然正经:“才不久,看你睡得沉,就没吵你。”
梁轻将被窝里被他握着的手抽出来,挑眉道:“萧大人就是这么没动我的?我要是再沉一点,你要碰我哪里了?”
他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哑和绵软调子,勾的人心弦乱跳。
被他戳穿,萧承衍再没废话,凑过去跟他交换了一个吻。
外头陶管家安排摆上晚膳,萧承衍堪堪亲够了,放开梁轻去换衣服,梁轻乐的清闲,随手拿起床边的一本话本翻了翻。
“在这赖着做什么?”萧承衍换好衣服走过来,揉了下梁轻的脑袋,“要我给你穿衣服?”
梁轻抬头,看着萧承衍嗯了一声。
萧承衍挑了下眉,想起曾经还是在镇国公府上的时候,梁轻腿脚不便,是自己闭着眼睛给他换衣服,那时候梁轻问自己,书里教的都是这些吗?
“公爷腿不是好了吗?”萧承衍嘴上说着,还是拿过衣服给梁轻套上,“还要我来贴身伺候吗?”
他的手从梁轻腰腹滑过,明明很轻,却让梁轻身体因此轻微战栗了一瞬,仿佛那种熟悉的被这人亲密触碰的感觉、如电流一般从后脊升起。
两人磨蹭了快小半个时辰才从里头出来,陶管家抬头一看,两人穿着得体,梁轻神色也很正常,不笑的时候带点冷意。
不多,那只是面上,梁轻被摸的腿软腰软,靠萧承衍扶着走到餐桌前。
两人吃过晚膳,萧承衍将明日的事跟梁轻商讨一遍,然后让梁轻去洗澡,自己写奏折,等梁轻洗完,他奏折也写好了。
梁轻等他洗澡回来,便将锦盒送了出去,萧承衍打开看了,面露惊喜,低头亲了梁轻一下,眼中带了点笑意:“很喜欢。”
梁轻看着他灯光下俊美无俦的相貌,认真温柔起来的萧承衍一点都不像外人口中的暴戾如凶神,像是神明,强大坚毅、心中自有圭臬。
这样的萧承衍,也只有他能看到。
想到这一点,梁轻凑近了些,带着身上的脂膏香气扑入萧承衍鼻尖,梁轻说:“我见话本里很多,用这个……”
他低声在萧承衍耳边说了几句孟.浪的话,萧承衍一低头,看见梁轻耳朵尖慢慢红了。
又想起对方的言语,萧承衍顿时口干舌燥,心头气血翻涌。
自新朝伊始,百废待兴,他们两人忙的脚不沾地,梁轻又在休养刚治好的腿,萧承衍顾忌着梁轻身体,也好久没跟对方亲热了。
如今又送东西,还主动招惹……
“这个不行,容易划伤。”萧承衍喉结滚了一下,“……用别的。”
窗门阖紧,层层纱帐被放了下来。
萧承衍低头去亲梁轻,他生理性眼泪止不住似的,直直往下掉,伴随着低声求饶。
许久后,梁轻倚靠在枕头上,面上的红色还未褪去,眉眼倦怠,朱唇微动:“先解开。”
眼睛上蒙着的黑布还算其次,主要是没法触摸萧承衍,这种彻底失控的感觉让梁轻反应更强烈了。
萧承衍说:“我去取热水。”
梁轻闭着眼,将脑袋埋进枕头里,乌发落在雪白圆润的肩膀上:“不想洗。”
果然如话本中所写,很刺激……但也真的累。
烛灯闪动,不一会儿,帘子被撩开,只披着一件外衣的萧承衍下来取了干净的帕子,又回去了。
简单擦拭干净,萧承衍把帕子一丢,过来将人重新抱进怀里,把梁轻的手腕拿起来揉了揉。
梁轻本来皮肤就敏感,这么一折腾,锦带把他的手腕磨的泛红
梁轻被他的动作扰醒,抬头看了眼萧承衍的神色。
方才怎么叫都叫不停的、凶.悍的人,此刻面上都是心疼。
“明日怕是要青了。”萧承衍怂的飞快:“下次,还是算了。”
梁轻:“……”
作者有话要说: 萧萧:下次还敢
番外就整点轻松甜甜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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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番外二
公主府上的庭院里。
梁轻坐在石凳上,面前是已经二十二岁的三公主萧月,自先帝生病卧床后,三公主的婚事一拖再拖,拖到了现在还未出嫁。
不过,对方的面容还是年轻秀美,涂了薄薄的脂粉,穿着淡黄色长裙,轻咬朱唇,更显得明艳动人、楚楚可怜。
然而面前的男人似乎不动声色,从入门来都是清冷疏离的模样。
“公主殿下不要再皱眉了。”他一开口便是清越的声音,“求我也没有用,我也不能为你堵上言官们说你的嘴。”
萧月低下头。
这件事,要从皇帝驾崩,废太后被赐白绫毒酒、在临安城外的寺庙中去世说起。先帝驾崩后有百官相送,而废太后独身一人在寺庙中,萧月顾念昔日养育之恩的情谊,亲自出城,将人护送去皇陵。
萧月虽然心中悲痛,却也没有那般沉溺在情绪里,毕竟自那次废太后要将她嫁出去来笼络内阁首辅徐世、而自己苦苦哀求未能撼动对方的决定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在对方眼中不过是一颗棋子。
新帝登基后,萧月对于太后和先帝的所作所为有些惆怅,外头的人顾不上她,她就在公主府上闭门不出了。
唯一一次独自出门,是在元宵节,她遇上了一个男人,准确来说,是个穷书生。
“可是,我是真心喜欢他。”萧月捏着手中的绣帕,“他跟一般男子不一样,谈吐和眼界,还有点害羞。”
梁轻道:“于是公主便每次跟他私下见面,甚至将人带到了公主府上,以至于让人发现,被言官将这件事听了去?说实话,还是今早言官在朝上禀告了皇帝,臣才知道了这件事。”
公主有心上人不是什么大问题,问题就在于公主与人私会,实在有辱皇家颜面。
萧月理亏在先,不说话。
梁轻继续道:“殿下有喜欢的人是很正常的事,只是喜欢和在一起是不一样的。”
萧月疑惑:“有什么不一样?你跟陵王,不是在陵王还是奴籍之时就在一起了吗?喜欢不会因为身份地位的不同而影响啊。”
梁轻一顿,没想到萧月喜欢起来也如此随心炙热,这一点上,萧月和萧承衍倒有几分相似。
梁轻摇头:“但是,我跟萧承衍在一起前,考虑过很多公主殿下不知道的事情,不只是身份地位,更是在一起后两人相处的习惯和品性,以及,我们到底能给对方什么。”
萧月愣了一下。
萧承衍面上冷,却爱意如火,梁轻面上温和,爱却更像流水,绵延不绝却更为认真。两人恰好都是极其珍重之人。而梁轻担心的就是萧月遇到的不是她的良人。
况且,萧月不像是自己和萧承衍,两人一起经历过很多事情。
梁轻伸手敲了下桌面,道:“比如到现在为止,我已经来到府上半个时辰了,他还没有准备过来跟我见一面吗?”
春日明媚的午后日光照在公主府前的台阶上,经过的百姓都忍不住停下脚步抬头看一眼,台阶上站着的过分俊美高大的男子。
一身厚重华贵官袍,气质沉淀下来后,冷淡中透着一丝沉郁的冷峻、和静谧的等待糅合在一起,有种奇妙的迷人的感觉。
不少人都认出来他是谁。
当今摄政王萧承衍、一人之下万人之下,在公主府门前等谁呢?
不一会儿,男子侧过身,府上有小厮跑出来,后头有个穿着月白色长袍的男子缓步走了出来:“聊久了,你过来坐坐,他们也不会说什么。”
梁轻以为萧承衍担心言官又要说萧承衍私自去公主府。
萧承衍却摇了下头:“你见就是了。聊的如何?”
梁轻的神色微敛,道:“见到人了。那位被言官痛斥的没出身、没银子没声望的穷书生,叫谭宁。”
萧承衍神色也诡异地僵了一下。
前世三十年后的内阁首辅,也是他驾崩前托付未来三十年朝政的人。
总的来说,是书中未来诸葛亮级别的智囊团。
除了有原则,品性也不错,很多人向他提亲,谭宁因为不喜欢不想耽误人家姑娘,一直都拒绝了。
外面不好谈事,两人依次上了马车。
梁轻微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怎么遇上的,总之我看才情和学识都不错,人看着挺老实,不像是有怀心思的人。我给他安排了住所,还派人看着他点。”
他安排总是最妥当的,萧承衍将毛毯拿出来给梁轻盖上,“而且你出面了,他会在跟萧月相处的时候,掂量清楚。”
萧承衍不觉得萧月会吃亏,对方古灵精怪,身份尊贵,然而梁轻似乎对于比自己小的女子,总像照顾的妹妹,妥妥帖帖的。
萧承衍的话戳到梁轻心上了,他微微凑近看着萧承衍的眸子,道:“聊的时候说起我们在一起的事,我在答应你之前,一直在考虑过我到底能给你什么。”
萧承衍一愣,不太明白地看着他。
梁轻在知道废太后给他下药一事后,曾想过如果两个人都不能保全,何至于让萧承衍再难过呢。
后来发生了很多事,虽然凶险,不过梁轻也知道,萧承衍也在暗中一直支撑着他,包括国师下毒、水牢中受伤还有治腿等等。
萧承衍伸手环过他,捏着他的后颈,道:“想什么呢?”
“想你比我想象的还要厉害。”
如果不是萧承衍,他真的没有信心走到现在。
梁轻说:“还在想,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萧承衍微顿,摩挲着梁轻细腻光滑的后颈皮肤,心猿意马道:“徐恒案的时候,围猎和公爷一起骑马的时候……很多。第一次被公爷叫去书房呆着的时候,现在回想,我当时就应该做点什么。”
当时的梁轻睡的比府上的兔子还乖,想再想想没做点什么,真是可惜了
梁轻神色一顿,就见萧承衍的俊脸放大,微凉的手指划过他的脸颊,最后将他的下巴勾了起来。
梁轻瞬间明白了萧承衍的意思,他刚想说这人变态,那时候自己跟这人还是不死不休的关系,萧承衍就伸出手指,按住了他的唇。
萧承衍在某些方面长进飞快,低声说:“话本上说这样是情.趣。轻轻,我们回去复原一下昔日的场景,满足我的惋惜好不好?”
梁轻:“……”
萧承衍从善如流:“好,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
“…………”
梁轻说:“王爷,你这样真的很霸道,而且,得寸进尺。”
-
再暖和点的时候,梁轻和萧承衍去了大田村,原主长大的地方。
原主母亲生下孩子后,没有那般貌美,那档子生意也没法做了,就回到农庄上找点活干。
然而当时战乱频发,百姓生活艰苦,原主母亲很快就因病去世了,只留下孤苦伶仃的原主。
原主被大田村的一名心善的寡妇抚养长大,对方的名字已经问不到了。大田村当时种植着很多的庄稼田地,青壮男子居多,很快,有几个没道德的就盯上了有几分姿色的原主养母。
原主十七岁的时候,寡妇终于不堪受辱,自缢了。原主报官无门,硬是蛰伏整整两年,将毒药洒进秋收后的大聚会的饭菜里,致使一村人全部中毒身亡。
梁轻和萧承衍花了三天探寻当时住在大田村、又在后来离开避开了灭村大火的人群,很多都是年迈的老人,才堪堪弄清楚了当时真相。
两人坐着马车回驿站,梁轻的头一直在疼,记忆像是碎片一样的出现又消失,根本拼凑不出原来的样子。
他靠在萧承衍怀里,因为发丝落在肩头,衬的面色更苍白。好似养不胖似的,梁轻还是那么瘦,眉间微蹙,攥着萧承衍衣袖的手指更是发着颤。
萧承衍揉着他的脑袋,说:“别再想了。”
他的按捏有些用处,梁轻缓和了些,这几日被原主影响了的情绪一直低落着,心中可悲又叹息。
同样是在底层经受过摧残和折磨,萧承衍逆袭登基、虽手段残酷、但为后世兴隆打下基础,而原主成为奸佞权臣,甚至将恶施加于人从而获得满足。
归根结底,还是豫王说的,心性不同。
梁轻深吸了一口气,撇开这些想法,道:“王爷相信,人的记忆会消失,会变成另外一个人吗?”
萧承衍一顿,他不太确定梁轻的存在,对方不愿说,自己也瞒着对方,也算扯平了,他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爱的人是谁。”
梁轻正疼着,顿时弯了眉,眼中带着笑意,想,在萧承衍这里不用考虑那么多。
只要相信是彼此就好了。
这一日回去后,梁轻睡了一觉,头疼便好了。原主的记忆他还是没有拿到,就好似对方留存过的痕迹,随之一起消失了。